<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b><b style="color:rgb(255, 138, 0);"><i><u>开篇语 :</u></i></b></p><p class="ql-block"> 龙抬头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二月二</span>,旷日持久的冬旱后,一场春雨一反“<span style="font-size:18px;">无声</span>潜入”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常态,</span>在滚滚惊雷的炸响中,在呼啸狂风的裹挟下,在如蛇急行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闪电光影里,恰似无数断断续续的银丝飘洒人间,荡涤尘埃,滋润万物,也浇开了“说说过年的那些事”这块征文园地上的最后三朵“小花”!</span></p> 说 说 过 年 的 那 些 事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i><u> 本期征文目录 :</u></i></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1.《外婆的“大锅菜”</b><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18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 1, 1);"> 作者: 陈万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 1, 1);">✍ 2.《那年,过了一个革命化春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 1, 1);"> 作者: 张正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 1, 1);">✍ 3. 《过年散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 1, 1);"> 作者: 陈志国</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i><u>美篇制作 :</u></i></b></p><p class="ql-block"><b><i><u> 盐城市老干部文友会现代文学创研部</u></i></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b><b style="font-size:20px;">外婆的“大锅菜”</b>(散文)</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陈万星</b>(响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得小时候过年时,我常去乡下外婆家玩,看到农村人家的亲戚、朋友、庄邻之间都会在新年期间相互拜年、相互走动、相互请客,一股浓浓的乡里乡亲的“年味”,萦绕着当时还不太富裕的村庄。</p><p class="ql-block"> 农家人很实在,谁家来了客人,都会热情招待,恨不得把家里准备的所有年货,都一股脑的拿出来招待客人。</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农村没有什么现代化灶具,苏北响水的农家人家家户户大多是用砖头砌成的一个土灶台,上面并排镶入两口大草锅,一大一小,有“四张”的、“六张”的,人口较多的大家庭,还有“八张”的。至于常听农家人说的这“四张”“六张”“八张”,一直没搞懂是什么度量单位。我想,这应该是当地的方言俚语,大概意思是指铁锅的口径在40、60或80吧。</p><p class="ql-block"> 外婆谈不上有什么厨艺,但烧些“农家菜”“家常菜”绝对没问题。特别是,她可以用一口“八张”的大铁锅,一次性烧出6到8样菜来。其实,这些“绝活”和“技能”,不仅仅只有我的外婆能做到,而是那个年代农村大多数家庭主妇们的“标配”,对她们来说只是雕虫小技而已。</p><p class="ql-block"> 这大概就是现今人常说到的“大锅菜”吧,这些“大锅菜”确实很有“家的感觉”“家的味道”。而我,给这种做法起了一个更形象、更直观的名字,叫“一锅端”。</p><p class="ql-block"> 约好来客人的当天,外婆就会从一大早开始,忙的不亦乐乎。她提前把要招待客人的所有菜肴的原材料发泡好、洗切好做准备,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外婆就吩咐外公开始烧火。</p> <p class="ql-block"> 她先往那口较大的、早已洗刷干净的“八张”大铁锅里,倒入一些菜籽油,然后将切好的连肥带瘦的猪肉放入锅里不断翻炒。待炒出香味、肥肉开始“嗞嗞”析出油汁,且锅内冒出淡淡的油烟时,再放入姜葱、少许农家人自做的大酱,一番翻炒后,再倒入半锅热水,改用小火慢慢炖煮……等猪肉差不多烂熟时,再按照需煮熟时间的长短,依次放入肉圆、膘、山药、海带、粉丝、豆腐、大白菜等食材,这样,多道荤素搭配、菜肉组合的美味佳肴就做好了。</p><p class="ql-block"> 做“大锅菜”是很讲究要领的,虽然多至七、八道菜在一口锅里同时烧好,但每道菜之间却“各有领地”、脉络分明、清清爽爽、互不混杂,千万不能烧成“一锅粥”“一块饼”,就像文人写散文一样,做到“形散而神不散”。而豆腐、山药等这些素菜,也因为受到肉汤的“熏陶”和“侵蚀”,味道变得更加可口。</p><p class="ql-block"> 这种烧法不但省时省事、快捷高效、保温保鲜,同时,还不影响用另外一口锅分别烧制不适合“一锅烧”的鸡子、乌子、咸肉及鱼等菜肴。</p><p class="ql-block"> 当然,台前“掌勺”的固然重要,但幕后“烧火”的也要配合的恰到好处。什么时候用大火、什么时候用小火、什么时候用文火等等,都要把握的精准到位,这样烧出来的菜味道、口感、色彩才会最佳。在烧火这方面,外公这位“火头军”每次与外婆配合的可谓默契到位、天衣无缝。</p> <p class="ql-block"> 等客人都到齐、准备开饭时,外婆就会用不同的碗盘,分门别类的将每道菜一一装好,趁热端上桌子。再摆上几个冷菜碟子。这样,10余个热菜、6到8个冷菜就一下子摆满了“八仙桌”。于是,客人们就围坐在一起尽情的“嗨”起来,兴致高时,甚至可以从中午一直喝到太阳偏西、发红。</p><p class="ql-block"> 中华民族的传统美食及烹饪文化花样繁多、源远流长,外婆的“一锅端”烧法,也算是民间饮食文化的瑰宝之一吧。如今外公外婆早已不在了,但春节期间,还是去外婆家的村庄看一看、玩一玩,领略一下早已变得美丽、生态的新农村,再到熟悉的亲戚、老表或是儿时的玩伴家去,品尝一下百吃不厌的“大锅菜”。</p> 🍀🍀🍀🍀🍀🍀🍀🍀 <p class="ql-block">✪ <b><i><u>作者简介:</u></i></b></p> <p class="ql-block"> <u>陈万星,男,1966年3月生,江苏响水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盐城市散文学会理事、响水湖海文学院秘书长、响水县新四军研究会理事、响水县诗词协会理事。近年来在各类报刊杂志及网络媒体上发表小说、散文、杂文、诗歌及格律诗词等文学作品近千篇,获得各类奖项近70次。</u></p><p class="ql-block"> <u>2015年8月,首部长篇小说《盛世情迷》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全书最大的亮点就是在通篇16万字中,从头到尾没有一个“的”字。此消息经各大报刊、电视及网络媒体等报道后,立即引起广大读者及社会各界的极大兴趣和广泛关注。现就职于响水县供销合作总社安全科。</u></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那年,过了一个革命化春节</b>(散文)</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张正华</b></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1968年1月8号,我从射阳县临海公社苇荡初级中学毕业,当时正逢毛主席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号召不久,我依然回到了临海公社曙东大队第四生产队参加农业生产劳动。</p><p class="ql-block"> 元月份的苏北农村,天气已经很冷了。农村的主要生产活动就是挑河挖沟,把沟里的肥泥,铺在越冬的麦子上。</p><p class="ql-block"> 眼看就要到春节了,那时候的生产队政治气氛很浓。因为本队有好几个文娱人才,他们对淮剧情有独钟。生产队长孙礼门考虑要过一个快乐的、祥和的春节,就让妇女队长廖其秀组织一个文娱演出班子,演出淮剧《沙家浜》。这在当时的农村,能演全本样板戏的大队或者是生产队有很多,并不稀奇。</p><p class="ql-block"> 1969年2月17号那天,鸡年春节来到了。早上八点,本队的男女老少社员在鞭炮声中集中到了生产队队场上。生产队长孙礼门首先向大家拜年,祝大家新年快乐。然后宣布上午的春节活动按排。孙礼门队长要求本队全体社员破旧俗立新俗,打破多少年存在的春节不能动土的旧俗,男劳力带大锹挖泥,女劳力带泥兜挑泥,干活时间一小时,然后回到队场上看文娱演出。</p><p class="ql-block"> 上午九点半,在生产队大场上开始文娱演出淮剧《沙家浜》。演出结束后,中午本队社员集中在生产队队房吃一顿团圆饭,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过一个破旧之新的春节,过一个团结奋斗、祥和富足的春节。</p><p class="ql-block"> 八点半钟,男女劳力各自从家里带上劳动工具,到队房不远的一块农田里干活。可由于旧思想旧风俗习惯的影响,大伙儿拿着生产工具,谁也不愿意破土动工。还是生产队长孙礼门举起手中的大锹,“咔嚓”一声,嘴里说到;“铁锹一声响,大地晃三晃。挖出土和金,五谷丰满仓。春节来动土,吓坏帝修反。四队学大寨,粮棉双上纲。”</p> <p class="ql-block"> 从孙礼门队长开始从农田的条沟里挖出了第一锹土,装到了妇女队长廖其秀携带的泥兜里。就这样,春节不放假,照样把活干的新年开门红生产劳动开始了。好在早上干活时间不长,不到一个小时,生产队长孙礼门还是考虑大家的过节心情,让收工返回了。</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的活动就是本队社员集中到队场上看文娱演出了。</p><p class="ql-block"> 淮剧“沙家浜”讲述了发生在抗日战争时期,十八个新四军伤病员在江南水乡坚持抗日,抓住机会直捣匪巢的故事,结局大快人心,老百姓是百听不厌、百看不厌。先后被改编成京剧、淮剧等,传播面非常广泛。本队剧组演郭建光的是曙东大队任大队长的王发根,他个子高、人又帅,非常适合郭建光这一新四军干部的光辉形象。演阿庆嫂的是在大队学校教语文的夏国英老师,她见人一脸笑,明牙利齿,能说会道,把阿庆嫂这一机警的茶馆女老板演得惟妙惟肖。演胡传魁的是老李,他脸黑又胖,也是演武大郎的好材料。演沙奶奶的则是军属吴妈妈,她沉着冷静,遇事有主见。演刁德一的是民兵排长袁大勇,他为人友善真诚、说话风趣幽默、办事机智灵活。刁德一虽然说是反角,但他很狡猾善辩,需要一个机智聪明的人担纲出演。演刁小三的是团小组长王浩,这个角色最难选,谁也不愿意承担。因为刁小三的一句:不但要抢东西,还是要抢人呢!这样的反角没有人愿意承担,生怕以后被别人嘲笑。春节上午的演出,演员们虽然穿的平常衣服,没有什么道具,也没什么乐器配套,但还是让大家看戏的时候时而捧腹大笑,时而愤怒异常,特别是看到第四场“斗智”,对阿庆嫂的机智勇敢掌声不断。对刁小三的猥亵形象恨之入骨。</p><p class="ql-block"> 尽管队长孙礼门再王强调,这是一次演出,演员都是自家人,在演出时还是出了小事故。当刁小三在舞台上一句,我不但要抢东西,还要抢人呢。话刚出口,在台下看戏的高尔成还是一步冲到台前,一拳击中了刁小三的鼻子上,把个“刁小三”打倒在地,打得流鼻血。</p> <p class="ql-block"> 上午的演出结束以后,都快十二点了,全队男女老少都自带碗筷集中到生产队队房吃团圆饭。春节中午的团圆饭由本队副业组筹办,都是家常菜。杀了一个大肥猪,磨坊做了百叶香干,粉坊拿出来了山芋粉丝。男女老少一百五十多人座了十六桌,红烧肉、狮子头、青菜烧肉膘,鲫鱼豆腐汤,还有冷菜花生米、萝卜丝等,每桌四冷盘,八大碗。会喝酒的男人们还端起了酒杯喝起了自制的“老白酒”。</p> <p class="ql-block"> 多少年以后,还会想起1969年的春节,全生产队男女老少在一起看戏,一起吃团圆饭。那场景,至今让我回味无穷。……</p> 🍀🍀🍀🍀🍀🍀🍀🍀 <p class="ql-block"><b><i><u>✪ 作者简介 :</u></i></b></p> <p class="ql-block"> <u>张正华,男 1953年7月生,退休公务员。中国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平时喜欢文学,喜欢读书,追求老有所为、老有所乐!</u></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过 年 散 记</b>(散文)</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陈志国</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i><u>✪ 题记 :</u></i></b></p><p class="ql-block">“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唐•刘希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要说“过年的那些事”,单我这支拙笔,实在是难以道得尽其中的“酸甜苦辣”和“喜怒哀乐”的。</p><p class="ql-block"> 童真难忘,记忆中的痕迹一道又一道,色彩斑斓。还记得与堂弟阿磊在洒满夕阳余晖的西山墙根,掰着手指头盼过年的争论;还记得那瑟瑟寒风中,与“发小”们在绿而泛黄的麦野里用铁钳拔棉花杆根时(用着过年做饼蒸糕的柴禾)的艰辛;还记得那年腊月廿八家里宰一头肥猪,用以云姐正月初五出嫁办喜酒作菜肴——还记得那土墙斑驳的草房子的烟囱里冒出的袅袅炊烟;还记得门前那棵大楝树光秃秃的枝杪上的喜鹊喳喳;还记得与明叔及祖父家共养的那一汪鱼塘里的白鲢跳跃——</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更多记得的还是那年那月忙年拜年的欢欣与尴尬——</p><p class="ql-block"> 穷乡僻壤的农家年,有大寒前后的皑皑白雪,却无那骚人笔下的缕缕梅香,更没有大户人家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只有那散落的吴家舍子、李家墩子传来的的鞭炮声,还有那弯曲的小河边及泥泞的小道旁,那零散的几户人家,在夜幕降临好久后,方点起的煤油灯火——那微弱的光以及除夕那天才贴的红“桃符”,预示着“年”这个怪兽不敢再来侵扰农民那安宁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日子虽然过得拮据而艰辛,但忙年拜年还是必须照例进行的。</p><p class="ql-block"> 在我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年岁里,腊八节在我们家附近的七里八乡几乎是忘却了。只是到了腊月半前后,多数农家才开始准备过年。先是掸尘,接着备新衣,备祭祀的供品,备“桃符”,继而“涨饼”、“蒸糕”,甚至是杀猪宰鸡(我的衣包地周围,很少有养羊的人家)。腊月初,父亲就担上土特产诸如黄豆、扁豆干子、红小豆、南瓜、胡萝卜之类,进城交易后,用换得的钱给我们买些布料回来,然后让母亲或李桂香大爷(裁缝师)裁剪,给我们做新衣。甚至十冬月里,就纳了鞋底,准备给全家人都换上新鞋。在这方面,母亲确实是心灵手巧的“女工”,大姐是帮手。记得10岁的那年,她还亲手给我做了件花“毕几”的布棉袄。忙年的活中值得细说的是“涨饼”与“蒸糕”。</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的六十年代中期,我所在的生产队,农作物已开始逐年增产增收,大多数农户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于是过年“涨饼”“蒸糕”便成了农家的惯例。</p><p class="ql-block"> “涨饼”相对简单,但备面粉比较辛苦。在公社还没有粮食加工厂的年份里,面粉大多都手推磨加工。而手推磨一个生产队六十多户人家也只有四五台,所以到了忙年的日子里,还得预约排队。用人家石磨,当然是不要钱的,但有时也得忍受主家脸色。面粉备好后,就是发酵拌面,拌面前,洗缸暖缸,再烧盆开水掺兑冷水成温开水,然后拌合小麦面粉和少量的米面粉。一家老小六七人,一盆面显然不算是过年涨的饼,几乎都是能盛四木桶水的水缸来搅和面粉。面粉搅和好,就是发酵了。发酵时,面缸都移到灶台背后灶堂门口,下面用稻草铺上,上面用棉被盖上。一年到头,“一缸面”是相当讲究的,一家子都围着转。大约四到五个小时光景才涨满到缸口,那夜间我也曾披着棉袄起床到锅堂门口看过多次,每当看到面酵发得不错时,就惊喜地叫起来“面涨起来了…”。为图个来年吉利,其它话是说不得的。发酵满后,就是做饼了。那“烧火”是既辛苦又累人的事。个别年份,草不够烧,只能是枯黄的稻草或麦秸秆,而没有比较易燃而又聚火的柴禾或豆秸秆。第一锅饼出来,既香润,又爽口,父母都是让我们兄弟姐妹分别吃一块。那滋味,不只是饼的润口,而且还有一年才能一次吃到这麦面饼的喜悦与满足感。</p><p class="ql-block"> 还得说的,老父亲搅和面粉发酵很是不错的。明叔在外工作,家里拌面发酵,也常请我父亲。明叔家与我家是上下墩子,近在咫尺,所以,每年岁尾饼涨出来,都互动送几块饼,让我们堂弟兄品尝。</p> <p class="ql-block"> “蒸糕”这活儿相对复杂,几乎可以说是一种很有工艺性的食品加工。大概在七零年之后,我们生产队里,就陆续有三分之二的农户在过年蒸糕了。同样,蒸糕得先做糯米面粉,一般是糯米与饭米四六比例,这样的搭配,蒸出的糕口感好。做米粉比做麦面粉更费工夫。米按比例搭配好后,得先放水里浸上一昼夜之多,然后用竹篾箩捞起来把水爽个八成干,才能到碓上舂。用碓舂糯米粉的劳动是相当费人力费时间又很辛苦的。80斤的米得3个人足足舂上一白天还带个晚上。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帮助父母舂米或舂大麦了。这“碓米”的“石碓窝”和“踏碓”自然是借别人家的。米粉备好后,就可以蒸糕了,那大蒸笼可不同于现在蒸小笼包的竹篾笼,而是木制的四方笼。借“蒸笼”是一件比较尴尬的事。常常跑两三户人家,步行10来里路,花两天工夫才借到,并承诺糕蒸好后送一笼或两笼糕。钱是稀缺的,有蒸笼的掌柜家粮未必够多,所以送上一两笼糕,他已是很满足了。</p><p class="ql-block"> 蒸笼的“糕模具”是四方的梯形木方格,一块板子可做六六三十六块糕,一般有三块模板轮换蒸糕。那是比较细心的加工,当年我也跟着邻居李二爷和父亲学过。好的白果树板做出的模板上都刻有“福禄寿喜财”一类篆字与图案。蒸糕时,父母、大姐、我都忙上了。那热热吵吵的氛围不逊于灶堂里熊熊燃烧的旺火!现在来看,二年级语文书上说这糕是“千人糕”,真是“名至实归”啊!</p> <p class="ql-block"> 过了二十四夜(小年),“年”似乎近在眼前了。大人们忙着洗洗刷刷,而我阿磊及表兄汉庭多数时间则是自由自在的玩。捉迷藏,爬树,砸钱堆,顶砖头,猜谜语,甚至到田野里追逐。当然碰到下大雪的年份,必去堆雪人。除此,我们三人还常受祖父的优待。祖父在地方上算是一个小有名望的人,一则因为他培养大伯父与明叔两个党的干部,二则是他虽不识字,却能讲许多古代名人的故事,什么“苏秦说六国”、“悬梁刺股”、关云长败走麦城、赵子龙百万军中救阿斗、《十把穿金扇》中陶文灿陶文彬双胞兄弟乱世姻缘等等,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在当时,我们已经把他当成满腹经纶的“大学究”了,很乐于围着他转。乃至除夕夜,还乐于为他洗锅抹碗,打扫卫生,看他烧纸给祖先,跟在他后面磕头,甚至和他一起吃年夜饭,讨个五毛钱的压岁钱。年夜饭,在我们这里农家几乎都没有什么排场。除夕夜烧过纸后,才贴春联,换“桃符”。这春联有的年份是明叔从县里边带几副回来,有的年份就是明叔和我一起写。我最喜欢写“毛主席在此百无禁忌”的门头横批。“桃符”换过后,我们便各自回家换新衣,然后弟兄姐妹一起玩,直到各自父母亲喊回家吃团圆饭。这团圆饭在现在来看十分普通,而在那年代,已是很“奢侈”了,“安乐菜烧豆腐卜页”,红烧肉,肉圆,再煮上一盘鱼,要是能再吃上一碗白米饭,就“不亦乐乎”了。至于王安石笔下的“屠苏酒”实在是难得一年有。就是有,也舍不得自己吃,而留待办春支酒给姑父伯叔们吃。</p><p class="ql-block"> 过了除夕,便是新一年的元日了。正如王安石诗云:“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新年新气象。元日这天,就我们农家孩子而言,最快乐的事莫过于一群孩子跑上个七八里路,串个十几家门,喊几声好话,换来几口袋糖果、花生、瓜籽了。而就我与阿磊,最喜欢的还是看“跑旱船”与看文娱表演。其实,这也是一种新形式的“拜年”。</p><p class="ql-block"> “旱船表演”是一种传统的民间舞蹈,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大队的文娱节目中普遍流行。旱船是依照船的外观形状,用青竹制成的竹架子,周围围缀着绘有水纹的棉布裙,上面装饰有红绸、纸花,有的还装有彩灯、明镜等饰品,使旱船显得艳丽不凡。</p><p class="ql-block"> “旱船表演”通常由一船男女二人进行,船内主人多为年轻貌美的少妇或姑娘扮演旦角,陪衬的艄公则由男性扮演小丑。表演时,船内的花旦载歌载舞,船外的人则撑篙划桨,共同演绎水中行舟或捕鱼时对白与对唱的生动场景。七十年代前后的元日,我们大队里的文娱队几乎每年都到明叔家门前的场地进行表演,以向明叔拜年,表示对陈府的敬重。此时,祖父出来给各人分两块水果糖,叔叔拿出两包香烟分分,都是很平常的。我最喜欢那年元日赵姐与马文元先生搭挡表演了。赵姐的旱船秧歌舞蹈步伐轻盈飘逸,极富节奏感和韵律美;马先生则手持扇子或彩绸,亦起舞弄清影,浆篙一点一拨,一推一收,无不有板有眼。桨篙所指,旱船所向,二人配合默契,表演得栩栩如生。而且他们的台词或铿锵有力或婉转缠绵,诙谐幽默,妙趣横生。真的是鼓声阵阵催人醉,秧歌一曲乐无疆,仿佛在水上与风共舞,诠释着水乡青年追求自由的真谛。</p> <p class="ql-block"> 文娱节目大多是宣传移风易俗的剧情与《白毛女》之类。看过后,能让老老小小受到触动,爱憎分明。</p><p class="ql-block"> 元日过后,正月初二到初五,便是人们走亲戚,给长辈拜年的日子了。自然,女儿回娘家,女婿拜丈母娘与老丈人的年,是最多的。看,祖父早就约好让二伯父帮他掌厨办饭了。杀鸡,刺鱼,削竽头,拣茨菇等活儿,自然是云姐后来是我们兄弟帮着做。到十点多,祖父就在屋子西山头的路头,望大姑二姑回来了。顺便说句,祖母因病,55岁就去世,听娘说就是我正要出生而还未出世的那年,祖父未到60岁就成为“鳏夫”,所以他对女儿格外欢喜,常让志兵兄或我步行十几里泥泞小路带大姑或二姑回来,给她洗洗衣服,也做些针线活。约十点半,迟则十一点,姑子姑父们带着果子、大糕、蜜饯一类的礼品,都回来了,连远在射阳兴桥乡下的老姑也同老姑父在十一点半赶到。人齐后,整整坐了两桌,一桌在叔叔的堂屋,一桌便祖父自己的屋内。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吃着“盐城八大碗”,浊酒三杯言不尽,亲情温暖乐融融。在祖父的心中,这才是亲情融洽的一家人。当然,也有遗憾,大伯父远在南通,不能年年回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时过境迁,往事如丝。那童年时居住的草房子,那曾经游弋过的弯弯小河以及曾经走过的独木桥和泥泞小路,都早已踪迹不寻;祖父、伯父母、叔父母以及我的父亲,还有那大姑父母、二姑父母及老姑父都已相继离世,连堂兄志超、堂弟阿磊志建、表兄汉庭和姐夫安坤也已病故。过年的情境也早非昔比。当我继续沉浸在成家后回家过年以及在城里过年时情境的回忆中时,不知不觉蛇年新春佳节的铿锵锣鼓已收锤,《过年好》的歌曲已暂时画上休止符,而春姑娘正迈着轻盈的脚步走来。小草正探出头,仿佛是春姑娘的眼睛;竹笋也破土而出,仿佛是春姑娘的鼻子;柳条万千皆泛出新绿,仿佛是春姑娘在梳妆秀发——</p><p class="ql-block"> 这清新淡雅的初春景色,令我想到了明代文人俞彦的《临江仙 •元旦》:</p><p class="ql-block"> 昨夜今朝争几许,共惊年去年来。青阳晨度赤城开。晴光摇草树,佳气入楼台。</p><p class="ql-block"> 想得羲和都不异,人间强自安排。条风初试软金杯。休夸一岁首,明日又相催。</p><p class="ql-block"> 是的,过年往事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结句现已</span>写就,明媚的春光催人奋进!</p> 🍀🍀🍀🍀🍀🍀🍀🍀 <p class="ql-block"><b><i><u>✪ 作者简介 </u>:</i></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u>陈志国 笔名 颍川 微名 颖川书生 自号瀛洲野老 江苏盐城人 中学教师、高专院校长期兼职教师 已创作近体诗词和楹联千余首(副)。数百首作品发表于国内《中华诗词》《江海诗词》《中国楹联报》《江苏省楹联研究》《雅韵》《湖风海韵》《大洋湾》《文友集》《上海滩诗叶》《盐城诗征》等刊物或丛书及网刋上。主编《逸趣吟友酬唱集》及参与《大洋湾》(诗集)《文友集》(第三卷)编辑或主审。</u></p><p class="ql-block"> <u>目前系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楹联研究会暨江苏省楹联研究会会员,原盐城市诗词协会二届理事会理事,楹联委副秘书长,盐城老干部文友会常务理事及楹联诗词工作部副部长。</u></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i><u>🌱 “微友”点评:</u></i></b></p> <p class="ql-block"> 1. <b style="color:rgb(255, 138, 0);">顾明</b>: <span style="font-size:18px;">老干部文友会秘书长(原计生委宣教处长、办公室主任)</span><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点评</b><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学习了,(其中《过年散记》)写得很细腻,看得出,也倾注了感情。尤以涨饼、蒸糕、早船表演这几个细节刻画传神,引人入胜,印象深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另,开头一大段比排句别有韵致,可作为总揽,先是总的感慨喟叹。然后再分门别类,一一娓娓道来。这一形式也别具匠心,不失为一种创作手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祝贺![强][强][强][玫瑰][玫瑰][玫瑰]</span></p><p class="ql-block">2. <b style="color:rgb(255, 138, 0);">杨长华</b>秘书长 :</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5px;">祝贺征文圆满成功!为各位先生从不同的视角叙述过年的佳作点赞!为冬宽秘书长辛劳制作点赞![强][强][强]</span></p><p class="ql-block">3. <b style="color:rgb(255, 138, 0);">朱鹏</b>先生留言:</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5px;">拜读《过年散记》,先点个大大的赞,[强][强][强][强][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当年过年的情景历历在目,而今非昔比,农耕文化已蜕变为城市文明,这一过年习俗也一去不复返。农村也将逐渐消亡,那合族而居,也早已作鸟兽散,再也回不到过去,想想这些,实在有诸多感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好在这篇大作为我们追寻到那一段景况,穿越时空,徜徉那一段风光,难得,实在难得!</span></p><p class="ql-block">4. 安徽日报著名记者<b style="color:rgb(255, 138, 0);">刘作根</b>老主任(洗耳翁)(92高龄)点评《过年散记》:</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5px;">[胜利][强][强][强][强][玫瑰][玫瑰]好文!深情难忘旧时年,兴之所至,不拘一格,信笔由缰,许多地方写得细致入微,家乡过年乡风民俗,浓浓年味,使我读了如亲临其境,回味无穷!谢谢分享![握手]</span></p><p class="ql-block">5. 东台文友<b style="color:rgb(255, 138, 0);">徐良观</b>校长留言:</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5px;">(陈志国)教授大作把我们带到了充满童真童趣的儿时春节,文中所述与我们这里的情况大都相同,涨饼与蒸糕以及看文艺演出写得都比较细腻逼真!</span></p><p class="ql-block">6. <b style="color:rgb(255, 138, 0);">陈新农</b>主任医师(皮肤科专家)留言:</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5px;">读志国的童年忆过年,蓦然回首,往事历历在目,这是我们一代人的亲身经历,也是难忘的人生印记。叙事详实,以我为中心,叙中夹议,桩桩件件把我们拉回了那个年代…可敬可赞![强][强][强]</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i><u>写在最后 :</u></i></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u>顾 明 </u></b><u>秘书长总结 :</u></p><p class="ql-block"> 祝贺文友会组织的“说说过年的那些事"征文活动圆满结束。本次活动共发5期专辑,择优选录了17篇征文,部分作品还推荐给报纸和网络平台并已刊用。借此感谢各位作者的支持参与,也感谢广大文友的热情关注!</p> <p class="ql-block"> 2025.3.3</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