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三国行（五）瓜拉尼部落村，《忧郁的热带》

一方

在阿根廷的伊瓜苏，除了游览伊瓜苏瀑布，我们还访问了一个瓜拉尼部落村。这种与当地边缘，或弱势文明社区的互动活动，是Gate1 旅行社的特色。跟这家旅行社参加过多次这种“扶贫”活动。这次，有特别的感触。

一顿当地午餐

这次活动，包括一顿当地特色的午饭。穿过市区，我们被带到一家酒店。

午饭开始前，导游介绍了一些当地的特产。

我只记住了他们的马黛茶（Mate）。上图，小伙子左手拿的就是马黛冰茶。下图，是马黛茶叶——由巴拉圭冬青叶，干燥后揉碎而成。

喝马黛茶得用专门的茶杯和吸管。第一次看到我们导游喝茶时，以为他在吸水烟呢。（下图）茶叶、茶杯和吸管成了阿根廷的主要旅游纪念品。

这顿饭钱，已包含在我们的旅行费中。说午饭，其实是每人一盘小点心+马黛茶或果汁。（上图）油酥饺子（Empanada）有咸、甜两种；一小碟酸桔汁腌鱼(Ceviche)，这原本是秘鲁名菜，如今南美各国都流行；一小杯酸奶里加了点百香果，也有了南美的味道；我最喜欢的，是中间那绿芭蕉扇叶忖托下，白色奶酪上的那块木薯糖。

瓜拉尼人住在丛林里

饭后，我们分成两队，分别乘上敞篷卡车，各自出发。我们的车沿着蜿蜒曲折的红土路，颠颠簸簸开了约30分钟，才到这个部落村。

瓜拉尼人是南美印第安人部落之一，主要分布在现今的巴拉圭、阿根廷、玻利维亚和巴西。大航海使欧洲人登陆美洲。第一任西班牙帝国总督推出与土著妇女通婚的政策，后代就是今日的巴拉圭民族。不幸的是，混血的后代，竟率先奴役本土瓜拉尼人。半游牧的瓜拉尼人，成了奴隶贩子的捕猎目标。

17世纪初，欧洲耶稣会传教士对奴役瓜拉尼人提出抗议，并开始在在今日巴拉圭、巴西、阿根廷三国边界区域建立传道所（Indian reductions），传播基督教和欧洲文化，也给瓜拉尼人提供居所和保护，免于被抓去当奴隶。

然而，1767年，西班牙皇家颁布法令，驱逐耶稣会传教士。传道所数量迅速减少。大多数的瓜拉尼人回到了原本的狩猎农耕方式。也有一部分人，使用从耶稣会传教士那里学来的知识，成为公民并在各行业的工作。

电影《教会》（The Mission）悲壮地反映了段历史。影片以圣经中的：“光在黑暗中照耀，黑暗决不能胜过衪” 结束。我想，基督教在拉丁美洲的成功，与耶稣会毫不含糊地反对奴役，支持正义的工作，有很大的关系。

我们要去的这个部落村，就是回到半游牧传统的瓜拉尼人。

路上，远远看见一群孩子和妇女在池塘里洗澡戏水。在河里游泳情景，已是遥远的记忆。

三个少年坐在树下，其中一个向汽车上的我们招手。看来对外来的参观者，很友好。

简陋的住房前，很凌乱。一条瘦狗，静卧一边。门前有一辆摩托车，表明这里与外界并不完全隔绝。

还有排球架。

最后，汽车停在路边，我们下车。有一位穿绿体恤的瓜拉尼中年男人，前来迎接。他就是这次活动的接待者。跟着他，我们在林间小道走了约摸10分钟。

了解瓜拉尼人的生活，见识原始捕猎陷阱（trap）

这位中年的瓜拉尼人，个子矮小，赤脚，喝着马黛茶。他用当地语言介绍他们的部落村。导游做翻译。我们围站一圈。

据他说，这个村庄有230多户人家，约占地250英亩。瓜拉尼人敬天地，认为土地是所有生命的起源，太阳是他们的神。他们依靠农耕和狩猎，获得食物，喜欢在这里按自己的生活方式生存。并希望长久保持传统。事实上，拉尼人的传统土地因城市化等原因而大量流失，许多人被迫离开家园。森林砍伐和水资源污染进一步加剧了他们的生存困境。

有人问起政府是否为他们提供帮助，问答说，当地政府建立的公立学校，提供双语教育。但仍有学校设施不足等问题。

瓜拉尼接待员着重向我们演示了两种捕捉动物的陷阱。他们的设计是活捉动物，根据情况决定，是否杀死它们。譬如怀孕的，就放了。这种“政策”显然是为了保护他们的肉食资源。

他提到有一种陷阱，是专门捕捉犰狳（armadillo，也称穿山甲）的。

这个瓜拉尼人还蛮幽默的，他演示了怎么引鸟或动物进陷阱后，一本正经地问，谁想试试。大家哈哈大笑。

那瓜拉尼接待员，还介绍了其它生活环境。

听眼前的两个南美人一讲一译，我开小差了，猜想，导游的祖先，也许是那一部分选择不回到丛林生活，与欧洲人通婚的土著人。祖先的不同选择，决定后代一出生就得接受的命运。

年轻瓜拉尼人的歌声，《忧郁的热带》的联想

瓜拉尼接待员随后把我们领到另一块场地，那里，一个由少男少女、孩子，也许还有个少妇组成的演出队，已经在等我们。 他们的表演淳朴，简单。显然没有任何表演训练，但真诚可爱，尤其是那两个小家伙。

听着瓜拉尼孩子们的歌声，感受到瓜拉尼人心地的纯净，他们的传统文化的韧性，也令人莫名忧伤。

最近看到法国人类学家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Claude Lévi-Strauss）的《忧郁的热带》（Tristes Tropiques）。这是一部游记式的人类学著作，以对印第安人的社会调查经历为核心。书中有不少精辟的论述。比如：“没有一个社会是完美的”。 我觉得最精辟的是他的书名。“忧郁”具有深刻的象征意义，既是对印第安文明消亡的哀叹，也是对现代文明的深刻反思和洞察。是啊，“时代是在前进，但它对人类生存的基本法则，没有多大影响。”看看我们自身社会，看看俄乌战争，看看美国现任总统….，深感人类的民主和文明，仍然“道阻且长”，很难，很复杂，令人忧虑。当然，还是应该相信“行则将至”。

瓜拉尼长老为我们祈福

后来，另一半团员来与我们会合。地导（上图左边讲话的年轻妇女）说，这个瓜拉尼村的长老会为我们祈福。长老是部落村的首领，在宗教、族群事务中扮演重要角。她关照我们，不能拍照。

看表演时，我就纳闷，一个比较年长的瓜拉尼男人蹲坐在表演者后面的“棚”下抽烟，他是谁？原来他就是长老。只见他一边抽烟，一边朝地上吐口水，走到我们面前，轮流对着我们每一个人喷烟雾。大家息声屏气，迎受喷来的烟气，没人躲避。在瓜拉尼人看来，烟草是神圣之物，烟雾能将祈祷传递给神灵。平生第一回，感觉像被“跳大神”了，多半出于对异族文化的尊重，也是对未知的神灵的敬畏。

最后，我们被带到一个大棚里，里面有些摊位，出售各种动物木雕，如美洲豹、乌龟、猫头鹰等；也有吉他，葫芦、摇铃和小笛等，还有草编、羽毛等工艺。瓜拉尼人男女老少善于制作纯手工制品。游客们的购买，成为了他们家庭收入的另一个来源。这样的“扶贫”，大家比较平等互惠，买卖自由，也保护了弱势群体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