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们一生中,可能去过很多的地方,就像我们会遇到过很多人一样,随着岁月的沉淀,我们早晚会忘记他们,就像我们遗忘了许多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但有一个地方,因为它独特的地名,即使你初始相识,便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中,她就是“新开路”。</p><p class="ql-block">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和同乡战友从部队休假回乡,便相约去他居住在梅村乡大楼山上的老家。对,就是诗仙李白秋浦歌中“桃坡一步地,了了语声闻,黯与山僧别,低头礼白云”的大楼山。心之向往。去时走了很多曲折险陡的山道,返程时,战友的父亲讲走捷径,从大楼山的北坡一条小路而下,越过白洋河上马路在“新开路”坐班车回家。战友情深,大楼山之旅让我至今还在念叨着。我念叨着高山上人的朴实,和生活不易,盼望着那崎岖的山中小径有朝一日会有一条新开的大道,让山上的人们和山下一样日子通畅。于是,当我遇见大楼山下,白洋河畔“新开路”村庄的地名时,有一种莫名的亲近。</p> <p class="ql-block"> 再次来到“新开路”,已是三十多年后的事了。那时,我的老家“长冲柯”村庄已拆迁,离开了故土,人们尤如断了线们风筝,迫切追根溯源。于是,四面八方同样迫切的族人汇聚到梅街镇的峡川柯,那里是我们共同的祖庄,我们的根。亲人相聚,初始的陌生,当手和手相握那一刻,己是血浓于水了。我们各自介绍彼此生长的地理方位。“新开路”!当族亲海峰介绍他的老家时,我脑海里的那段深藏的记忆种子,嗡地一下仿佛此刻就要萌动花开。</p><p class="ql-block"> 我随海峰,丽娜去他(她)的家乡,新开路柯依山傍水,瓦屋,楼舍田陌和我的“长冲柯”老家如此的相似,村中族亲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朴实热情,让我恍惚似曾在这里生活过,我的童年就是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似乎上辈子就生活在这里。新开路柯同是峡川柯后裔一脉相传的祖庄。无外乎我有这样的感情。</p> <p class="ql-block"> 海峰族亲慰藉我思念那已拆迁后的老家“长冲柯”,于是,一有闲暇就驱车载着我去新开路,那怕是望一眼村庄上的袅袅炊烟,他能感受到我每一次返程时的精神焕发。</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的元霄节,我又来到新开路,长久的亲近,新开路已接纳了我。我随意踏入任何一家敞开的门户,我们唠嗑,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如同在自己家一样。</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元霄节,在新开路海峰家里,我吃着久违的甜糯“元霄”;品尝了丰盛的妈妈味道般的团圆家宴;我和族人们一起轰轰烈烈迎接峡川傩事的“ 銮驾游案”;那一年元霄节,我醉倒在新开路柯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于是,我憧憬着:春天里来看新开路的油菜花开,夏天去大楼山上拨竹笋;端午书和亲人们一起包粽子;中秋喝着桂花酒赏月;大雪纷飞之时,我们围着红泥小火炉,畅想着家族明天的美好。我要一季一节在此度过,年复着一年。</p><p class="ql-block"> 耳顺之年的人都有怀土情结,我想用大把的时间在这里找回我那逝去的乡愁。我把这些设想,津津乐道地和我妻子分享,妻子说我想的美。是啊,想想都美。</p><p class="ql-block"> 时代的飞速发展,让忙忙碌碌的人们始终追不上日新月异的社会步伐。</p><p class="ql-block"> 新开路村庄要拆迁了。初闻消息,仿佛正在享受春暖花开之时的人们,突遭季节“倒春寒”的冷颤。我的心巴不得一下飞到新开路。同宗的中畈昌平族亲也有同样的心情。</p><p class="ql-block"> 我们没有往昔去新开路的兴高釆烈,归心似箭。海峰把车停在他老屋门前,拆除后的门窗,屋顶,空洞洞地朝天露着。仿佛以前我老家瞎奶奶站在村前的古树下,也是这样空洞洞地注视着远方。</p><p class="ql-block"> 往日静谧和谐的村庄,在机械拆除的轰鸣声失去了宁静。有的在搬迁忙碌,有的在焦虑等待。昔日里亲人重逢时畅朗的笑意,此刻彼止间显得那么束紧,只是嘴角上扬,点头致意。</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虽然,这里不是我的出生地,但,我早己把她当成自己的故乡。我举着手机到处拍着,不想漏掉新开路村庄的点点滴滴。就如同这些搬迁的族人,巴不得把家中陪伴一生的所有物件都打包带走。我经历过自己村庄拆迁,当我接母亲离开即将拆除的老家去城里时,母亲把能带的物件把车箱塞得满满当当。实在带不走,城里的房子也摆不下后。母亲拎着水桶来到村中的水井边,扶摸着光滑的井沿,没有往日里取水的麻利,那一桶水,母亲似乎用了一辈子的力气,缓慢地拉着井绳。母亲挡住我的帮扶,一个人用毛巾沾着井水,反复擦着即将丢弃的,那永载着无数顿温暖饭菜的旧木桌,,,,,。</p><p class="ql-block"> 在新开路一座院墙的台阶上,端坐着一位慈祥的长者,静静地注视着村庄,脸上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平和。他认出了我,站起来点头微笑,看得出那笑容里藏着对这片土地的眷恋。我递上香烟,他说早就戒了。快搬走了吧?他说,再等几天。这时,我才发现老人的鞋子上沾满新泥,他刚去菜园里撒下菜种。我理解老人讲的再等几天搬走。生活了大半个世纪的地方,他的根早已深深植入这片泥土中,他不能把自已的根拨出来重新栽种,哪怕是栽种在一个美丽的花园里去。</p> <p class="ql-block"> 一道同行的族亲昌平默默地望我频频举着手机拍着,其实,我拍照留念,找人说话,我恍惚在和自已的童年说话,是在和似曾相识故乡说话,是给自已的自我托慰。他不想拍那拆除后的残垣断壁,他说要把山青水秀,小桥流水,欣欣向荣的新开路村永远植入在记忆深处。</p><p class="ql-block"> 五百年前,始祖栢公从峡川来到此地,依山傍水而居。因在此崎岖的山径中凿石开辟一条新路,此地得名“新开路”,居住此地的柯氏族人名为:新开路柯。和峡川柯氏同系一脉相传。</p><p class="ql-block"> 五百年后,因大楼山的开发和省道建设需要,新开路村庄整体拆迁。朴实的新开路柯氏族人,虽不舍离乡,但更明事理,拆迁是为了更好的发展,是为了让这片土地焕发新的生机。</p><p class="ql-block"> 其实, 睿智的新开路祖先在初始开创“新开路”时,不仅仅把它作为一个地理概念,更是作一种心理和精神的象征。寄托子孙后代们要始终有一种积极向上的态度。激发柯氏后人勇敢面对新的开始,不断开拓前行。</p><p class="ql-block"> 作为“新开路”的村庄即将消失,</p><p class="ql-block"> 但,“新开路柯”的明天,永远是“新开路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