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舛的南极之旅（下）

李淑芳

南极半岛位于西南极洲，是南极大陆最大、向北伸入海洋最远（南纬63°）的大半岛，也是南极大陆最温暖、降水最多的地方，有“海洋性南极”之称。南极半岛也是南极洲主要的海鸟、海豹和企鹅的繁育地区。这里有冰雪覆盖的陡峭山峰从海面拨地而起，有冰山遍布的狭窄海峡与无数的鸟屿和多陆地纵横交织，这一切构成南极半岛壮丽的景观，令人无比向往。能不能踏上南极半岛对于一个普通南极探险旅游者来说具有象征意义，也是我此次南极三岛计划的终极目标。 　　庆幸自己选择留了下来，补差价船去飞回南极半岛，以尽早实现南极探险梦的目标。在乌斯怀亚休整两天，不仅弥补了“世界尽头灯塔”的遗憾，还徒步观赏到“世界尽头公园”里的冰川、森林和植被……。 　　1月20日，下午4时，我们告别乌斯怀亚“世界尽头的灯塔”，如期登上了“世界旅行者号” ，再次启程一路向南。当看到美云（自南行以来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旅伴）发来的“世界旅行者号”离港驶向德雷克海峡的照片，别说她，此时的我心情是五味杂陈，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只能说是眼眶眶里的泪花在合着酸楚和兴奋往肚子里咽…… 　　“世界旅行者号”是一艘2022年下水葡萄牙建造的五星级南极探险游轮，客观说，相比较之前的“海洋信天翁号”来说，无论硬件配套设施、客房服务质量、餐厅饮食环境和厨艺制作水平明显要高一个档次。 登船后照例就是熟悉环境、安全教育与逃生演习，对此我们已经是轻车熟路。 　　1月21日，航行的第一天晚上，船长叶夫根尼·列别岑科举行了欢迎酒会，探险队员们及各部门负责人一一闪亮登场亮相，还各自做了自我介绍。“世界旅行者号”也有一个非常好的制度，每天傍晚前都会把第二天的活动计划表放到每一位船客的床上，让大家能提前知晓并合理规划自己的时间。 　　1月22日，邮轮在预定的“德雷克海峡”航线上向南航行，传说中的恐怖的“魔鬼海峡”风浪一直温和平静，并没有出来“吓人”。原来预设的“德雷克海峡恐怖风浪”剧本，还有那分分钟备着的晕船药瞬间都被我抛入了垃圾桶……。感谢德雷克海峡如此善待我们这群曾经“受伤”的人……。也正因为船的平稳，得已了却上一个航段未曾实现的愿望：去船长驾驶舱参观顺便过过瘾…… 　　中午时分，邮轮驶入了南设得兰群岛海域。随着海面上的迷雾逐渐散开，隐隐约约的冰山已展现在我们眼前，还来不及掏出相机，就这样不经意间的和几千年前的世界打了个照面！这就是多年的梦想、心心念念的南极么，幸福来得如此之快，还没有做好准备就已经怦然撞击着心灵，此时我语无伦次、无以言表；我、我、我结巴、我词穷啦……🤭🤭🤭 　　由于海面风平浪静，邮轮航行比预期提前达到目的。下午两点左右，随着“世界旅行者号”第一艘冲锋艇下吊到海面，探险队提前带领我们成功登上南设得兰群岛的福特海角（南纬62.54..2°，西经59.58°）。 　　福特海角是南极的堡垒，位于南设得兰群岛的东北部（南设得兰群岛是南极海的一组群岛，位于南极半岛以北约120千米。根据《南极条约》，南设得兰群岛的主权不被缔约国承认或争议，而开放予各国作非军事用途。）在这里我又认识了南极的第六种企鹅——帽带企鹅。特别喜欢这个新认识的小精灵：带着小黑帽系着帽子带，脸又小又尖，走起路来什么姿势都用上，太逗了…… 　　福特海角上生活着更多的还是有着尖尖红嘴的金图企鹅。 　　1月23日，上午登陆了南极半岛的波特海角（Portal Point)。波特海角位于格雷厄姆地西海岸，是雷克卢斯半东北部的一个狭窄海角。1956年，福克兰群岛属地调查局在该海角建立了一个小屋，并从这里开辟了一条通往南极高原的路线，是进入这片海域或冰原的“门户”。登上波特海角，就意味着我已经生平第一次真正踏上了南极大陆。历经千辛万苦和波折，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南极梦想……。 　　波特海角有两个呈Y字型的制高点，需要借助登山杖慢慢徒步上去。但当登上波特海角，我看到了一生当中从未见过的湛蓝与洁白交织的画卷，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如同一把神奇的钥匙，打开了内心深处那扇震撼之门。在这里，没有世俗的纷扰，没有忙碌的节奏，只有纯粹的自己和这片纯净的世界。 　　这八位是自南美四国加南极三岛之旅二十三人团坚持下来的患难兄弟姐妹。我们一起登上了波特海角，共同见证了奇景，南极大陆留下了我们的“光辉”足迹！🤭🤭✌✌ 　　下午登陆奥恩港。奥恩港，是一个宽约一英里的海湾，于1898年由Gerlache带领的比利时南极探险队发现。中午邮轮停泊在奥恩港湾，海湾无风无浪，天空蓝得彻底，天蓝水也蓝，这种美，直击人心灵深处的触点。当小心翼翼爬上200多米的雪山，站在这片白色的山巅上，我感受到了人类的渺小，也看到了生命的顽强与无限可能。这一趟旅行，让我重新认识了世界，也重新认识了自己。 　　奥恩港数百米高的雪山上面的岩石上，聚居着大量的帽带企鹅，它们在这里筑巢繁衍后代。有点小遗憾的是，为了不打搅这些小精灵们的生活，探险队员把警戒线控制得有点远，只留了三两个帽带企鹅家庭供我们观赏，此时才想起船房里早给我们配备的望远镜的意义所在，后悔没带，晕！ 　　1月24日，上午登陆了丹科岛。丹科岛长约一海里。位于埃雷拉海峡南部、格雷厄姆地西海岸。它也是由比利时杰拉许带领的南极探险队在1897至1899年期间勘测的。以前只知道有彩虹，今天在登岛时见识到了一种天象奇观——雾虹。南极雾虹是极地严酷环境中难得的柔美奇观，其背后是光与微小水滴相互作用的精密物理过程。这一现象不仅展示了自然界的复杂性，也提醒我们关注极地环境变化对大气现象的影响。遗憾的是来得太突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雾虹就消失了，或许我的相机配备了偏振滤镜，就可以捕捉到更多微弱的色彩细节。 　　岛上的主人是清一色的“”金图企鹅”，只见它们若无旁人、步履匆匆，忙啥呢……。哦，金图企鹅还有一个称号叫企鹅中的“劳模”！ 　　下午冲锋艇巡游天堂湾，原本天堂湾「孤独星球」中是这样介绍的：“20世纪初，南极半岛海域的捕鲸者们讲求实际，很少感情用事，但他们显然被恢弘的冰山和周围群山的美丽倒影震撼了，于是把这里叫做天堂湾。” 可惜，我们遇到的天堂湾是大雾弥漫——“不识庐山真面目”，遗憾！得出一个结论，南极美不美，老天说了算……🤭🤭 　　不过，在大雾的间隙中，还是抢拍到了几个镜头。特别是认识了韦德尔氏海豹，有人也形象的称它叫花斑海豹，是韦德尔氏海豹属下的唯一物种。它是一种大型真海豹，广泛分布于南极周边海域，以其发现者英国探险家詹姆士·威德尔命名。这种海豹体长可达3米，雌性体型通常比雄性大，主要以鱼类和头足类为食。 　　这位英姿飒爽的美女身兼数职，探险队员、翻译，特别对鸟类、兽类等南极的动物门清，她一边驾驶一边解说，可惜我没记住她的名字😞😞🫣🫣 　　海豹慵懒地躺在浮冰上，打着盹儿，那么恣意轻松。醒着的时候又会憨憨地瞪着圆圆的眼睛，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瞬间会把你萌化……。它们都是这里的主人，或许是在用它最可爱的方式欢迎远道而来的你……。 　　阿根廷的布朗站也坐落于天堂湾，它的码头前有一个地理坐标显示是64'53"S、62'52"W。据说曾全年运营，但是在1983年毁于火灾。冰川下的显眼的红房子为这里的美景加上了点睛之笔。 　　1月25日，穿越勒美尔海峡，上午冲锋艇巡游吉拉尔德湾。天气不太理想，云层较厚不通透。 勒美尔海峡也称利马水道，（南纬 65° 7′ 西经 64° 0′）是南极半岛附近的一条著名的非常狭窄的海峡，邮轮缓缓航行于水道中，在倒影如画的水域间静静划行，倏忽掠过的海鸟带来风的吟唱，几只轻跃觅食的企鹅溅起水的奏鸣曲，空灵、自由、共生的主题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纯净，是对此刻最好的诠释。 　　利马水道和吉拉尔德湾的蓝冰美得令人心醉。冲锋艇巡游在海湾慢慢行进时，整个世界出奇的安静，耳畔响起的只是冰山融化时，成千上万小气泡冒出水面所微微发出的声音，以及水面的浮冰被我们小艇撞击声。一座座冰山晶莹剔透，水面清澈如镜，倒影相连，让你无法分辩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在巡游中，你还会发现，冰山、浮冰和小冰块竟有着如此丰富的“表情”……。一切一切的杂念在这里都已经消失无踪，纯净的世界里人和自然已经完全融合，美不胜收。任何语言在这里都会是苍白的，任何赞美和描述我觉得都是多余的……！无需多言也就不言，那就看图哈……🙂🙂🤭🤭 　　下午登上彼得曼岛。其实到现在，看企鹅已经无感了，但是仍然觉得很可爱。特别要说的是，在这个岛上又认识了南极圈的第七种--阿德利企鹅。阿德利企鹅看起来其貌不扬，警觉起来一副瞪人的样子，又像是在翻人白眼（特征就是小白眼），有些闹腾，给人感觉就是它脾气暴躁……。事实上阿德利企鹅也确实有很多“负面新闻”，名声也不太好，叫啥个“流氓企鹅”😆😆。咱暂且不去管它为啥，有一点肯定的是，自然界的规律就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嘛。 　　在南极海域，与鲸鱼的邂逅，成为了我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让我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神奇与伟大。当那一刻到来，又是毫无征兆地，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幽蓝的海面涌起的一阵奇异波澜，还没等你反应过来，那道黑影又幽灵般的潜入水中，正在我沉浸并遗憾中，鲸鱼又突然用力摆动它的尾鳍。那尾鳍像是一把巨大的扇子，又像是一面旗帜，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它高高翘起，勾勒出一幅绝美的剪影。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与这头鲸鱼，以及它那震撼人心的一跃。没有惊天动地，只有悄无声息、丝滑流畅，完全颠覆我的认知与期待！这样的场景我在南极半岛海域经历了三次，也算是过足了瘾…… 　　1月26日，上午探险队对自21日以来南极半岛的探险活动进行了总结。5次登岛2次冲锋艇巡游，圆满完成预定计划。与此同时，邮轮离开南极半岛，迎着风雨马力全开驶向乔治王岛。乔治王岛是南设德兰群岛中最大的岛屿，位于南大洋，距离南极大陆海岸约120公里。该岛于1819年由英国探险家威廉.史密斯发现，并以当时英国国王乔治三世的名字命名。乔治王岛的长度约为95公里，宽度约为25公里，陆地面积为1150平方公里。岛屿表面超过90％常年被冰川覆盖。 　　中午时分，邮轮抵达乔治王岛海域，船方增加登陆中国长城站。 长城站（1984年始建）是中国在南极建立的第一个科学考察站，我想所有能来南极的或者说年纪大一点的人，都会有一个浓浓的长城站情结。现在的长城站已因故不对外开放，故而不是每个能来南极的人都会有机会踏足这片神秘的土地，也不是每艘探险船都能幸运登陆。感谢船客公司，帮助我们在龙年尾实现了这个登陆中国科考长城站的梦想。 　　在南极的极端环境中，中国长城科考站稳稳的屹立在极寒之地，它就是那一抹耀眼的红🇨🇳。向他们致敬！ 　　1月27日，原计划行程是乘包机离岛飞往智利的蓬塔返程，但从昨天开始天气转坏风雨加大，还伴有冰雹。因为气象问题飞机飞不进岛。何时能起飞都没有一个准信。由于飞机的延误，导致后面所有行程的机票只能改签，更为难的是改到哪一天也没个定数……😭😭 　　为了安抚因返期延误而郁闷的我们，探险队安排了冲锋艇雨中巡游阿德利岛。阿德利岛处于乔治王岛西南端海域的马克斯韦尔湾，属于南设得兰群岛的一部分，长2公里，现时由南极条约体系管理。冲锋艇巡游阿德利岛时，下起雨夹雪，探险员突然叫我们观看前方海面，出现豹海豹追杀海上企鹅。由于豹海豹凶猛且速度快，很快发现一只企鹅被它锁定并迅速被咬住成了一顿美食，非常血腥残忍。 　　下午，天气时好时坏，每个人的心情也随着天象上下翻滚，思绪如潮。 覃玲妹儿首先在群里发起了话题“不要轻易来南极”……如何如何……。 跟着李大哥就补充“不要轻易来南极”，来了会如何如何……。 资深旅行家李先生紧跟帖“欢迎来南极探险”，南极如何如何……。 最后杏林中人表达“就是要来南极”……！ 我接着覃妹妹的话题打趣道： 不要轻易来南极， 南极真滴很难及 来了也出不去 只能望着洋叹气……😭😭 　　1月28日，在焦急等待航班通知中，我们迎来了华人万家团圆除夕日。南极与北京时差晚11个小时。船方在上午准备好了设备，无缝对接到国内的春晚，真的激动、感动到哭😭😭😭。“人不留人天留人”，多少人羡慕我们能在南极看春晚，老天爷神助，得来全不费工夫，有谁告诉我是该喜还是哭……？ 　　除夕日的下午，探险队为我们的春节献出了最大诚意，最后组织了冲锋艇巡游乔治王岛附近的阿德默勒蒂湾，这里巨大的冰川与壮观的冰瀑再次刷新了我对南极的认知，这里的冰川，仿佛有着勃勃的生命在里面涌动，冰川里的蓝色就好似有着无限的张力，那种喷薄欲出的感觉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得出来。 　　晚上，船方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席间，我们也迎来了因天气延误了两天即将返航的好消息！ 　　1月29日，凌晨四点全体人员带着自己的简易行李（大件箱子提前由探险队员用冲锋艇转运搬离到机场）离开船舱，五点乘冲锋艇离开邮轮驶向乔治王岛机场登陆点。 　　在久违的晨曦中，我们迎来了迟到两天的包机。当看到飞机要在如此简陋（疑似煤场）的跑道上降落时，方明白为啥一点点小雨飞不进岛的缘故。 　　早7点10分登机，飞机从乔治王岛机场起飞，越过德雷克海峡（两小时替换了两天的“德雷克”），于9:30分落地智利蓬塔。 蓬塔，全称蓬塔阿雷纳斯（Punta Arenas），世界最南城市（南纬53°10′）之一，智利南极区和麦哲伦省的首府，世界第四大风城，位于麦哲伦海峡西岸，人口约18万。蓬塔始建于1843年，1868年起成为自由港。巴拿马运河修筑前，为大西洋与太平洋间过往船只的加煤站，也是从南美洲出发的南极探险者们进行休整的最后一站。 落地蓬塔，也意味着我们从南极回到了南美陆地，圆满结束了南极探险惊艳、刺激、曲折……的旅程，至此踏上了因两次意外而整整晚了七天的回国旅途！ 　　在这次旅程中，我经历了太多令人难忘的"人生第一次"：憨态可掬的小企鹅，甩尾的座头鲸、唱歌的海豹，令人叹为观止的冰川奇景，穿越德雷克海峡，亲眼目睹冰川断裂的壮观景象，在极寒雪地中徒步探索以及船体触礁返航、飞机因气象条件延误等等经历……，哪怕曲折、哪怕多舛！人生在于体验，是我的信条。南极之旅，就是一次对自我的唤醒，是从灵魂深处重塑自己的奇妙之美程。我知道哪怕生活会回归到最初平白无奇的每一天，但南极所遇的蓝冰和雪川折射出来的光仍然会照亮我，哪怕它们只存在于我的回忆中，但依旧是我抵抗迷茫和平凡的力量之所在。 　　在此，我想引用同伴覃妹妹的感叹，也是我之感想： 不要轻易来南极 如果固执地需要明确登陆点 那可为难了探险队专家 因为安全因为风浪因为天气 不要轻易来南极 无论邮轮还是飞机 没有谁能保证准时准点 也許暗礁也许德雷克也許天气 不要轻易来南极 大自然不会因你远道而来 照顾谁的情绪 阴天雨天雾天下雪天都是好的天气 不要轻易来南极 极致的山川羡慕的登陆 背后是冲锋艇的湿寒、装备的沉重 以及动物便便的臭气 不要轻易来南极 若心之所向，梦想成真 一定还会想着北极，启程吧 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最后我还想告诉朋友们，南极难不难及，只要你足够勇敢，只要有足够毅力加实力，南极，并不难及！！ （下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