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中篇小说连载</p> <p class="ql-block"> 秀芳喜欢在朋友圈里发剪纸图片,每天一组,每组九张,每一组都选一朵牡丹搁在中央,发“抗疫”作品也是这样。牛牛见了,认为这是一种很好的宣传方式,就想法联系秀芳,说要作个采访,约好在秀芳学校的剪纸坊里见面。秀芳去往学校时,路过一个十字街头,忽然觉得街头人少车稀,空荡荡的,走过街头,有悬空的感觉,秀芳忽然开始怀想拥挤的人流和拥堵的车流了。直到进了剪纸坊,见到记者牛牛,秀芳依然有这种想法。</p> <p class="ql-block"> 秀芳只看牛牛一眼,就“呀”地一声惊讶在那里了。</p><p class="ql-block"> 牛牛穿一件随意的夹克衫,一条发白的牛仔裤,一双半旧的旅游鞋。头发很短,一根一根抖擞直立,嘴唇紧抿,眉头微蹙,眼里是云烟一样的忧郁。阳光照进窗格子,照在牛牛脸上,五官坚毅的面庞,被阳光烘托得轮廓分明。这是文人特有的气质,孤单落寞,就像奉旨填词的北宋词人柳永。</p><p class="ql-block"> 秀芳说,果然!</p><p class="ql-block"> 秀芳又说,是你!</p><p class="ql-block"> 两人是失联很多日子的高中同学。</p><p class="ql-block"> 许久,秀芳才说,我读过你的小说,也判断过“牛牛”可能是你。</p><p class="ql-block"> 牛牛说,没想到,在这儿遇见。</p><p class="ql-block"> 秀芳又说,没想到,梁山好汉般的人,竟写出这般细腻文章。</p><p class="ql-block"> 牛牛笑笑说,好多人也开玩笑,明明长得五大三粗,偏偏写得千娇百媚。 </p><p class="ql-block"> 停顿一下,秀芳说,牛牛是你笔名吗?</p><p class="ql-block"> 牛牛点了点头,说是。</p><p class="ql-block"> 牛牛又说,我喜欢牛。</p> <p class="ql-block"> 秀芳轻轻吸口气,忽然低下头去,不再说话,自顾坐在那里剪一幅“牛”。有人剪牛循规蹈矩,秀芳却是随心所欲。有人剪得笨拙,剪得写实,秀芳却剪得洒脱写意,朦胧着一层雾样的神秘。剪好了,秀芳放下剪刀,说,今天正是端午,送你个“牛”吧。牛牛看着那头牛,忽而感受到了剪纸的玄秘和微妙。牛牛说,多好的牛啊。秀芳轻声说,喜欢吗?牛牛说,非常,欣赏。秀芳沉静一下说,剪纸作品,是让人欣赏的,剪纸过程,则留给自己享受。秀芳说着,手上又剪出两头牛来,一头是《出关》里老子骑跨的青牛,另一头是《打春》里耕耘的春牛。牛牛看了,沉吟说,牛,是通人气的生灵。秀芳心头一颤,这个牛牛,读懂牛了。牛牛轻声说,给我,剪个牛吧。秀芳低下眉头,说不是剪过了吗?牛牛说,这个,是红色,换成黄色。秀芳疑惑一下,问,黄色么?牛牛点点头,说黄色。秀芳抬眼对视,忽然觉得,这个男人,这个写小说的男人,眼睛还像以前那样清澈。秀芳换一页黄色彩纸,三折两叠,刚要开剪,牛牛又说,只剪,牛头。秀芳不语,重又折叠了,手腕左扭右转,纸屑飘散如落红,一只牛头瞬间就展现在牛牛眼前了。英武粗犷的牛头上,顶着两支威猛的犄角,脑门上一弯月牙儿,像一盏灯,又像一只眼睛,充斥着原始的神秘。秀芳仍是低着眉头,期待着牛牛的惊愕与赞赏。然而,身边寂静异常,似乎一切都静止了。秀芳慢慢抬头,牛牛已是泪流满面。两人目光接通的一瞬间,心灵也一下接通了。</p> <p class="ql-block">作者小传</p><p class="ql-block">尚培元,河南省作协会员,上世纪60年代出生于羲皇故里甘肃天水,70年代成长于昆阳古地河南叶县,深怀对上苍的无限感恩,现生活在河洛汇流的巩义市。种过地,做过工,经过商,也在行政部门工作过。作品见于《莽原》《奔流》《牡丹》《东京文学》《黄河文学》《时代文学》《短篇小说》《百花园》等刊物,有作品获奖,出版中篇小说集《腊月里的一场河洛大鼓》小小说集《出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