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陵重庆行（5）丰都鬼城

丽人

　　37年前，我曾乘坐轮船游三峡。那时三峡大坝尚未开始修建。轮船从重庆一直开到宜昌，经过丰都、万县、白帝城、万宝寨等。那次，轮船在丰都停靠1个来小时，我们上岸溜达了一阵。只记得那是一条小小的街，很热闹，也知道丰都城是鬼城，但并没有看到鬼城的模样。三峡大坝筑成后，很多地方都被淹没在水中。不知丰都城是否还在。

到涪陵的第三天，与竹梅决定去看看这个鬼城。一大早，老韩送我们到涪陵高铁站。上了车，椅子还没坐热，仅19分钟就到了丰都站。我们打了一辆车，向车站左的方向去，一路沿着长江蜿蜒前行。穿过一座大桥，不到半小时就来到丰都鬼城景区。司机师傅说，原来的丰都城早没了，这个景区倒是以前就有的。

　　鬼城景区的外观很气派，临江背山，门外广场宽敞。广场两边有红柱青瓦的廊檐，廊头清楚地标明“丰都”，还立着白无常的雕塑。真真是到了鬼城！好奇、胆怯、怀疑、不信，相互交织出一种复杂的心情。

为啥中国老百姓非常信鬼神？为啥这里称为鬼城呢？网查有很多原因。归结如下：

一是道教传说。据《丰都县志》和晋代葛洪《神仙传》记载，汉代王方平、阴长生两位方士曾于平都山（今丰都名山）修炼成仙。道家遂于此山设天师，并将其列为“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一。后人附会“阴、王”为“阴王”（阴间之王），居所即为“鬼都”。到宋代，两人名字被人们简化连读为“阴王”，即传说中的阎王。随着传说的流行，人们逐渐认为这里就是阴曹地府的所在地，名山也逐渐修筑起了鬼国的各种建筑，进而形成了鬼城。

二是佛教“阎罗王”之说。“阎罗王”本是梵文音译，是古印度神话里管理阴间的王。佛教沿用此概念，称其为管理地狱的魔王，手下有十八判官分管十八地狱，也称“平等王”，能平等治罪。在佛教传说中，丰都被认为是阎罗王掌管的地方，有十八层地狱，这进一步加深了丰都与鬼城的联系。

三是道教的鬼帝（土伯）之说。上古时代科学不发达，巴族和蜀族以氐羌部落为主，两个部落相互渗透产生共同宗教神土伯，他是巴蜀鬼族第一代鬼帝，住在幽都（即如今的丰都），这里还留有遗迹。这种古老的信仰和文化传统，为丰都鬼城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四是儒家思想影响。儒家的仁、义、礼、孝、智、信等思想也借助阴间的概念在丰都有所宣扬，强化了其在人们心中与幽冥相关的印象。

还有一个历史文化因素。在远古时期，人们对于一些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和神秘事件，往往归结为超自然力量，认为有鬼的存在。

网上的这段分析也使我模糊不清的简单猜想，有了确定而清晰的思路。

孔子说“敬鬼神而远之”。一方面，孔子承认鬼神存在，但不提倡过度议论，而是以“敬畏”的态度看待鬼神。另一方面，孔子更强调关注现实人生：“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人还没有把活人的世界搞明白，又怎么会明白死人的世界。

我们也是这种态度。

走进大门，便开始上山。上到一个平台，指示牌标明这个景区由两座山组成，一座叫名山即鬼城，另一座叫双桂山。我们自然先去名山鬼城。

名山，如果除去“鬼城”的名称，倒不失一处好风景。山下有城，有江，山上有树有草，山水相依，生态和谐，自然景观很美。当然，加上由鬼神文化演绎而建在中轴沿线上的各种庙宇建筑，便构成了天、地、城、人融为一体的风景名胜。走几步，便有一处不同历史时期的庙或亭台楼阁。

我们进入“幽冥世界”后，先遇到了“哼哈祠”。哼哈二将原是佛教护法，在《封神演义》里被汉化为商朝的大将，其形象威武凶猛。死后进入封神榜。其图像常作为山门的守护者，在民间镇宅守门。

经过古香古色的山晓亭，雕门轩窗，再登上两旁伫立着盘根错节大榕树的几十个石阶，便看到一座报恩殿。此殿原建于民国，殿里供奉地藏王目莲。因其母青提不敬佛门，被打入地狱，目连为救度母亲，设盂兰盆会，历尽艰辛，将其母救度出来，这就是后来佛教盂兰盆会的起源，也就是我们国家的鬼节，在道教里面称之为“中元节”。

再往上是一个稍平阔的广场，广场之北是寥阳殿，始建于明朝永乐年间，为朱元璋的儿子蜀献王朱椿的香火殿。殿前是奈何桥。关于奈何桥的传说很多，归结为一点，就是要行善做好事做好人，否则就会成为石头立在桥头，而不能进入生命轮回。

一旁有座小院，为孟婆庄，里面出售“孟婆汤”饮料。据说喝了孟婆汤，就会忘记一切人世烦恼。我们还想好好活着呢！活着就会有烦恼。有烦恼自己化解才有幸福感。所以我们没有“喝”孟婆汤。

登上一段较陡的台阶，左侧是百子殿。殿内供奉着深受中国人民喜爱观世音菩萨，寓意保护妇女生育平安，保障儿童健康成长。

右侧则到了鬼门关。这鬼门关始建于汉代，是传说中划分阴阳的分界线，是阴曹第二道关卡。两旁有十六鬼王和把门小鬼看守，于此盘查过往亡魂。在世作恶的亡魂会苛刻盘查，再打入地狱受刑。这是鬼城代表景点之一。

我俩细细看那些小鬼的雕塑，什么酒鬼、夜叉鬼、欲色鬼、才鬼、淘气鬼、罗刹鬼、 食蔓鬼、 千眼鬼、食气鬼等等，都夸张可怖又可笑。竹梅擅跑，在疾行鬼前多停留了一阵。

　　接着我们就进了鬼门关。经过一条30米长的“黄泉路”，路上有若干古代石刻，为文物。过了黄泉路，便到了鬼城的最高处。这里参差坐落着望乡台、天子殿、五云楼等。

望乡台始建于西晋，原指古代久戍不归或流落外地的人为眺望故乡而登临的高台，后来成为神话传说中，人死后眺望阳世家乡和亲人告别的地方。

正中的天子殿实际上为阎王殿，是地府鬼城最高权力机关。

　　而五云楼则是一座七层的仿古高塔，为名山的制高点，能够俯瞰长江的美景。

​五云楼取自神仙得道，生祥云的意思。东汉时那两个方士就是在这里升天成仙的。建楼塔以示纪念。

毕竟是在“阴曹地府”走了一遭，必须破破这“晦气。于是我们请一个游人帮忙拍了一段小视频：我俩仰天大笑出了“鬼门关”！

对名山鬼城的到访，深切理解了中国人的鬼神文化。可以说，这座山上的一切，集中体现了2000余年来，佛道儒相融共生，以“惩恶扬善、唯善呈和”为核心的文化内核。是中国宗教文化多元化的代表景点之一，集东方鬼神文化之大成。

下山到了那个分界的平台，走过连接两山的百米索桥阴阳桥，来到双桂山。

如果说鬼城名山是阴间，双桂山就是阳间世界了。这个世界草木茂密，满山葱茏。因两棵千年桂树而得名的不大不小的山，与名山共享盛名。

拾级而上，在山腰迎宾门上端，有座“恩来亭”。怎么周总理也来过这里吗？仔细看说明，的确，1958年3月周恩来总理率副总理李富春、李先念及中外专家一百多人一行乘江峡轮抵丰都视察，指示要保护好名山文化古迹，并将丰“酆”改为“丰”。同年报经国务院批准之后，正式改“酆都县”为“丰都县”。1986年修建恩来亭。亭形三角，简朴大方，亭中伫立周总理塑像，一身正气。

紧靠恩来亭上方左侧，有座贺龙阁。是为怀念贺龙民国12年(1923)任川东边防军警备旅长时驻防丰都而修建的。左中塑贺龙元帅齐胸头像，中间三根柱子上有一“连环对”，即以居中的“干秋怀念德”为上联，与左右两柱上的“万代仰雄风”、“百战建奇功”构成两幅对联。阁右有贺龙纪念碑，描述了贺龙驻防丰都时的业绩并与思想进步的县知事刘侗（刘愿庵）结为友好、引导其走革命道路的故事。

　　又上行不远，则是护国亭。系刘伯承民国5年(1916)护国讨袁战斗遗址。据说刘伯承的右眼就是在丰都战役丧失的。

来时过阴阳桥， 眼见右侧山顶有塔有庙，建筑的墙上写着“五鱼山景区”，山腰上还有一座似酒店又似庙宇的建筑，不知是啥，周围亦无人问询。两个好奇心重的人以为可以由此过去探个究竟，其实不然。到此根本无路可行。后来才知，那个建筑是曾经名噪一时的“鬼国神宫”，由于内容恶俗而被取缔，成为被荒草遮盖的破败景象。

由于惦记着去看那个建筑，而忽略了另一条向东的侧路所引导的鹿鸣寺和孔庙。

鹿鸣寺内有苏公祠，始建于明洪武年，为纪念苏氏父子在此不凡的游历。而孔庙内则有唐吴道子所画线雕石刻碑。对两位“知女”来说，不失为一大遗憾！

　　想想，任何一次出游都是有遗憾的。

下了山，在一家饭馆吃了饭，便沿着长江岸边漫步。两位同窗姐妹，一面聊着人生，一面观赏长江的风光。

我们都年近古稀，人生的阅历使我们波澜不惊，即便走了一趟惊心动魄的“鬼门关”，也会像这长江水，慢慢流淌，却深沉有内力。我们不忘过去，更珍惜当下。

漫步大约1公里，在一座跨江大桥附近，叫了出租车，一路顺风地到达丰都高铁站。然后，乘坐20分钟后的一趟高铁车回到涪陵。与雅丽共进晚餐 。

游于2024.11.6.

写于2025.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