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

村东大官人

——追忆往事，我仿佛看到了自己从远方走来，擦肩，又看着自己的背影，在时光的繁杂里渐行渐远，我激动并欢喜，悲伤且无助，一切像梦幻般无法掌控。故，我努力着，将她一点一点记录，这，是我对自己最大的尊重！ 一、走亲戚 春节前夕，我带着儿子，驱车几百公里，去拜望乡下的姑姑、姑父，还有年纪最长的伯父。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亲人，都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了。我们围坐火塘，闲聊，问候，回忆，祝福，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让人感觉是那么的短暂。我能听到，也能看到，更能体会到亲人们的喜悦。 这一切，又让我想起曾经… … 不经意间，那些陈年旧事已然尘封，尘封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光阴里… … 那时，我们还小，很多事，我们漠不关心。过年就不一样了。那时的冬天，雪凌特多，天寒地冻的，但我们并不畏惧，因为一年中的这个季节，就是父亲返乡过节的时候。一般，他的信件总是会先他而到。于是，我们在盼望中翻阅着日历，数算着他的归期。 在我们幼小的心里，父亲回来，就会有鞭炮，有新衣服，就会有甜蜜的糖果，也能和他一起唱歌，听他吹欢快的口哨。还有一件事情，我们也非常期待，那就是每年探望家族中的长辈，走亲串戚的行程，和堂兄堂弟、表姊表妹一起玩耍。 我们居住的村庄，距父亲的“老家”，二十公里左右的路程，我们必须花费几个小时的时间，一步一步的翻山越岭，绕村跨河才能到达。 父亲会提前给亲人准备礼物，有木碓（duì）冲制的饵块，有模具按压成型的小粑粑，有供销社购买的沙琪玛、白砂糖，还有为那些长辈准备的风湿药。也记不清有多少次，父亲一个人肩挑背（bèi）背（bēi）这些东西，我们还得加快脚步，才能勉强跟得上他的步伐。后来，我们渐渐大了些，也就会为他分担了。 亲人相见，特别是久别后的重逢，灿烂的笑容堆满每个人的脸上，彼此间说不完的话，大多是牵挂，是担心，还有希望。 父亲身边，簇拥着他的侄男侄女，有时，大腿上还要挂上一个两个。他们要听父亲讲知识，讲故事，讲外面的世界。 呼呼的北风肆虐着整个村庄，而屋子里却热闹非常。大家围坐火塘，块子柴熊熊燃烧，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和谐中尽显幸福。就算偶尔的浓烟弥漫，也没有人愿意离去。 夜幕降临，火草蘸清油，点燃昏黄的灯光，却显得十分温馨，那知人意的灯花，硕大而通红，更显富贵、祥和。偶尔的几句玩笑，或几个故事，惹得大伙儿欢呼雀跃，起此彼伏的笑声，打破寒夜的寂静，但我想，这样的欢闹，应该不会影响到隔壁熟睡的邻居。夜已深了，亲人们却有增无减，各人聊着自己的所见所闻。还是那简单、美味的夜点，才结束一天彼此的陪伴… … 感觉还没睡下多久，黎明又悄然到来… … 少年的堂兄堂弟，已经来到我们房间，来到了床前。必定是叔伯安排他们这样。他们的家庭已经为族人准备了饭菜。 父亲让他们先回去，告诉他们“我们随后就到”，他们哪里肯离去。“我等你们，我怕我走了，你们被别人喊去了…”。朴实无华的回答，让人听到的，不止带着乡村泥土气息的纯朴，更透露着血浓于水的亲情，透露着亲人之的爱与真诚，由此，也更让人愿意期待下次的重逢… … 节前做客，一般持续好几天时间，该到的家庭一定要到，该拜见的人一个不能落下。所到之处，亲人们都真诚相待，用心相处，共同呵护着这份难以割舍的亲情。 惜别之时，亲人们会给我们回赠很多礼物，但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更真切的说，应该是心里有太多失落，我无法言表，真希望亲人们天天在一起，并且永远不要分开。后来，还是蹉跎的岁月麻木了我的童心，无声的时间抚慰了我的脆弱… … 这次，带着儿子走亲戚，单程近三百公里，我们朝发晚归，见到了想见的人，完成了需办的事，喜悦之余，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 多年之后的今天，一切已物是人非。曾经弯曲的羊肠小道，已经铺成了平坦的水泥路，曾经我们是翻山越岭走路去串亲戚，现在是开着小汽车前去，曾经做客要“做”好几天，现在，是把想表的心意表示完就匆匆告别。 时代变了，社会也变了，金钱至上的当下，一切都变了。不知不觉中，我同样被这个时代深深地侵蚀，变成了现在麻木不仁的自己。 姑姑老了，姑父老了，伯父也老了，我看着他们，一遍一遍的，我将他们的现在与曾经相比，他们，没变，只是时间苍老了他们的容颜；我又认真的想想自己，于他们，我也没变，因为他们是亲人，我们之间有着无法割舍的亲情。看望，陪伴，关怀他们，我能从中找到平安… … 这不，带着儿子去看望亲人，不就是曾经，父亲带着我那份美好的重现？不就是为了引导孩子去传承家风，延续亲情吗？ 文字∥原创图片∥罗平实景 那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