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华宇初创时期,合资企业这块金字招牌,还是很吸引人的。管理层和员工都热血沸腾,想在华宇这家合资公司平台,创一番事业,实现自我价值。但创业并不是一帆风顺,经历了诸多坎坷。其间接触了无数客商,有香港,日本、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土耳其、美国等客商,然而影响最深则是日本一对父子,大槻晃一、大槻充宏。早期公司进口领带半自动激光聚焦制作机,就是通过这位大名鼎鼎大槻先生介绍购买的。改革开放后,大槻先生是第一批、耕耘中国的客商,赚得盆滿钵满。大槻先生五零后,身高1.65左右,个子偏矮,五官端正,架着金丝眼镜,头上喷着发胶,铮亮一尘不染,长得像模像样,典型的日本商人精干形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铃,办公桌上电话响起,是集团公司单证科打来电话,告之领带制作机上海已通关,将运至华宇公司。加长卡车缓缓驶入公司大门口,员工围成一圈,兴奋不已。然后当起重机把加长卡车上的巨型领带机吊下,打开木板箱子一看,哗,大家都吸了口凉气。天哪,竟是锈渍斑斑旧设备。我脸色苍白起来,要出大事了。心脏不由狂跳起来。于是当机立断,打电话告知凌董。集团法顾立即行动,询问香港富春公司,设备是香港公司订购的。并向日本供应商发出律师函,要求退货,重发合同中的设备,并按合同赔偿。集团驻日本莱蒙公司接到指令,也与日本供应商当面交涉。多方压制,最后日本客商只得运回,数月后新设备运达,并支付人民币20万左右的违约金。但真正的内幕并未揭开,是谁拍板发二手设备?要知道二手旧设备价格,只有新设备的10%左右,24万美元价格在90年代初,不是一个小数目,利润空间巨大,其中猫腻至今仍是个谜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半自动领带制作机,是釆用激光对焦,自动缝制领带中缝线,一台机器可抵二十多人的产量。在日本技师一周安装调调下,两位年轻的员工,很快掌握了操作技能。产量基本达到设计标准,可以正式投入生产。一日大槻先生又带日本客户,来考察新领带机运作情况。而我悄悄问大槻先生:“您怎么能中介二手设备?”大槻支支吾吾,二手一摊,狡猾讲说:“我想不到会是这样呀。”来推卸责任。我转而一想,事情即然解决了,再追索无意义。要转变思路。于是对大槻先生讲:“正是您的错误,给华宇带来了巨大损失,耽搁了时间。您要补尝我们。要多带客户来华宇下订单。”大槻听后表情放松下来,点点头表示:“哈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段时间后,大槻果然按约定带来多批客商,并陆续下了多批真丝印花领带。一来一去,关系变得热络起来。一日大槻先生带儿子大槻充宏来公司。儿子小槻在上海语言学校修学中文,一口流利中文,交流更通畅。这次大槻带小槻来杭,是缘起我们寄给他打样配色有差异,本想追责问罪,他眼神阴冷像蛇盯着我。找来业务经理高凡,一对照发觉是小槻传达信息有错。“八嘎”大槻老羞成怒,二话不说,挥起手狠狠打小槻一个大巴掌,脸上瞬间露出5个手指印记。小槻只是嗨、嗨、躬身应着不敢动弹。大槻转身陪着笑脸,着户调整配色单。刹那间的变脸,如同川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槻先生下的订单如期完成,一日大槻携小槻一起验货。别说日本人对工作是非常认真专注,可谓一丝不苟,大槻先生的眼镜镜片一闪一闪,不放过每一个质量瑕疵,小槻做助手,记录各种检验数据,直到下午一时才完工。于是找一家酒店,宴请了大槻小槻。席间推杯换盏,气氛热烈。乘大槻去卫生间时,小槻到我身边,悄悄讲:“項先生,能否按排一个小姐,”晕倒,我望着小槻不知所措。他急忙讲:“不是我要,是我父亲要。”轰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按我国习俗,儿子是不可能给老子拉皮条。我只能无奈摊了摊手。我没办法去找呀。小槻有点尴尬,嘴上嘀咕着:“項生不帮我,唉,父亲又要不开心了。”我只能硬憋着气,不笑出声。真是奇葩的日本人,在中国是禁忌,日本人却认为理所应当的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转眼到了六月中旬,黄梅天季节,闷热潮湿,令人不适。车间里开启了中央空调通气。大槻先生带了个二十七八岁丰娆性感女子来我公司。此女子身材高挑,凤眼流盼,双峰高耸,更要命的是穿着夏季短裙,白晰大长腿性感摆动。挽着矮半个头的大槻先生胳膊,跨入接待室。这奇葩组合,陡然间吸引了公司男性员工的目光。这女子怎么会与五零后的大槻混在一起?我疑惑地望着大槻先生。大槻一本正经对我介绍:“項生,这是我新的太太。”唔,又晕了,他京都的夫人不是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大槻在杭州找了新太太?一连串的疑问浮上心头。表面上我不动生色,趁外贸部周洁奉上茶水,带领大槻去领带车间察看产品之际。我与这位丰润性感美女聊了起来,见她是杭州口音,问如何认识大槻先生的?她神秘笑了笑,说道:“婚姻介绍所呗,网上认识的,大槻说他是单身,约会时出手大方,就好上了。”还指着鼔鼓胸口挂着的金项链,道:“喏,是老公大槻送的见面礼。”见我意味深长样子,她有点忸怩不安,又开口:“其实我知道他在日本有太太的,是从他儿子那里知道的。反正在中国他夫人也管不了,老公有钱就好了。”哦,缘来如此。我即为大槻下流嘴脸,感到愤怒,也为性感女子不顾廉耻,感到悲哀。纯粹是一场钱肉交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后大槻先生在我公司订单日渐减少,他把订单悄悄转移到嵊州,在嵊州领带公司偶遇过几次,他有点不好意思。走到我跟前,一个低头:“項生多多包涵。”我懂得内在意思。因为嵊州厂家给的利润分成很高。在华宇公司是不好操作的。5%佣金可以,超过就不行。后来嵊州传来消息,他手上的日本客户资源,都被嵊州几家领带公司挖光吃尽。客人都抽跳板直接与领带厂家下单。没大槻的事了,只能灰溜溜回日本京都的老家。在商界没有人会循规蹈矩,在利益面前,一切都会改变。大槻先生的贪婪,落伍的管控风险意识,注定了他的命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