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火盆

晚晴

文/原创

图/致谢网络

　　半个世纪的熏风，浸黄了老家往事的颜色；渐渐远逝的烟云，淡化了记忆的黄历。然而老家的“传家宝”——老屋炕上的火盆趣事，仍时不时在脑海里萦回，令人难以忘怀。

尤其到了冬季，在我们东北的凛冽寒流不断地袭击猫冬的人们。特别是腊月里能把人的口水冻成冰溜干冷，将孩子们手背冻得像馒头似的。在空荡荡的老屋里，炕上的火盆是唯一取暖设施，是北方农家的标配，是老人们漫长冬季最好的陪伴。

　　在那清贫岁月里，在穷乡僻壤的农户家里都有一个火盆的物件。条件好点的庄户用的是铸铁火盆，也有的是窑烧的陶土火盆，多数农家里是用粘泥垒成的火盆。在漫长冬季里，每天早饭后用碳火或柴火装到火盆里，放在炕上增添室内温度。于是，猫冬的人们围坐火盆谈天说地，神吹海聊。尤其上年纪老人，时不时地把长烟袋锅伸进火盆里点烟，即方便又节省了火柴；有时老人们还把返潮的旱烟叶放到火盆里烘干，然后研碎以备抽烟袋用。尽管有时火盆里没燃尽的柴禾冒烟呛人，但习惯的人们仍乐此不疲，因对火烤胸前暖而将火盆偏爱有加。

　　老家农村一天两顿饭的习惯，决定两次扒灶台里的火装盆，整整一天到晚火盆热量不断，因而火盆是那年代的“微波炉”。于是有人饥饿难忍时，常常将土豆或地瓜埋在火盆里烧熟充饥；有时每人将剩下的饽饽或粘豆包用纸裹上，放到火盆里熥到金黄色时，吃起来即解馋又顶饿；由于物资馈乏，有时只好在火盆里炒苞米粒，有时蹦得烟灰四起，苞米花烫得人们龀牙咧嘴，但孩子们仍然兴高采烈。至于有时大人们不知从哪掏腾点花生角，在火盆炒花生粒吃，是难得的美食解馋。农家的火盆还有许多妙用，由于生活简朴，晚饭没有菜时，往往从墙上撸下几个干辣椒，放在火盆里烧烤糊香后，剪成丝与葱花拌大酱很是下饭。有时老人还用火盆熬偏方，我爷爷一到冬天就伤寒咳嗽，于是经常把白梨挖个窝，里面放点白糖后坐在火盆里烤蒸，当白梨窝里糖水烧到冒泡时，喝完糖汁并与梨一同吃下，专治伤寒咳嗽，效果奇佳。

　　在老家民俗中火盆也是吉祥物件。红彤彤的火盆寓意好日子红红火火，兴兴旺旺。每当大年初夕晚上接神时，家家户户都将火盆搬到院子当中，里面笼起熊熊火焰后，开始鸣放鞭炮，隆重迎接财神莅临，予示新一年人财运旺，日子红火。然后将炭火旺盛的火盆搬到屋里，一家人团团围坐吃起年夜饭。这一仪式是那时年夜的重头戏，倍受关注和推崇。

老家火盆还能登上民俗婚礼之堂，无论在寒冷的严冬，还是酷署盛夏的婚礼时，新娘入门前要跨火盆是不可或缺的程序礼节。新娘入新家门前，要手捧“金盆”脚跨燃烧的火盆后才能进入新房，象征婚后的日子红红火火。这一婚俗延袭至今，仍有许多乡村农家延用。

老屋里的火盆，随着气候变暖和农户取暖条件的改善，与我们渐行渐远了。然而，老家火盆的岁月仍难以忘怀，尤其是寒冷的冬季或大年初夕之夜，常常勾起对火盆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