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通永康村看农村空心化及其出路

大江东启

永康村原属南通市海门县海洪乡，现属于南通市海门区海门港新区，东与周成村相邻，南至通启河，与三阳镇接壤，西至江家竖河，北至凤飞村，王川公路横贯东西，交通便捷。永康村由原徐窑、永康、固中三村合并而成。

永康村现有38个村民小组，1450户农户，人口3500人，耕地面积3507亩。

本篇说的永康村是指的原永康村，特别是沿通启河与永康南路展开的永康村一、二、三组。每个组平均约含40户，门牌号从东头一组开始编号。这里距离南星镇不到一公里，距离池棚镇约三公里。离江家镇不到三公里，江家镇一直是海洪乡政府所在地。

随着我国城镇化进程的加速，农村空心化问题日益凸显，表现为人口流失、土地闲置、产业衰退、公共服务萎缩等。

永康村空心化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

1，人口空心化:

劳动力，人口大量流失，连儿童也几乎沒有了，村里只剩六十岁以上老年人。

2. 土地空心化:

宅基地闲置率高耕地抛荒、碎片化经营问题突出。

农村建设用地利用效率低下，村民不再种地，耕地流转给外地种田大户或干脆荒芜。

3. 村里住房空心化:

由于农村人口流失，和併村拆迁，很多住房被拆迁或空置，村里出现很多“空心房”。

4. 经济与社会空心化:

- 传统农业收益低，乡村产业萎缩，甚至没有；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供给不足，城乡差距扩大。

农村劳动力及人口減少，农村呈空心化至目前状态大约经历了以下几个阶段，1，改革开放初期，农民外出打工，成为第一代农民工，挣了钱，在农村盖了房，改善了生活，有了摩托车，电平车。2，第二代农民工进县城打工，在农村结婚生子，经营农村小家。3，第二代农民工在城里工作扎根，不再在乡下盖新住房，而是在城里买房，子女在城里上学，乡下原住房空置或拆迁。小家由农村搬到城里，以自家汽车为主要交通工具。4，第三代人大学毕业，工作在城里，在城里结婚买房，生孩子。

改革开放后，南通市建筑工程公司以质量和效率闻名全国，各县各乡都有建筑工程队。各建筑工程队实际由老板承包。当然，老板不但要有资本，还要有交际能力和人脉，能够承接到工程项目。

老板回到村里、乡里招募木工、水泥匠、力工，拉起一支施工队伍。

永康村里就有一个这样的能人，组织了一个建筑队，掛靠在乡改府，走南闯北，在苏卅徐卅，北京，西到新疆，北到大庆都有他们建筑队的工地。

村里大部分人家有人在建筑队干活，虽然长年远离老家，劳作辛苦，但毕竟挣了活钱，发了小财，许多人在家盖了新房，奔小康路上迈出了第一步，开启了农村新变化。

新的楼房盖起来。通电、通水、通互联网。还有太阳能。

乡村干道及进入各家的路都规范化，水泥化。笔直的道路，两旁整齐的楼房，绿色的庄稼，金黄的油莱花。摩托车渐被小汽车替代。

农村进入了改革开放的新时代。

几年下来，村里这些参加建筑工程队的人攒了一些钱，在村里盖起了新楼房。村里的面貌焕然一新。

那时由于农村青壮劳力都外出打工，家里只剩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产生了诸多社会问题，引起社会广泛关注。但那时的空巢与现在的农村空心化还是有很大的不同。那时的农民工虽然在城里打工，但生活重心仍在农村，挣的钱主要在农村老家花费，一心想把农村小家建设好。

社会在发展农村变化並未停止脚步，而且往往在悄然中令人意想不到。

村里的年轻人在工程队学了本领，长了见识，开阔了眼界，不再满足于只在地里干农活，纷纷到城里打工。永康村的年轻人一般到海门县城去打工，也有去南通和上海的。

农村却又悄然开始了一种新的变化。

第一代农民工一般出生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到了上世纪末，他们逐浙告老退休回乡。

跟随父辈出去打工的是笫二代农民工，一般出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是当时村里的年轻人。他们不再是父辈那样的农民，他们要靠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和人生，过像城里人一样的生活，在城里上班工作，在城市里买房，孩子在城市里上学。他们的生活重心已经开始向城市转移，以县城为主要目的地，在城里买房买车，一心想经营好城里的家。

这时他们已经洗刷农民工的本色，与城市居民同样的工作上班、生活消费。在这里他们让在乡下出生的孩子在城里上学，从小学，中学，相当多的还上了大学。现在这些孩子大多也大学毕业，並在城里结婚生子。

而村里却只留下老年人。

永康村里几乎沒有50岁以下的人，也没有七、八岁以下的儿童。

此时，农村空心化的现象进一步展现，二代农民工的身份已经转变，他们及他们的子女虽然在乡下还有房子，但已经基本不住，只是过年过节回來与老年父母团聚一下。

他作为海门建筑工程队的资深骨干，随队南征北战，到过新疆、徐州、苏州、北京等多个地方，现在安享晚年。二个儿子在县城打工，在那里成家立业，买了房。孙子、孙女上了大学，分别在南京和海门工作，并且都结了婚，生了孩子，四世同堂。

今年他的儿子没有像往年一样带着子女回老家來过年，而是将老俩口接到城里过年。可以说，这是一个标志性事件，标志着农村空心化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他们家的情况也正是永康村不少人家的缩影。

仁宝，，81岁，曾随建筑队在外地打工多年，现在家。有一子一女，儿子在上海打工，儿媳妇与孩子在海门买了房长住。女儿远嫁扬卅，只有老俩口在村里。

老戴家有三个儿子，都不在村里。

他曾经担任过乡里民兵营长，已八十九岁，还骑摩托车！子女都不在身边，经常骑车來回各家串门。

近几年，按照政府建设新农村的规划和要求，重点抓二件事情：1、土地流转。2、房子拆迁，村民搬迁至新的居民点。这二件事情相互也有联系，房屋拆迁的目的之一便是腾出土地便于大规模机械化耕作。

这是关于永康村部分土地流转鉴证书的公告。

土地流转就是村民把自己的土地流转承包给外来专业种植户，让他们用更专业、更科学、更大规模地进行耕作，以取得更好的收益和效果。

浇水施肥等都用了机械化作业。

村里大部分农田都都承包给外地來的种田大户，所以很多土地能联成一片，比起一家一户单干承包时，便于机械化规范化作业。

但承包户沒有用当地的劳动力，也可能当地没有可用的劳动力，而是从外地雇用一批临时农工來干活。

当地农户外包农田所得收入非常有限，大约一年1000元左右一家，目前看，这对农民生活改善，对农村经济发展作用並不明显。

由于本村土生土长的劳动力都出去打工或进城生活，但地总要有人种，所以种田大户引进偏远地区的年轻劳动力到这里來打工。这些人是从四川等地招來的农民工。

图中的他们现在要转移阵地到另外的地方去干活。这是要去十多里外的地里扒大葱，並捆扎成捆。

据说，这群农民工來自四川，山东，辽宁等多地外乡，以四川居多，共约有四十多人，有的是带着二、三岁孩子的一家人。他们租住在这个楼房里，各自起伙，打地铺，生活条件比较艰苦。

房子拆迁，村民搬迁是指将村民的现住房按房子大小新旧折价，可直接收要现金，也可在新的居民集居点换新房，新房开始的时候都是期房，后来也有部分现房。

上图中左侧的房子拆迁了，这个房子看上去还挺好的，拆掉可惜了。

永康村一组40户中拆迁了十多家，二组40户中更是拆迁了20多户。

永康村居民搬迁异地安置的地方是同属海门港新区的东灶港。

东灶港位于海门区东北部，是海门港新区的核心区域之一。该区域近年来被纳入沿海开发战略，重点发展港口经济、临港产业和城镇建设，农村拆迁安置可能是配合产业升级、土地集约化利用的重要举措。

作为安置点，东灶港的建设旨在改善农村居民居住条件，推动城镇化进程，同时为重大项目建设（如港口扩建、产业园区等）腾挪空间。

东灶港区域的安置房项目采用现代化社区设计，配备基础安置点周边通常同步推进道路、水电管网、绿化等工程，并规划教育、医疗、商业等设施。例如，东灶港区域近年已建成新中南路等主干道，并配套了部分学校及社区服务中心。

涉及拆迁的村庄采取“先安置后拆迁”模式，部分村民或已迁入新建安置小区，具体进展需视拆迁协议签订和项目建设周期而定。

海门区对拆迁安置户提供货币补偿或产权置换选择，部分项目还提供过渡期安置补贴。安置房产权性质（如大产权或小产权）需根据当地政策确认。

老张，近80岁，老伴患有老年痴呆，儿子，女儿都在上海工作，居住。老俩口住在这空空的平房和楼房中。

一方面由于村民盖了新楼房，也由于很多年轻人进城打工，

一些老房子没有人住，逐渐毁坏。

虽然是父辈甚至祖辈留下老屋也只好空留于此。

由于年轻人大多进城打工立足生根，村里只剩下老年人。还由于土地流转、房屋拆迁，常住人口大为减少，永康村变得冷清萧条。如果进一步拆迁的话，永康村本身就可能不复存在了。

农村因为有了农民，有了邻里相通的村，才成为其农村。如果只有老年人和空荡的房子，那还是农村吗？

最近几年，村里没有新盖住房。拆迁及异地安置工作似乎也没有再推进执行。

土地流转也处于暂时停顿状态，该转的已经转了，没有新的动向和措施。

村里没有乡镇企业，也没有像样的农民私人企业，农村经济没有活力，没有内生经济动力，像永康村这样的农村，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如何继续推进发展，似乎有点迷惘和停滞。

永康村及其经济状态可能要持续十年左右时间，等待老人进一步老化，农村进一步空心化，才可能采取进一步政策措施。

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建设还是应该用社会主义的办法，走合作化、集体化的道路，发展公有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