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二月的尾巴掠过苍山雪顶,我从大理高铁站骑行过来,站在洱海畔时,晨雾正从湖面升腾。花满天驿站的木牌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推开竹篱笆的刹那,金银花的香气混着咖啡醇香扑面而来</p> <p class="ql-block">"要尝尝刚烤的乳扇吗?"老板娘从厨房探出身,扎染头巾下眉眼弯弯。她手腕上的银镯叮咚作响,端来的白瓷盘里盛着金黄的乳扇,边缘焦脆处泛着蜂蜜的光泽。我望着庭院里歪斜生长的老梨树,枝桠上坠着的许愿牌在风中翻飞,忽然明白为何骑友圈都说这里是"洱海边的乌托邦"。</p> <p class="ql-block">三月一日的大理古城被月光浸得透亮。洋人街尽头的老人抱着月琴弹《小河淌水》,音符坠进青石板缝隙里。转角遇见穿白族服饰的少女,绣花围腰上的山茶在夜色中灼灼,她怀里的绣球花与银饰相撞,叮铃一声惊飞檐角的铜风铃。凌晨三点的扎染坊还亮着灯,靛蓝染缸里浮着未完成的布匹,像一汪凝固的星空。</p> <p class="ql-block">骑行环洱海那日,龙龛码头的朝霞把湖水染成绯色。我的自行车把手上缠着老板娘送的艾草香囊,碾过湿地栈道时惊起一群紫水鸡。海西的油菜花田漫到天际,白族阿嬷在田埂边摆摊,玻璃罐里的玫瑰酱透着晨露的晶莹。</p> <p class="ql-block">在喜洲转角楼旁的凉粉摊歇脚时,遇见正在修整老宅的木匠。他刨子下飞出的木屑落在我的拿铁里,笑着说这是"喜洲风味的拉花"。转角处严家大院的照壁映着午后的阳光,将"清白传家"四个字烙在斑驳的砖墙上。骑至海舌公园已是日暮,枯水期的滩涂裸露着树木根系,宛如大地伸向洱海的神经末梢</p> <p class="ql-block">暮色四合时回到驿站,老板娘正在檐下煮茶。陶罐里的苍山雪茶翻滚着,她往壁炉添了块栎木,火星噼啪炸开故事的引线。这个放弃上海投行工作的姑娘,用五年时间把废弃的白族老院改造成驿站,春天教客人做鲜花饼,雨季带着大家上山采菌子。"你看这些许愿牌,"她指指梨树枝头,"有人来疗伤,有人来遗忘,而洱海永远在流动。"</p> <p class="ql-block">最后一程骑往双廊,杨丽萍的太阳宫在晨雾中宛如出水芙蓉。渔家正往船上装虾笼,塑料筐碰撞的脆响惊醒了打盹的虎斑猫。我坐在礁石上啃着破酥粑粑,看浪花把昨夜写下的心事卷进深蓝。</p> <p class="ql-block">回程时特意绕道才村码头,落日正把苍山十九峰描成金边。骑过那株著名的水中树时,忽然想起老板娘说的:"洱海最动人的不是风景,是让每个过客都看见自己的倒影。"我的自行车篮里,一片马缨花瓣轻轻颤动,像谁遗落的一枚耳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