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去看老妈，离家门老远就听见保姆大姐的咆哮呵斥声，想必老妈又犯糊涂，又做下什么“错”事了吧？唉，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时不时听人教训，想想真是心寒呐！可有啥办法呢？目前情况下，依赖保姆分担我们的职责不可或缺！保姆虽年岁不小，但精力旺盛，力量蛮大，来我家三年多，处理老妈的日常生活，吃喝拉撒已是轻车熟路的了。</p><p class="ql-block">兄弟姐妹几个都是没用的家伙！不但各自为家，分身乏术；还是疾病缠身，以药为食，谁也没能力担负起照顾老妈的重任！基因很强大！自身免疫性疾病的困扰，苦不堪言。以前说到遗传相关，爸妈会很生气：“自己长得没用，还怪祖宗来着，真是一群不孝子孙！”为了不伤父母之心，即使事实，也不敢坦言。</p><p class="ql-block">随着年纪增大，疾病渐渐显现、进展、转化，甚至恶变，各自管好家庭，调养保命，已属不易。出钱雇保姆是大家的决定，让妈得到较为周全照顾；也使自身减轻压力疲累。去养老院老妈非常抗拒，我们也会放心不下，万般无奈之下，这样安置老妈已算妥善之策了。既尊重老妈的意愿，又有儿女在旁陪伴！毕竟一大家子融乐相处，健康相拥，才是对老妈最大安慰，才是幸福美满嘛！</p> <p class="ql-block">老妈今年93岁高龄，本来嘛！到了这等年岁，眼花耳背，反应迟钝，丢三拉四，容易忘事等等，都是正常的事。问题是她病前开朗乐观，思路敏捷，行动自如，还会独自跑出去乘公交，转几次车的到处参加老年活动；还会与邻居散步几千、上万步，打球做操，锻炼身体，比儿女们都强大！其实，目前的老妈眼力和听力依旧具佳，老远能看到或听见外面发生的事情。唉，就因为一次洗脚时的腿软“坐跌”，自己还不以为然，只电告我膝部“骨关节炎”又犯，从此一切随之改变，坠入漫漫黑夜之中。</p><p class="ql-block">“脑梗”4年了，她就这样一动不动，不笑不言地呆坐在那把藤椅上，除非在睡觉，醒时保持着同一姿势，真奇怪她是怎么做到的？看着好心碎，好难受啊！我姐说：是一种心灵折磨！我又何尝不是呢！虽做医生几十年，各种病痛见识多，可碰到自己的妈受病魔摧残，还是免不了心如刀绞，默默落泪！</p><p class="ql-block">我曾经努力过，告知病情极其轻微，梗塞范围比针尖细小！只要坚强面对，坚持训炼，半年后必定恢复如初。强迫她起来活动，搀着一步一步往前走；陪她一起回望曾经的美好时光；给看励志视频激励其战胜病魔的勇气；予读美篇佳作，听老哥、老姐们在文学天地里潇洒行走，闪耀光华的动人故事……可是由于她意志的丧失，情绪的抑郁，以及信仰的倒塌，意识牢牢被自身痛苦所禁锢，怎么也走不出灾难阴影！性格改变，理智消亡，失去最佳康复机会。</p> <p class="ql-block">多少次问老妈：“在想什么呢？”多数时间没反应，偶尔回答：“没想什么。”“您在听我讲话吗？”她茫然看着我，现在的老妈似乎与世隔绝，生存在另个世界中。只会一声声呻吟和叹息，时不时来句：“我念佛吃素，人做得这么好，为啥如此惩罚我呢？”哪来的这种想法？难道患病者都是“坏人”吗？任你这样解释、劝说和鼓励，她都顽固执着于她的思路！</p><p class="ql-block">曾请教于神经内科中西医名专家，针对性用过各类治疗药物，都疗效甚微。在这场无硝烟的除魔战争中，我本是个从不言输的战士！却因感情与医术纠缠，我无力抗争地败下阵来，眼睁睁看着老妈满腔悲痛，彻底失去了奋战的信心。</p><p class="ql-block">现在的老妈需要亲人的关爱，需要儿女的陪伴。我轻轻抚摸她的手，微笑坐在她身旁，天晴一起晒太阳，观池水中鱼儿畅游腾跃，鸭子戏水觅食；下雨一起看电视，望着跳动画面，听着保姆大姐滔滔数落，没有多少印进脑海，亦没有多少遗留心中，我亦逐渐麻木、习惯健忘了！唯一希望老妈能够快乐一点。</p><p class="ql-block">保姆大姐唠叨最多的是老妈的大便问题！如厕坐上半天不解便，扶起没多时不声不响拉裤衩。我说：不是买了尿不湿、填单的准备着吗？保姆回答：她又不是天天解大便，也不是次次都错乱，哪搞得清楚啥时乱套呢？总不能天天放尿不湿让她难受吧？我无言以对，照顾一个半身偏瘫、时有混沌的老人家，确实艰难又辛苦！</p> <p class="ql-block">时间如白马过隙般流逝，转眼老妈已在梦境里度过整整4年。在这4年间，我心中装满千言万语，总想对她老人家诉说！老妈呀！恍惚间感觉您仍然精神满满，仍然是我依恋的最可靠力量。您可记得？那时候的您是多么的神采飞扬，春风满面；声音响亮，步履稳健；心态乐观，笑声爽朗……精力比我充沛，走路比我轻快。当年我觉得您已经上了岁数，不宜随心所欲的独自外出！您不满反击：我还没老到这种程度呢！您喜欢来我家，帮助烧饭择菜做家务，指导养花植枝换盆土；一起喝茶散步唠家常，愉快谈论您的宝贝儿孙们。</p><p class="ql-block">您可记得？您的这个女儿最累赘，从小让您操碎了心。您曾与人说“生下时怕养不活，年幼时怕长不大，长大后怕活不长。”您替我不争气的身体担惊受怕，到我花甲之年还是放心不下。我禀赋虚弱，幼时经常生病，您无数次背我上医院。记得某次，注射青霉素针后寒战不止，也许是药物过敏，或是疾病自然反应，您紧紧将我搂在怀里，神色慌张，冷汗直流，豆大的汗珠混着泪滴一颗颗滚落到我脸上，我感觉您的身体也同我一样在颤抖！</p> <p class="ql-block">您可记得？那年临近大学毕业时，我患上“肺结核”，同学们把我送进象山疗养院。您每逢周末，提着鸡蛋、水果等，乘汽车到火车又转公交的100多公里赶来看我。天气炎热，您又晕车，我说“我很好！”让您不要过来，您却说：你在住院，我怎能安心在家呆着呢？周六我焦急跑下来等候，看到您是多么亲热。那天我迟下去一步，见您脸色苍白，大汗淋漓，正坐在山脚气喘吁吁，我心疼又感动，一头撞进您怀里，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浸透您的衣襟。您知道吗？当时我有多恨自己！您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省吃俭用供我上学，长这么大不但不能回报您的恩情，还给您增添无穷麻烦，害您受苦，心中有说不出的亏欠，愧疚难当啊！</p><p class="ql-block">老妈呀！请您醒来吧！我想对您说：又一个春天徐徐来临，在春风细雨的轻轻抚摸润泽下，大地回春了！您看：群山翠绿，枝条间不时探出尖嫩而呆萌的小脑袋；江河奔腾，小溪奏响千万年古老优美的乐曲。咱们一起去远足，去踏青吧！让我挽住您的手，慢慢向前走，穿越山道丛林，行走田野溪边，在清澈溪水中洗去昨晚噩梦；倾闻鸟语花香，赏观百花盛开，去感受生活真趣，品味世间美好。老妈，我爱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