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有时侯,会无端想起那些年高原山坡上的桃花。每每忆想起往事,花瓣纷飞,旧事纷飞……</p> <p class="ql-block"> 那些年在林芝工作,从拉萨返回林芝,车过米拉山,便多了些绿色,山坡上散落青褐色低矮的青杠丛,尼洋河水也逐渐丰盈起来,水意荡漾,青嫩的苇蒲随风摆荡。</p><p class="ql-block"> 四月初,318国道旁的嘎拉村被粉色的野生桃林包围,宛如画中景,令人陶醉。每回路过时刻意停车歇脚,只为多看一眼河对面的那片桃林,虽距离远,看得不够真切,但凭记忆,约莫是在那个位置,是野生的,树形也吻合,盛花期也吻合。</p><p class="ql-block"> 大片向阳而生的野生桃树,花气沉沉涌动,腾腾越过河流进入眼帘。花瓣是红的,颜色不一,深浅浓淡,丝丝暧昧里透出融融暖意,汇聚阳春天气的温洵和情致。风吹来,拂动一树星芒,桃林惊心动魄,着实喧闹了一些,俨若锦瑟年华。</p> <p class="ql-block"> 桃花开在荒野,便多了些意趣和写意,尤其坦缓的坡地,沟壑,田野,或山村小野,常有一株或几棵桃树枝干虬劲,枝头花事烂漫,一朵朵花又简静又欢喜,欢喜的简静,简静的欢喜,如春风沭面,令人心生欢喜。</p><p class="ql-block"> 桃花妩媚是俗物,没有梅兰竹菊风雅,不易入画,难在画出文气。任伯年画过,任伯年的桃花,任性、羞涩、简静、热闹,有些像他新过门的媳妇,有些像他姐姐,有些像他妹妹,有些像他女儿。</p><p class="ql-block"> 桃花红艳有喜气,然野生桃树的花多泛白,说是白,花瓣微微泛着红云,白里泛红,是少女气息,淡淡的羊脂玉般华丽,人们谓之为甜白。一如藏着小心事的女孩,在春天里不管不顾的欢颜。</p> <p class="ql-block"> 春日人们不愿错过花事,心情颓然时当去看桃花,只是桃花有静寂的热闹,最合心绪。我喜桃花的活泼,蕴含山河岁月风雪雨露的性灵,少年时即对它有爱意。我的一位同事好摄影,每年都会去拉萨附近的帕邦寺拍摄桃花,桃花开在寺院里格外的灵动活泼,朵朵都显得性灵通慧,在古朴厚重的红墙黄砖背景衬托下,则有另一番风韵。</p><p class="ql-block"> 寺院的一隅,桃花盛开,纷嫩的花瓣,层层叠叠,每一朵都蕴含着禅意,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桃树上,每一朵花都闪烁着柔和而神洁的光,让人感爱到一种难也言喻的平和与喜悦。花瓣零落的石径,走过红色袈裟的僧人,终觉得这方寸之间,桃花不仅装点了寺院的春色,更似乎在述说关于生命,关于轮回,关于放下与超脱的深刻哲理。</p> <p class="ql-block"> 蒋勋说,一个人的衰老,是从丢失诗意开始的。当我们对一疏一饭不再热爱,对一朝一暮不再珍重,对一花一木不再心动,越来越消沉,失去诗意的一刹那,人便老了。而心中有诗意的人,永远年轻,永远心蓄温存,永远热泪盈眶。我觉得每年都坚持来帕邦岗这个有故事的地方拍摄桃花的同事,定是走过了那条散落瓣的石径,用相机记录了桃花锦绣繁华,每一桢照片都是那样的美轮美奂。若没有有心人的记录,那些令人焉然动容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便了无踪迹。年年又春来,静静花重开,这原本就是岁月的叙事方式啊。</p><p class="ql-block"> 沿着318国道蜿蜒而行,山脚桃花盛开、山顶白雪皑皑,不夸张的说,这样的美景我可以看上一整天。江南没有雪山,瑞士没有桃花,或许只有在林芝,才能尽享桃花与雪山交相辉映的绝美景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