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动物的故事

刘玉年

　　提到野生动物，总会绷紧人们的神经，提高关注度。完达山密林是野生动物的天然家园，如果你到东方红林区的林场访一访，每个老工人都会给你讲述起野生动物的故事。

被困的小鹿

上一世纪70年代初，我刚到奇源林场参加劳动，当时还沿袭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名字——胜利林场。建场初期，一切就地取材，因陋就简。房子基本是用采伐的原木，锯成小段，劈成柈子，垒成四面墙，两面抹上沙泥。立上房顶架，铺上木板和油毡纸，再盖上瓦基本就可以住人了。我们小青年宿舍就是这样一排房子，东西两个门是直通走廊，向南就是四五间宿舍，每两间宿舍的中间是用火墙隔开的，走廊有几个供暖的火炉子。建房子时的泥土也是就地取材，在宿舍东门处挖了一个大坑。住上人后，我们的洗涮水都会倒进坑里，冬天倒的水会冻成一个斜坡面，很滑的。冬季是木材生产的黄金季节，我们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准备出工。第一个出去倒洗脸水的工友回来就嚷了一嗓子：快来看，大坑里有个什么东西，还活着。这下子，大家都涌向东门来到坑边，天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听到有人的声音，那东西动了一下，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站不住，又倒卧下去。上工的时间不等人，我们只好匆匆去食堂吃罢早饭，就上山了。回来后才知道那坑里卧着的是头小鹿，原来夜里鹿群闯进了林场居民区，被狗围着撵着到处乱窜。林场职工几乎家家都养着狗，有的要养好几条，一有动静狗叫声就汇成一片。这只鹿可能慌不择路掉进了大坑，坑里是斜面的冰，可怜的家伙站不稳，挣扎着想跃出坑面，可是脚滑，使不上劲，根本跳不起来，始终无法跃出大坑，越挣扎越精疲力竭，只能趴着那里喘粗气。

受惊的黑熊

1974年初，我们森林复查大队内业结束后，被集体分配到贮木场参加冬运木材生产大会战。那时号称亚洲最大的东方红贮木加工场，有四条木材传送带。从山上用小火车和汽车大挂运下来的原木，被龙门吊抓起放在造才台上。电锯手根据检尺员的划线，锯成不同长度的原材，装上传送带运到楞场区，卸带工再根据不同材种不同质量，不同长度分别卸到不同的楞头上。楞头距离传送带的落差高的两米多，矮的有一米多。当两名卸带工搭上搬钩把一课粗大的烧火材卸下传送带后，奇迹发生了。这棵木材被摔成两半，一头藏在里面冬眠的黑熊被震醒了，黑熊一骨碌爬起来就跑，直接向西逃去。殊不知西面正是人口密集的街中心，后面有人群呐喊着追赶，黑熊跑上东方红的中心街道。一看不好，又窜到路南家属区，踩着居民的下房跃上房顶奔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喊声越来越大。黑熊只得又掉头往回跑，公安干警怕黑熊伤人，不得不击毙了它，这头黑熊在冬眠中一定没做好梦，众人也是虚惊了一场。事后我好生纳闷，怎么从山场采伐，到沿途运输，再到电锯造才都没惊醒这头黑熊，它的冬眠也实在深沉了吧。

打狼英雄孟尔真

孟尔真是我们贮木二队的机械修理工，那是个初夏的黄昏，孟师傅从运才公路大桥旁的小开荒地干完活，准备往回走，天已经麻黑。这时有什么东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孟师傅用余光一扫，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是带着毛的狼爪。容不得多想，猛地一回身就是一拳，野狼早就张开大嘴，准备孟师傅一回头就咬住喉管。却不想迎来的不是喉管，而是拳头，孟师傅顾不得疼痛，把拳头拼命从狼的嘴里向喉咙伸去，堵住狼的咽喉，狼无法呼吸，挣扎几下终于倒下了。孟师傅抽出胳膊，害怕狼没死透，又抡起狼的两条后腿，拼命抡，拼命摔打，直到自己身疲力竭。第二天尽管孟师傅还在医院里，打狼英雄的事迹却在全场传遍开来。其实孟师傅身材并不高大，相反还有点矮小，但是在生命危机的时刻，爆发的能量是巨大的。

有关虎的传说

我在贮木场打夜班时，有一天下午我还没起床，同伴就约我去看虎，我说去哪看，他说在公安局。我们一行到了公安局，只能透过玻璃窗看到一只死老虎摆在案子上，个头还不小，东北虎的条纹还是很清楚的。据说这只虎是从青山林场运下来的，起因是清晨林场工人去往林班号作业，被人拦住，要求林业工人救救自己的同伙，他受伤了。等走到现场一看，雪地上躺着一只东北虎和一个伤者。林场工人警觉地把伤者送下山，向场里做了报告，场里及时向局里和公安部门报了案，猎虎事件马上报告到省里。经审讯，这是个家族猎虎团伙，来自于吉林，一共3个人，都是亲属关系。其中一人事发后逃回吉林，后被抓捕回来。伤者住院治疗，另一人被监护在医院照顾伤者。丧心病狂的盗猎者，杀害了濒临灭绝的东北虎，必然受到法律的惩罚。

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我的学生郑小兵，根据奇源林场反映的有人与东北虎遭遇的信息，受局领导委派，率电视台摄制组奔赴奇源林场，准备新闻报道。在当事者的引导下，他们来到遭遇现场，又一次同不远处的老虎相遇了。郑小兵爬到一棵树上，冒着危险，用冻僵的手录下野生东北虎的野外形象，这还是我国第一次近距离为野生东北虎摄像，这条新闻还上了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引起较大反响。

这就是我在那个年代经历和听说的，有关东方红林区野生动物的故事，有趣事，有惊险，有愤怒。愿我们都重视野生动物的保护，它们是我们人类的朋友。

2025年3月1日农历二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