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声】妈妈我想对您说

彬彬有礼

亲爱的妈妈我想对您说，自从您离开我们之后，我都不敢提及有关“妈妈”的主题。因为，那是一段不愿触碰的记忆，它宛如心头的一道伤疤，虽已过去40余载依旧没有愈合，触之即痛，碰之流血。我们兄弟姐妹之间有着一种默契，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道伤疤。因为只要提及您——妈妈，泪水便会在不经意间夺眶而出，心会如刀割般疼痛难忍。 六十年代初的全家照 妈妈，十六岁那年，我离开家前往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支边。彼时，家里正经历着最艰难的时期：爸爸刚刚离世；在北京中央机关工作的哥哥去了河南“五七”干校；大姐大学毕业后与大姐夫因工作分居两地，您要帮忙照看幼小的孩子；而我的离开，无疑是雪上加霜。然而，面对着这些突如其来接二连三的打击，我不知妈妈您是怎样以瘦弱的身躯，坚强地撑起了这个家。妈妈，那些年您究竟付出了多少辛苦，背后又流了多少泪水，您从未向我提及。但我知道，无论我们身在何方，那个温暖的家依然还在，回家后的温馨不仅未曾减少，反而愈发浓厚。 从北大荒到北京读大学后，我再次回到您身边，此时离开您已近十年。庆幸的是，在您生命的最后两年多里，我是在您的身边度过的。 妈妈，您并非身高体壮之人，但在我的记忆里，您似乎从未生过病，因为您总是将自己置之度外，哪里不舒服也总是能扛则扛。在您的心中，照顾好这个家和您的孩子们永远是第一位的。 2023年回国探亲，与大哥大嫂合影。 妈妈，您生病了还担心影响我们的工作，便独自忍受着病痛，待我们发现后坚决带您去医院检查时，已是需要住院手术。住院前，您还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条，提前做好饭菜。手术前一天，您又以拿换洗衣服为由，实际上是担心姐姐孩子上学的吃饭问题，偷偷跑回家。连医生都感叹，“我们从未见过如此坚强的老人！”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术后您没能撑过一个星期，甚至我们为照顾您请的假都还未使用完，您便匆匆离开了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接受您离世的事实，我无法相信，那个在各种磨难面前如此坚强的您，竟会被病魔夺去生命。许多个夜晚，我都难以入眠，头痛得像炸裂了一般，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与您在一起的画面。我自责，我后悔，在最后的两年多里，为什么没能更多地陪伴您，因此落下了终身头痛的毛病。 妈妈，再次回到您的身边后，您将多年离别的思念化作了默默深沉的爱，这种爱不是用言语表达，而是蕴含在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眼神之中。我曾因“文革”而失去了最佳的几年学习时光，上了大学后，更加感到学海无涯。毕业后，我抓住一切可以学习的机会，参加业余学习班，听专业讲座等，扩大自己的知识面。 2023年回国探亲，与大姐及家人合影。 妈妈，我知道您是最了解我心思的人，我把休息日、下班后的时间都用来读书学习，口袋里放着写有外语单词的小纸条，提包里装着书与笔记本，走到哪里都拿出来看一看，回到家也总是如此，很少有时间陪您聊天。对此，您从未有过埋怨，而是给予我最大的支持。下班后，我不能按时回家，每次到家，您都会在二楼的阳台上等着我。当我骑着自行车拐进那段昏暗路灯下的小路时，总能听到您亲切的招呼声。您看到我回来了，便赶紧转身到厨房为我热饭，我还记得，有时您告诉我，饭已热了好几次了。 妈妈，每天早上上班前，您都会把装好饭的饭盒递到我手里，还不住地叮嘱别忘了热饭。然后是在阳台默默地目送着我骑车远去。妈妈，这些我都感受到了，我的心被您暖得都要融化了。妈妈，还有一件事我也知道，您觉得我的年龄不小了，应该考虑个人的生活问题了。我心里明白，我若成了家，就会了却了您的一桩心事，但您每次点到即止，绝不勉强我，我深深地感谢您。 妈妈，我还记得，您说，现在不像前些年了，什么食材都能买得到；哥哥、姐姐们成家后也都各自生活，您有了更多的时间。您总是问我想要吃什么，就做给我吃。我说：“家里的饭都好吃。”真的，那时我对吃、穿没有任何要求。一天，您做了红烧小鲫鱼，我随口说，“真好吃！”您便记在心里，之后接连做了好几次。我纳闷地问：“做这种小鱼多麻烦啊，为什么不买大鱼呢？”您却说：“你难得说喜欢吃什么，麻烦点儿怕什么。”妈妈，您还帮我把鱼刺挑出来，怕耽误我的时间。我读书的时候，您就悄悄地把水放到我的书桌上。妈妈，您真是把我当作小孩子宠了。 2023年回国探亲，与家人团聚合影。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在妈妈您的眼里，我无论多大，都是需要呵护的孩子。您就像那“知时节”的好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将您的爱默默地滋润、教育与感染着我，这种爱便深深地注入到我的心中，流淌在血液里。妈妈，您虽离开我几十年了，但您知道吗，我始终能感受到您的温暖，我知道是您一直在关注、鼓励、护佑着我，给予了我克服困难，坚强面对人生的力量。 妈妈，您尊重孩子的选择，用自己的行动影响孩子，以默默的爱感染孩子，这种无声胜有声的教育方式，于我是受益终生的。我也将这种方式用于了您的外孙身上，成效是显著的。 妈妈，在我的心里您始终未曾离开过我，您将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2025年3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