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钟摆》默斋主人散文

默斋主人

<p class="ql-block">《潮汐钟摆》默斋主人散文</p><p class="ql-block">防波堤尽头的灯塔在涨潮时吞吐光晕,我总在这里寻找那枚遗失的怀表。海水漫过礁石的声音像年轮碾过记忆,恍惚看见十八岁的自己攥着诗集奔向浪花,而她提着马尾辫站在琥珀色黄昏里,裙摆沾满海盐结晶。</p><p class="ql-block">那时的月光比现在更锋利,照见我们躺在舢板上看星河倾覆。她说潮汐是月亮在海底写给陆地的情书,每粒沙砾都藏着亿万年前的心跳。我指着她手腕内侧淡青的血管说,这分明是通往永生的入口。浪涛卷走字迹的瞬间,我们的影子在沙滩上熔成琥珀,凝固成永不风化的誓言。</p><p class="ql-block">后来我在古董店买到块苔藓怀表,铜壳里涌动的绿意像封未拆的信。表盖内侧刻着陌生的名字缩写,背面却爬满细小的浪花纹路。每当子夜指针重叠,海藻气息便漫过鼻腔——那是她消失在雾笛声中的清晨,我追着渡轮奔跑时,鞋底沾满潮湿的告别。</p><p class="ql-block">此刻灯塔将光束投向虚空,照亮礁岩缝隙里生长的蓝眼泪。五十岁的皱纹里仍住着那个奔跑的少年,而潮水送来遥远汽笛的回声。我终于读懂那些波纹的密语:所谓永恒不过是沙漏在倒转时,某个瞬间被琥珀封存的涟漪。</p><p class="ql-block">海风掀起褪色的日记本,泛黄纸页上潦草写着:“如果时间能折叠,我愿在每一次涨潮时重逢。”墨迹被海水洇开的形状,恰似我们初遇时裙裾飞扬的弧度。远处传来观光船的汽笛,恍若岁月重启的轰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