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酒里的公公

邵阳美

那杯酒里的公公

公公是一个有40多年教龄的教书先生，书房里总是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可这墨香里，还夹杂着一股酒气。他嗜酒如命，每餐，总能看到他坐在桌旁，面前摆着一瓶酒，一小碟花生米，自斟自饮。酒杯虽小，却像是他生活里的一方天地，装着他的喜怒哀乐。

公公教书时，急躁的性格常会冒出来。课堂上，若是学生回答问题磕磕巴巴，他那紧蹙的眉头会像两座连绵的小山，声音也会不自觉地提高八度，仿佛下一秒就要火山爆发。可学生们却不怕他，因为大家都知道，公公的急躁只是外衣，里面藏着的，是对知识的敬畏和对学生的殷切期望。有一次，班上有个孩子因为家庭原因，成绩一落千丈，还经常逃课。公公得知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着几天往那孩子家里跑。他没有责骂，只是坐在孩子身边，一杯酒下肚，语重心长地说：“孩子，日子再难，也不能把书丢了，那是你走出困境的路啊。”从那以后，那孩子像是变了个人，成绩慢慢提了上来。公公的急躁，原来是为了不让孩子在人生的路上迷失方向。

公公的酒，也是他与家人交流的桥梁。每到逢年过节，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他总是第一个端起酒杯：“来，为了咱们这个家，干一杯。”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像是他对这个家的热爱在唱歌。公公对孙辈的爱是极致的，每年我们儿孙媳辈的生日，公公总要准备一个红包塞到晚辈手里，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幸福。

公公老了，头发白了大半，酒也喝得少了。可他还是会在某个傍晚，独自坐在院子里，对着那杯酒发呆。我知道，那杯酒里，有他年轻时在讲台上的意气风发，有他对学生们的牵挂，也有对这个家深深的付出。

公公，就像那杯酒，辛辣、浓烈，却又让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