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北

聆听心雨

＊序＊

今生，前世。或许，更久远。

晨光，清风中。鸽子悄悄衔来，玫瑰种子。轻轻落在，清迈古城，岁月的缝隙。

风雨经年。霜染，数席尘衣。

终于，骨朵向北，玫瑰隐隐暗香。

那时哟，光阴卷轴成笔。美曰其名：

泰北玫瑰。

化石，早已圆润。山海，归居梦。

我的文字，刚好与春同醒。举目、低眉、合掌之间，题款留待此情。

玫瑰•之北

晨雾渐散，阳光正暖。清迈古城，砖墙渗出的露水，已被风干。

我数着，鸽子的翅影。它们掠过，佛塔金顶的姿态。像一卷，被风掀开的贝叶经。字迹，在飞翔中，弥散。

帕辛寺檐角，悬着铜铃。那些叮咚声，回眸间，坠地成花。

塔佩门，黄土墙边。你曾解开，鸽足上的红绳。灰羽掠过，你眉间。

那一刻，我误以为，是佛陀，弹落的香灰。落在凡人身上，便成了，情劫。

转经筒上，岁月镌刻咒语。一片片，正在，悄然剥落。

如同年轮，暗夜相扣的指缝间。不断漏下，粒粒细沙。

古城黄昏，我站在，契迪龙寺残垣前。

看最后一缕阳光，穿过菩提枝叶。在地上，织就斑驳的经文。

黄袈裟，影瘦长。僧侣们，一步一步，走向西岸。

身后，风铃轻响。像是佛陀在低语：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短长。

我的心，却被思念填满。

记得那年，我们，在此相遇。

你跪在佛前，双手合十。睫毛在烟云中，轻轻颤动。

我站在殿外，看你的背影，与金佛重叠。

恍若，前世今生。

那一刻，我多想，化作你手中，那支香。燃尽自己，只为贴近，你的温度。

你却，只身途经清莱，素银白庙。

清晨刚刚醒，它就，静静燃烧。镜面镶嵌的白阶梯，通向云端。

你仿佛意会。每一步，都在折射，前世错身的倒影。

隐约听见，你在那端，诵经。一念天堂，一念彼岸。那么远，又那么近。

回廊转角，我看见。僧侣正用银钵，一点一滴，收集日光。

而你，是否也在，某个角落。与我一样，白桥上，寻寻觅觅？

镜片折射的光，刺痛我眼睛。

却照不亮，静水中央。那一树，卷着骨朵的，白玫瑰。

蓝庙琉璃，在正午的阳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晕。

深蓝殿宇，像一汪，静谧的湖水。倒映着，天界的模样。

你的背影，风起天涯。

我跪在佛前，双手合十。却不知，该祈求重逢，还是遗忘。

殿外，凤凰木，开得正好，花瓣赤艳。

一片，一片，落在我肩头。像是你，未曾兑现的诺言。

靛青穹顶下，千手观音，垂下眼帘。

掌心托着的，不是净瓶与柳枝。是一朵，被泪水腌渍的，蓝玫瑰。

黑庙的阴沉，让我想起，离别那日。

乌木雕刻的巨蛇，盘踞在殿前。吐着信子，冷冷注视，往来过客。

暗黑的展厅，那些，皮革制成的艺术品。仿佛在诉说，生命的无常。

一如庭院，几瓣，零落的黑玫瑰。

暮色，将黑庙的兽骨陈列，染成琥珀色时。我听见，玫瑰在说话。

它用尖刺，点点滴滴。讲述城墙砖缝里，滋生的青苔。

每一颗粒，都是尘缘，失落转世途中的，温柔呢喃。

更兼弦外，春光微漾。一如那晚月色，悸动着柔软。

知道吗？

黑庙缔造者，Thawan Duchanee。

他的象征隐喻，讳莫如深。黑白骨堆挂的隐隐疼痛。却顷刻，让我泪流满面。

所有生命，源于同一本体呀。缘起，性空。无常轮回，循循又戚戚。

那么，你会不会，席地修行？

举首敬畏，低眉尊重。原生玫瑰金花叶，回眸菩提已闻香。

也许，某一天。你突然就，轻了欲，淡了念。寻寻得，苦海渡岸。

津渡，津渡，也许，最难将休。

路过蓝山，你怎能，忘了围席咖啡。用舌尖，脉脉缘香呢。

让入境，入唇的姿势。在杯沿，轻轻解开，相约的序幕。好不好？

静静看。光影斑驳，如梦似幻。气雾婆娑间，泡沫渐浓，渐香，渐迷糊。

静静听。半阙潮湿文字，生生催发。若呆闲痴，可堪几度天涯。

红呀，濛呀。

不知道，那几顶油纸伞。到底是，滴水的道具；还是，配角的泪流。

花间缘意对，半梦半醒。

终究忘了，谁刚来。忘了，谁已踏归途。

就这样，氤氲，默默。好不好？

光阴故事，幕落炊烟起。

念念相知，转身远行，阑珊意……

依旧舍不得。等啊，等。

咖啡凉了第三遍，你还是没如约。雨季，却已，悄悄来临。

水珠，顺着龙脊滑落。打湿供案上，未寄出的信笺。

观音寺黄昏，风无声。我跪在莲台上，静听泪水，在眼眶酝酿打转。

烟雾，渐渐散。

仿佛看见，你的身影。却触不到，你贴身的温度。

你从素贴山，哪个方向，走失呢？

暮鼓声声，梵音链接天际。那里，是不是还有，你预售的紫玫瑰？

转身寂静，且听，椰林风情。一场，无声的舞蹈。

绿意，在眉心，泛出温柔的弧线。

萍水掠光影，照见你。从椰林深处，向我走来，走来。

那顶茅草屋，是重逢的注脚。你的句读，是不是，只等我，四季平仄？

一袭红衣，醒目迷离。衣袂，轻舞飞扬。恰一朵，绽放的玫瑰。 风起时，仿佛在诉说。却又像，被风轻轻带走。

花瓣，落叶，交织成悦动的韵脚。落在你肩头，落在我掌心。

那些，未说出口的话。那些，未完成的诗行。在斜阳余光中，渐渐模糊，却从未，走远……

夜色，微光。

玫瑰之北，还剩一朵，粉粉的。飘在水上，很轻，很轻。

覆水关山，星辰辗转。

闻着芬芳，我。来。了。

珠帘卷，微天窗，铺席向南。

落笔千年的爱情，这一刻，正缘着樯木花梯，静静绽放。

那么，你还走吗？

愿不愿意，用所有色彩，铺叙相思温柔。再执手共赴，玫瑰之南。

让我，眉间一朵朱砂，心有戚戚暖。做你，最美丽的，一世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