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前言:</b></h1><h1><b> 我是影子,曾经是与晓原姐姐他们插队时同一个生产队的知青,即贺县南乡公社南中三队。只不过她是69年的第一批知青,而我是77年最后一批知青。这是晓原姐姐撰写的纪实文学《蹉跎岁月》。为了方便大家欣赏到他们当年知青岁月中酸甜苦辣咸的知青生活,我特将姐姐的作品改制作成美篇,以便大家阅读。</b></h1><p><br></p> <h1><b> 这是当年第一批插队到南中三队的12个知青,中间两个是当年生产队的队长。</b></h1><h1><b> 瞧,他们是多么的单纯,青葱芳华啊!</b></h1><h1><b>下面是姐姐的原作。</b></h1> <h1><b> 一九六九年元月, 在全国上山下乡的大潮中,我来到南乡南中三队插队。那年我十五岁,插队七年,青春年少在农村度过。难忘的插青岁月让我时时魂牵梦萦。南乡的山山水水――清澈见底的南乡河、苍茫茂盛的原始森林、甜滋滋的山茶苞、酸甜甜的杨梅果、一簇簇的红杜鹃、有点甜的山泉...我常常刻骨铭心地想起插队的日日夜夜一一生活的艰辛、 劳动的繁重、知青的互助、乡亲的爱护、前途的茫然、精神的困苦...工作后我返回南乡三次,与乡亲的畅谈中留下许多回忆和感慨,让我想把那段日子记下来,留给自己,留给后人。</b></h1><h1><b> 一 下乡离家</b></h1><h1><b> 一九六八年一场轰轰烈烈触及千家万户的上山下乡运动席卷全国。我的两个姐姐、两个哥哥被动员下乡。父母为哥哥姐姐下乡做简单准备。我十五岁未到插队年龄,在那动乱的年月,想读书没书读,想工作没工作。天真单纯的我吵着闹着要跟大姐所在的文艺宣传队下乡。我是临行前吵着要去的,家里没钱为我准备被褥,街道居委会也没有补助,我和大姐合一铺盖就去下乡,我带两件衣服就出发了,离家的那天正是一九六九年元月二十六日,离那年的春节只剩十八天啊。当我们来到南乡时,公社领导带着队伍敲锣打鼓欢迎我们的到来。我们在公社礼堂住了两天,等候分配。晚上,我们知青的文艺宣传队表演节目,第一个节目是《东方红》,朵朵葵花在舞台上围成一个圆,好看极了。节目还有《哪里艰苦都是向阳花》、《洗衣歌》等,还有样板戏片段、收租院片段。周围附近的村民携老扶幼打着火把来看演出,礼堂挤满了人。节目演完了,人们还久久不愿离去。村民们说:知青的节目真好看!第三天我们七人分到南中三队。社员看到又矮又瘦又小的我说:“那么小,是跟来读书的吧?”得知我是来插队的,都说:“是我女儿那么小,就舍不得让她离开,你妈妈怎舍得让你走?”这样,我插队就整整七年。现在我已退休,有个可爱的女儿。我体会到母亲当时的心情,她怎能不为未成年的女儿担心?又怎能不为下乡插队的五个子女难以预料的命运担忧?她只有让泪水往肚里流。</b></h1> <h1><b> 二、第一次砍柴</b></h1><h1><b> 我们住在三队村头的吴家祠堂里。这祠堂是解放前建造的上下相连的两座砖瓦房,中间有天井,两座房屋有客厅,两旁是房间,每个房间可铺三张床。后座的一间耳房给我们做厨房,三个灶上有两个大铁锅和一个大锑煲。前座耳房堆满了生产队过冬喂牛的稻草。前座客厅是生产队开会和我们吃饭的地方。在大门旁我们搭建了两间洗澡房,厕所在大门前的小路边。以前祠堂没住人,知青要来了,村民们在我们的床上铺上厚厚的一层编织好的稻草垫子。那天傍晚我们刚安顿好,村民们都来了,还有群半大的孩子。客厅挤满人,村民们有的送菜送柴;有的送红薯芋头;有的送柚子糍粑。韦队长老婆送来一窝十多只小鸡,她连母鸡也给我们带来,说等小鸡长大后再把母鸡送回去,真让人感动啊!村民好客热情。</b></h1><h1><b> 时值冬天,七人烧水做饭需要不少柴火。我们看到住处后山上长着许多高大的芒草,很是兴奋。我们在家烧过草,烧过树叶,这高大的芒草用来烧水做饭多好。吃了中午饭,我们几个人就跑到后山砍芒草,不一会就砍回几大捆。背回来村民见了都笑话我们,说我们偷懒不去砍柴。那时的南乡满山遍野的绿,到处是茂盛树木,村民只烧柴不烧草。</b></h1><h1><b> 一天吃早饭,我们七人上山去砍柴。到了南中和新立交界处开始上山。翻过几个山场,看到满山树木就分头去砍。我们砍直的、成棵的树木,忙活半天,终于把木柴捆成挑。我年纪小挑不动,就扛着一根不大的树木跟着大家下山了。刚扛起来还不觉得怎样,走一段山路,就觉得肩膀上的树木越来越沉,肩膀也越来越痛。我不时停下来休息,走到前面的看我没跟上,就放下担子回头帮我扛,特别是走在难行的下山小路,我只好停下来,等前面的接应我。知青小罗、亚齐力气大,常常在前面停下来,回来帮助走得慢的挑不动的。大姐贪多,捆了一挑蛮重的杂木柴,刚挑起来觉得有点沉,但又觉得可以坚持,于是挑着往回走,可是担子越挑越沉,她也越走越慢,停下来的时候也越多,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只好把一担柴火扔到半山腰路旁,想明天再来挑回去。她捡起路旁的一截树木扛起追赶上来。走出大山,天色已暗。我们在路口凉亭里休息,等人到齐后就开始往回赶。这时我们又累又饿,走得快的往返帮助走得慢的,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天很快黑了。我有些害怕,我们队和香花二队之间的山坡上有一片坟地,天黑了我害怕走近那片坟地。远远能看见香花村寨的零星灯光,我加把劲赶紧跟上。这时我们看到一队走动的火光,火光越来越近,快到跟前才看见是我们队的孩子们,他们见了我们一阵欢呼,我们见了他们也很感动。原来队长见天黑了我们还没回来,就叫队里的孩子们打着火把去接应。我们回到村里,队长一看我们砍的木柴就说:“封山育林了,树木不能整棵砍,谁砍谁就挨罚。人家看你们是毛主席的‘勒’(壮话‘儿子’),不罚你们罢了。你们砍的是生柴又湿又重,难怪这么久才回来。”我们听了一阵愧疚。原来村民砍柴只砍树上被大风吹折的干树枝或树上自然干枯了的树枝。一大梱挑起来也不很重。然后砍些生權木、杂木放倒在山上,等干了后再来挑回去。砍下来的生柴放倒在山上,一般没人偷,那时民风淳朴。</b></h1><h1><b> 我们到南乡那年下了一场大雪,大山里许多树木被雪压断。我们跟着社员涉水过河,翻山越岭到白马山西明片的大山深处去砍伐被雪压断的树木。树木背回来堆满门前的空地,一有空我们就锯树木、劈柴火。村里的小伙伴放学后,也悄悄地帮我们劈木柴。我们劳动回来,看到门前一堆劈好的木柴,一阵惊喜。那段时间我们住处的前后回廊堆满了一排排搭得高高的木柴。</b></h1> <h1><b> 三、冬春农活忙</b></h1><h1><b> 我们来时是冬天,冬春的农活也不少,要为春耕作准备:挑肥下田:犁田沤田:铲田基、糊田埂:摘绿肥、烧芒灰等等。我们每天出工有多大的劲就出多大的力,尽心尽力地干。男知青去学犁田,知青亚水刚开始没掌握犁田的要领,犁头吃泥太深,结果被牛拉断了犁弓。犁田要会用力,犁头吃泥深时要用力压住犁弓,不能让牛硬拖着走,潘队长把着手教,男知青们很快学会犁田。</b></h1><h1><b> 我们队劳动力严重不足,女知青也去学犁田,潘队长让她们牵较听话的黄牛,很快她们也学会了,成了队里劳动的主力,后来她们还学会耙田。我跟着妇女队长去糊田基。在犁好的田里先铲去田埂边的杂草,铲草有时会遇到蛇,我就遇见过蛇。在糊田基时,我由于力气小,使不上劲,韦队长老婆手把手教我怎样怎样使用锹,她任劳任怨,以身作则起到很好的带头作用。社员都很尊敬她,选她当妇女队长。我们跟着村民叫她“亚柳”(壮话:亚嫂),也叫她妹成妈。回想起插队的日子,我就会想起妹成妈,她集中体现了农村妇女优秀的品德,深深影响着我们这些从城里来的孩子们。队里社员很满意我们知青吃苦耐劳、积极肯干。知青们都拿到全队的高工分。那些原本怕我们来了分薄口粮的村民也改变了看法。</b></h1><h1><b> 那年春节我们没回家,过年到村民家吃饭。平日村民的生活很节俭,过年了社员们杀鸡宰鸭款待我们,临走还送我们壮族的白糍粑。那白糍粑用水泡着不易坏。可以煮糖水吃,可以用根筷子串着放到火上烤着吃。大年初一要过革命化春节,我们跟社员早起出工劳动。</b></h1><h1><b> 初一那天劳动是挑粪下田,知青们挑粪的担子装得满满的,不怕臭,不怕脏。虽是冬天个个干得满头大汗。我的肩膀被扁担压得又红又痛,我从未长时间挑过重担。晚上肩膀一踫就痛得难受,第二天一挑起担子,扁担压着肩膀火辣辣的痛。我咬牙坚持下来,学会左右换肩挑担。</b></h1><h1><b> 初春队里育秧需要草木灰,我们和社员上山去烧芒灰。用芒灰育秧既保温又增肥。烧芒灰要去很远的大山深处,我们大清早出发,带中午饭,口渴了,摘片树叶折成小勺,直接舀有点甜的山泉水喝。到了大山深处,来到四周长满高大芒草丛的地方,然后注意风向,找一面直立的山壁,留两个懂技术的人负责烧火、浇水。其余的人分头去砍芒草,把砍好的棚棚芒草搬到山壁旁堆好点火,燃烧起来后压上芒草,生芒草压下去冒出一-股青烟,芒草烧成黑炭就泼水,尽量不让芒草全燃尽成白灰。泼水火灭了,把烧出来的黑炭灰铲出来。放在一旁冷却,完全冷却后才能装筐。烧了一轮后,再烧下一轮。我们要烧够每人一担,就要砍很多芒草,要烧很多轮。芒草的叶子带锯齿状,很容易弄伤手。砍不了多久,我们的双手全都划花了。一些动物在芒草丛越冬,有次砍芒草见到一个大獴鼠突然从芒草中逃串出来,大家一阵兴奋,围过去想抓住它,它飞快跑掉了。太阳下山时,我们已经烧好芒灰,每人挑着一担不重的芒灰回家。走在弯弯曲曲的下山小路上,看见许多不知名的野花、野果.尽管一天很累,但也蛮开心的。</b></h1><h1><b> 春天南乡山里满眼翠绿,村民们把长着肥大叶子的树枝大把大把地采摘回来,踩压到田里作肥料。绿肥的需求量大,全体知青也跟着社员上山采绿肥。社员告诉我们选择哪些才是容易腐烂的绿肥树叶。 </b></h1><h1><b> 山上树木茂密,长刺的杂木丛和到处攀爬的野藤很多。采摘绿肥要用柴刀开路,砍断拦在前面的杂木和刺藤才能摘到更多肥大的绿叶树枝。等摘下成束成束的树枝叶,捆绑成挑时,我们的双手常常沾满树浆。采摘绿肥回来的第二天,知青小何全身长满风疹,又肿又痒又痛。男知青笑她像猪头。小梁摸着她肿胀的脸打趣说:“胖胖的、红通通的,象婴儿的脸那样光滑细嫩,真漂亮!"小何泪水盈眶说:“眼睛都肿得快睁不开,还说风凉话。”社员说是漆树过敏。接着其他女知青也脸肿手肿,又痒又痛。我是七天后皮肤过敏。男知青小罗说我们娇生惯养。可是过了一天他也全身长风疹,我们反过来叫他猪头。他到医院打针,医生无法在他肿胀的双臂上找到血管。于是村民教我们辨认漆树,告诉我们以后见到它,就说:“你是七我是八,拿起刀来把你杀!”这样就不会有事了。我们后来去砍柴、摘绿肥,见了漆树照说一遍,可是一点也不管用。从此我就远远地躲着它。记得初夏的一天我们去采摘绿肥,太阳快西沉,我们挑着绿肥下山。走到半路看到一棵高大的野生杨梅树,树上长满了杨梅,又大又红,红得发紫。大家高兴地喊起来,社员妹三爬上树摘了很多杨梅,这杨梅又甜又酸,我吃了很多。解馋后继续赶路,过了半个小时,我的肚子不舒服了,叽里咕嚕地响起来,接着肚子越来越痛,随后我连续拉稀,拉了七、八次,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躺在路边山坡的草地上。望着将要暗下来的天空,觉得自己真倒霉!突然我看见前面树上有一只猫头鹰瞪着双大眼睛望着我,心里不由得一惊。附近没有人烟,四周是茂密的森林,只听得风声、昆虫叫声。心想还是赶紧走吧。我挣扎起来,刚要挑起担子,只见妹成妈回来接我,她帮我挑担,和我一起追赶上队伍。我走走歇歇,浑身无力,天黑了才回到家。</b></h1><h1><b> 初春水稻出苗了,刚开始插秧时我们插得慢,经过锻炼很有进步。早稻插秧完成过半时,我们插秧已很熟练了,熟能生巧,女知青插得又快又好。记得最后插到村前那片水田时,一群妇女在块大田里排成一排在插秧,插着插着,四个人脱颖而出,知青小梁、小何和社员妹珍、妹三她们越插越快,秧行匀称而整齐。挑秧、铲秧的都直起腰观看她们插秧。她们也暗暗较劲,众人一旁喝彩。知青小梁率先插到田头,社员妹珍随后也插到田头,她们都插得又快又好那时我们肯学肯出力,很快学会不少农活。</b></h1><h1><b>春插秧田水很冷,我们双脚在田泥里长久浸泡,冻得通红,麻木没知觉,走上田基被冷风一吹,双腿皮肤就暴裂了,渗出血丝,洗澡热水一淋很疼痛。洗澡后我们拿宣传队化妆用的凡士林来擦,才好些。</b></h1><h1><b> 记得一个下午,我和社员到离家蛮远的良怀稻田里劳动。突然起风了,天气变得越来越冷。我衣服穿得单薄,冷得直打寒颤。身旁的社员老梁脱下他那件粗布对襟衫给我披上,披着那带有烟草味的外衣,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要知道他也冷啊!他却说不要紧。壮乡村民们善良真诚。</b></h1><h1><b> 我们队在洞新有一大块深水田,放不干水,田泥很深,无法犁田,只用锄头挖。插秧时要小心地扶着秧盆慢慢移动。小何下田探路不小心踩滑了,险些跌下烂泥田里,她赶忙扶住秧盆。我下田扶着秧盆插秧也很吃力,烂泥到膝盖,插秧费时又费劲。但这块水田阳光充足,田泥乌黑乌黑的,水稻长势很好。在香花二队山脚下我们队有部分沼泽田,社员在田里放了不少松木。插秧时踩着树木,田泥也会漫到大腿根。这沼泽田靠山背光,阳光照射不足,田水很冷,施足肥水稻长势仍不太好,每年只能种一糙。有一年曾在这水田种双季稻,结果颗粒无收。</b></h1> <h1><b> 四、酷暑“双抢”</b></h1><h1><b> 一年最忙最辛苦的农活是“双抢”—-夏收夏种。我们生产队老弱病残多,劳动力严重不足。年年“双抢”,进度是全公社最落后,常常要别队支援。所以队长请求多要知青。在这紧张的双抢中我们起早摸黑地干。凌晨早起煮好早餐和中午的稀饭,吃了早餐,抬着一桶稀饭就去劳动了,傍晚收工回家,煮好饭吃了,又去挑灯夜战。点着汽灯到秧地里拔明天要插的秧苗。村里的女社员不加夜班,我们女知青坚持和男社员一样白天晚上都劳动。公社的领导到我们队里蹲点,有几次杨副书记凌晨三点就来叫大家出工了。我们曾经一天劳动十八个小时,人累得不行,困得不行,在秧地里拔秧,拔着拔着就睡着了。收工回来洗了澡已深夜。凌晨女知青又早起煮早餐和中午的稀饭,结果睡不了几个小时。新的一天开始,大家争着牵牛,扛犁耙,扛谷桶,抬打谷机出工。傍晚收工挑着满满的稻谷回来,道路崎岖又远,挑着重担,常常要停下来休息。女知青亚齐有次挑了一担满满的湿漉漉的稻谷,回来称足足一百三十斤,她那时才十八岁,人不足百斤。我那时体重不到九十斤,有次挑了一百一十七斤稻谷,挑回队里的晒谷场,人累得直喘气。三队比较贫穷,老弱病残偏多,队里每人基本口粮占七成,工分粮占三成,老幼病残不能出工的,队里给七成口粮,工分争粮争钱不多。个别村民说我们来插队是替别人养儿女。我们听了不以为然。那时生产队的潘队长、妹成妈忘我劳动,为我们树立了榜样。我们拼命干,不计得失,凭的是一股精神,真心实意地锻炼自己。年青时代的理想和不无夸张的崇高抱负,闪耀着令人感动的真诚美。</b></h1><h1><b> “双抢”期间,时值盛夏,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的脸和手臂通红,晒得皮肤起水泡,过些天就开始脱皮。辛苦的劳作使我们汗流浃背,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滲出白色盐末。田水被太阳晒得发烫,上晒下蒸我们体会到农民的艰辛。割完早稻稻草要还田,需要牵牛将稻草踩到田里,然后滚田。女知青每人牵着一头牛在踩田,牛在踩稻草,人也在踩,稻杆划破双腿,收工回来小腿通红,又痛又痒。“双抢”时间紧,耙田不易把有稻草根的田泥耙碎,这就要滚田了,这是男社员干的活。滚田的木滚子是在圆形树木上钳进几片里厚外薄的长形木板,形状象杨桃,把它安装在长方形木框里,这木框前后有脚踏木板,前高后低,人一脚高一-脚低踩稳在木板上,跨站在木滚子上,拉着牛的缰绳,赶着牛前进或转弯。木滚子翻起泥浆溅到人身上到处都是泥水,稍站不稳就会摔下来。男知青很快学会滚田,女知青也去学滚田,她们劳动回来,头发、衣神全沾满泥浆。</b></h1><h1><b> 洞新的稻田多是沙质土,“双抢”时插秧,我的手指插出血,十指连心,让人痛得直咬牙,回来用胶布缠着才好些。在水田劳作会遇到蚂蟥,它是条形的黑黄色的软体动物,爬在人的皮肤上吸血,要吸到圆鼓鼓才会滚下来,蚂蟥吸过的伤口长时间流血难愈合。洞新的稻田蚂蟥最多,我经历过六条蚂蟥爬在小腿上吸血。我虽没惊叫,但心里极害怕这吸血虫。社员说要用唾液或烟斗里的烟泥糊上去它才会掉下来。蚂蟥的生命力极强,要把它放到石头上捶烂暴晒,或丢到石灰里。邻队有位女知青极害怕蚂蟥,下田穿着长简靴,那时的长筒靴是奢侈品,于是大家不叫她名字,就叫她“亚靴”,一直叫到现在。</b></h1><h1><b> “双抢”的一天我们到离家较远的良怀插秧,西明里面的十五、十六队的社员一早就过来支援。他们没带中午饭来,我们把自己的中午饭让给他们吃,那天知青们没吃中午饭,个个饿得头晕眼花,仍坚持干活到傍晚收工。一个多月的“双抢”把我们累得直不起腰,抬不起腿,肩膀又红又腫,身体麻木疲惫,劳动回来躺在床上都不想动,可第二天还要坚持出工呀,于是大姐帮我们针灸。她在自己身上找穴位,长长的银针穿透膝关节左右穴位,她没事一样。有一次知青牛头胃痛,也叫她扎了两针止痛。“双抢”期间,我们累极了,双腿象灌铅一样沉重。大姐给我们针灸,双腿的穴位被银针扎得又酸又胀又麻,有时脚底升起一股暖流,有时象电击一样,身体也就轻松了许多。我们每天晚上洗了澡就针灸双腿,睡了一觉恢复体力,第二天又出工了。我们是队里的主要劳动力,大家出全勤。</b></h1><h1><b> “双抢” 结束后,我和小何去称体重只有八十三斤,我和她都瘦了七、八斤。插队的日子,我去过白马山上开荒挖树头;去过修水利建南乡拦河坝:去过新历小河旁开荒造田;去过修南乡到龙水金矿的公路;去过合面狮参加过建电站突击围堰抢险大会战。那是发奋图强的年代,那是艰苦奋斗的岁月。村民的勤劳善良的品德感动我;大哥大姐们积极向上的精神激励我。那段艰苦的日子让我懂得感恩,懂得知足。知青的生活既蹉跎也有锻炼,既苦难也有收获。正因为过早的被抛入社会,知青大多能吃苦。苦难给予人的要比顺境多,没有被苦难压倒,会成为一生的精神财富。</b></h1> <h1><b> 五、大家庭</b></h1><h1><b> 我们队的知青刚来时是七人,半年后又来了两名知青。这时县搞文艺汇演,公社组建以知青为主的文艺宣传队,从别的大队抽了三名男知青参加宣传队,安排到我们生产队插队。</b></h1><h1><b> 这样我们队的知青一共就有了十二人, 组成一个大家庭。我们没分煲,从家里带来的头菜面条,咸鱼腊肉,腐乳豆瓣酱都一起吃。 雨天、墟日不出工时,我们还煮一大锅红薯 芋头款待来玩的别队知青。记得有一次我们煮了一大锅猪红粥,邻队的男知青端起一大海碗粥, 嘴唇沿着碗边转,那碗粥就空了,我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还多次表演,一下吃了六大碗,还想再吃。那时我们真能吃啊!我们人人争着出工,没留人在家做家务。劳动回来我们要忙煮饭煮菜。即使农忙时节要带中午饭时也一样没有留人在家煮饭. 没有闹钟凌晨女知青早早起床煮好一锅红薯芋头,煲好锑煲粥,又回去睡觉. 清早起来大家有早餐吃了,要挑到田里去的中午稀饭也煲好了,问谁早起做好事?谁都不愿说。刚来时是冬天,稻田种有红花草绿肥,我们摘红花草的嫩芽做菜, 但不能多吃常吃,会有不良反应。后来我们种菜、养鸡、养鸭、养狗,还养了一条白色良种猪。晚上劳动回来,大家争着做家务,挑水劈柴,烧水煮饭,喂鸡喂猪,洗菜炒菜,种菜淋菜,大家都主动做。我那时年纪小,回来烧好热水,总是让我先洗澡,年龄大的轮到最后面。冬天一个铁锅烧水热得慢,等全选好已是夜里十点多了。“双抢”时收工晚,轮着洗澡要到深夜。于是我和小何去南乡河里游泳洗澡。有时天黑了也去,在树丛下换衣服,没遇到过坏人。队里分了一块自留地给我们,人多地少,种出的菜不够吃。后来我们在门前开出一块荒地。从家里带来不少菜种菜秧,有的当时南乡还很少见,有的村民根本就没见过。如黄瓜、四季豆、茄子、西红柿、芥兰菜心等。当地村民连蕹菜都没见过。他们也种南瓜,满地的瓜花不吃,瓜苗长多了长了也不摘。小潘收工回来路过觉得可惜,就去摘瓜花,村民很惊讶,这也能吃?我们示范剥瓜苗剥瓜花给她们看。从此她们也去摘瓜花瓜苗做菜。当地农民多种不用经常淋水的猪婆菜、大齐菜和水瓜。常吃的是芋苗腌制的酸菜和大芥菜腌制的酸菜,我们从城里带来的菜种菜秧长大了,结果实了。村民到我们的菜地看到黄瓜、茄子、豆角、番茄,很感兴趣。我们也常分菜秧、菜种给她们。她们也开始象我们那样常常傍晚去种菜、淋菜。大姐参加县里组织的“九二零”科学种田培训班,回来后在队里的稻田进行试验。我拿了些“九二零”涂到自留地长着的小南瓜上,我只涂瓜的半边,看看会长成怎么样。大姐把剩下的一点“九二零”倒在一朵结瓜的南瓜花里。我天天到自留地看那小南瓜。结果涂了“九二零”的那半边的南瓜长得很快,没涂的那边长得慢,这瓜一边胖一边瘦。让人看了好笑。把“九二零”倒到花蕊里的那个南瓜长得很快,长大了我们要两个人把南瓜抬回来。社员见了人人称奇。然而这南瓜口感不甜。我从小就很喜欢种菜种瓜,种花种果。我在天井种了一棵梅子树,在自留地头种了柑子和桃树,还种了玫瑰花。知青小罗拔掉玫瑰花说;“中南海都不种花。”我不服气,玫瑰花开了真好看。他说我是小资产阶级思想。那时的人们偏激盲目,也忘我肯干。</b></h1><p><br></p> <h1><b style="font-size:20px;"> 妹成妈送给我们的一窝小鸡长大了,长大的母鸡跑到稻草房里生蛋。我们天天到稻草堆里捡鸡蛋,鸡蛋越来越多,我们不舍得吃,拿来孵小鸡。不久一窝窝小鸡孵出来了。有一天早上,一个母鸡从稻草堆里钻出来使劲地叫唤,我们以为母鸡生蛋了,过去一看,只见它带出一窝小鸡!这只母鸡躲到稻草堆里生蛋,我们没发现,孵小鸡我们不知道,突然带出一窝小鸡来,真让我们喜出望外!我们养了二十多只鸡,母鸡又生了很多蛋,我们舍不得吃,留到墟日等我们队那五名去了白马山庄劳动的知青回来一起吃。记得有一个墟日我们一次杀了六只鸡和猪婆菜干一起煮,还炒了一锅青菜,结果全都吃光。解馋后大家都说:真好吃!我们养了一群鸭子,白天劳动知青小潘挑着鸭子到地头,好让鸭子到田里找虫吃,收工了,他挑着鸭子回家,久而久之,社员都叫他鸭司令。鸭子长肥了,我们准备改善生活—劏鸭子。 </b></h1><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亚齐在家就挺能干的,她磨利了菜刀,抓住鸭翅膀,拔干净鸭脖子上的毛刀下去,鸭子拼命挣扎,她再割一刀,鸭子挣扎得更厉害,亚齐心一慌、手一松,鸭子淌着血在天井里满世界跑,我们慌神了。鸭子跑到天井旁的回廊里,那里堆满队里的湿稻谷,它大口大口地吃稻谷,我们都不知所措。一位男知青见了抓起鸭子把它放到烧开的热水锅里。从那以后到现在,亚齐再也不敢劏鸭子。我们养了一只狗,不知谁安的名字叫它“一号”。收工回来时,它远远就跑来迎接我们。有时我们叫知青碧浩名字,它以为叫它,飞快地跑过来,逗得我们哈哈大笑.我们队缺油。村子附近有一片茶树林,白色的茶苞甜滋滋的。油茶林不大,无法解决村民的食油,试种花生不成功。村民靠自己养猪解决部分食油。因无钱买油,有一次我去妹成妈家,看见她炒酸菜舀了些米汤当油煮菜。我们煮菜用块肥猪肉擦擦锅底就算放油了于是我们养了一头白色良种猪,开始长得蛮好,很快大。后来农忙我们早出晚归,猪就放养了。中午无人喂,猪常常挨饿就老长不大,我们只好把猪卖给供销社食品处。</b></p><h1><b style="font-size:20px;"> 经受人生苦难,我们懂得了世间的真、善、美;经历社会磨难,我们仍保留着正直和纯真。我们珍惜这颠倒的岁月里留下了美好的记忆。</b></h1> <h1><b> 六、苦中有乐</b></h1><h1><b> 插队的日子虽艰苦,但毕竟我们年轻,时时也有欢乐。饭前大家读毛主席语录,跳忠字舞。我不会跳,坐在一旁看,唱的是《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饭后讲笑话讲故事,知青牛牯不但舞蹈跳得好,还很幽默,很会表演。记得一次晚饭后,他拿着一个玉米棒,讲大笨熊摘玉米的故事。大笨熊边摘玉米边把玉米棒放在腋窝下,费了半天劲边摘边掉,到头只得一个玉米棒。他模仿黑熊笨重的动作和吃惊的样子,非常滑稽,直让我们喷饭。他更来劲,诙谐的故事一个接一个,逗得我们哈哈大笑,他却不笑,一本正经。知青文艺宣传队晚上常要下队演出。傍晚收工吃了饭,知青们就集中排练节目。排练没有工分,演出全尽义务,知青们常常排练到晚上十点多钟,下队演出回来已深夜。我记得他们自编自演的一个节目《金训华》,歌颂知青在洪水中为抢救集体财产而牺牲的事迹。节目开始,灯光音响制造电闪雷鸣,大雨滂沱,洪水滔滔的情景。解说员扣人心弦地叙述。我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还多次表演,</b></h1> <h1><b> 众知青跳起抗洪舞蹈,扮演金训华的知青牛牯在激越的歌声中大幅度地跳跃、旋转、翻腾。众知青一边舞蹈一边声声呼唤金训华的名字,随着灯光暗去,饰金训华的牛牯转到后台。灯光重新亮起时,音乐悲伤而抒缓,解说员沉痛的朗诵,如泣如诉的音乐伴着知青们悲痛不已的舞蹈,催人泪下。台上台下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我看到合上舞蹈的知青们泪流满面,我看见台下观看的群众泪光闪闪。我记得有一个独唱节目,知青小吴用壮话演唱壮乡歌曲《站在南乡望北京》。壮族民歌优美抒情,小吴演唱悦耳动听,节目十分受欢迎,她常常要返台再唱。后来这节目参加县里汇演还得了奖。知青们还增加一个孩子们的节目, 知青教小学生们舞蹈,孩子们穿着五颜六色彩纸装饰的服装,跳者民族舞路,熟练整齐,稚气天真,村民难得见到自己的孩子登台表演,一次又一次的热烈鼓掌。</b></h1><h1><b> 队里的稻田离家远,出工我们唱着歌去,收工唱着歌回。上山砍柴,深山密林回荡着我们的歌声。我们曾和邻队的知青翻山越岭从南乡走路去广东福塘赶墟,路上我们唱了不少老歌。那些还没解禁的电影插曲。有电影《刘三姐》、《阿诗玛》、《五朵金花》、《红珊瑚》、《洪湖赤卫队》的插曲,有革命样板戏的歌曲,有少数民族歌曲如《在一起》,小梁还唱了粤曲《昭君出塞》等。走在深山老林里,她唱得特别抒情,特别动听。那天我们真快乐,几小时崎岖不平的山路不知不觉走到了,又不知不觉地返回来。赶墟的情形记不清了,却清晰记住了我们一路的歌声。退休后我参加中老年音乐班,唱起民歌《在一起》,就想起我十多岁插队时,走在深山老林唱这首歌的情形。</b></h1> <h1><b> 七、苦中有愁</b></h1><h1><b> 我刚下乡时天真单纯,后来却面临挥之不去的苦闷忧愁。我们队里的知青,插队一段时间后陆续调走了。有的去合面狮建电站。留在那里的:有的到大队小学当民办教师:有的调到公社搞总务;有的去修枝柳铁路转正了:有的招工到城里工作。留在生产队的知青越来越少,我开始感到迷茫忧愁。后来队里有两位知青结婚了,又有一位知青嫁到别的队。这时我们插队三年多,开始分煲了。我和大姐住在后座的房间。大姐借调到县里,我劳动回来常常一人煮饭,晚上一人住间房,我倍感孤单。我的家庭成份在文化大革命中被上纲上线,受到非议,我不能接受低人一等的歧视,但又必须面对现实,面对不寒而憟的冷言冷语。精神上的痛苦比艰苦的体力劳动更让人难熬。知青的苦难不在于农活的沉重,不在于生活的艰辛,而在于曾被视为神圣的理念在现实中一个个破灭。我对前途感到迷茫,感到前所未有的苦恼。在这样的焦虑煎熬中我又度过了四年。</b></h1> <p><b style="font-size: 20px;"> 这些都是曾经插队到南乡的知青哦。离开南乡几十后,大家相聚在一起,共叙当年知青那段难忘的往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编者感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个特别的时代给我们这一代人一段特别的经历,一段特别的人生让我们有了一个历史进程中的个性标记~这就是“知青”。知青的经历让我们这一代人刻骨铭心,有着无法抹去的记忆。坎坷、曲折的人生道路,磨炼了我们的意志,也练就了我们坚强不屈,敢于当担的性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人生如梦,岁月无情。蓦然回首,才发现人活着是一种幸福。今天,我们已两鬓斑白,岁月的历练让幸福挂在脸上,我们有过知青的经历,这是人生最大的收获。</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