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讲述/鄢志敏</h3></br><h3>整理/温暖的时光</h3></br><h3> <h3>我叫鄢志敏,从小就是天津市人,一个胆子比较小的小姑娘。六十代的1965年7月,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每个人似乎都身不由己,我和一群热血青年一样,响应党中央号召,放弃比较优越的城市生活家庭环境条件,义无反顾地去了遥远的新疆支边。</h3></br><h3>让我这个瘦弱的小姑娘“赶骆驼”</h3></br><h3>来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农6师103团已经3天了,别看我们每天有说有笑的,可个个心里都惴惴不安,不知命运将如何安排自己,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前去打听。</h3></br><h3>不少同学回来告诉我,他们有的分配到值班连、修理厂,有的分配在演出队、园林队,历来胆小不敢多话的我,不知自己到底会被分配什么工作?</h3></br><h3>这天终于有机会和带队的领导同行,天赐良机,我挺起胸脯,壮了壮胆子,把想了好久的话说出来:“队长,他们有的都分配了,让我干嘛?”我说着浓浓的天津口音问。</h3></br><h3> <h3>队长笑了,把我端详了好一阵儿,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赶马(干嘛),赶马(干嘛),赶骆驼!”“!赶骆驼?”我深深吸了口凉气,默默不语了,低着头想开了心事……</h3></br><h3>这赶骆驼,怎么赶?我可从来没见过骆驼,我又瘦又矮小,能赶动骆驼吗?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服从分配吧!”</h3></br><h3>回到宿舍后,我向同伴们提及此事,他们都笑了,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是句玩笑话。当然,天津人赶马(干嘛)都不成问题,赶骆驼一定也不在话下了。</h3></br><h3>第4天,5连的拖拉机把我们十几位伙伴接走了,因我长得瘦小,被安排在园林班和老头儿老太太一起种瓜、种菜。从此,我当上了兵团农场的职工,与这里的老职工们结下了不解之缘。</h3></br><h3>在地里劳作了整整一天的我们,在傍晚时分,像恋巢的小燕子一样,又叽叽喳喳地回到了自己的窝。</h3></br><h3> <h3>我们第一件事就是争先恐后地提开水、端凉水,洗去一天的疲劳与灰土,好赶快换上女儿装,恢复我们城市小姐的模样。</h3></br><h3>我们宿舍很宽敞,10个女生住在一起,也不显拥挤,可此时地下摆成了战场,每人两个盆,各自为阵,宿舍里立刻传来了叮叮当当、哗哗的交响乐曲,好不热闹。</h3></br><h3>洗得快的女生已在细心地挑选着自己喜爱的衣裙,我也挺麻利,选了件花上衣,外面穿了条制服短裤,皮带腰间一束,精神又利索,我上中学时就喜欢这身打扮。收拾妥当,拿起饭盒就去食堂打饭去了。</h3></br><h3>半路上,遇到了园林班的职工朱旷,他用惊奇的眼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向我丢下了一句:“这里不能穿短裤。”我好气,翻着白眼不服气地回敬他:“管得着嘛!真是的……”同学们也不约而同地表示赞同。</h3></br><h3>第二天我赌气穿上这套根本不时髦的衣裤去上班,心里早打好主意,非得在他面前走几个来回,气气他!可谁知,我还没走到工地,就已经惨透了!那种狼狈相无法用语言来形容。</h3></br><h3>路边成团的小咬跟你走,螳螂大小的蚊子叮上你一口,体重也得增添几两,何况我这用城市水泡大的嫩肤玉肌,大多都暴露无遗,足够供给这些小虫子吃喝。</h3></br><h3> <h3>没过多久,我的脸、手、臂、整个大腿已是遍体鳞伤,两只手已忙不过来,不是拍打,就是抓痒,我悄悄地掉着泪,一边使劲拍打仍然不放过我的蚊子,一边恨恨地自言自语:“叫你臭美!”“叫你臭美!</h3></br><h3>“班长从我身边走过,用爱抚及无奈的眼光看着我,无言地脱下他的外衣,披在我的身上,命令一般地让我蹲下:“呆一会儿再干吧!”说完他先干活去了。</h3></br><h3>我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景,突然发现他的双腿裤管,分别用两根草绳紧束,虽不雅观,但此时的我已足可以领会其妙用所在,多暗自笑了。</h3></br><h3>我蹲在地上,披着他那件比我身材大好多的长袍马褂,把自己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脚面都盖上了。</h3></br><h3>也别说,还真管用!它似坚固的城墙挡住了千军万马的侵袭,直到太阳全都露出了头,开始炙烤地面的时候,这些来犯者才暂时收兵,悄悄地撤回到了它们的阴暗角落。</h3></br><h3>第二天早上刚上班,我不管天气有多热,早早穿上两条裤子,里面那条裤子的脚脖处,多了两根花布条。</h3></br><h3>老两口子表演“积极分子学毛选”</h3></br><h3>我不仅活跃在生产第一线,在文艺舞台上我也能大显身手,集体舞、独舞、对口词、双人表演唱,就连模仿老太太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像,连里的导演十分器重我,还经常让我表演示范动作。</h3></br><h3>我有时一人兼演好几个节目,成了连里、团里小有名气的新闻人物。就因为我一直带着眼镜,所以大家都亲切地称呼我“小四眼儿”。</h3></br><h3>这天晚上,连部的文艺演出把“老两口学毛选”这个节目定为压轴戏。昨天才在团部获奖的这个节目,今天又搬回连队,给连队职工做汇报演出。</h3></br><h3>我和我的搭档王玉棋早就商量好,“一定要演好”!</h3></br><h3> <h3>化好妆的老太太再戴上一副老花镜,自然形象逼真,可我是近视眼,戴上老花镜看东西就更模糊了。</h3></br><h3>我们俩刚一出场,就引起了会场上的一阵哄笑,因为连里的职工认识我们,下面不住地开着玩笑,连长、指导员也笑得眯上了眼。</h3></br><h3>我们演过好几场了,所以阵脚不乱,心里不慌,扭扭搭搭地来到了舞台中间,随着乐曲我们唱了起来:</h3></br><h3>“老两口学毛选,学了一篇又一篇,一字字一行行,句句话儿记心间,老头子,嗳!</h3></br><h3>老婆子,嗳!</h3></br><h3>咱们两个学毛选,你说学哪篇?咱们俩就学这篇。”</h3></br><h3>这个节目,舞台中间摆放着两个高板凳做道具,王玉棋的在左,我的在右,可我眼神不好,看到了左边的板凳还以为是自己的,我俩就边唱边扭地坐在了同一个板凳上。</h3></br><h3>“什么是你的?”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的动作,稳稳地坐在凳子上。我的眼睛不好,反应也慢,他又低声吼着:“你的板凳在那!”我回头一看就笑了,本来老太太的腰就挺不直,这一笑,更弯了。</h3></br><h3>这时音乐已停,会场里巨大的笑声此起彼伏,连幕后的演员们也笑得前仰后合了。</h3></br><h3>为了不把戏演砸,我只好又重新站起来,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一扭一扭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演出又继续进行了。</h3></br><h3>从这以后,会场里再也没有安静下来,由于我的错误动作把观众的情绪激到了高潮,正好达到了压轴戏的作用,喊声、笑声几乎盖过我俩的声音。</h3></br><h3> <h3>我们仍继续认真地表演着,但我常常为此失声笑出,使歌词不能流利地唱完,动作也不够标准了。</h3></br><h3>王玉棋见状又扭扭扭到我跟前,右手举着长烟袋,左边扇着他的大手:“嘿!忍着点儿。”他也笑了,眼睛已成了一条缝儿。</h3></br><h3>看着他那滑稽的样子,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终于“扑哧”一声大笑了起来。</h3></br><h3>挨了蜜蜂蜇和学割麦子</h3></br><h3>没来新疆时,我就特别喜欢学骑自行车,家里来的客人只要把自行车往院子里一放,车钥匙便到了我们孩子手中,因为我小,总也练不了几圈又被哥哥、姐姐们要走了。</h3></br><h3>分到连队后,因庄稼地离连队较远,许多职工都有自行车,可给我练车带来了方便。</h3></br><h3> <h3>吃完晚饭没事时,我总要在老职工的扶助下练上几圈,没过几天,终于可以单独骑自行车了。</h3></br><h3>要知道,无论干什么,只要是刚刚学会的东西,兴趣就最浓,吸引力也最大。</h3></br><h3>那天下班时,我把30几位家属的劳动成绩一一统计好,就骑上老赵头儿的自行车往连里跑,抢在了几个支边青年的前面。</h3></br><h3>我高兴地得意忘形,心想翻过前面那座大桥,再越过一条小河就到连部了,心里甭提有多美!</h3></br><h3>我正一手扶把,一手拉后杠,吃力地推车上桥时,忽然一只小蜜蜂在我头顶嗡嗡直叫,我不以为然,顺手“啪”一下子把它打跑了,又继续上大桥。</h3></br><h3>可是还没走几步,突然发现一群蜜蜂已如乌云压顶一般向我扑来。我赶忙摘下军帽乱挥,试图赶跑它们。</h3></br><h3>嘿!它们逮住空子往我头发里挤,顿时,头顶上、发丛里、身体四周一片“嗡嗡……嗡嗡……”之声。</h3></br><h3>我扔下自行车,撒腿就跑。跑到前面小河边,也没有顾上走独木桥,“呼”地一下就跳到了河对岸。</h3></br><h3>蜂群穷追不舍,我也疯了似的没命地奔跑,这时两根小辫已不知何时散乱,军帽也丢了,我全无察觉,只觉得脑袋随着蜂群一片“嗡嗡”……</h3></br><h3>这些该死的蜜蜂无孔不入,又往我眼镜里钻,遮住了我的视线,我只好取下眼镜,用双手往头上乱拍打、大喊“救命”!</h3></br><h3>此时正好遇上不少职工在一边称湖草,不知谁大喊一声“快蹲下!”</h3></br><h3>我愣了一下,忽地被一只大手推进马车底下。这时,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我,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张着大嘴哭了起来。</h3></br><h3> <h3>张连长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抚摸着我被蜜蜂蜇肿的头和脸,立刻派人叫来了养蜂员吴金周,责备地说:“你看看,在路边放蜂把孩子的脸蜇成这样!”又回过头来对我说:“快回宿舍休息去吧!”</h3></br><h3>我抽噎着说:“我的……自行车、军帽、眼镜都丢了!”</h3></br><h3>“在什么地方?”</h3></br><h3>“在……小河边……大桥上……”</h3></br><h3>张连长又命令小吴顺着我回来的路线在田边捡回了眼镜,在河边找回了军帽,在桥头推回了自行车,还让他端了一大缸子新酿造的蜂蜜给我洗头,说是这样可以消肿快些。</h3></br><h3>第二天清晨,我正在宿舍休息,忽又听见嗡嗡之声,吓得我又叫又跳,脸也变了色,待仔细寻找,原来是只大苍蝇在窗纱上扑腾,这才长出了一口气。</h3></br><h3>一直过了好久,只要我一听见“嗡嗡”声,就心惊肉跳,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h3></br><h3>转眼到了夏收季节。麦浪滚滚,一片金黄,全连干部战士忙着抢收麦子,连小学生也挎上篮子来到田间捡拾麦穗,好一派繁忙的丰收景象。</h3></br><h3>那天我们园林班的老将们出马,他们大镰一挥,齐刷刷地割倒了一大片,再一挥,又是一大片。</h3></br><h3> <h3>我羡慕极了,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挥起比我腰围还要大得多的镰刀,左一下右一下地割麦子。咦?奇怪!我刚割过的麦子又站起来了,麦穗还不停地摇头,好像成心气我一样。</h3></br><h3>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挥一下,依然如故。我拾起头再看老职工们割麦,发现他们左手还要先揽一下,然后再用镰刀割,我学着割,却只割下几根,有几颗麦粒也被我打脱落了,多可惜。</h3></br><h3>我决心不再大刀阔斧地干了,为了保险,左手捏住一根,右手割一根,就这样,我一根一根割,不再有遗漏,不再有脱落,可速度明显地慢下来,再抬头看看老职工,人家已割出去老远了,我还原地站着,始终没动窝。</h3></br><h3>正在我着急的时刻,离我的一位老职工回身向我走来,说:“来,我来割,你来捆。”我不好意思地退到一边,看他割远了,才回到地边,开始捆麦子。</h3></br><h3>捆麦子也要有技术,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孩,哪玩过这玩艺儿,有绳子倒好办,现在麦秆就是绳子,这么短的麦秆,我捆了散,散了又捆,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捆了一小捆,和远处别的职工打的拥差远。</h3></br><h3> <h3>我走过去,虚心求教,见他们首先把长短不齐的麦秆搓成腰子腰子搓得长捆得就多,我又去试着做,果然进步不小,但因劲不大,捆不结实,腰子拧不紧,一捆就松。</h3></br><h3>一双温暖的棉手套</h3></br><h3>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离家千万里,自己哪会料理自己!缝缝补补的活从来没学过,如今衣服裤子破了,这下可犯起了愁。</h3></br><h3>星期天,我拿起膝盖烂了一个大洞的裤子,不知如何下针,想起在家时,妈妈灯下给我缝衣服的样子,便觉得有信心,于是左一针,右一针围着窟隆缝了起来。</h3></br><h3>缝好一看,洞是缝好了,没有留下一点儿缝隙,可破洞周围的布面却揪起了一朵大花,没有妈妈缝得好看,我连忙下地用铁锨顶上门,穿上试了试,布一揪起来,裤腿总觉一长一短。</h3></br><h3>“管他,不露肉就行”,我实在拿它没办法。</h3></br><h3>第二天上班小休息时,几个妇女看见我膝盖上的杰作都笑了,纷纷对我说:“以后衣服烂了吭一声,我们教你。”</h3></br><h3>“也别说,孩子这么小就出远门,怪可怜的。”</h3></br><h3>“晚上到我们家来,我帮你缝缝。”我感激地连连点头。</h3></br><h3> <h3>从那天起,我拜老职工为师,虚心地向她们求教,很快学会了打补丁。第二年的冬天,天气还是那么冷,我坐在地上用热水烫着脚,不时地用手搓着脚后跟上红肿的冻疮,又疼又痒,冰凉的小手,只有泡在水里面的部分是热的。</h3></br><h3>屋外的北风呼啸着,卷着雪花从屋顶的天窗往下灌,雪花落在脖子里,一股冷气直透心间,我打了个寒战,赶忙爬进被窝里。</h3></br><h3>当我掀开被窝,眼睛忽然亮了,被子里夹着一双花布手套、一双军绿色的棉林和一张没有署名的字条,纸条上写着“送给你的”。</h3></br><h3>我猛地一下子把它们抱在怀里喊“万岁!”我异常兴奋。“谁这么好?”“要知道,现在我是多么的需要。”</h3></br><h3>同宿舍的还有两位女友,被我的情绪感染,一下子跳到我床上来,这个抢着戴手套,那个试着穿棉袜,我看着她们高兴的样子,心里真比吃了蜜还甜。</h3></br><h3> <h3>她们都没我戴着合适、穿着舒服,我知道,只有我们班的老职工才这样关怀我。</h3></br><h3>那天晚上我戴着棉手套,穿着棉袜,盖着棉被睡着了,梦里还笑眯眯的,我只觉得房间里暖烘烘的,我正酣睡在妈妈的怀抱里。</h3></br><h3>师生情意深深</h3></br><h3>1968年3月28日,由连队领导推荐,我告别连队,当上了老师。</h3></br><h3>那天,我去家访。走进学生家门,只见一个头大身子小的女孩,穿着开裆裤坐在外屋地上,拿着冰棍棒在地下画着什么。</h3></br><h3>她发现我走进来,首先开口:“你找谁?”“你爸妈在家吗?”语音刚落,里屋的门帘被撩开,随即走出一个又瘦又高的男人,他就是我的学生——陈邵华的父亲。</h3></br><h3>“噢,鄢老师,请坐、请坐。”“有事吗?”我向他反映了他女儿学习退步的情况,并想了解一下退步的原因。</h3></br><h3> <h3>“嗨!她妈这次一病好几天,家中里里外外就忙我一个,孩子大了,有的事情只好靠她帮忙。”</h3></br><h3>“要我帮忙吗?”我诚恳地提出来。“现在没事了,谢谢,谢谢!我们一定会抓紧孩子的学习。”</h3></br><h3>“这是谁?”我指着坐在地上的女孩好奇地问。“邵华的妹妹——邵云。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症,落得个下肢瘫痪,也是个麻烦!”</h3></br><h3>“多大?”“今年10岁。”</h3></br><h3>“10岁还没上学?”我真替她惋惜;这么爱学习的孩子,竟被关在了校门外。</h3></br><h3>“哪个学校要这个累赘!自己不能走路,干什么都得靠别人背,算了吧!”</h3></br><h3>我走过去,抚摸着孩子的头。“老师,你看我写得对吗?”她拾起头来,一本正经地问我。</h3></br><h3>“对!对!写得真好!”我看着她在地上写的几个端端正正的字,喜爱之情油然而生。我问她:“喜欢上学吗?”“当然喜欢,每天姐姐放学回来,都教我。”</h3></br><h3>看着她又认真又高兴的样子,我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今年这个毕业班一送走,下学期我就可以教一年级,到那时我一定找上门来,接她去上学。</h3></br><h3>走出他们家门时,我回头对孩子的父亲说:“下学期找我,我负责接送她上学。”</h3></br><h3>新的学期开始了,适龄儿童都已报了名,惟独陈邵云没有来。下午放学后,我只好又去登门拜访。</h3></br><h3>经过访问才得知,家长一是不放心,二来怕麻烦老师。</h3></br><h3>为了使邵云能像所有的孩子一样,拥有学习的机会,我向他们做了保证,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他们的孩子。这才使他们放了心,答应了我的请求。</h3></br><h3>第二天早上,我准时去接邵云,背起这个有强烈学习欲望而又与学校无缘的孩子,跨进了校门。</h3></br><h3>她的身体很轻,两条腿细细的,软软的,随着我的步伐,两条软腿在我背后不听话地甩来甩去,小小的身躯,紧紧贴在我的身上,两只小手交织勾住我的脖子,同时还帮我提着一只小闹钟。</h3></br><h3> <h3>这闹钟在我下巴底下左右摆动(当时我没买手表,就是学校的这只小闹钟,陪伴我度过了好几个春秋)。</h3></br><h3>虽然背着孩子,又上山下山,累得我上气不接下气,可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我正在努力尽着自己应尽的责任,心里踏实极了。</h3></br><h3>从陈邵云上课的那天起,我就开始承担起上课关心她,下课照顾她,上学放学接送的任务,这一背就是4年。</h3></br><h3>记得有一次,我由于忙其他事情,下课后没有顾及到她,她就坐在座位上拉了裤子,同学们都捂着鼻子躲着她。</h3></br><h3>当邵云用红肿的眼睛望着我时,我备感内疚,二话没说,背上她回到宿舍,给她洗净身子,洗净裤子,围着我的被子坐了一节课。</h3></br><h3>然后我回到班里,教育学生们如何帮助有困难的同学,做一个乐于助人的人,并及时地在班里成立了两个“助残小组”。</h3></br><h3>在老师的言传身教、循循诱导下,同学们纷纷行动起来,也帮我解决了许多困难。</h3></br><h3>随着年龄的增长,孩子的身体也逐渐加重,我背着她已甚感吃力了。她们家住在山坡上,有时路上要歇几次。</h3></br><h3> <h3>“会挂拐吗?”我试探着问她。“在家有时挂。”“你看老师背着你多吃力,明天试着挂拐上学好吗?有老师扶你,以后慢慢长大,又不能事事依靠别人,你说?”</h3></br><h3>“......”</h3></br><h3>“怎么?怕疼吗?开始锻炼总会这样的,勇敢些,疼了老师再背你一段,慢慢来。”“嗯!”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h3></br><h3>邵云开始拄拐了,虽然额头渗出了汗珠儿,曾几次停下喘息,但她终于勇敢地站起来!是老师给她的勇气,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h3></br><h3>我搀扶着她,鼓励着她,她实在累了,我再背着她。虽然每次上路,她都步履艰难,但这已是成功的开端。</h3></br><h3>没过多久,她终于不再依靠老师,拄着双拐独自上学!我有时在学校门口迎接她,她微笑着,胸脯挺得高高的,好像对我说:“我不是困难的矮子,我已经长大!”</h3></br><h3>(图片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h3></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