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之恋

穆

小舅收养我后，一直把我当宝。他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跟我妈同姓，所以我叫他小舅。我对小舅有了别样的情愫。十八岁，我迫不及待向他表白。他拒绝了。二十岁，我深夜闯进他的卧室。他勃然大怒，将我赶了出去。第二天，他带回来一个女人，说是他的女朋友。可当我不辞而别后，他却发了疯。……“你舅舅既是你的恩人，也是你的长辈，你举行婚礼的时候，要请他坐上方。”请陆战霆参加她跟别人的婚礼？洛婳婳的心一阵抽痛。她满心满眼都占据着的人啊，终究只能看着她嫁给别人么？外公接着说：“你舅舅为照顾你，把自己的婚事都耽误了，你明天如果相亲成功了，早点结婚，他也好安心解决他的终生大事。”洛婳婳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是啊，是她耽误了小舅找对象。是她死缠烂打，赶走了小舅身边的所有女人。现在，她应该放手了。她低声应道：“是，外公。”挂断电话，洛婳婳看着外面墨黑的天空，自言自语：“小舅，陆战霆，我明天要去相亲了，我会嫁给别人，不会再烦你了。”陆战霆不是洛婳婳的亲舅舅。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因为洛婳婳的妈妈也姓陆，所以洛婳婳把陆战霆叫小舅。外面很黑，晚上九点了，小舅还没有回来。整栋房子里，只有洛婳婳一个人。安静得可怕。她低头看着手机屏保上的照片发呆。照片上，小舅抱着她，看她的眼神满是心疼。那时候，她八岁，遍体鳞伤，头上缠着纱布。她五岁那年，父母因车祸双亡，她跟着姑姑生活。姑姑一家贪了她父母的赔偿款，却对她非常不好，她吃尽了苦头。八岁那年，深夜，她从姑姑家逃出来，跌跌撞撞跑到了公路上。陆战霆开着车，在雪白的车灯光照射下，看见了伤痕累累的她。他愤怒报警，并把她送进医院。这张照片，就是在医院里拍下来的。陆战霆每天亲自照顾小姑娘，成了她逃出魔窟后最信任的人。洛婳婳还记得，她出院后，本来要送去孤儿院。但她死死抱着陆战霆的腿不放。陆战霆于是收养了她，并让她把他叫舅舅。他还帮她打官司，把姑姑姑父抓了，侵占的赔偿款也要了回来，存在她的名下。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打断了洛婳婳的回忆。她站起来，看见陆战霆进来，叫了一声：“小舅。”陆战霆瞥她一眼，声音很严厉：“怎么还没有睡？我不是说了别等我？”“我明天……”她想说，她明天要去相亲。但还没有说完，陆战霆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眼神马上柔和了，接了电话：“颜颜，我到家了……”他一边讲电话一边往楼上走：“明天吗？好，我来接你。”洛婳婳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心里难受得如同被针扎。他以前很宠她，每天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他知道她的口味，做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他知道她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请保姆，他自己给她做一日三餐。直到她有了安全感，他才请了一个钟点工阿姨。他知道她晚上不喜欢一个人呆着，总是早早回来陪着她。但从她十八岁生日那天，被同学推进他怀里，嚷嚷亲一个后，他就变了。洛婳婳十八岁生日，小舅给她筹备了一个很隆重的生日宴，让她邀请同学和好朋友来家里开派对。他给她送的礼物，是一根价值连城的项链。他亲手戴在她的脖子上，端详着说：“我的小公主长大了。”那天晚上，洛婳婳和同学们喝了很多酒。大家趁着酒兴把洛婳婳推进陆战霆怀里，然后一起拍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洛婳婳暗恋陆战霆的事，她的同学几乎人尽皆知。因为她总是无意识地在纸上写他的名字，被人看见了，就传开了。陆战霆当场变了脸：“胡闹，我是婳婳的舅舅！”起哄声戛然而止，女孩子们面面相觑。那场生日宴，不欢而散。大家离开后，洛婳婳质问陆战霆：“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陆战霆厉声说：“我比你大十五岁！”“我不嫌你老！”“闭嘴！以后我不想听到这种话！”洛婳婳八岁的时候，觉得二十三岁的陆战霆是巨人，他能为她遮风挡雨。可等她十八岁的时候，却觉得三十三岁的陆战霆跟十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他依然年轻帅气，只是眉眼深刻了一些，有成熟的魅力了。这样的他更有吸引力。她的同学个个都想当她的舅母，让她帮忙牵线搭桥。她嗤之以鼻。切！小舅是她的！万万没想到，她表白失败了。但她不死心，二十岁那年，她爬上了他的床。陆战霆大发雷霆，将她赶了出去。第二天，他带回来一个漂亮女人，向她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周颜。”洛婳婳惊呆了：“女朋友？哪里来的？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周颜笑着说：“我和你舅舅在一起三个月了，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带我来你们家里。你可以叫我颜颜姐，等我跟你舅舅正式结婚以后，你再叫我舅妈。”那天，饭桌上的菜发生了变化，不再全是洛婳婳喜欢的了。陆战霆也不关心她吃什么，而是不停给周颜布菜。周颜也给他挑。两个人很亲密，就像真情侣一样。这顿饭，洛婳婳吃得味同嚼蜡。周颜离开以后，洛婳婳追问陆战霆：“你跟她交往了三个月，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你谈恋爱了？你们是假的吧。”陆战霆的声音有些冷：“我是你的长辈，长辈的私事，为什么要跟你一个小屁孩说？”洛婳婳很不服气：“我都满二十岁了，哪里还是小屁孩？”陆战霆说：“哪怕你三十岁，四十岁，也是我的晚辈，没有权利管我的事！”他以前从来没用这样冷硬的语气跟她说过话。洛婳婳只觉得心里凉飕飕的，颤声问：“我是没有权利管你的事，那我的事，你还管不管？”陆战霆冷淡地说：“你是我的晚辈，我该管的自然要管。不过你成年了，有些事，你可以自己做主。”从这以后，陆战霆总是早出晚归，连周末都不着家。两人虽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洛婳婳却很多天都见不着他。由于小时候的经历，她极度缺乏安全感。姑姑姑父总是在半夜她睡着后，把她从床上拖出来暴打。因为深夜打她，邻居都睡着了，才没有人多管闲事。这样的遭遇，导致洛婳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晚上总是做噩梦，在梦里大哭。陆战霆整夜守着她，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告诉她：“别怕，小舅会永远保护你。”他的陪伴，让她的噩梦慢慢减少，终于能安心睡着了。但她的睡眠很浅，有一点动静，就会惊醒。所以她知道，他每天晚上会来查看她有没有做噩梦。他会帮她掖被子，会帮她把放在外面的手放进棉被里，会帮她调空调的温度。他总是脚步轻轻，怕惊醒她，还随时注意她的门会不会发现吱呀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