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死婆娘！！

娃儿他爹

“站住，死婆娘！”

一声怒喝，于逼仄小巷中訇然炸裂。

惊落老屋檐角沉眠的积尘，

骇跑电线杆上休憩的麻雀。

我的耳膜如同被巨雷猛击，嗡嗡作响。

转身，目睹令人揪心的一幕。

李军老婆发丝凌乱，似被暴风吹折。

泪水与鼻涕，在她憔悴面庞恣肆横流。

她脚步踉跄，犹如断了线的纸鸢。

膝盖擦破，血痕斑驳，她却浑然不觉。

紧咬着泛白的嘴唇，拼命朝我奔来。

街边的老槐树，干枯枝桠在寒风中瑟缩颤抖。

地上的落叶，见证着他们残碎的生活。

李军双眼赤红，宛如发狂的恶兽。

脖上青筋暴突，脚步仓皇急促。

脚下扬起尘沙，边吼边奋力追赶。

一只瘦骨嶙峋的猫蓦地窜出，

在他脚边惊惶地绕圈。

他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

满脸狼狈，匆忙爬起，继续追逐。

回忆似汹涌潮水滚滚而来：

儿时，李军是村里闻名的勤快后生。

夏日午后，阳光倾洒河面，波光粼粼。

我们于河中摸鱼，溅起欢悦的水花。

他总是眼疾手快，收获颇丰。

冬日雪地，世界银装素裹。

我们打雪仗，他笑声爽朗，响彻村落。

那时，谁能料到他会被赌博蛊惑。

可现今，赌博似恶魔缠身，

死死将他钳制，拖入黑暗渊薮。

他老婆无数次哭求哀告，

颤抖双手紧攥他的衣角。

那滚烫泪水，全被赌桌上的骰子漠视。

争吵成了他们生活的常态。

摔碎的碗碟，仿若他们支离破碎的梦。

她哭着奔回娘家，他满脸悔意去求她归返。

但赌瘾如同地狱伸出的魔掌，

一次次将他拉回黑暗，难以挣脱。

“大哥，快拦住她！”李军带着哭腔高呼。

那声音里，盈满绝望。

我正踌躇，他老婆已冲至我跟前。

她眼神冷冽，隐着愤怒与不甘。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侧身让她过去。

这是他们的纠葛，我实难介入。

李军追来，狠狠瞪我一眼，又匆忙追去。

望着他们渐远的背影，

我心中百感交集，愤怒、悲哀、无奈相互交织。

想想村里，缺乏像样的娱乐之所。

年轻人闲暇时，便只能往赌桌上凑。

监管亦总是宽松，给了赌博可乘之机。

赌博，乃无情的粉碎机，

碾碎家庭的幸福，摧毁生活的安宁。

更是社会和谐的毒瘤，悄然蔓延。

李军啊，倘若仍执迷不悟，

失去的不单是相濡以沫的妻子，

还有孩子纯真的笑颜、家庭的温暖港湾，

乃至自己本应光明的人生。

届时，又该如何弥补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