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来兮

濤聲(原創)

<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 腊月的苏北大地仍旧是一片葱绿,让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冬天放一起,可是车窗外面那一垄垄菜畦,一行行绿树,一望无际的荠麦,还有那鳞次栉比掩隐在路旁的二层洋楼,明明白白昭示着春天的帷幕正在徐徐打开。</p><p class="ql-block"> 大凡这个世界有你非去不可的地方,有你不得不去的地方,还有无比期待想去而不能成行的地方,当然也必须有你永远也不想去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苏北就是我此生想去而迟迟未能成行的地方,确切地说,应该是江苏如东,我至今不能明白,他们为什么把如东说成苏北。</p><p class="ql-block"> 小的时候学过一篇课文《晏子使楚》,其中一段话说“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橘子是甜的,而枳子则是酸涩的,一条淮河就把咫尺之隔的同一树种演变成了两种结果,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我希望这是一个悖论,但是我的心里也时常犯嘀咕,在中国只要一粘上“北”字的地方似乎就与遥远、偏僻、寒冷和落后挂上钩了,北京除外。</p><p class="ql-block"> 我的出生地在雄鸡地图的鸡屁股上,离边境很近,飞机起飞后如果不赶紧拐弯就有可能出国,上面说的那几个形容词尽可以放在它的身上,特别是一到冬天,数九寒天,滴水成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们从小就期盼有一个四季如春、温暖舒适的地方,而每到腊月二九三九我被冻得不能说话的时候,妈妈就会安慰我们,她说,“乖,不哭,等明年冬天妈妈带你们回老家去。”</p><p class="ql-block"> 我多么期待这一天早一点到来,可是这一等直接就把我的头发给等白了,时隔六十年之后的今天我真的实现了这个梦想,终于踏上了江苏这块东海之滨的神奇土地。</p><p class="ql-block"> “栟(ben)茶站就要到了,列车在站停车三分钟,请到站的旅客做好准备到车厢连接处等候下车……”</p><p class="ql-block"> 我们随着人流鱼贯而出,看得出来栟茶是一个新修的车站,像祖国所有的高铁站一样,一切都是新的,站台、候车大厅还有站前广场。</p><p class="ql-block"> 我想,这会儿芸应该已经在出站口等着,可是自伊犁一别又过了七年了,在我的脑海里,她还是七年前的模样,会说话的眼睛,柔软丝滑的音调……正在这时电话响了,“哥哥,我是芸儿,你和嫂子都到栟茶了吗?”声音依旧,一口江南的味道,那是一种被软化的江南普通话,我们姑且称之为“南普”。</p><p class="ql-block"> 我看见她了,这时候出站的人流已尽尾声,她身体虽在帘子后面,脑袋己经伸进大厅里了,我一边冲着电话打招呼一边向她挥手示意,她也同时举手回应,她戴了一顶浅灰色护耳马海毛绒线帽子,一脸的笑容,还是原来那个模样,几乎没变。</p><p class="ql-block"> 芸两口子都来了,还是七年前的样子,似乎岁月驻留在他们脸上,风采依旧,热情依旧,让人如沐春风。</p><p class="ql-block"> 行李被放置在特斯拉上,这是我见到的最牛掰的颜色,一色儿的战斗绿,大尺度玻璃穹顶,似乎架上201机枪就可以开干。</p><p class="ql-block"> 汽车一路向南顺着省道225向通州方向疾驰而去,路边的绿树、绿地被迅速抛到车后,鳞次栉比的小洋楼静静地从眼前划过,温煦的阳光均匀地洒在风挡玻璃上,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湿意,这里河网纵横,水巷相连,时不时可以看见宁静的水面映照着蓝天白云,我感觉这里处处都是风景,处处都是欣喜,满眼的风光旖旎,满眼的绿色葱翠,让人目不暇接,我忽然想起了六十年前妈妈说的话儿,“我的老家即便是冬天都是温暖的。”</p><p class="ql-block">(2025/01/26 于岔河信笔</p><p class="ql-block">2025/02/27于乌市整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