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黄鹌菜

乡人

　　办公桌面的左前方，育有榕树盆景一株，借助了阳光的照拂和水份的滋养，本就姿色隽秀的枝叶越发挺拔端庄翠色欲流，常常吸引我的视线向其汇聚。尤其是那相对健硕的身姿，就像一位刚刚出浴的少女，左手抚着胴体娇羞地弯腰前倾，顶上条索疏朗有致，呈放射状向上发散开去，椭圆形的叶片颜色深浅相宜，挤挤挨挨，仿佛少女蓬松的发冠，相互簇拥着，蓬勃和衬托起季节的更迭。

　　榕树属于常绿观叶植物，未曾听说有过花开的事情发生。不过，精致的花盆中，围拢在榕树的根茎周围，不经意间，蔟蔟野草毛茸茸、绿茵菌、碎纷纷，绿意盎然，在我的熟视无睹中，渐渐发育长大。仿若芭蕾舞者高挑婀娜，柔柔地抽出细茎，开出稚嫩的碎瓣黄色小花，继而又结成袋状的花束，忽然间炸裂成蒲公英般的毛毛球，悄无声息地羽化成丝，随风起舞。

　　工作之余，我仔细玩味眼前的野草小花，总以为是花家原先特意为之，与榕树相依相伴作些点缀。后来通过“形色”软件了解，方知这些柔弱的野物，其学名为黄鹌菜，是一种黄色的野菊花，其种子主要由风媒和水媒传播，具有极强的生命力。惊艳其不经意间开开落落，倔强地绵春掠夏，秋生冬长，点缀着方寸天地，给人以意外惊喜。事实上，它常常被人忽略，开花前看不到，花期后，又弱不经风，瘦长的枝茎随风摇曳，很快，花开花落，一切尽在风中。

　　最让我惊讶的是，有几个节假日，忘了浇水，缺失了水的滋润，待到假期过后，忽然发现它们一股脑地匍匐在花盆中，蔫头耷脑，病恹恹的，顿失往日的欣然。心头掠过丝丝不安和怜悯，遂取水用心滴洒，静待早日支棱起来，重现往日风采。果然不负所望，不到半日工夫全部抖擞起来，心中暗喜。一边枯萎一边新生，暗暗结了草籽，自然撒播盆土之中，继续生发，不由为其顽强不屈的韧劲深深打动和折服。

　　有时，我们彼此相望，心照不宣，仿佛一池碧水，轻轻荡漾，濯洗着尘世中的你我。它们率性生长，不拘时令，生机缭绕，带给我无限的安慰、感动和遐想。注视之余，头脑中忽地生发出一个念头，当一个人的呼吸，与野草的呼吸彼此融合谐调，宁静超然，安详平和，便会在不老的季节中，让彼此感动、激励和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