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德游记（上）

恩德

塞上行

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新疆和田地区医院工作。每次回上海探亲，下了飞机乘火车。漫漫长路日夜兼程，沿途的风景看了一遍又一逼，却无旅游的快乐。调回内地工作后才有机会在闲暇时去旅游。多年来陆续写了一些 旅游杂记。现将其结集，委托美篇𦾟装订成册，以兹纪念。

一九八一年岁末我从和田回上海过春节。临上飞机前得到消息说，陇海线上的天水段因山体垮塌铁路运输暂时中断了。这突发事件打乱了我的行程，让我进退两难一时没了主意。幸好有林副院长和我同行，在乌鲁木齐我们等了三天，凭他的关系总算买到了70次京乌特快从银川绕道回北京的车票。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一百多个小时才走完原本只要七十多个小时就能走完的路程。

从乌鲁木齐到兰州这段路，多年来我们来来回回走了多次。沿途的风景已经在“西行八千里”中说过了。这篇“塞上行”记录的是那次从兰州到北京的一些见闻。

火车离开兰州站后往北驶上了包兰线。第一个停靠站是皋兰县。皋兰县和皋兰山有关系吗？从地理上看我觉得没有关系。皋兰山在黄河之南，是兰州城的天然屏障。解放兰州时马家军在山上构筑了三道防线，西北兵团在攻占这三道坚固的防线时死伤了数以千计的官兵。

火车行驶在皋兰县境内沿途可以看到一道道西北东南向的山梁，这是黄土高原的典型地貌。关于皋兰山人们最熟悉的应该是东汉时大将军霍去病奉命征讨匈奴的故事。据历史学家考证霍去病到达的地方是张掖而并非是兰州。也就是说在甘肃就有两座皋兰山。

皋兰县虽然沾了皋兰山的光，却也有自己的骄傲，比如兰州白兰瓜、兰州牛肉拉面其实都是以皋兰县为正源的。还有太平鼓，秦腔也都以皋兰为正宗。

过了皋兰便是白银县了。这地方离兰州差不多有一百公里了。从地名上判断这里应该是矿藏丰富的地方，尤其是以银矿为主。然而当我查过相关资料后才发现白银这个地方铜的蕴藏特丰，故而又有铜城之称。

过了景泰县再往前走黄土高原的地貌逐渐被腾格里沙漠取代了。在中卫之前铁路基本上是筑在戈壁滩上的，沿途的景观和在兰新线上看到的差不多。值得一提的是中卫沙坡头那一段。在流动的沙漠中筑铁路最困难的是拦沙，中国的筑路工人发明了草格固沙，看起来这方法很土效果却出奇的好。我们从那里通过时包兰线已通车二十多年，铁路两旁的防风固沙设施已不单单是草格子了，从车窗里看出去绿色植被已经生长出来。

行走在宁夏回族自治区的大地上免不了要聊聊回族这个话题。从小我就听大人们说起“回回这个，回回那个……”，我一直以为这是人们私下里对回族的侃称。后来才知道“回回族”才是回族的正式称呼。这个民族的血缘中有阿拉伯、波斯和以色列的成分。在我国正式成为一个独立的民族是在明代。

回族在宗教信仰上归属于伊斯兰教，但他们的日常习俗有自己的特点。

回民不吃猪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其实在饮食禁忌方面回民的讲究特别多。除了禁食猪肉外，还禁食马、驴、骡、狗和一切自己死亡的动物和它们的血。除此之外，一切形象丑恶的飞禽走兽也在禁食之列。特别有趣的是宰杀牛、羊、骆驼及鸡禽之前一定要请阿訇或做礼拜的人念安拉之名，否则不能食用。不过在我接触到的回族朋友中对这些清规戒律的遵守已经不那么严格。在日常生活中，回族不抽烟、不饮酒，但特别喜欢饮茶和用茶待客。盖碗茶是西北回族的一种特殊嗜好。最有代表性的是“八宝盖碗茶”，即盖碗内泡有茶叶、冰糖、枸杞、核桃仁、芝麻、红枣、桂圆、葡萄干（或苹果干）等。

独特的头饰是回民身份的标志。从头饰的颜色就可以准确地区分他（她）们的身份和年龄。少女戴绿色的头盖，已婚妇女戴黑色的头盖，有了孙子的或上了年纪的老年妇女戴白色的头盖。老年人的盖头较长，要披到背心处；少女和媳妇的盖头比较短，前面遮住前颈即可。回族男子戴的无檐小帽有白、灰、蓝、绿、黑五色，分春、夏、秋、冬不同的季节来戴。一般春夏秋季戴白色帽最多，冬季戴灰色或黑色。除了白帽外，清真寺里的阿訇、满拉和笃信宗教的回族老人则喜爱戴缠头。

回族的风俗很多，比如婚丧嫁娶生老病死等等都有他们自己的说道，外人如不作专门关注不容易说清楚，既然是聊天也只能说点有趣的，众所周知的。

下一站是中宁县了。这个地方盛产枸杞，对我们学中医的人来说是有许多话要说的。有一种说法，宁夏中宁是世界枸杞的发源地。我觉得这个结论有待考证。但国务院命名的“中国枸杞之乡”是千真万确的。中宁的土质适合生长枸杞，昼夜温差大有助于提升果品的质量。有文献记载证实中宁种植枸杞的历史已有600多年。枸杞性味甘平，擅补肝肾，临床应用十分分广泛。

在中宁和银川之间有一个大站叫青铜峡。记得在小学的语文课上读过一篇大禹治水的故事。远古时黄河上游屡发洪水。大禹的父亲鳏奉命治水堵而不疏以失败告终。大禹接替父亲继续治水时既堵又疏，他走遍大河上下，用神斧劈开龙门和伊撅，凿通积石山和青铜峡。相传劈山成峡后黄河水一泻千里，那时正值夕阳西下，晚霞与河水互映在峭壁上，呈现出一片青铜色，青铜峡由此而得名。传说嘛总是带着一些神秘色彩的。

终于到银川了。从兰州出发六百多公里的路程走了一天一夜还多 ，特快一下子变成了特慢。

银川是宁夏回族自治区的首府，城市的规模大了火车站的气派自然也不一般了。站台上虽然看不到什么民族特色，我想只要走出车站伊斯兰的气息一定会扑面而来。“银川”作为古地名，最早见于《新唐书·地理志》：“银州银川郡”。但在此后的很长时间里这块宝地仍以宁夏为名。“银川”一词多出现在文人的诗词中，如“俯凭驼铃临河套，遥带银川挹贺兰”，“连山似奔浪，黄河一带宽。城郭渺如舫，银川亦寥廓”，“或是天吴聊小试，暂移鳅穴到银川”。这些诗词中的“银川”主要是用来形容其地水光潋滟、水映晴光的水乡风光。据文献记载宁夏省城正式定名为“银川”是民国三十二年的事，即1944年。

从车窗往外瞧虽然看不到水光潋滟、水映晴光的水乡风光，但是却可以看到开阔的一马平川。一千多年前在这片土地上从四川迁徙过来的党项人曾经建立过显赫一时的西夏王朝，他们为这片土地的繁荣昌盛作出了杰出的贡献。西夏亡国在元代，他们的后人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成了千古之谜。如果旅游到此西夏王陵当然是必须去的。我们走过路过只能说说而已。

离开银川站继续北上，远远地看到西北方向有一条山影，不用说那就是贺兰山了。在历史上贺兰山的名声也很大。许多诗词中都提到过这座大山 。最著名的当数岳飞的《满江红》“靖康耻犹未雪，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气壮山河的诗句读了让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下一站是石嘴山。这地方是贺兰山和黄河的交汇处，据说因贺兰山的山石突出如嘴而得此地名。再往北走就要进入内蒙古的地界了。

乌海，这个地方是内蒙古自治区最西部的城市。从地图上看他是三山纵列一河中流。一个“乌”字立马让我想到了乌鲁木齐，坐上火车已经三天多了，现在离北京还有一千多公里。这临时改道的车次说走就走说停就停真让人捉摸不定。见缝插针嘛，可以理解。要不是买到了卧铺票硬坐这么长时间实在是吃不消的。

这天晚上到了一个叫临河的地方。翻开地图一看是紧临河套左上角的一个城市，怪不得叫临河哩。这地方还有一个名字叫巴彦淖尔，蒙古语的意思是富饶的湖泊。河套地区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个神秘的地方。从兰州起黄河一直伴随着我们北上，奔腾了六七百公里后突然拐了个九十度的大弯重新向东流去。世界上的大江大河都有九转十八弯的曲折，却找不出第二个像河套这样的奇特地貌。民间有“黄河百害，唯富一套”的说法，可见华夏民族发祥于斯实在是天造地设呀！

吃过晚饭感到有点疲倦便早早地睡了。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看了看窗外原以为走出老远了，不料还在原地未曾动弹，这让我心里凉了半截。探亲假只有45天，一转眼都过去一个星期了。

终于轮到我们走了，一路往东。朝北的方向有一条山影，离得比较远看上去乌蒙蒙的。这山在地图上标识为乌拉山，我想它应该是阴山的余脉吧。说起阴山当然会记起敕勒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想当年语文老师讲解这首创作于南北朝时期的民歌时曾竭力引导我们想象歌中的意境。我们哪里见过大草原呀？成片的麦田和稻田倒是见过，但是麦田和稻田里哪有牛羊呀！

现在火车就行驶在敕勒歌所描述的大草原上。在内蒙古“盟”大约相当于中原的“地区”，那么“乌拉特前旗”应该是一个县的建制了。从这里到包头还有二百多公里，不知道还要走多长时间。闲来无事只好望着窗外买呆。虽然车窗外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观，但是“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的环境是真实的。我从中已经感觉到浓郁的草原气息。

中午时分我们终于到了包头，但这儿还不是我们的目的地。我们要从这儿通过京包线的衔接绕道山西大同、河北张家口才能到达北京。算一算里程还有八百公里。我以前一直以为包头是用汉语命名的城市，可是一时又说不清这两个汉字连在一起的确切含义（当然不会是用布将头是起来的意思）。这回算是弄明白了。包头原来是蒙古语“包克图”的音译，它的本意是“有鹿的地方”。所以这个地方又有“鹿城”之称。

在包头站停靠后很快就发车了。前方车站是呼和浩特，内蒙古自治区的首府。在蒙语中“呼和”是“青色”的意思，“浩特”是城市的意思。从火车进站和出站的途中可以感受到这个城市的魅力。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国的改革开放刚刚起步，我看到的呼和浩特应该还是从漫长的历史中走过来的老城。草原给我的感觉是辽阔，在城市的北方那道伴随我们东归的乌拉山依然离得比较远。据说当地人称这山为青山。

在呼和浩特到乌兰察布的中间有一个叫卓资的地方。停车时正巧餐车送饭了。火车上的盒饭已经连续吃了十来顿，实在没胃口了。看到站台上有服务人员推着小车卖熏鸡。听同车人说此鸡很好吃，便花了几块钱买了一只。顺带捎了瓶白酒便和林院长对酌起来。过去吃过德州烧鸡和符离集烧鸡，相比之下卓资熏鸡的烟火味更浓一些。不一会儿鸡吃完了酒只喝了一丁点。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可不能贪杯。

到乌兰察布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在这里我们要南下山西直奔大同而去。从乌海到乌兰我们沿着黄河北岸在内蒙古的中南部穿行了七百公里。如果从乌鲁木齐算起已经在火车上整整待了四昼夜，估计还得经过十几个小时才能到北京。

等到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早已过了大同。原本是想在大同北体验一把穿越外长城的欣喜的，现在既已错过心中难免有点懊恼。大同是历史名城，九大古都之一，特别是云冈石窟和北岳恒山非常值得一游。但坐在火车上只能想想而已。

我们是从怀安县方向进入河北地界的。因为大同是个盆地，一路过来没有看到山。现在离张家口越来越近，又进入山区了。放眼望去山连着山岭连着岭很是壮观。很想看看内长城但是又不知道在什么方向。毛主席得在他的杰作《沁园春·雪》中写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唯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眼下正值隆冬季节，天空中虽然没有雪花飞舞，但是山上却积着层层白雪，放眼望去北国风光果然十分壮观。

一个城市的命名大多有些由头。这“张家口”的由来却有点搞笑 。明嘉靖八年（1529年）张珍奉命驻守“恒城”（即今之张家口）。某日他突发奇想在北城墙上开了一小门，曰“小北门”，因门小如口又由张珍开筑，于是人们便戏称“张家口”。也不知是猴年马月这搞笑的“张家口”倒真成了一个响亮的地名。“恒成”却被遗忘了。

经过一百零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终于进入北京市的地界了。在这最后的旅途中我还有两个地方想看看，一个是八达岭长城，一个是居庸关。八达岭长城是明长城的精华所在，是现代著名的旅游胜地。毛主席说过“不到长城非好汉”。我知道那个“到”是指徒步登上长城，坐在火车上远远地看上一眼虽然不能算好汉，毕竟是亲眼见过了。

居庸关是詹天佑展现中国人民智慧和才能的地方。火车要翻山越岭很困难，在开凿隧道受制于财力物力的时代只能通过迂回前进来实现。另外再加挂一个车头增加推力也是办法之一。坐着火车翻山越岭的体验我已在陇海线上的永登车站经历过多次了，两个车头喘着粗气拉着一列火车硬是翻越了三千米的乌峭岭。在青龙桥站我亲身经历了坐着火车过居庸关的难忘时刻。

距离上次到北京已经过去了十五年，北京的变化一定是巨大的。这趟意外的漫长的旅行虽然很寂寞，但是一路上的见闻也丰富了我的人生经历。这次路过北京必将增加我对北京的了解。

‍（插图来自网络，向原作者致谢！），

皋兰县

青铜峡

贺兰山

阴山山脉

山西大同

路过北京

我第一次去北京是一九六六年的九月。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去大串联的。住在西直门文华街五十四中学。十天当中在北大、清华等大学中来回走动，看大字报，听大辩论；在天安门广场等待毛主席的接见；在历史博物馆接受革命教育……有一天去天文馆看宇宙星象，被守在马路对面（北京动物园大门口）不断高喊“欢迎红卫兵串联！反对狗崽子游园！”的北京红卫兵吓了一跳。还有就是实在打熬不住窝窝头就咸菜的清苦时，路过王府井百货大楼对面的东风商场中偷偷地买了节红肠解馋。

这次路过北京本不在行程之中。当时我和医院的林副院长结伴从和田回南方过年，飞到乌鲁木齐后才知道因为陇海线天水段山体塌方，去上海的火车已经停运。两天后乌〜京特快获准绕道银川运行，我们别无选择地登上了这趟临时客车。一百个小时后到了北京，林院长的战友到车站迎接我们，并将我们带到他居住的总参家属院住了下来。林院长是战友重逢，我是跟着沾光。第二天主人陪着我们游了团城、北海、景山，第三天又在故宫里转了一圈。这对我来说算是弥补了第一次到北京只顾走街串巷闹革命而未能游历名胜古迹的遗憾。

团城位于北海公园南门外西侧。说实在，在这之前我真不知道北京还有这么个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我们从东面“昭景门”拾阶而上，经过“罩门”便来到团城上。它是一座高出地面有两层楼那么高，面积比足球场大不了多少的，号称世界上最小的城堡。主人告诉我们说，团城的特点在于它平面呈圆形，并由此得名。经他这么一说，再看团城的形状的确很像一个大花盆。

团城的面积虽小，但亭台楼阁的气派却不小，苍松翠柏的老干虬枝表明它们的树龄至少在百年之上。承光殿前有一座蓝顶白玉石亭，名玉瓮亭。亭中的石莲花座上有一个杂色墨玉瓮。林院长说这玉瓮是用和田的墨玉雕成的。我在将信将疑之时，他指了指刻在一旁亭柱上的＂玉瓮歌＂，近前一看，其中果然有＂和阗玉瓮昨琢成，质文较此都倍赢＂等字句。我这人不识宝，在我看来用这么大的瓮盛酒实在有点夸张，信口说了句：＂用来腌咸菜还差不多。＂话音未落，主人却接了茬：＂您说对了，这瓮还真腌过咸菜！＂后来我在相关资料上查到了这样的记载。

玉瓮又称“渎山大玉海”，制作于元代，放置在北海琼华岛广寒殿中。传说元世祖曾用此瓮盛酒大宴群臣。明代广寒殿倒塌，大玉瓮便辗转流落到西华门外真武庙里 ，“明珠暗投”，被道人当作菜瓮使用。清康熙年间，僧人性福重建真武庙，供大士像，移玉钵于座下，叠石为小山贮水于玉钵，以示普陀南海之意，玉瓮得以时来运转，真武庙之名也渐被玉钵庵取代。至乾隆朝时，皇上听说玉瓮原是皇家御苑之物，于是“千金购得”，移至北海团城的承光殿前，建石亭加以保护，并亲作《玉瓮歌》刊刻于亭柱上。遗憾的是瓮钵的双层底座却留在了玉钵庵内，从此玉瓮“身首”异处，天各一方，至今未能团聚。

团城与北海原本是相通的，现在成了两个独立的单位，于是多了一道出门进门的手续。第一次来北京时曾多次从北海公园门前经过（那时已改成工农兵公园），那时走在文津桥上总是尽量放慢脚步的，无非是想看看毛主席居住的中南海是啥模样。几次走下来，除了看到宽广的水面，别的什么也看不到。

这回进了北海公园的大门，行不远，一座石桥直接将我们引上了琼华岛。此桥名＂永安＂，通体用汉白玉砌成。桥两端各立牌坊一座，南为“积翠”，北为“堆云”。与桥同名的永安寺位于琼华岛南端，它依山就势而建，高低错落，色彩斑斓，蔚为壮观。岛上最醒目的景观自然是白塔了。因为这座白塔比较高，在公园外面也可以看到，但只能看到塔尖那一部分。走到跟前方觉这座藏式佛塔气度非凡。

岛上古树参天，寺庙和亭台楼阁隐藏在浓浓的树荫之中。眼下虽是隆冬，由于没有冰封雪盖，草木凋零的景象传递出的仍然是秋的信息。我们没有登塔，也没有在永安寺中逗留，只在岛上四处游走。毕竟是皇家花园，气派自然与私家花园大不一样。同样是人造景点，所起的名字就不同凡响。走到一幢半圆形的楼房前，名曰＂阅古楼＂。楼内陈列着古代书法集成的石刻珍品。我和林院长对书法都有些兴趣，于是登堂入室浏览了一番。看过墙壁上镶嵌着的《三希堂法帖》石刻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后面还有魏晋至明末135位著名书法家的楷书、行书、草书的作品，若要全部细看恐怕整个上午就要耗在这里了。于是只好忍痛一带而过。

从阅古楼出来就近进入环岛游廊漫步向前。这游廊的外圈是半人高的石栏杆，里圈是雕梁画栋的走廊，最里圈则是连续的花窗。偶尔驻足凭栏，廊外湖光潋滟碧波荡漾，着实让人赏心悦目。游到琼岛的东北坡，不觉来到"燕京八景"之一的"琼岛春荫”。 沿着乾隆帝御题的"琼岛春荫碑"旁的小路前行，直通迂回曲折的＂见春亭＂和＂看画廊＂。再往前，山脚下有一片红墙绿瓦，雄伟壮观的建筑，近前观之乃是智珠殿。至此，琼华岛的主要景点基本上都走了一遍，于是从智珠殿前的陟山桥离岛上岸又一路向北游去。

北海的东岸建有数座颇具江南园林风格的小院。曰云岫、曰崇俶、曰观妙、曰画舫、曰濠噗。据说这些园子都是乾隆游历江南后不能忘怀的景致，于是回京后令工匠取其精华，精心打造的。

濠濮间是一处马蹄形小山围成的水潭。＂濠＂与＂濮＂均为中国古水名。据《庄子.秋水》载，庄子与惠施游于濠梁之上，庄子说：“鱼儿出来了，鱼儿真快乐。”惠施问：＂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之乐？”庄子反驳说：＂你不是我，怎知我不知鱼之乐？＂据此人们修此小园，园内小桥几近水面，以供帝后观鱼、垂钓。乾隆皇帝曾在此园宴请大臣。

由濠濮间向北就是画舫斋，著名的古树——唐槐就在其中。画舫斋是掩映在山林中的一处独立院落。前殿为＂春雨淋塘＂，中有水池，北为正殿＂画舫斋＂。东西各有一处精巧别致的院落，东为＂古柯庭＂，西为＂小玲珑＂。整个画舫斋朱廊环绕，结构精巧，环境别致，形似停泊在北海湖边的一条大船。

再往北是先蚕坛和亲蚕殿。那地方是旧时后妃们祭祀蚕神的地方，我们对它不太感兴趣，过其门而未入，转弯过桥便去了对岸的静心斋。

静心斋是乾隆最为钟爱的花园。入得其内景致果然不凡。在壮丽的殿宇和幽静的书斋间点缀着嶙峋的怪石、敞开的亭子、深邃的古洞和茂盛的古树。复加以园临水而筑，小桥流水曲径通幽随处可见，既有皇家园林的雍容华贵，又有江南私园的小巧精致。实在是一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好去处。我们先后在镜清斋、抱朴书屋、韵琴斋、罨画轩等处游览了一番，可谓大开眼界。

出静心斋，在＂西天梵境＂山门前看到一座高大壮观的彩色琉璃牌楼＂华藏界＂，暗自揣摩＂此地乃佛门净门净土之地＂了。我等此行目的不在礼佛，其内的十佛塔、妙相亭诸景就不必前往了。但是眼前这座＂大慈真如宝殿＂却要进去看一看。不为别的，只因里面的金丝楠木梁柱非常值得一看。这座宝殿建于明万历年间，至今已有四百多年。楠木已属珍贵，金丝楠木更是稀世。以往进出寺庙也曾关注过其中的梁柱，无一不用红漆包裹。此厅中的梁柱全是本色，四百多年过去了至今既没有受到虫损，也没有开裂，实在是奇迹。听人说，金丝楠木木纹间有金丝隐隐，我凑近认真观察了一会，也许是目力不济，没有看到金丝。

穿过大慈真如宝殿的西门就是举世闻名的九龙壁。壁的两面用赤、澄、黄、绿、青、蓝，紫七色琉璃砖瓦镶砌而成，两面各有九条彩色大蟠龙和海水江崖。蟠龙飞腾戏珠于波涛云际之中，造型活泼，姿态各异，栩栩如生。据说此壁上共有大小蟠龙635条，我好奇地数了一阵实在数不清楚。更令人惊叹的是此壁的制作工艺，用了那么多七彩琉璃砖瓦，居然看不出拼接的缝隙。

乾隆喜欢舞文弄墨，对书画收藏的癖好尤甚。快雪堂收藏了从晋至元20位书法名家的80篇墨迹石刻共48方。其中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与乾隆皇帝的《快雪堂记》最为著名，为了收藏和时时欣赏这些碑刻，皇上斥巨资修建了这个别有情趣的院落，这就是“快雪堂”的来历。

从快雪堂往南有元代遗物铁影壁。所谓铁影壁其实并不是铁的，而是用火成岩雕刻成的。因为此照壁的质地和颜色十分像生锈的铸铁，因此都称其为铁影壁。

离开铁影壁后沿着一条小路走到海边，此番游北海的最后一个景点＂五龙亭＂就在不远处了。远远看过去，彩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照射下金光闪烁，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获得龙的形象，走到跟前我又在五座亭子之间转了一圈，还是没有获得五龙的视觉感受。于是便请教主人这＂五龙亭＂的来历。主人说，如果从空中看这一组建筑，其整体造型犹如潜于水中的五条巨龙。中间那座龙泽亭是首龙，其余四亭是翼龙，面对烟波浩渺的湖面，那别具一格的亭顶造型宛如五龙昂首，气势磅礴。原来如此！

时近正午，从附近的码头乘船重上琼华岛，主人要在仿膳斋请我们吃饭。仿膳就是仿制宫廷的膳食。此饭店开张于1925年，是几位清廷御厨合资经营的，不仅受北京人欢迎，更受外地游客们追捧。“文化大革命”中一度关闭，前几年才重新开张。我们三人临窗而坐，点了几样菜，要了瓶二锅头。老战友相见自有说不完的话，我则洗耳恭听，偶尔对有兴趣的话题插上几句。20世纪80年代初人们的消费还相当理性。仿膳的菜肴虽然不便宜，也绝非天价。抓炒里脊，抓炒鱼片既是普通菜，也是仿膳的特色菜。一品豆腐可谓价廉物美。粟面小窝头，油炸饼都给我留下了很美好的印象。

下午我们就进去了景山公园。说实在，我对这处景点并没有多大兴趣。不太大的院子，一座土山倒占据了大部分的地方。山上山下的亭台楼阁树木花草与别处也大同小异。至于崇祯皇帝的自缢处，那棵歪脖子槐树不管是真是假，都没有什么看头的！

当时社会上流传说，从卫星拍摄的遥感地图上看，景山是一尊逼真的闭目盘坐的人像。于是一时间各种离奇的解读不胫而走，好像神秘得不得了。既然已经走到了跟前，那就进去看看吧。那时能看到卫星地图的人很少。卫星拍摄的是俯瞰图，跟我们眼见的实景完全不一样。我们没费多少力气便登上了景山之巅。在山顶上我第一次看到了北京城的全景。能见度并不是很好，稍远处也是雾蒙蒙的。在景山公园范围内，中南部以山林为主，而北边则以各种建筑物为主。目力所见仅此而已。

这事要是搁现在一点也不神秘，打开电脑上的百度地图，找到景山公园的位置，点击放大到适当的大小，确实可以看到一尊闭目盘腿而坐的人像。头部是一组建筑物，身体则是景山的轮廓。这张遥感图看上去之所以像人像的关键是景山北边的那一组建筑物排列有序，恰到好处地形成了人的五官。若要问为什么会这样？最简单的回答是＂巧合＂，再要刨根问底，三个字＂天晓得＂。

到北京，故宫是我最想逛的地方之一，可是逛过之后却感到什么内容也记录不下来。原因很简单，故宫太丰富了，以我这点见识，这点表达水平，只能无语了。至于感受，实话实说，遗憾多于兴奋。说现在的故宫只剩下一个破旧的空壳子好像有点过分。但自从几十万件宝中之宝辗转流落到台湾后，北京的故宫的馆藏文物确实空虚了许多。

也许是时代不同了，我看了故宫的那些殿呀，宫呀之后觉得他们实在是中看不中用。豪华吗？豪则豪矣，华则不足！记得那一天天气很好，可是我所到的殿也好，宫也好，第一感觉便是光线暗淡。试想在这种灰暗的环境中生活能舒服吗？用辅助照明？也就是点蜡烛，点油灯，造成的环境污染是可想而知的。享受吗？众所周知，北京冬冷夏热，住在这样的宫殿里取暖和送凉都不是易事，再加上空间和人气的不协调，我相信深宫寂寞绝对是真实的。我是平民百姓，我的心态和王公贵族们自然不一样，但是身体对冷暖的感觉应该没有什么不同。

不管怎么说，故宫毕竟是中华民族文化的瑰宝之一，他是民族的，更是世界的。以后还要不要造这类中看不中用的房子是建筑师们研究的课题。但保护这些古老的建筑却是每一位今人的责任。

北京的山水很美，人文尤为厚重，作为旅游目的地是很有得玩的。要玩得畅快，一是要有时间，二是要有耐心，最好事先能做点功课。若能如是，必有所得。

记忆中的杭州

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既然是能和天堂相媲美的地方，自然会给走过路过的人留下许多美好的印象。迄今我去杭州己不下十次。其中在方泰卫生院工作期间就去过三次。以下便是我在不同时期对杭州的记忆。

第一次去杭州是一九六八年九月。根据驻校工宣队的派遣，我和一位姓王的工宣队员去浙江历史档案馆查看相关资料。从老北站乘上绿皮火车便到了杭州。杭州火车站在城东，规模不大，站前广场也比较小。留有深刻印象的是，作为车站的大门是一幢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的古典式建筑。

从火车站出来乘上公共汽车不一会就到湖滨了。凭介绍信很快就找到了旅馆。那一年里我因公在浙江境内行走，多次在杭州住宿，单是在湖滨就住过西湖饭店和金城饭店，在火车站附近也住过两家饭店。杭州是古城，旅馆比较老旧，木楼梯，木地板，走在上面随时都会发出＂格吱格吱＂的声响。特别是金城饭店，还保留着古建筑的式样。古色古香的二层楼围起一个天井，天井里还铺着青磗。那时没有什么标准间的概念，一间屋子通常有四张床。每张床都有四根立柱，都挂有蚊帐。住的是旅馆，却有一种家的感觉。

因为是夏天，房间里又闷又热。于是我和同伴就到西湖边上去纳凉。太阳下山以后湖面上很快暗了下来。只有湖心岛上有一点点灯光。湖边昏暗的路灯下纳凉的人或坐，或立，或缓步慢行，偶尔也能见到光着膀子半卧在躺椅上的市民，但那场面远比上海弄堂里宽松，轻松多了。

当年在西湖边仰望星空是我忘却不了的记忆。黑天鹅绒似的天幕上，无论是新月初上还是皓月当空，繁星都像水钻似地闪烁着。坐在岸边的石凳上静静地听着湖水轻轻地拍打着堤岸，时不时用巴掌和纸扇驱赶来袭的蚊虫和飞蛾⋯⋯足以让人产生许多没头没脑的遐想。

儿时读苏轼的＂湖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美则美矣，可就是想象不出晴时的潋滟究竟好在何处，至于那令山色空蒙的雨到底奇在什么地方就更不用说了。然而到了西湖边上，一次次目睹了晴雨间湖上的景色变化，确实令人赏心悦目。晴天时，阳光照射在湖面上，轻波荡漾，光波相映，潋滟既像无数条小鱼儿在水面上跳跃，又像万千道炫目的光电在晃动。雨天时，蒙蒙的雨雾笼罩着西湖周边的小山，山影时隐时现，尤其是当薄雾从宝俶塔腰间飘过时，那种视觉享受是非常奇妙的。

杨万里的＂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写的是里西湖的风光。所谓里西湖指的是白堤北边的那一片水域。那里广植荷花，一到盛夏季节景色十分迷人。据说，南宋时此处有一座官家酿酒的作坊，取金沙涧的溪水造曲酒，闻名国内。每当夏日风起，酒香荷香沁人心脾，因名“曲院风荷”。如今风荷依旧，曲院却无踪了。

西湖的波光是恬淡柔美的，但是偶尔也有风云突变、浊浪排空的时候。1985年10月，我和夫人从新疆和田调到安徽屯溪工作。那时夫人还未到过杭州，为了庆祝胜利回归，报到后回上海取行李（那时屯溪虽然通了火车，但未开展零担货运的业务）的过程中我便领着她绕道杭州到西湖游览了一番。记得那是一个极其闷热的日子。因为心中愉悦，倒也玩得尽兴。更巧的是我们居然在湖心岛上碰上了大阿姨。她老人家是从上海随团过来旅游的。

闷热预示着极端天气随时可能出现。就在我们乘船从湖心返回的时候，湖面上突然风雨大作雷电交加。游船在湖中进退两难。好在游船配备的是机电动力没有失速，加上操舵的小伙子处置得当，我们虽躲过了灭顶之灾，不过倾盆大雨却将我们浇了个透心凉。直到现在回忆起当时游船在风雨中飘摇的险象还心有余悸。

西湖边上有很多景点，有的名字很好听，但景色却不怎么样。比如柳浪闻莺。这地方在西湖东南岸，其实就是一个小公园。明代诗人万达甫曾有诗曰：柳阴深霭玉壶清，碧浪摇空舞袖轻。林外莺声啼不尽，画船何处又吹笙。既有柳浪又有莺啼，复加湖光潋滟画船笙歌自然是美的，可是缺少了莺啼这景色就大打折扣了。那年头种花养鸟是革命意志衰退的表现，野生的莺呀鸟呀早被革命的锣鼓吓得躲到深山老林中去了。我几次走过那地方，只见杨柳低垂却从来没有听到过莺啼。

苏堤和白堤是西湖中的两条路，分别由苏东坡和白居易主政杭州时所筑。苏堤呈南北向，长达三公里，堤上有六座桥。白堤东西向，大约一公里，堤上也有一座桥，叫断桥。与苏堤相关的景叫苏堤春晓，与白堤相关的景叫断桥残雪。听起来很美，我没有机会欣赏到真正意义上的苏堤春晓和断桥残雪。总的感觉是走在白堤上比走在苏堤上舒坦，有诗为证＂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关于＂断桥残雪＂命名的依据民间有很多版本，可谓莫衷一是。这不禁使我想起扬州瘦西湖上的＂二十四桥＂遇到的同样尴尬。

游灵隐时我的兴趣主要集中在飞来峰上。首先是找这个峰。灵隐寺周围有许多小山头，到底那一座是飞来峰呢？虽然明知灵隐寺马路对面的小山就是飞来峰，但心里还是不大相信。也许是我没有站在合适的位置上，对飞来峰始终没有获得总体印象，发现不了＂飞来＂的痕迹。有一年我和黄山巿中医院的几位同事又去游灵隐，没想到他们和我一样，也是对飞来峰的兴趣比大雄宝殿大。一群人在山上转来转去，见山洞就钻，折腾了半天还问我飞来峰在那儿。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钱塘江大桥在六和塔附近，是茅以昇先生的杰作。二十世纪六十年代那座桥上曾经出过一位舍身救火车的英雄，名叫蔡永祥。那年代是崇拜英雄的年代，既然到了杭州没有理由不去凭吊英雄献身处的。一个周日我和王师傳去了那里，登上六和塔俯瞰钱江大桥。烟波浩渺的江面上一桥飞架天堑变通途。偶尔有一列火车驰过，吐着黑烟，喘着粗气，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或由近渐远，或由远渐渐近地进出我们的视野。六和塔附近有不少工人疗养院，工人阶级中的优秀代表是这些疗养院的唯一客源。从六和塔往回走的途中有条岔路叫九溪十八涧。抱着好奇心便往里走，印象中就是一条山沟，两边的山不高，山坡上郁郁葱葱，基本上都是茶树。走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没有看到什么好风景。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路人，一打听才知道，如果一直走下去就可以到灵隐了。问他还有多远，他手一甩说，远着呢。于是我们只好转身往回走。

岳飞是家喻户晓的民族英雄，被杀后葬在西湖边的栖霞岭下。初到杭州时就想到岳坟去看看，但是打听下来说关闭了。因为文革初破四旧时，造反派认为岳飞是封建王朝的卫道士，根本不是什么民族英雄，愤怒之下要将它砸掉。后来在有关方面的干预下，坟和庙虽然没有被毁，但是不能开放了。直到1979年，岳坟和岳王庙经过大修才重新开放。我去岳坟时已经是二十世纪末了。墓阙古朴庄重，墓园古柏交柯，芳草萋萋。那幅被广为传颂的松江女士撰写的名联：“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又重新镌刻在墓门石柱上，重新浇铸的秦桧、王氏、张俊、万俟卨四个陷害忠良的权奸铸像，在铁栅栏内反剪双手，赤身长跪于岳坟前，千秋万代受世人唾骂。据史料记载，八百多年来，杭州岳庙内的秦桧等奸佞的跪像共铸造12次之多。12次重铸秦桧跪像说明有权有势可逞一时之凶，而民心才是终极的裁判。

既然是天堂，杭州除了风景美适宜居住外，餐饮也很有特色。1972年夏天，我和大学同学朱君游黄山后取道杭州回上海，为了多尝几样杭州的美味佳肴，我们从长途汽车站到火车站进了十几家小吃店。每次只买一份最小单位的点心，两人分着吃。如小鸡酥，麻球王 ，南宋定胜糕，天下第一包，木瓜酥，香炸雪梨，彩虹水晶球，蟹黄小汤包，葱包桧，水晶翡翠饺等等，即便这样也没能吃遍杭州，最后落了个撑得不行。

多年后和领导一起到杭州出差，几次圆台面下来，杭州的特色菜尝了不少。杭州传统名菜首推“西湖醋鱼”。如今烹制西湖醋鱼最为有名的是孤山南麓的百年老店“楼外楼”。西湖醋鱼又称＂叔嫂传珍＂，传说是古时嫂嫂给小叔烧过一碗加糖加醋的鱼而来的。制作此菜须选用一斤重的草鱼，先用清水氽熟，装盘后淋上糖醋芡汁。成菜色泽红亮，肉质鲜嫩，酸甜可口，略带蟹味。说起来简单，真的做起来却不易。那个水汆的火候，糖醋芡汁的调制都有奥秘唷。

其次是“杭州酱鸭”。食材选用当年饲养成熟的肥壮鸭子，经先腌后酱精心制作而成，其肉色枣红，芳香油润，富有回味，是一道佐酒佳肴，也是杭州传统的风味名菜。

再有＂干炸响铃＂。系用优质豆腐皮裹入里脊肉末，切成寸段，油炸而成。若裹入笋末、香菇末及马铃薯泥，则成为素食者喜爱的“素响铃”。

＂东坡肉＂那就不用说了。关键是选薄皮的嫩五花肉用优质黄酒焖制而成。此菜色泽红亮，味醇汁浓，酥烂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腻口，是杭州传统名菜。

还有一款龙井虾仁也不错。新鲜活河虾，规格是每斤七十只左右，取仁后上浆，清炒。上桌前泡上好龙井茶半杯倒扣在盘中，将炒好的虾仁围在茶杯周围。吃时取掉茶杯，虾仁被香醇的茶质浸泡后别有风味。

既然说到茶了，西湖龙井是不能落下的。龙井是狮峰山下的一个小村子，那个村子里并没有与龙相关的井。杭州周围适宜种茶的地方不少，除狮峰外，虎跑，梅家坞，翁家山等地产的茶叶都很有名。在方泰卫生院工作期间，院长率领我们在杭州休闲就去过梅家坞两次，买过不同等级的茶叶。所谓的特级，一级就是一芽一叶初展时采摘，手工精心制作，因产量少价格昂贵。茶农为了招揽生意，我们每次去梅家坞主人都会请我们喝一杯好茶。好到什么程度，以我的鉴茶水平判断应在二级上下。龙井的外形呈片状，颜色翠绿，茶汁醇香淸洌，初入口微涩，回味悠长。确实是好茶。

杭州曾经是南宋的都城。宋代的历史印记现在在杭州城中已经不多见了。1995年杭州人在城西南五云山下兴建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宋城。重现了“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的繁华。大概是1999年的春天，院长领着我们去那里休闲了一回。

城中有一条河，大概是仿开封的汴河吧。宋代的人文、市俗都依河展示。火把节、泼水节、大庙会、包公怒铡陈世美、燕青打擂、彩楼抛绣球招婿等大型节庆和特色节目精彩纷呈，感受了一次穿越今古的奇妙之旅。


接下来游历了步步惊心鬼屋。这是以宋代法医学著作《洗冤录》为故事蓝本，按照《聊斋志异·聂小倩》故事里主人公宁采臣的经历，运用灯控、机械、音响系统打造的惊悚剧。随着兰若寺沉沉的木门打开，透着远古幽深的气息，阵阵袭来，深宅、老镇、悬井、坟场、灵位、义庄、郊野等一系列惊悚场景真实再现。从一个侧面传承了南宋遗风。

河边一溜东倒西歪的房屋让我觉得很怪异。问过导游才知道这条怪街，是依照宋高宗赵构的梦境而兴建的。斜屋、倒屋、横屋、隐身屋，街内每一间房子都有诸多的怪事发生，各种出乎想象的怪异景象。

宋朝的皇帝能胡思乱想，杭州人也真会招来游客呀！

飞红滴翠瘦西湖

瘦西湖是古城扬州的一个风景区，也是扬州人的最爱。要不， 明明是一条河，却把它说成一个湖，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湖，是仅仅比名闻天下的杭州西湖略瘦一点的湖。那一片人造的风景，因为这个瘦字也不知倾倒了多少天南地北的游客。

瘦西湖位于江苏省扬州市西北郊，原是唐罗城、宋大城的护城河遗迹，南起北城河，北抵蜀冈脚下，长约4·3公里。明清时期，许多富甲天下的盐业巨子纷纷在沿河两岸重金聘请造园名家擘画经营，构筑水上园林。乾隆极盛时期沿湖已有二十四景，有人用诗的语言将其概括为：十里长堤曲水酣，松柏竞翠掩徐园，荷蒲熏风花间醉，四桥烟雨睡梦甜。金山观月殊峰翠，吹台钓鱼白塔宽，五亭桥边莲性寺，杨柳依依晴云间。这首诗虽然没能尽数瘦西湖的美景，却也可以让人想入非非了。

从什么地方开始游瘦西湖呢？瘦西湖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门，依我看，那个门对你方便你就从那个门进去吧。

南门所在地叫虹桥，古人很喜欢这个地方。＜扬州百调＞的第一调便唱道：＂扬州好，第一是虹桥。杨柳绿齐三尺雨，樱桃红破一声箫，处处驻兰桡。”现在的虹桥已非昔日的虹桥，你如果是为了怀旧，可能会感到失望。如果是为了寻觅＂樱桃红破＂，那你只能在春天来。过了春天＂杨柳绿齐＂依然迷人，但＂三尺雨＂就不一定能碰上了。至于那一声箫能不能听到就要看你的运气啦！

西门在扬子江北路。我几次游痩西湖都是从西门进去的，那里靠近湖景的中心区域。进了西门第一眼就可以看到一座高䇯的白塔。如果你不急着去游湖，可以先去看看这座江南少见的佛塔。

此塔高约30米，外敷白垩，形制仿京城北海喇嘛塔。底层为方形台基，四周围有栏板。前置小台，台北及两侧皆筑阶梯，可以登人。基座中央是砖雕须弥座，每面各有3个小龛，雕十二生肖像。座上有承托塔身的覆莲座与金刚圈。中层为龛室，形如古瓶，南面设"眼光门"，内供白衣大士像。上层为圆锥形塔刹，有13层瘦长的圆圈，象征佛教"十三天"。刹顶置六角形宝盖，角悬风铃，上托铜质葫芦塔顶。

坊间口口相传，扬州的盐商为了拍乾隆皇帝的马屁，一夜之间用盐包垒起来的。我觉得这一传说既可信又不可信。可信之处在于莲性寺白塔的建造肯定与乾隆南巡有关。不可信之处在于一夜之间绝不可能用盐包垒出一座足以让皇上开心的佛塔。

看过白塔，沿着三步一桃五步一柳的小路前往湖边。途中要穿过“玲珑花界”。玲珑者精致也，界者园也。玲珑花界中广植芍药。芍药花的名气虽不及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大，但在植物学分类上是同种同属，不仅花型十分相似，花期也相近。如果是春末夏初进园，盛花期的芍药花红叶绿煞是美丽动人。既是错过了花期，碧绿的芍药叶子也十分招人喜爱。

玲珑花界内有幢精致的小楼，名曰熙春台。相传当年扬州盐商曾在这里为乾隆皇帝祝寿，所以这一景又被称为＂春台祝寿＂。此园此楼的建筑风格处处体现出皇家园林富丽堂皇的宏大气派。＂熙春＂一词出自老子的＂众人熙熙，如登春台＂。意指熙春台前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繁华场面。出现这种场面在过去只是命名者的美好愿望，如今可是成了现实。

从熙春台到二十四桥不仅要走过一段湖边栈道还要走过一段平坦的九曲桥，然后才是一座拔地而起的拱桥。桥面不宽，桥身也不太长。＂二十四桥＂出自唐代著名诗人杜牧的＜送扬州韩绰判官＞诗：＂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关于这＂二十四桥＂到底是一座还是多座？文人为此打了一千多年的笔墨官司，至今仍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如今的二十四桥修得很漂亮，但混身贴满了二十四的标签，拱桥长24米，宽2.4米，桥两头各有24个台阶，围以24根白玉栏杆和24块栏板。是不是太俗气了呀？

二十四桥北堍，与玲珑花界隔湖相对的建筑是望春楼和小李将军画本。他们完全是江南园林的风格，建筑规模从属于熙春台，色调显得清心淡雅，体现了南方之秀。望春楼下层南北两间分别为水院、山庭，将山水景色引入室内。卸去楼上的门窗就变成了露台，是中秋赏月的好地方。小李将军指的是唐代大画家李思训的儿子李昭道。这一对父子虽然不曾经带过兵，却都有将军的封号和待遇。他们二人都是当时著名的大画家，共同开创了中国唐代金碧山水画派。所谓“花为画本，月是诗源”。取名小李将军画本是指此地的景色和小李将军的山水画画意十分相近。

从二十四桥往西游，桥堍附近有一些古旧的建筑，还有一些树木花草。转过湖湾往北走是一处叫万花园的景区，根据路牌的指示此景区一直延伸到蜀冈。喜爱花卉盆景的游客可以进园尽情欣赏。喜欢湖光水色的游客则可以沿湖慢慢蹓跶。如果走累了，随时随地可以招呼一声船娘，乘上一叶扁舟往回走。

在岸上观赏两岸风光，就仿佛在欣赏一幅山水画。而坐在小舟里飘荡在水面，便成了画中人。闭上眼，伴着船娘轻轻划动的桨声，顺着历史的长河仿佛回到了梦一般的盛唐，回到了杜牧梦回千转的古扬州。 睁开眼，两岸的山水倒映在水面上，古城的历史倒映在这源远流长的瘦西湖里。

如果我告诉你，瘦西湖上有这么一座桥，桥面上有五个呈莲花状排列的亭子，黄瓦宝顶，红柱雕梁并配以白色栏杆。我想不用看，你只要闭上眼睛想一想就能感觉到它的美丽。如果再让你走到跟前瞧一瞧亭内的彩绘，听一听掛在亭外的风铃叮咚，我敢保证你一定会被彻底征服的。然而，更精彩的地方还藏在桥下哩！五亭桥的桥身是由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十五个卷洞组成。空灵的拱顶卷洞配上敦实的桥基，桥基的直线配上桥洞的曲线，加上自然流畅的比例，就取得了和谐统一的视觉效果。著名桥梁专家茅以升曾这样评价说：中国最古老的桥是赵州桥，最壮美的桥是芦沟桥，最具艺术美的桥就是扬州的五亭桥。我觉得这三个＂最＂字中最为难得的是最后一个＂最＂字。

站在五亭桥上向东看，远处的湖光山色就是一幅灵动的江南山水画。近处的水中有组玲珑剔透的建筑叫“凫庄”。因为形状类似浮于水面的野鸭而得名。它的整体建筑紧凑得体，有效地烘托映衬了五亭桥和白塔，成为瘦西湖上不可缺少的一处点缀。

凫庄的东面有一幢三面临水的小巧建筑，亭内的匾额是吹台，亭外的匾额是钓鱼台。这两个名称好像有点不搭界。据说这个亭子原本是供乐人演奏的处所，叫“吹台”很合适。后来因为媚上才多出了一块“钓鱼台”的匾额。据说乾隆皇帝一日兴起，要在此亭内垂钩。仆人为讨皇上欢心，派人手持活鱼预先潜入水中，待皇上抛钩时将鱼儿掛上。于是龙心大悦，乃赐名钩鱼台。，

在中国，以“钓鱼台”命名的景点非常多，但扬州的钓鱼台却是众多钓台中体量最小，也是极富特色的一座。这个亭子临水的三面是三个巨大的圆拱，从正对五亭桥的那个圆拱中看出去那朵端庄秀丽的莲花刚好绽放在一只圆形的镜框中。而从侧面的圆拱中看白塔，因为角度变了巍巍白塔也被非常巧妙地镶嵌在椭圆形的镜框中了。导游说这是中国名亭建筑的典范，是中国园林＂框景＂艺术的代表作品。我觉得这一景象一彩一素，一横一卧，真的堪称绝妙。

小金山是瘦西湖中最大的岛屿，也是湖上建筑最密集的地方。风亭、琴室、木樨书屋、棋室、月观，全都集中在这里。关于“小金山”的名字，还有一个故事：说是有一回扬州和镇江的两个和尚闲聊，镇江和尚说：＂青山也厌扬州俗，多少峰峦不过江。＂扬州的和尚当然不同意这种说法。于是两人就下棋打赌。结果扬州的和尚棋高一着，遂将此岛命名为＂小金山＂，并写下这样一副对联：＂弹指皆空，玉局可曾留带去；如拳不大，金山也肯过江来。＂只用了一个＂小＂字，就把镇江的“金山”引渡过来了。

沿着蜿蜒的山路拾级而上便能登上小金山的风亭。风亭是瘦西湖景区的制高点，它就是朱自清先生所说的＂瘦西湖看水最好，看月也颇得宜”的地方。风亭上有一楹联“风月无边，到此胸怀何以；亭台依旧，羡他烟水全收＂。风亭这个名称就取自于上下联第一个字而得名的。所谓“山不在高，贵在层次。水不在宽，妙在曲折。”这就是瘦西湖和小金山的妙处。

从小金山景区可以看到的就是瘦西湖的主湖区。那远近高低错落有致的亭台树木，使瘦西湖的水面显得开阔而深远，宛如一副大写意的中国山水画。 而四桥烟雨是西湖最开阔的景区。站在这座楼上，可以看到四座色彩和造型各有不同的春波桥、大虹桥、长春桥、莲花桥。烟雨朦胧中，四座桥有远有近，有浓有淡，有高有低。当年乾隆皇帝十分喜爱这里的景色，多次吟诗作赋，并亲笔书写＂趣园＂制匾纪念。

锦镜阁是根据李斗《扬州画舫录》中所述锦镜阁重建的一座桥和楼阁合为一体的水阁，三开间飞檐重楼，形如品字，跨越一小河（夹河）之上，左右两间横跨两岸，中间空着，可通小船，行人过河时必须从楼梯上第二层楼如过桥一般，然后从另一边下楼梯到对岸。锦镜阁现为水泥和木材混合建筑。

徐园”是辛亥革命时期军阀徐宝山的祠堂。园中听鹂馆取名来自“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的诗句。馆内的楠木罩隔，是扬州现存罩隔中的精品。听鹂馆门前的这两大口铁镬，是 1500 多年前的镇水神器，当年扬州冶炼业的发达，扬州经济的繁盛由此可见一斑。 徐园中有一馆、一榭、一亭，外有曲水，内有池塘，花木竹石，恰到好处，充分体现了江南园林的精巧雅致。

徐园里有一块奇石不可不看。这块奇异的石头是宋代花石纲的遗物。古代运输货物用船编号记数，十船为一纲。用船运送花和石头，就被称为“花石纲”。当年的北宋皇帝宋徽宗很喜欢奇花异石，在他六十大寿之际，决定在京城开封府建造一座万寿山。这块来自广西的钟乳石，就是在运输过程中碰上方腊领导的农民起义军被遗落在扬州的。它的造型十分优美，酷似一座船型的盆景，十分耐看。

从徐园往南便是著名的长堤春柳。这条湖堤有600多米，一边是碧波荡漾的湖水，一边是浓荫密布的树丛。人行其中颇感惬意。至此，瘦西湖基本上游完了。瘦西湖的景点经多年修建，变得格外妩媚多姿。既有自然风光，又有丰富的历史文化。四时八节，风晨月夕，使瘦西湖幻化出无穷奇趣。尤其是待到春风又绿江南岸，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季节，漫步于瘦西湖畔，但见三步一桃五步一柳，好似绿雾般的柔媚动人，加之山茶、石榴、杜鹃、碧桃等妩媚的花树陪伴，更觉舒卷飘逸，窈窕多姿，万般的诗情画意尽现其中。

飞红滴翠的瘦西湖呀！叫我怎能不爱你！

江西风景独好

“江西风景独好”是江西电视台的一句广告词，虽然有点儿王婆卖瓜的味道，但我还是比较认同的。比如江西省的名称就有点与众不同。

江西省简称赣。这个赣自然是指赣江啦。赣江自南而北流入鄱阳湖汇入长江。江西大地明明是分布在这条江的两边，省名定为“江西”，这对江东父老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呀？为了解开这个谜我查了许多资料。史称，江西这片土地作为明确的行政区域建制始于汉高帝初年。公元733年唐玄宗将现在属于江西省的那片土地设为江南西道。至元朝开始确立行中书省制度便将“江南西道”省略为“江西省”。这个“江”是指江南，不是指赣江，所以“江西”应该是指江南西部而不是指赣江的西边。也就是说“江西省”是江南西部的一个省，不是赣江西边的省。

我在安徽屯溪工作时离江西是很近的。那个风景秀丽的婺源县和屯溪是山水相连的邻居，要串门的话开上车个把小时就到了。屯溪人一说起婺源就要骂老蒋，民国政府在1934年突然将婺源划给了江西省，过了十几年又划回安徽省，过了两年又划给了江西省。划来划去像是闹着玩似的。

关于江西我从小就有点了解的。小学的教科书上说井冈山是中国革命的摇篮，南昌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诞生地，瑞金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成立的地方，安源是中国工人运动的策源地 ……长大了才知道这些红色文化比起江西在古代获得的“干越之地”“吴头楚尾、粤户闽庭”，“形胜之区”，“文章节义之邦，白鹤鱼米之国”等等美称更多了一分铿锵。

一九八六年以后我借出差和旅游的机会先后在江西的一些地方走了走，虽属走马观花却也留下了很深刻很美好的印象。

那就先说说婺源吧！

一九八八年的春天我和院长从屯溪去浙江进行业务考察，回来时特地从婺源走了一趟。一路上漫山的杜鹃花，遍野的油菜花看得我眼花缭乱如醉如痴。尤其是那星罗棋布的民居，粉墙黛瓦马头墙使我感到无比亲切。婺源曾经在安徽的怀抱中待了很久很久，现如今虽然划给了江西，但在徽州人眼中她只是出嫁了的女儿，仍然是母女情深呀。

这些年来，春天到婺源看油菜花已成为外省人的一种时尚。其实婺源的美一年四季都不缺乏。概而言之，春有山花烂漫，夏有林木葱葱，秋有红枫尽染，冬有冰雕玉砌。婺源是丘陵地区，林木葱郁、峰峦叠嶂、峡谷深秀、溪流潺潺使她的大症野。我觉得这些随处可见的景致并不足为奇。只有那些古风犹存的驿道、古树、茶亭、廊桥才是她的独特之处。试想当你迎着朝阳徜徉在小桥流水旁，披着晚霞行走在田间小路上，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呀！

婺源毕竟是丘陵地区，如果要看奇峰怪石就得走得远一点儿了。从婺源往西行走，在德兴县和玉山县之间有个叫三清山的风景区。那里的山和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三座高达一千八，九百米的花岗岩山峰直指苍穹，众多稍矮的山峰、石柱护卫其间，远近变化的景观创造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景观美学效果，呈现了引人入胜的自然美。

据传，东晋的医药学家、道教理论家葛洪某日来到玉山的金沙欲寻一处宝地炼丹。那时的玉山到处古木参天，荒草遍野，虎啸狼嚎。葛哄抬眼西望，只见层峦叠嶂之中，巍然屹立着三座巨峰，其势劈地摩天，峥嵘崔嵬，不禁连声赞叹，道教的福地竟在此处。于是他便将道教的最高神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请将过来了坐于玉京、玉华、玉虚三座三峰之上。从此这处山水有了一个沾满了仙气的名字“三清山”。

自从葛洪开山后步其后尘者纷至沓来，官绅道长在此修建道观，文人墨客到此观景览胜赋诗作画，将道教文化不断发扬光大（开创了灵宝教派），并一代又一代地传承至今。

古时坊间曾有传说：求官去长安，求仙去江西。佛教劝人修来世，道家只求今生修炼成仙。道教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都分布在什么地方我说不清楚，但是在江西省境内绝不止一处。这不，在鹰潭的西南二十公里处就又有一处道教的福地～龙虎山。

龙虎山的地貌与三清山大不相同，傍溪近水的山体顶部要么是圆的，要么是平的。在地质和水文方面亦和三清山有明显的不同。山体不再是坚硬的花岗岩，而变成了红色块状砂砾岩。它是典型的丹霞地貌。信江、泸溪河，以及众多的湖泊在那里组成了山不转水转的旄丽风光。

据传，西汉时道教的第一代天师张道陵、张盛曾在此开创天师道并率弟子炼丹，三年之后丹炉周围现龙虎形。于是张天师便将炉内之丹命名为龙虎丹，炼丹处的山峰也就成了龙虎山。此后张氏子孙常居于此，二千多年来已传至六十多世。

江西是个多山的省份。我沿浙赣铁路走了几百公里几乎没有看到一块可以称得上是平原的地方。从上饶到武夷一路上也是山连着山岭连着岭。只有在南昌附近沿着赣江和抚河两边才有一些比较平坦的地方。山多不仅林木多地下的矿产资源也丰富。江西可是我国矿产资源配套程度较高的省份之一呵。

赣西南的山区历来是江西的穷地方。山高林密交通不便。 俗话说，穷则思变。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以毛泽东为首的一批中国共产党人在那里进行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大革命。先后建立了著名的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湘赣革命根据地、赣东北革命根据地。并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设在了赣南的瑞金。大革命失败后红军从那里出发经过二万五千里的长征到达了陕北。又经过十几年的浴血奋战终于建立起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如今以井冈山为中心的赣南山区不仅成了革命的摇篮，而且成了红色政权的纪念地。据我同事中的年轻共产党员去那里接受教育后回来说，山还是那山路还是那路，但是山民们富了。

要说江西的名山，庐山肯定是稳坐第一把交椅的。我没有登过庐山，只是在乘轮从武汉到上海的途中从江面上眺望了这座飞峙大江边的名山。不过关于庐山的人文我还是知道一点的。我觉得没有人文底蕴的山水只能叫风景，有了人文底蕴的山水才能叫景观。总的来说，江西的山水是景观多于风景。

说到江西的人文，除了道教的广泛流传，儒家和佛家的根基也是很深的。婺源的朱熹上承程颐、程颢而集理学之大成。金溪陆九渊成为陆王心学的创始人。专家们认为理学发源于江西，定型于江西，中国儒家思想的哲学化、体系化在江西最后完成。

关于佛教，世人都知道四川的峨眉、山西的五台、安徽的九华、浙江的普陀是四大圣地，却少有人知道对唐代以后佛教影响很大的南禅主要根据地在江西。禅宗五家七宗之中，三家五宗源于江西。在这方面我也是孤陋寡闻。这也许这就是我没有游览庐山留下的遗憾。

江西的人文当然远不止于儒佛道的传承。诞生于抚州的汤显祖在戏曲方面的贡献是巨大的，将“东方的莎士比西”这顶桂冠戴在他头上是非常合适的。广泛流传于江西民间的歌舞更是一批不可多得的文化遗产。至于景德镇江瓷器更是承载着厚重的华夏文明。

婺源

海南见闻录

根据医院工会的安排，我们一行十三人于二○○四年四月七日至十日在海南岛度过了一年一度的半自费休假。四天之内沿着宝岛的南岸从天涯海角到水城博鳌，边走边看，每天早出晚归，穿梭于游人如织的各式景点和门庭若市的大小商场之间，既欣赏到了绚丽多彩的热带风光，也领教了所谓泰国的旅游模式。观光是我们此行的目的，累一点倒也心甘情愿，但过多的购物安排却有些差强人意。尽管旅途中有这样那样的不快，秀丽的海南风光还是让我们得到了一次十足的美的享受。

北纬十八度的“热情”

我们这次旅游的目的地是海南省三亚市。北纬十八度线正好从那儿穿过。地处北回归线之南当然是热带气候了。平生还没有到过热带，不知这热带的“热情”究竟如何？出发前每天从中央电视台气象节目中关注三亚的天气，近期晴雨相间，气温在二十五、六度左右，好像还不能算太热。

夜航班机21：50分从浦东国际机场升空，经过近三个小时的飞行，到达三亚凤凰国际机场时已经是翌日的0：15分。因为是夜间飞行，从舷窗往外看，除了可以看到机翼上的标志灯，偶尔也可以看到高悬在天幕上的月亮和星星。很久没有乘飞机了，升空和落地时感到耳朵有点痛，大概是耳咽管的“排堵”工作没有做好。落地前空中小姐报告说：“凤凰机场的地面温度为25摄氏度。”可是当我们步出机舱时却感到异常的闷热，没走几步汗水便一个劲地从毛孔中往外冒。上海和三亚的温差有十几度，尽管我们登机前都最大限度地做了轻装，不一会儿内衣还是被汗湿了。

和三亚的气温一样，在机场迎接我们的海口市民间旅行社的周小姐也很热情。从相貌上看周小姐不像是黎族姑娘，皮肤白皙，身材矮小，一口普通话虽不十分纯正，也还算过得去。从机场到旅馆的路上车子开了四十分钟，她的话也不停地说了四十分钟。我把她所说的内容归纳成了三个部分。首先她代表旅行社热烈欢迎我们的到来，并预祝大家旅游快乐；其次她扼要地介绍了海南的风景名胜和风土人情；最后她善意地提请我们注意：第一，“小姐”的称呼在海南是最不受欢迎的，因为小姐二字在海南名声很不好。她要我们从现在起就按海南人的习惯称她“阿娟”。从明天起不管在什么场合，如果要招呼女性服务员请用“阿妹”或“小妹”的称呼。第二，她告诉我们，三亚的社会治安目前还存在不少问题，夜晚在大街小巷游荡的人中，既有皮条客也有贩卖各种走私毒品的人，万一被缠上了会惹出许多麻烦，希望我们，特别是单身男士要提高警惕。第三，夜间如遇陌生人，特别是女性陌生人敲门切不可开门。第四，海南的小动物不仅多而且个头大，三个老鼠一麻袋，三个蚊子一盘菜，大家对自己的贵重物品和肌肤一定要注意保护，以免受到伤害。

下榻的旅馆是景怡大酒店。深更半夜的一时难对周围环境作出评论。此店号称二星级，实际上也就是普通旅馆的水平。阿娟笑着说：“三亚是小地方，条件不能和大上海相比，实在抱歉得很。”初到海南，虽然没有上海的导游陪同，但与阿娟接触下来觉得她人挺热情的，只是不知道这热情的背后有没有暗坑。但愿我们在她的陪同下能度过一次愉快的休假。

让人哭笑不得的泰国模式

现如今，在各式各样的旅游广告中人们常常可以见到十分诱人的报价，诸如ＸＸ双飞五日游一千ＸＸ元。对这样的报价谁要是信以为真，一旦成行肯定会大呼上当。这次上海大世界旅行社为我们安排的海南三亚双飞五日游报价只有1250元，来回飞机票倒要1040元，剩下210元怎么可能让我们在海南吃喝玩乐四天呢？再一看合同的补充条款，第一条便注明落地后五个必游景点的第一门票392元及机场建设费100元，海南物价调节费30元均不包括在所报的1250元之内。第二条则郑重推荐了四处自费景点。也就是说，这趟旅游起码得花1800元。

换了一个新环境，加上睡得很晚，起床时间推迟到6：30分。早餐后阿娟开始引导我们出游。丰田车离开市区后朝东疾驶而去。阿娟没有宣布去向何方，说了一些客套话之后便和领队商谈起四个推荐景点的游程安排。她一口气报了许多名目，经过讨价还价，我们最终选择了博鳌，南湾猴岛，野人谷（应该称作白石岭景区），西岛等几个景点。计算下来每人还得为此付出四百多元。这时有人提出异议，认为这是在设圈套让我们钻。阿娟听了并不生气，仍然和颜悦色地说：“大家要在三亚玩四天，吃、住、行、游，只收四百元能打得住吗？”有人接过话头说：“为什么不明码标价？”阿娟说：“如果上海报2500元或者3000元，你来吗？”一时没有人接话，阿娟便顺着原先的话题继续说：“前几年国内游海南的报价就已经是两千多元了，泰国人为了和我们争客源把游泰国的报价一压再压，害得我们损失惨重。后来经过实地考察才发现泰国人明里压价，其实暗里一分一厘的利润也没让。等到客人一落地，你要玩就得再出钱，否则只能待在旅馆里等回程机票到期时送你去机场。”“没有办法呀，为了生存只能跟人家学啊！”阿娟见大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叹了口气收住了话题。钱款收齐后，阿娟脸上重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宣布本次旅游的第一站是“南山旅游文化区”。

“南山”何时搬了家？

南山旅游文化区由大小洞天景区和南山佛教文化苑景区组成。阿娟说：“南山旅游文化区虽然是近几年才开发出来的，但是非常值得一游。为什么呢？大家一定知道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这两个成语吧，这南山和东海就在三亚，现在我们先去南山，下午接着去大东海。但愿大家游过寿山福海之后能交上好运。”

听罢阿娟的介绍我实在感到有点意外。我不怀疑南山文化区的旅游价值，但阿娟说的“寿比南山”肯定在海南。寿比南山的出典在辞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南山，秦岭终南山。《诗经、小雅、天宝》：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南史，齐豫章王巍传》：愿陛下寿比南山，或称万岁，此殆近貌言。”作为一名职业导游在向客人介绍风景名胜的出典时怎么可以这样信口开河呢？难道她就不怕熟悉这则典故的人提出质疑吗？但到了景区我很快就明白了，因为别的团队的导游也和阿娟一样向游客介绍这些内容，这海南版的“寿比南山”原来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现在有些景区为了提高自己的文化品位不惜编造出一些莫须有的典故，甚至公然进行剽窃，我以为这种做法是不可取的。

小洞天景区展示的是道教文化。入口处的一座球形石碑上镌着“道可道非常道”六个大字，石碑的一旁则悬挂着“怀素抱朴和光同尘，弱之胜强柔之胜刚”诸如此类的法帐。沿着景区内的小路前行不远就到了海边。当浩瀚的大海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时，许多第一次看到大海的年轻人情不自禁地欢呼了起来。蓝天之下大海碧波万顷，水天相接处一片迷蒙，无限开阔的视野令人心旷神怡，阳光下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风吹过时送来一阵阵略带腥味的海的气息，当一层又一层海浪从遥远的地方赶到岸边时，白色的浪花一面深情地舔着沙滩，一面发出欢快的声响，那情景不禁使我联想到婴儿吸吮母亲乳汁时的甜蜜氛围。

小洞天位于三亚市崖城镇南。从岸边的鳌山上滚入海中的大小石块在海浪经年累月的冲涮下，底部形成大小不等的洞穴而得名。当旅游还没有大众化之前这儿曾是文人雅士经常光顾的地方。在隽有“小洞天”题刻的那块大石头上便同时题着郭沫若的一首赞美诗。由于视力不佳我看不清那诗文的具体内容。手头正好有元代诗人王仕熙的一首七律：“青山宛在海之东，赑屃浮云逐晓风。直上犹如香吐兽，横围还似带垂虹。寻仙武帝身难道，断足娲皇迹已空。绕谷穿岩飞不定，沧波无际雨濛濛。”抄录于此以增其人文底蕴。

据说小洞天的岩洞幽深莫测，但导游引领我们游览的那一只岩洞实在太平淡无奇了，甚至都不能与苏州园林中用太湖石堆砌成的曲径通幽的石巷相比。在此洞的入口处可以看到印在水泥地坪上的一行足印，导游说那是江泽民主席在此留下的，并怂恿我们踏着江主席的足迹前进。洞内低矮窄小，漆黑一团，游人只能弯着腰摸索着前进。

从小洞天往上有一处平台，平台尽头的石壁上左边刻了个“寿”字，右边则刻着“南山”两字。从落款看这两处题刻都是著名居士赵朴初的手笔.不断有游人成双成对地在“寿”与“南山”之间摆出一个“比”字让人照相，那心事自然是要付会出“寿比南山”的吉祥。

再往上是一棵“千年不老松”。此松与平常所见的松树不同，既没有挺拔的主干，也不见迂曲的虬枝，叶子不是针形，乍看上去倒像茅草，不知在植物学上归于哪一层哪一科。山坡上有鉴真和尚的塑像，据说鉴真第六次东渡日本时曾被海风吹到了这一片海滩上。

南山寺占地数百顷，收费处的门楼上题有“不二”两字。这“不二”是佛教的名词，有人不知，不仅将其读成“二不”还嘲笑海南人定的文明标准太低。佛教有许多人道的法门，不二法门在所有法门之上，这是不二的一解。“不二”除作法门解还有一解，专指佛教认识客观事物的法则和方法。佛教认为一切无我，一切唯心，把所有不是我的都看清楚，好好体会，对一切都不加理会，要冷眼观察，不要拒绝它，看它自生自灭。一个出家人要修行到如此境界不知要花多少时间。

南山寺完全是一处人造的景点，冠名为《南山佛教文化苑》。它的创意是奉迎南海观世音菩萨。文化苑入口处已落成一尊三面观音像。据说作如此设计的目的是要让我等芸芸众生从任何角度都能瞻仰到菩萨的尊容，感受到他的佛光。在南山寺对面的海湾里正在建造一尊高达一百零八米的三面观音像，据说耗资要八个亿，落成之后要比纽约的自由女神像还要高耸。我不知道造观音像的巨额资金从何而来，在尚不富有的海南如此花钱能得民心，能安佛心吗？

景区依山傍海，东西绵延十余里，要想在短时间内徒步巡游一遍是绝对办不到的，于是全体只好自掏腰包乘电瓶车边走边看。苑内的许多景点还要买门票，多数游人都过其门而不入。看看天时已过正午，虽然有秀色可餐一说，但肚皮毕竟在提意见了。于是我们仅在吉祥钟亭、十八罗汉、菩提林等处稍作停留，便草草地结束了上午的游程。

飞抵三亚凤凰机场

拥抱大海的感觉真好

去大东海的目的是玩海。怎么玩？听别人说除了游泳还可以潜水。我们这一拨人年近六十或已年过六十的比较多，对潜水基本上没有兴趣。但阿娟一路上仍给我们说了许多潜水的新奇诱人之处及潜水过程中的注意事项。到了目的地，等阿娟写过号以后马上有一位小伙子热情地为我们更详细地讲解潜水知识，只可惜我们这个团没有一个人响应。看得出来，无论是导游还是那位自称是潜水教练的小伙子都非常失望。潜水的费用是每小时250元，如要在水底拍录像并刻录成光盘还得再加380元。潜水对一般人来说固然很刺激，但如此高的费用也实在值得考虑。

如果不租救生圈，下海游泳是免费的。我是一九六六年六月学会游泳的。那一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刚开始，毛泽东为了号召全国人民起来造反，不顾自己已经七十三岁高龄仍在长江里畅游了一场。事后媒体大肆宣扬革命派要到大风大浪中经受锻炼的高调。那时我们上午闹革命，下午学游泳，经过一个夏天的努力，还真的在黄浦江畔的龙华游泳场游出了师。大学毕业后在大西北和皖南山区工作了二十多年，几乎没有游泳的机会，回归上海后每天早出晚归忙于上班也抽不出时间到游泳池去潇洒，如今到了海南如果再不让整个身体在海水中泡一泡岂不白学了一回游泳。

大东海海岸的沙滩长达千米，岸边茂密的椰林遮天蔽日，椰林后面群山环抱。山青、林美、水秀、沙柔，这里既是天然的泳场又是宜人的观景区。夫人在沙滩上的凉棚里租了一只躺椅一边观景一边看我游泳。辟为泳场的海滩地势平缓，并且在三面设置了警戒线，深水区的尽头还配备了救生人员，应该说对安全的考虑还是比较周全的。我先在浅水区试了试水温并未感觉到明显的寒意，便大胆地朝深水区游去。虽然几十年未曾游泳了，当年练就的基本功倒还没有完全荒废。我以最省力的蛙式游了一个来回，试了试自己的体力，感觉良好。也许是海水的浮力大，游起来一点也不费力。海水又咸又苦，换气时稍不注意被呛上一口是很难受的。

和我一起下水的老龚医生，玩了不大一会便上岸去了。其他年轻人因为要租救生圈，过了很长时间才出现。五个女同胞全是旱鸭子，三个男同胞中只的小朱医生还行。看别人游泳或戏水也挺有意思的。在浅水区休息的时候我特意几次三番地搜寻能劈波斩浪的高手，遗憾的是始终没有发现。绝大多数都是套着救生圈在水中瞎扑腾的休闲者。身体浸泡在海水中是非常舒服的，但暴露在水面上的肌肤被太阳暴晒的滋味却是不好受的，不一会工夫白皮肤就变成了红皮肤，接下来火辣辣的感觉便越来越明显。三亚的纬度比较低，紫外线的强度要大得多，暴晒的时间长了表皮自然要被它灼伤。

女同胞们事先准备得充分，一个个都涂了防晒霜。我原本不相信那东西真能防晒，现在相信了，可是为时晚矣！这也叫吃一堑长一智吧！

大东海的沙滩实在不敢恭维。沙子粗一些倒也罢了，其中掺杂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卵石，赤脚走在上面非常不爽。

享受海鲜大餐

到海南不尝海鲜是不可能的。阿娟为我们在东海大酒店预订了每人份150元的海鲜大餐。

这家酒店的生意真叫火爆，厅堂里好几个楼面座无虚席。屋外的广场上至少摆了几十只或方或圆或长的餐桌，白色的圈椅配白色的台布，既清爽又气派。酒店就建在海边，一抬头不仅可以看到大海的波涛，而且还可以眺望正在海中钩蟹的小渔船。夕阳西下，海风阵阵，真可谓“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也！”

我们被安排在二楼的一间包房内，十三个人围着一张大圆桌团团坐定。早已有小妹送上茶水。我一边喝茶一边听小朱医生和店家为赠送啤酒事讨价还价。我们这个团坐一桌太多分两桌太少，店家只同意送三瓶啤酒，经过小朱的努力最后达成了以8元一瓶的优惠再卖给我们几瓶珠江牌啤酒。

第一道菜是椰子盅。我曾在上海的星级酒店里品尝过冬瓜盅，既好吃又好看。原以为椰子盅能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椰子汁经过加奶勾兑成了咸不咸甜不甜的味道，也许这就是特色所在且不去说它。除此之外，盅里仅有一疙瘩连皮带骨的鸡块，外加一小段老鼠尾巴粗细的东西，据说是海蛇肉。恕我直言，这椰子盅真不如一听椰奶。

接下去各式菜肴便像潮水般地涌上来，不一会就将一米五的圆台面摆了个满满当当。其中比较抢眼的有大龙虾（说它大实在是过于恭维了，充其量不会超过一斤。）也许因其过于小，店家没有把龙虾肉片成片让我们蘸着芥末生吃。而是将龙虾剁成小块滑炒以后上桌的，味道还算鲜美。

其次，是所谓的三亚三珍，即鲍鱼、鱼翅、海参。这三味海鲜虽不全是三亚的特产，但将其捆绑在一起也不失为一种营销策略。品尝鲍鱼在现如今可是高档次的消费，听人说，上海某酒家的一客（也就是一小碗）鲍鱼羹居然要卖380元。鲍鱼不是鱼，这我早就知道。中药学里有一味药叫石决明，就取自鲍鱼的外壳。鲍鱼的学名叫石决明，古称鳆，鲍鱼是它的俗称。此物壳坚而厚，长得像一只耳朵，壳的边缘有一列呼吸孔。壳的表面十分粗糙，但里面不仅非常光滑，而且能折射出美丽的珍珠光泽。鲍鱼栖息于外海岩礁潮间带，自古以来就是海味的珍品。现在吃的人多了，价格一涨再涨也在情理之中。

鱼翅是用鲨鱼的背鳍，腹鳍和尾鳍风干制成的。吃的时候要先经过反复地发制，把里面的骨头一点点去除掉，然后切成小块精心煨制。杀死一条鲨鱼只能得到有限的鱼翅，从这一点上说鱼翅的珍贵程度应该远超鲍鱼。但是著名的泰国鱼翅羹每客才卖几十元。据说餐饮店中常用假货骗食客，我不知道自己吃到的是不是真鱼翅。

海参的珍贵程度又要低于鱼翅。东海大酒店奉献给我们的是烩海参。这些海产品都是高蛋白，不管是煨还是烩，调味极为关键。烩海参，扒海参我曾试着在自家的厨房里做过几次，由于技术达不到应有的水准，并不怎么受夫人和孩子们的欢迎。

还有一道名曰“滑溜鳄鱼肉”的菜是以前没有尝过的。阿妹说原料是从泰国过来的，是真是假不得而知。鳄鱼是恐龙的活化石，在它的身上隐藏着许多物种进化的信息，扬子鳄在我国被列为一类保护动物，吃它的肉实在是罪过。

整个海鲜大餐有近二十道菜。扇贝，蛤蜊，基围虾，石板鱼，这些海鲜已经吃过多次，在烹调方法上三亚和上海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因此并不觉得新奇。海螺肉倒没有尝过，不知道是炒得太老还是此物原本就嫩不起桌来，即使用力咀嚼仍感难以嚼碎。清蒸海鳗肉质细腻汤汁鲜美，是一道给我留下好印象的美味。

这一顿海鲜大餐吃到的菜当然不止上面说到的这些，可是其余的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一盘炒龙虾吃剩下的骨头骨脑按三亚的习惯是要煮碗汤渴的，根据我们的提议用它烧了锅咸泡饭，每人分得一小碗，吃起来倍觉可口。

几个小年轻曾担心这顿大餐可能吃不饱，其实哪能呢！毕竟花了一百五十元呀！孔夫子说过：“食不厌细，烩不厌精。”我就不主张以大餐的形式尝海鲜，当然尝其他鲜也一样。就说满汉全席吧，虽然我没有吃过但可以想象一百多道菜吃下来会产生什么样的感觉。

美丽的亚龙湾

一清早从三亚出发沿着东线高速公路东进大约十公里便到亚龙湾了。亚龙湾原称牙龙湾，因基地海湾绵延数里，似初升月牙，有人便给它取了个极形象的美名。

出发时天空中飘着如丝的细雨，可是到了亚龙湾雨却止了。阿娟说，这雨是叫风给吹跑的。据说这亚龙湾是以风平浪静，水清似镜，沙白如雪著称于世的，然而我们今天看到的亚龙湾却是惊涛拍岸，浪花飞溅。

有人形容亚龙湾的沙滩就像少女的肌肤一样细腻，光着脚丫子在上面行走常有一种微妙的快感。我和夫人一起在沙滩上走来走去，脚下的感受确实和在大东海沙滩上行走时完全不一样。我情不自禁地抓了一把沙子握在手中，稍稍用力一挤雪白的细沙便像面粉似的从指缝中溜了出来。就在这一瞬间一股“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冲动突然从胸中涌出。正好有小朱，小姚，小沈三个年轻人在手忙脚乱地堆沙人，我马上凑了过去，又是培沙又是洒水，因为基础没有打好，沙人的体态不仅奇丑，而且老是不见长。于是我建议放弃沙人改做“天涯海角”。不一会一堆沙子被塑成了几块似连非连的巨石，海浪从身后打来，刚才为取沙而刨出的坑里早已灌满了水，于是我用手指在沙堆上刻下了“天涯”和“海角”四个字，就这样一件得意之作便诞生了。

一层层海浪不断地涌上沙滩，男人们站在海水中任凭浪花飞溅在身上脸上，时不时有人举起双手在欢呼。女人们与海浪游戏的方式完全不一样，当海浪退去的时候她们嬉笑着追过去，当又一层海浪涌过来时则尖叫着转身往回跑，跑得慢的常常让卷起的浪花溅上一身水。我们团的五位女同胞就是这样玩的。乘她们兴高采烈的当口我频频按动快门，把她们灿烂的笑容凝固成了永恒。

也许是风大浪急，亚龙湾的海水浴场暂时关闭了。潜水的人也不多。雨虽止了，但天空仍然灰蒙蒙的。我原以为海水的蔚蓝色是因为有了蓝天才显现出来的，其实不然。海水的蔚蓝色是因为它的清澈和浩瀚。没有阳光照射的海面蓝得更柔美，这种美不是那种抢人眼球的妖艳，而是一丝一丝地征服你，最终让你忘却一切，并深深地沉浸在其中的美。

玩过了沙，又和海浪对过了话，我和夫人开始以大海和海浪为背景拍照。我觉得在亚龙湾从任何角度取景都很美，哪怕是以如织的游人为背景也一样美。从沙滩上向岸上眺望，海南东线高速公路卧于海湾近侧，蜿蜒伸展。公路两边林木葱郁。有人说，亚龙湾犹如一块镶着白玉的绿翡翠，海阔天高，堪与美国的夏威夷相媲美。我虽然只在影视中欣赏过夏威夷的景致，但我相信以上的比喻是不会错的。1985年张爱萍将军游览亚龙湾时曾填词抒怀：“大海长天一色，椰岸林带莹洁。借问弄潮人，碧水冬暖心悦，澄澈，澄澈，牙龙湾好似新月。”这首词就镌刻在亚龙湾入口处的一块石碑上，特录此见证亚龙湾之行。

路边有摊贩在兜售新鲜椰子。来到海南已经两天了，椰树和新鲜的椰子随处可见。上海虽然也有椰子卖，但是我从来没有买过。受昨晚餐桌上那道椰子盅的影响我决定要品尝一下天然椰汁的滋味。正好有点口渴，于是请摊主挑选了一只。只见他用砍刀三两下就在橄榄球形的椰子上开了个囗，然后将塑料吸管往里一插便递给了我。我浅浅地吸了一口，顿时一股清凉、微甜的液体注入了我的口腔。天然的椰汁说不上有多好喝，比起现榨的各种果汁简直可以说淡而无

拥抱大海的感觉真好

南山文化旅游区

美丽的龙湾

椰林深处有人家

离开亚龙湾后下一个景点是参观陵水县的一处黎村苗寨。

黎族是居住在海南的少数民族，到海南不能不去访一访他们。据《中国少数民族》介绍，黎族由古越族发展而来，与壮、侗、水、傣等民族有密切的渊源关系。要看原汁原味的黎村民俗风情最好是到散落在田野山林中自然村去，可是现在的旅行社哪有这份闲心陪你这么玩呀。投资者也是急功近利，圈一块地造几间房子，再四处收罗点男女衣物和农家用具什么的，美其名曰集中展示，其实是为高额收费寻找一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们去的正是这种由商人打造的黎村苗寨。一进门先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跳竹竿，然后便有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黎族姑娘在木屋前等待你和她举行象征性的黎族婚礼，据导游说，为此需要付四十九元钱。接下来走进一间挂满各种打击乐器的木屋，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家伙便是一阵疯狂地敲打。说是乐器，除了几面破锣破鼓外都是一些竹管和挖空的木棍，任你怎么摆弄也奏不出一支简单的曲子。

爱美是人类的天性，黎族当然也不例外。从展示的图片和实物中我们领略到了黎家女子服饰的华美。上衣对襟圆领，下身的筒裙比较短，最短的只有23公分长，不禁令人咋舌。和其他少数民族一样黎家女子不仅喜欢在衣服上绣花，而且还别出心裁地缀上贝壳串珠之类，金银饰品受青睐那就不用说了。

在黎村看到一位绣面的老妇人。这种习俗在黎族曾经非常盛行，据说与他们崇拜蛇图腾有关。在一片高大的椰林里有人在戏蟒。我和夫人对蛇虫一向有恐惧感，站在远处瞅了一眼便赶快离开了。椰子树下有几处出售黎族特色小吃的摊位。竹筒饭一元一节，吃的人还真不少。槟榔是黎族妇女的食品，吃槟榔的人吐出的口水红得像血。

照例要看一场歌舞表演。黎族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这我早就有所耳闻。年轻时看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那美妙动听的音乐和激情奔放的旋律常使我陶醉，直到现在我仍能用口哨和口琴吹出其中的一些段子。鼻笋和口弓是黎族小伙子经常带在身边的乐器。在小溪边，在椰树下等待心上人的时候奏上一曲既能传情又能打发时光。鼻笋是用鼻孔吹奏，柔和低沉，易于抒情。口弓用薄竹片或铜片制成，吹奏时用手弹动弓片，发出的声音十分悦耳。我们欣赏到的第一支节目便是用口弓演奏的民歌《我爱五指山》。

黎家人和其他少数民族一样心灵手巧，能用椰壳，贝壳，织锦制成各式各样的小饰品。黎村里推销这种小饰品的摊贩比比皆是，尽管吆喝得很卖力，但生意十分清淡。

村内有一处专卖水果的地方几乎集中了海南产的各种水果，椰子，芒果，芭蕉，杨桃，火龙果……可以先尝后买，但是看到漫天飞舞的蚊蝇我便打消了先尝的念头。在众多水果中有一种水果远看像哈密瓜，近瞧浑身长满了芒刺，一打听原来是波罗蜜。这是一种我心仪很久的水果，于是便与摊主聊起了天。这一潦倒让我想起了童年时的一桩趣事。

波罗蜜神秘果

“波罗蜜”三个字在很久以前就进入了我的记忆。奶奶信奉佛教，时常要念这个经那个经。其中有一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奶奶曾一字一句地教我念过。我记得第一句是：“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文字既拗口，含义又不明白，老是记不住。唯有波罗蜜多很好记，因为我将波罗蜜当成蜜饯了。后来才知道波罗蜜多是梵文Paramita的音译，指的是由生死此岸度人到超脱生死的彼岸，根本与蜜饯无关。波罗蜜多与蜜饯无关，但波罗蜜作为一种热带水果却是非常甜蜜的。

《辞海》上是这么介绍的：“波罗蜜，亦称木波罗。桑科，常绿乔木，有乳汁。叶革质，倒卵圆形或椭圆形，全缘。花小，极多，单性，雌雄同株，雌花序圆柱形。生于树干上或主枝上。果长30—60厘米，重10千-20千克。外皮有六角形瘤状突起。性喜温湿。原产印度和马来亚，广东，广西，云南等地有栽培。果味甜，可食，种子可炒食。”虽然有了关于波罗蜜的理性知识，可当我真的见到波罗蜜时仍然识别不了。走过的几个摊位上其实都摆着已经切开的波罗蜜，外形似冬瓜，表皮上布满了六角形的小瘤子，果肉色白似横切的广柑。

作为水果波罗蜜应该算巨无霸了。我问摊主这波罗蜜怎么卖，答曰：“五元一斤。”按此价要买一只得花百十元，买得起却吃不完。好在可以开片，就来他一片吧。品尝之下，甜倒是蛮甜，然而既没有菠萝的香味，又没有蜂蜜的滋润。常言道，百闻不如一见。“这一见”实在让我感到有些失望。阿娟在一旁解释道：“这都是去年的陈果了，新鲜的要比这好吃得多。”但愿阿娟说的是实话，因为眼下正是海南水果青黄不接的季节，谁让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呢！下午游览兴隆热带植物园还真见到了长在树上的波罗蜜。远远看过去波罗蜜的幼果才有拳头大小，皮色青汪汪的。

在黎村苗寨的水果长廊中我还看到了一种外形似菠萝，但个头要比菠萝大得多的水果。此果成熟后呈紫红色，零售的方式很特别，不是切片，而是像掰包米粒似的一疙瘩往下掰，一疙瘩一元钱。摊主说那是“神秘果”。我这人虽然喜欢尝新，但并不是见什么就尝什么。我知道有些水果可能会使人体出现过敏反应，比如因吃菠萝和芒果而出现过敏反应的人就不在少数。为了旅途安全，我没有品尝神秘果的滋味，但我牢牢地记住了它形状和颜色。

说来也巧，在兴隆热带植物园我不期而遇地见识了长在树上的神秘果。那是在游园快结束的时候，电瓶车驾驶员突然把车子停在一个三岔路口，指着一棵长在路当中的树说：“那上面结的果子就是神秘果，谁要是绕树转多少圈并用手触摸到树上的神秘果就能怎么怎么。”大家觉得很新奇，便一拥而上围着树又是转又是摸，当然也没有忘记摄影留念 。我是快退休的人了，既不想升官，也不想发财，等别人转腻了，摸够了，我才上去凑了凑热闹。这棵树上的果子也不知被多少人摸过了，表皮光溜溜的。

旅游是一种消遣，但也能让人长见识。至于能长什么见识，能长多少见识，不仅要看个人的兴趣所在，还取决于导游的素质。这回关于波罗蜜是弄得比较清楚了，但对神秘果似乎还是一头雾水。我在一本海南旅游指南上看到一段关于神秘果的记载，但那上面说的和我见到的不一样。书上说，神秘果长相像腊肠，吃的时候淡而无味，吃完后喝口白开水，顿时满口蜜甜。孰是孰非只有留待以后有机会时就较高明了。

南湾猴岛

在一个海岛上放养了几千只猕猴供游人观赏是一个不错的创意。猕猴是国家二类保护动物，形体虽小但十分灵活。上岛前阿娟告诉我们，猕猴对人很友善，但如果激怒了它也会对人进行攻击。她让我们检查一下各自的行装，最好不要手提食品，免得招惹贪吃的小猴。

我们是从陵水县新港村码头乘跨海索道上猴岛的，途中大约花了十多分钟。索道架得很低，一只吊篮可乘坐四个人，四周没有挡风玻璃，海风吹过颇觉寒凉。据说上午因海风太大索道关闭了好长时间，我们是今天重开索道后第一批乘客。在渡船和跨海索道这两种交通工具中我没有体会出索道的优越性。

这猴岛位于南湾半岛的南端，三面环海，并非真正意义上岛，面积约十平方公里，是我国唯一的猕猴保护区。1965年建立时岛上只有100多只猴子，分成5个种群游荡在空旷的山林之中。经过四十年保护，现在岛上约有2500多只猕猴，分成29个种群各自霸占一方。据说其中已有四个种群经过驯养，已能供游人近距离观赏。

为了安全我们并没有进到山林的深处去寻找猴群，只在离入口处不远的地方观赏了一会儿，导游便催促大家赶快去看猴戏。尽管如此还是看到了一些经典的猴相。因为是放养，这些猴儿毕竟和公园里圈养的有些不一样。比如地域割据意识特别强。当时正逢管理人员给猴喂食，撒了一地的小米，几十只猴儿呼啦一下围了过来，低着头在地上觅食。突然间猴群中发生了激烈的厮打，一只小猴被抓咬得抱头鼠窜。原来这只小猴不是正在觅食的这一种群的，属于偷越国境者，所以遭到了严厉的打击。

所谓猴戏，也就是看猴儿耍杂技和演小品。演出的水准和一般杂技团差不多，无非是骑车，上高台，过跷跷板这些老视头。一则人、猴合演的小品倒有点意思。说的是在一个猴家庭里祖孙三代对“服从命令听指挥”的不同理解。爷爷辈和父亲辈唯命是从，孙儿辈则不然，它们对命令的服从，对指挥的听从都是有选择的，它们有自己的主见，并且不惧怕高压和恫吓，你若把它惹急了，它们还会联合起来造反。

看完猴戏我们便下山了，因为还要赶到下一个景点—兴隆植物园去。下岛时我们没有乘索道，直接坐中巴到渡口，然后转乘快艇回到新村镇码头。猴岛之行来去匆匆，没有什么太大的乐趣。乘在快艇上，看到港湾里有数以百计的渔船泊在那里，船与船之间是大片的网箱，于是好奇地向快艇的舵手探听究竟。这一问不打紧，引出了一丝深深的遗憾。原来那一片渔船是水上大排档，专门从事生猛海鲜的餐饮服务，名字叫“水上人家”，以价廉物美，口味纯正在海南著称，一年四季门庭若市，每到夜晚更加热闹非凡。我们走过路过只好错过了。

黎族人家

猴岛

兴隆热带花园

来到海南已经两天了，从蓝天白云，阳光海水中初步领略了热带风情。据到过海南的人说，最能体现热带风情的还不是蓝天白云阳光海水，而是热带雨林。因为蓝天白云，阳光大海其他地方也有，顶多在质和量上略有些区别罢了。唯有这热带雨林在温带，寒带是无论如何也生长不出来的。因此游海南有“不看热带雨林等于白来一趟”之说。原始的热带雨林肯定是最有韵味的，但那地方山高路远一时去不了，只好就近到兴隆热带花园走一趟了，虽说是人造的，毕竟也有些奇妙之处。

海南兴隆对上了年岁的人来说应该是曾经有所耳闻的。二十世纪60年代初，印度尼西亚曾出现过一系列排华反华事件，成千上万的华侨因此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我国政府将他接回国后便安置在海南岛兴隆县。这些归国华侨在兴隆艰苦创业的事迹曾不止一次出现在有影响的报纸杂志上。四十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劳动终于结出了丰硕的果实，昔日的荒山野岭现在已是繁华之地了。

兴隆热带花园占地五千多亩，栽种的植物品种难以计数，仅珍稀品种就有数百之多。由于时间仓促，我们选择了乘车游览，这种方式虽然不能细看，却可以多看。在海南电瓶车司机同时又是导游。车子一路开过去，路两旁游人络绎不绝，我分明听到人群中有嘲笑我们“走车观花”的声音。开始时我还真有点后悔，可是当车子越走越远，步行的游人越来越少，终至绝迹时，我不能不庆幸我们做了一次正确的选择。

电瓶车始终行驶在一片浓荫之中。翠绿的椰树林，垂须的老榕树，红艳似火的扶桑、木棉，千年铁树常开花的苏铁，风姿绰约的芭蕉，婀娜多姿的海红豆，一一从我们眼前闪过。说到南国的红豆，许多人都会记起唐代诗人王维的一首爱情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司机特地把车停在一棵海红豆树下，指点我们仔细观察这象征着爱情和友谊的相思果。

园中除了有大量的观花，观叶，观果，观树型植物，也有成片的经济林木。原产于墨西哥有“食物香料之王”的香草兰，“天堂种子”胡椒，“绿色黄金”苦丁茶，“巧克力之母”可可，“世界三大饮料之首”咖啡，以及橡胶，红棉，木棉，降香，黄檀等等，车行一路司机指点了一路。我们睁大双眼，目不暇接，直眼花缭乱。

在热带花园里走了一圈之后，不仅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木，对热带雨林总算有了一点粗浅的认识。热带日照时间长，气温高，降水量大，这样的气候条件非常有利于植物的生长，渐渐地便生出一种茂密的常绿森林群落。在这种群落植物具有多层结构，上层乔木高约三十米，树皮色浅，薄而光滑，诸如椰子树，枫树，橡胶树等等。中层是木质大藤本和附生植物，有一种叫过山龙的藤，长得粗壮而弯曲，一枝老株能活好几百年，迂回的枝条能长满整座山坡。底层则是木本蕨类和大叶草。

兴隆热带花园虽然是人造的，但在这片土地上形成的热带雨林却是真的。我们穿行在林间小道上，目光无论朝哪个方向扫过去，看到的是数不清的树丛，藤蔓和杂草，它们互相交织在一起，密密麻痳令人眼花缭乱。我发觉阳光在这里得到了最充分的利用。你瞧，那高大挺拔的乔木对阳光是何等的贪赖，已经把整个身躯突兀在半空中了，却还要张着伞一样的树冠占据更多的份额。中层的矮乔木和藤本植物也不示弱，它们互相攀缘着结成一片密密扎扎的大网将剩下的阳光吸收得一干二净。于是最底层的木本蕨类和大叶草只好忍气吞声地在阴暗和潮湿中委曲求全。

热带雨林中除了有名目繁多的植物外，当然也有各种各样的动物，只是种类和数量远远不及原始的热带雨林中多。在植物园逗留的时间里鸟儿倒是见了不少，可惜的是多数都叫不出名字。当鸟儿从我们附近飞过时，叽叽喳喳的鸟语终于为这片寂静的雨林增添了几分生气。

绿都度假村的污垢

我对各式各样的度假村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总觉得那地方不大清静，不大清爽。这回在兴隆绿都度假村住了一夜更加深了这种印象。在从热带花园去兴隆镇的路上阿娟对我们说：“兴隆在海南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地方，人称妖城，其实就是红灯区。在兴隆除了可以看到人妖表演，夜晚还会受到性骚扰，男士们单独行动时要多加小心。”

用过晚餐后，一班年轻人跟着导游去看人妖表演了（每票150元），剩下我们这些老头老太没事便在村子里闲逛。度假村的面积大约有百余亩。几十幢小洋房分布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房与房之间是大片绿地，高大的乔木和低矮的花草错落有致地点缀着这片空旷的空间。引人注目的是度假村里还有一个25米*50米的游泳池，游泳池的边上另有一只露天温泉大浴池。泳池和浴池都是免费末放的。由于晚间气温比较低，泳池中空无一人，浴池里也只有几位操北方口音的浴客在尽情地享受。

闲逛了一圈便回到客房休息，顺便也整理一下衣物。客房的条件很一般，家具，卧具都很陈旧，所有的窗户都上了锁，看来阿娟介绍的情况不是谬传。就在这时一桩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夫人清洁自己的床铺时发现白床单上布满了污秽的精班，虽然已经清洗过仍然不堪入目。再看看毛毯，那上面的污垢甚至都没有清洗过。想找管理人员连个影子都没有。无奈之下只能将这些污秽之物气恼地扔在一边。

性生活不管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都属人类隐私，性交之后留下的污物同样属隐私。妥善料理事后我想这至少是为人应该懂得的自尊自爱规则。这里我不想对造成这些大片污斑的当事人说什么，但我要对度假村的管理者说：“你们太没有道德了！这样的床单怎么能堂而皇之地让别的游客使用呢！在这种事情上不懂得尊重别人实际上是降低了自己的人格。”这些年来我们到过不少风景区，也听到过各式各样的怪事传闻，但像兴隆绿都度假村这般做法实属罕见。怪不得阿娟在介绍兴隆温泉浴场时闪烁其词地说：“还是不泡为好，那水不一定干净。”

大约到了十点钟，看人妖表演的人回来了。我们也不好意思将遇到的倒霉事说给他们听。对人妖表演社会上褒贬不一。褒者说：“在娱乐圈中人妖是最具献身精神的。”编者说：“一群从心理到生理高度扭曲的另类。”我想，褒也好，贬也好，这些人之所以选择这样的生活之路必然有自身的苦乐和追求。只要她们能遵守健康的娱乐规则，无论是社会还是个人为什么不能给予她们多一些理解，少一些责难呢？

白石岭的悲哀

白石岭位于琼海市境内，距东线高速公路仅3公里。据《中国名胜大词典》介绍，白石岭作为海南的一处名胜由来已久，其历史绝不亚于“小洞天”。近年来，这个景区经过中田旅游公司的重新包装和业内人士的炒作几乎成了海南最热门的景点。

我手头有一张白石岭，龙头山的景点门票，管理部门是这样介绍的：“龙头山风景区是海南旅游业一颗璀璨的明珠，由展示绝世仅有的海岛边缘民族土人部落聚集地—神秘谷人文景区，龙头山热带森林自然风景区，时尚高雅的现代休闲游乐场—滑草以及绿色空中游道白石岭索道，四大板块组成。

阿娟是这样给我们介绍的：“这里的土人来自岛外，不知何年何月因躲避战祸至此。他们没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刀耕火种，至今还保留着吃草吃土的习惯。为了加速他们文明的进程和改善他们的生活，当地政府将他们从深山老林中引导出来并将其中一部经过培训，在白石岭，龙头山建立了新的聚居部落。这次土人表演的节目野性十足，非常值得一看，过两年等他们觉悟了就再也看不到了。”为了渲染传奇性，阿娟还特地说了几段日本占领海南时发生在土人首领和日本兵之间的趣事，诸如土人首领对被俘的日本兵说，谁要是能在山里采到奇珍异果就放他一条生路，结果日本兵出尽了洋相也未能死里逃生。

不难看出阿娟的说辞和景点门票的介绍中都有许多自相矛盾之处。说实在，从一开始我便对去这样的景点持有异议。深一层说，我对有土人存在的真实性表示怀疑，同时也对借拯救土人之名行敛财之实表示抗议。

据文献介绍，白石岭海拔328米，共有1308级登山石阶贴崖而建。山形变化万端，怪石嶙峋，崖边石洞幽深，神奇莫测。登山可观“白石岭八景”，饱览万泉河风光。如今要上白云岭除了乘索道无路可走，门票和索道票捆绑在一起，每张128元，实收98元。上山的人很多，我们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进了迷宫似的铁栅栏。索道的吊篮是座椅式的，两人一组。上索道的动作特有意思，工作人员先让我们并排站在一块木板上，当吊篮从身后转过来时我感觉到腘窝处被什么东西搕了一下，人就机械地坐在椅子上了。与此同时，工作人员迅速地将一根T字形保险杆从椅背处向前一拉，咔的一声，我和夫人便被牢牢地卡在座椅里了。

下了索道立即有一位小伙子迎上来为我们导游。他先教我们如何与土人沟通。要我们看到男性时喊“阿力”，看到女性时减“阿布”。喊完之后还要用手掌拍打自己的口唇，不断地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以表达友好之意。他还说，进入山门时会有土人挨个儿在我们的脸上画一道白色的记号，这也是一种友好的表示，希望大家不要拒绝，否则会惹出麻烦的。

经过培训，我们开始上山。山路果然陡峭。没走几步，山崖上开始传出一阵啊啊啊地喊声音，导游让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在峻峭的崖壁上，茂密的树丛中有一间小茅屋，在茅屋的窗口有人在和我们打招呼。见状，所有走在山道上的人立时发出一阵啊啊啊的声音。又走了一会儿，一位裸露上身的年轻人啊啊地叫喊着荡秋千似地从一棵树上窜到另一棵树上，那动作十分轻盈，因为来得突然吓了众人一跳，都以为是碰到了猴子之类什么的，等会儿过意来才在导游的指挥下再一次拍着口唇啊啊地乱叫。

在寨门前负责往游客脸上做记号的是一位阿布，她用笔蘸着白色的颜料依次在我们的右颊上画上一笔。进了寨门是一片不大的平地，在那儿聚集了许多年轻的阿布，她们手持树枝编成的头圈，当游人经过时就给戴上一顶，然后便拉着客的手围着一只火盆咿咿呀呀地又唱又跳，那场面很像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少数民族歌会。跳完舞开始卖头圈，十元一顶，买了可以享受贵宾待遇，确保在山寨中平安无事，不买当然也可以，不过一路要多加小心。

所谓土人部落不过是造了一些奇形怪状的茅草屋，外加一些泥塑，导游介绍这些塑像的含义时那内容好像在那本鬼神小说中读到过似的。所谓“吃草”的“草”不过是几种野菜而已，而“吃土”呢，那“土”就是观音土。对这些习俗看的人多，亲口尝的极少。我们这一辈人中吃过观音土的不是没有，但并不普遍，我用手拈了一点观音土放在嘴里尝了尝，没有碗牙的感觉。

接下来是看土人表演，第一场是武功，第二场是歌舞。在场地中央树了一根高约十米的木柱，每隔一定距离插一把钢刀，土人光着脚爬上去再退下来，这套把戏和云南少数民族的玩法别无二致。第二个节目是赤脚走玻璃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功夫。最后一个节目是用舌头 烧红的铁板。在演这些节目的过程中，土人和节目主持人不断地要求游客给予掌声，还反复地问：“力不力！”。观众碍于情面，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喊：“力！”据导游说，这个“力”就是“棒”的意思。

歌舞是阿力和阿布合演，唱得还算可以，就是不知唱的是什么意思。土人跳的舞蹈以甩手和甩头为特色，阿布们如瀑的长发甩起来倒蛮好看的。阿力们则手执火把在台上来回扭动，时不时还玩一把吹火的招数。

从第一眼看到土人我就存心观察他们的相貌，除了皮肤黑点外，几乎和常人没有什么差别。他们到底是不是土人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在媒体上看到一种说法。看完表演，白石岭的游程也就结束了。我之所以要以“白石岭的悲哀”作为这一节的标题是因为我感到在当今的旅游节目安排中存在着一种媚俗的倾向。今天的野人谷之行就是最典型的例证。旅游虽是雅俗共赏的活动，但这个俗应该不是庸俗吧。如果有人为了暴利而涉嫌造假，我想他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博鳌－－望不到尽头的豪华

博鳌在万泉河入海口处，原本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小渔村，不知是哪位大人物看中了这块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斥资几十亿，于是一座命名为博鳌亚洲论坛，实际上是一处专供各国政要和富翁们聚会休闲的水城在几年内便迅速崛起驰名中外。

旅行团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进博鳌的。只要那里在开会，或者正在准备开会，一切游人便会被拒之门外。我们的运气还不错，近期内博鳌没有会议，正好可以进去看一看。旅行社的车子是不能进入博鳌的，一律停在万泉河西岸的一个小镇上，然后换乘电瓶车并在一处关口接受例行检查。万泉河，龙滚河，九曲江从五指山脉的不同地方流来一起汇入大海。按古人的说法，凡是三江汇流的地方必定是吉祥之地，“财源茂盛达三江嘛！”

越过万泉河东行不久，公路的北侧逐渐显现出一片豪华的高尔夫球场。场内没有人打球，但有不少员工在进行保养。电瓶车司机说，这片高尔夫球场是目前亚洲最豪华的，占地八十公顷，按林克斯标准设计，是博鳌论坛的重要配套设施之一。我虽不懂高尔夫，但知道这是西方人发明的一种休闲运动，长期以来一直在贵族和上流社会中盛行。GOLF是绿色（Green），氧气（Oxygen），阳光（Light）和友谊（Friendship）的缩写。试想，在阳光灿烂的草坪上，优雅地挥动球杆，为增进友谊而消耗氧气获得健康是多么好呀！然而代价是昂贵的，一张会员卡十万乃至几十万，当然只有贵族们，权贵们才能玩得起啦。

博鳌亚洲论坛的主体建筑气度非凡，天圆地方的设计体现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理念，两旁的超五星级国宾馆更是锦上添花。花了一百三十元走进这样的环境除了能开眼界饱眼福外，在物质上能得到什么样的享受呢？恕我是个大俗人，有些话可能说得不那么绅士。唯一的享受是可以进洗手间方便一下。如果你还想站到主席台上“雷特斯，吉特蒙”一回请再掏RMB十元。

接下来是乘快艇去玉带滩看海涛。这玉带滩长达千米，宽不过百米，是博鳌水城又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这是一处既清静又清洁的地方。站在玉带滩上东望，鸯屿岛若隐若现；西望，三江汇流入海，河水和海水形成了一条奇妙的分界线；南望，大海无垠，海天一色；北望，博鳌论坛的建筑如海市蜃楼。

玉带滩的海浪是粗犷豪放的，海风是强劲的，要不是天空中飘洒着细雨，我想这里的太阳一定也是炽热的。玉带滩上没有任何建筑，说明此处虽好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对游人是如此，对国宾当然更是如此。

我们看的是博鳌亚洲论坛的永久性会址，在博鳌镇上还有一处临时性会址。从图片上看是许多连接在一起的帐篷，如果要去那个地方还得花上七十元。都是工薪阶层，钱来得不容易，能省的还是省点吧！

李纲和东山的缘份

在东山岭没有遇到非乘索道不可的刁难。上山的石阶路修得非常好。导游说，这段路是一对旅居泰国的华侨夫妇捐资修筑的。我注意到在石阶路右侧的第一根栏柱上确实镶嵌着一方黑色大理石，其上明明白白地镌刻着施主的姓名。导游说，在佛的眼里修桥筑路是人间的一大善事，会得到好的报应的。

走完石阶路，右侧山坳里的一处景观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走了几步终于想起来了，那不是电影红楼梦片头中出现的那块仙桃石吗！都说那块石头取景于黄山西海的飞来石，怎么一下子跑到了海南岛。导游说，那块石头的近景是在黄山拍的，远景则是在我们东山拍的。经她一说我明白了，怪不得当初我看这部电影时总觉得那块仙桃石有些特别。为了追求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从地北拍到天南，真难为他们了。

上到半山景致越来越美，山海相映，给人以一种气度不凡的感觉。山上奇岩怪石比比皆是，石船，石笏，石笋，石床，石桥，石屋，石门，真乃鬼斧神工。据文献记载，唐宋时期东山岭上已有八大景点，沿途我们看到的就有：瑶台望海，仙舟系缆，碧水环龙，冠盖飞霞。不远处的山坡上耸立着一尊古代官员的全身像，导游告诉我们那是南宋高宗朝的宰相李纲。

导游说，这些景点在形成的过程中留下无数优美的传说。她特地给我们讲述了李纲和东山的不解之缘。李纲，字伯仁，福建邵武人，北宋政和进士。曾任太常少卿，因力主抗金被谪眨于东山。李纲在东山期间花了不少精力整顿社会秩序，发展生产，为人民做了不少好事，深得东山人民的爱戴。由于抗金的抱负得不到朝廷的重视，李纲也曾一度心灰意冷想出家在潮音寺当和尚。是潮音寺的高僧认定他红尘未了官运未尽，力劝他静候佳音再展宏图。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高僧的预言便应验了。宋高宗即位后拜李纲为相，可惜的是李纲在相位上只待了七月十五日，便遭排挤丢掉了相位。

李纲为东山人民做了好事，东山也确实为李纲带来了好运，尽管这份好运十分短暂。经过重修的潮音寺内除了供奉观音菩萨，还供奉着李纲的塑像，仅此可见东山的人民对李纲的敬仰之情。历朝被贬谪到海南的官员不计其数，其中著名的有苏东坡，海瑞等等，在海口虽建有一座五公祠纪念他们，但那待遇比起李纲可是差远了。

恬静而浪漫的西岛

西岛位于天涯海角南面的大海中，距离海岸至少有五海里。我们是从珍珠港乘快艇上岛的。这快艇的速度虽然比不上摩托艇，但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已是很刺激的了。这次在海南一共乘了五次快艇，可算过足了瘾。第一次是从猴岛回新村渔港，第二、三次是往返水城博鳌的玉带滩。今天的舵手是一名小伙子，工作很认真，开船前他要我们都穿上救生衣，少数游客想偷懒，只将救生衣放在胸前做做样子，他检查后都一一予以纠正。快艇的速度确实非常快，尖尖的船头像一把利剑似的劈波斩浪，溅起的浪花在艇的两弦形成一道水幕，阳光照在水幕上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彩虹。两股白色的水流从艇后汹涌而出，仿佛大海被耕耘过似的。

西岛大约有两平方公里。北面的岸线平缓，已经被开发成泳场，垂钓场，高空拖伞海域，潜水海域和休闲区。此岛已由一台湾商人买下，目前经营的状况相当不错。如果要把上面所说的那些项目都游玩一遍，起码得花一千多元钱。岛上的码头修在离岸边百多米的海中，由栈桥和岸线相连。栈桥两边的海水里放养了许多热带鱼供游人观赏。从栈桥的半当中横出一路通往垂钓场。

西岛的岛标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贝壳模型。从岛标向东西两侧伸展的是宽敞的休闲区。休闲区的入口处高悬着“免费休息”四个大字。这老板的忘性也太大了，游客上岛明明花了一百多元买门票，怎么能叫免费呢？高大的椰树是休闲区的主景，浓密的树荫下悬挂着许多吊床，只要你有兴趣，愿意躺多少时间都行。除了吊床之外椰树林里还散落着一些造型别致的茅屋，从标牌上知道这些茅屋是专供情侣们在岛上过夜用的，每晚租金150元。

海边的沙滩上，既有蘑菇形的遮阳伞，也有简陋的茅草棚，这些遮阳设施连同配套使用的圈椅和小方桌游人可随意享用，这一点倒是和其他海湾不一般。各式各样的烧烤摊位和休闲食品供应点很有次序地在路边排成一长溜，摊主并不吆喝，但四溢的香味每时每刻都在引诱着休闲的游人。几位流行歌手占据着一只宽敞的凉棚旁若无人地自弹自唱，并不十分动听的曲子通过音响一直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觉得西岛恬静的氛围很适合中老年休闲。早出晚归地游玩了好几天，傍晚就要回上海了，为了调节一下生理和心理我没有和年轻人一起下海游泳，而是陪着夫人在海滩上选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凉棚坐下，一边说着话，一边自由地呼吸着略带腥味的空气。举目四望海天之间到处是迷人的景致，凝神谛听欢声笑语此起彼伏。载人降落伞在蓝天上升起落下，如梭的快艇在海面上劈波斩浪，欢乐的泳者在浴场中尽情嬉戏，无忧的儿童驾着四轮车在沙滩上来回奔驰……坐够了，看够了，我和夫人又沿着环岛公路溜达了一会，不经意中发现海滩上有许多人在专心致志地寻找什么，于是我们便走过去看了个究竟。原来是一群拣珊瑚石的游人。这里的海滩上散落着许多支离破碎的珊瑚石，都是被潮水从深海冲过来的。这些珊瑚石绝大多数是白色的，也有一些是灰色的，没有发现有红色的和黑色的，因为那是少有的珍品，既是有也轮不到我等来捡。20世纪60年代曾流行过一首叫《珊瑚颂》的民歌，是电影《南海女民兵》主题歌。歌中唱道：“一树红花照碧海，一团火焰出海来……”从那时起我便对珊瑚，特别是对红珊瑚有了十分的好感。今天有缘相见，当然不能错过机会，我和夫人花了不少时间拣了一大棒珊瑚石，准备带回家制作盆景。

西岛除了恬静之外更富有浓厚的浪漫色彩，因此更适合年轻人寻找刺激。据我观察，在上岛的年轻人中首选潜水的大有人在。在一片椰林中我看到有好几十人正在接受潜水运动的相关知识培训，而在不远处的草坪上教练们正忙着给一群已经穿上潜水服的泳手们做下水前的技术准备。当这些工作全部就绪后，快艇便载着勇士们向深海出发了。

如果说潜水需要勇气和胆量，那么高空拖伞玩的便是心跳。一顶顶大红大绿的降落伞在快艇拖的拖带下迅速升空，游戏者按跳伞运动的要求系上保险带并悬挂在伞下。快艇急速地在海面上行驶，降落伞则在空中飞翔。如果你要玩得更心跳，快艇的驾驶员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突然减速，这时降落伞由于失去了动力迅速向海面坠落。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游客即将落入海中的一刹那快艇会再次加速使你重上蓝天。

除此之外，摩托艇和香蕉船玩起来也足够刺激的。一些胆大的男女青年成双成对地租下一只艇或一只船，男生在前面驾驶女生在后面享受。随着摩托艇和香蕉船在波涛中上下颠簸女生的尖叫声不时传来。突然有一䑴摩托艇在转弯的时候倾倒了。驾艇的和乘艇的都被甩了出去。好在水不深，浪不大，又都穿着救生衣，两人扑腾了几下便站起来了。救生员及时赶到了他们身边，三个人忙了一阵子才把摩托艇扶正。两个勇敢的年轻人好像还没有玩够，连爬带滚地又上了摇摇晃晃的摩托艇。一阵突突升起浪花飞溅中他们又疯狂地玩起来。

漫步天涯海角

谁都知道“天涯海角”作为成语，是指极远极偏僻的地方。形象地说就是天的尽头，海的角落。三亚的“天涯海角”之所以能成为风景名胜，首先要感谢一位名叫程哲的崖州知州。崖州这地方地处海南省最南端，古时因远离城镇，交通阻塞，有鬼门关之称。这样偏僻的地方自然是历代王朝谪贬官员，流放罪犯的理想场所。唐代杨炎于建中二年（781年）遭贬于此，曾题诗兴叹：“一去一万里，得知千不还。崖州在何处？生度鬼门关。”程哲在这样的地方做官当然于心不甘。雍正十一年（1733年）他突然心血来潮将崖州戏称为“天涯”，并将此二字题刻于海边一块巨型礁石上。至清末，另一不知名文人受程哲的启发又在相邻的另一礁石上题刻了“海角”二字，这就是海南省三亚市“天涯海角”的由来。

在历史上“天涯海角”是凄凉的，是悲怆的，但如今却成了海南最热门的景点之一。为了看海边的那几块礁石和题刻在上面的几个字，一批又一批的游人从大老远的地方赶过来，并为之欢呼，为之跳跃，究竟为的什么呢？我想这是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问题。说简单，无非是为了好奇。你说那地方又远又苦，是鬼门关，我偏要去走一回，看一看。我曾问过我身边的小年轻：“你对天涯海角的印象如何？”他回答说：“值得一看，但不想再看。”我又问：“为什么不想再看？”“不就是几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吗，还能看出什么名堂来。”这倒是大实话，别处的海滩上也有礁石，真想看的话也该换个地方了。

说复杂，那是因为内心珍藏着一种情结。俗话说人生有限，天地无垠。我觉得一个人能在有限的生命历程中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应该是一种幸福。如果能走到天地最远的地方当然更好。这一辈子我和夫人一起走过了许多地方，远到新疆和田，近到嘉定方泰，但是我们还没有到过天涯海角。尽管这个天涯海角只不过是一种象征，我们还是非常乐意地到此一游。

我曾在一篇有关旅游的文章中看到一位年轻人如是说：“天涯海角那地方多好呀，风光秀丽气候宜人，我真不明白古人被流放到那里时为什么会生出那么多的懊恼？要换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实在是不韵世事的感叹。旅游是一种生活，但生活绝不是旅游。在这方面我和夫人是有切身体会的。大学毕业后我们一起在新疆工作了十五个年头。那时我们每次回上海不是乘汽车沿着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跑上二千多公里，就是坐飞机从万米高空穿越沙漠和天山直抵乌鲁木齐，然后再改乘火车横跨中华大地到达上海。这漫长的行程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一次长途旅行。可是每当我们与亲人与故土告别的时候，那心情绝对是快乐不起来的。从这一点上说我特能理解古人初到天涯海角时的凄凉和悲怆。

博鳌亚洲论坛

金银滩

冷冷清清的红色娘子军纪念园

凡看过电影《红色娘子军》的人没有不敬佩那些为生存为解放与反动与黑暗进行殊死搏斗的海南女英雄的。既然已经到了琼海市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想凭吊一番女英雄们的，这就像游人到了井冈山总想到黄羊界上站一会儿似的。阿娟说，在去博鳌的路上我们将经过《红色娘子军纪念园》，到时候可以稍作停留。由于在“神秘谷” 耽搁了很多时间，再加上又去万泉河漂流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到达红色娘子军纪念园的时候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在纪念园外的餐馆用完餐后，阿娟给我们安排了一刻钟的时间摄影留念，我就利用这点时间在园外的广场上四处转悠。一方面是寻找最佳的摄影点，另一方面也是想尽可能多地白看几眼。

纪念园总归具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门外设了双岗。两位女青年身着当年的娘子军军装，端端正正地站在哨位上。此园建于1985年，目前是海南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之一。从紧闭的大铁门朝园内张望，一组以五指山为背景展示当年红色娘子军英姿的花岗岩群雕耸立在宽敞的庭院中。群雕的后面是门字形的展示厅。苍松、翠柏、高大的椰子树、四季盛开的鲜花把庭院装点得生机盎然。遗憾的是园内冷冷清清。与其他景点游人如织的盛况相比这里的景象简直让人感到胸闷。我不知道这纪念园平时有没有人前来参观。转到售票处我看到了“成人68元”的字样，这个价格正好和万泉河漂流的价格相当。

选择景点虽是游客的基本权利，但是只要你投到旅行社的门下自选景点的权力就不存在了。就说今天的游程安排吧，我不想去神秘谷，可最终还是得奉陪到底。道理很简单，你要朝东他要朝西，一个团队岂不成了一盘散沙。再者，一个团队那么多人，各人有各人的兴趣，你不喜欢他喜欢，只有互相包涵一点才好。但这并不等于旅行社就可以胡乱地安排景点。作为旅行社一方应该尽可能地为游客提供精品线路，特别是那些能帮助游客增长知识长见识的线路。恕我直言，今天上午所游的两个景点，一个花了98元，另一个花了68元，给我的感觉都是物非所值。神秘谷的是非姑且不说，这万泉河的漂流也实在太无味了。十个人乘一只竹筏在风平浪静的河面上慢悠悠地航行，看风景吧，河面那么宽，岸上的景色基本上看不到，寻求打水仗的刺激吧，先后下水的竹筏子一个个离得那么远，八竿子都打不着，难怪几个小年轻无聊得啊啊叫。早知如此还不如到红色娘子军纪念园参观一番来得有意义。

同样是景点，一冷一热，造成如此大反差的原因虽是多方面的，但旅行社的导向肯定是最主要的。这里又要说到所谓的泰国式旅游模式了，其实这就是一种不正当的市场竞争。凡是质次价高的景点，旅行社方面就可以从门票中得到门丰厚的回扣。我曾经问过为我们团开车的司机，他说，海南的导游是没有底薪的，工资主要来自景点门票的提成，外加引导购物时商家给的好处。如此看来造成神秘谷火爆，红色娘子军纪念园冷清的原因尽在不言中了。

西岛渡假区

为了制造出一种氛围，阿娟不断怂恿年轻人在海边打开手机和自己的亲人通话，并要他们把天涯海角的涛声也一并传回去。这是一个挺不错的创意。阿娟见我和夫人不停地交换位置拍照便走过来为我俩一连拍了好几张合影。谢过阿娟，我和夫人手挽着手踏着细碎的海浪从“天涯海角”一直走到“南天一柱”，然后穿好鞋袜上岸并继续徜徉在如茵的椰树林中。如今的天涯海角展示给游人的已不只是几块礁石和一湾海水，一座依山傍水的公园已具规模。除此之外各种休闲设施应有尽有。如果运气好，碰巧遇到捕鱼船归来，你还可以在南天一柱那地方见到许多人排着大队拖网的场面。1958年郭沫若来此观光就碰巧遇到了这样的机会，他即兴吟咏的一首七律至今还镌刻在南天一柱之上。才子就是才子，见到什么新鲜事都有情可抒有感可发。

珍珠、玳瑁及其他

海南不仅地上的风光秀丽物产丰富，地下和水中的宝藏也很多，珍珠、玳瑁、水晶、钻石、玉石在国内外一直享有盛誉。现如今旅游和购物早已被捆绑在一起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一天两次逛商店是少不了的。能不能买到既可心又便宜的东西那要看你的鉴赏力了，获利的除了商家外自然是导游了。

南海产的珍珠被称作“南珠”，据说是所有海水珍珠中的上品，这种说法对不对我没有考证过，因为我至今还没有听过日本人和非洲人是怎么夸东珠和西珠的。在海润珍珠馆我最大的收获是见识了能长出南珠的海水贝。这海水贝和河蚌是很不一样的，不仅个头大，形状也奇特。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一粒直径达七八毫米的珍珠要养殖很多年，一厘米以上的珍珠十分少见。珍珠的价值不仅与大小有关，更与色彩有关，一粒黑珍珠的价值通常是普通珍珠的数十倍。

玳瑁是国家一类保护动物，由于捕杀过度已濒临灭绝，在这种背景下玳瑁制品的交易自然是非法的了。阿娟手上戴了一只玳瑁手镯，这种镯子是很多海南女同胞都喜欢佩戴的饰品。我们团的几位女士不知怎的对此物突然感起了兴趣。为此，从东山岭回三亚的路上阿娟把我们带到了一家地下玳瑁加工厂。这家地下加工厂位于三亚东郊二十多公里处，隐藏在一片居民区内。屋中央放了两只大水盆，分别养了一只海龟和一只玳瑁。四周的玻璃柜台里出样的玳瑁饰品有手镯，项链，戒指，皮带等。标价都在千元以上。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主客双方成交了一笔不小的生意，老板满意，阿娟满意，女士们好像也满意。我们几位年纪大的对此物没有什么兴趣就坐在院子里聊天。等我们走后老板马上熄了灯，卷帘门也在哗啦一声中落到了地面。

文昌的水晶矿是很有名的，那里产的水晶纯度高质量好，据说毛泽东睡的水晶棺所用的原料就来自那里。水晶是无色透明的石英晶体，因其有完好的晶形，历来是加工工艺品和项链等饰品的材料。水晶饰品的价格绝不在珍珠之下，一串紫水晶项链标价大约三四千元。和其他女士们一样，夫人也喜欢各种各样的饰品。去年在张家界曾看中一只小巧玲珑的玉佛手，因为价格不合适没有买成，至今还有几分惋惜。这次在帝佳工艺水晶展示中心夫人有意买一只水晶坠子，我当然没有意见。经过一番挑选最后以240元的价格购得一枚紫水晶坠子。而我则因为看到了许多观赏价值极高的水晶晶簇和含有针状或发状矿物包裹体的发晶而感到大饱眼福。

这次在三亚购物有两桩趣事值得记上一笔。嘉华海产品公司是以免费品尝招徕生意的。在一间展示大厅内每只巨台上都摆放着各种鱼干鱼片还有汤类什么的。阿娟叫我们别忙着买这买那，先挨着个儿把样品吃一遍再说。小朱和小姚一连转了两圈，样品倒是吃了不少，可等到要买的时候却拿不定主意了，因为吃得太多都串味了。还有一桩发生在去机场的路上。有一家超市的布局才叫绝，从入口到出口所有的货架都排成首尾相接的之字形，不管你要到哪一个摊位去买东西都必须在所有的摊位前走一遍。走就走吧，热情过头的营业员逢人便上前拦截，搞得你头晕心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辈子什么样的商场都进过，就是没有进过这种迷魂阵式的商场。所幸这是此次旅游的最后一次购物，要是再来上几次实在是受不了啦。

让美丽的传说更美丽

三亚的标志性景观除了“天涯海角”外还有一处“鹿回头”。如果说“天涯海角”的闻名天下是因为历史上的凄凉和悲怆，那么“鹿回头”的家喻户晓则与一段美丽的传说有关。

那天从大东海回宾馆的途中因为时间尚早，阿娟便带我们到“鹿回头”走了一回。这地方位于三亚市的最南端，一座不太高的石头山突出在海滩上。山虽不高，但山上的石头却有些奇特。临海的一块巨石从几个方向看都像一只奔跑中回头张望的麋鹿。

阿娟说：“从前，一位英俊的黎族小伙子在五指山中发现了一只金鹿，为了追赶这只金鹿他翻山越岭来到了三亚。在他的穷追不舍之下金鹿慌不择路，跑到了一处悬崖绝壁之上。小伙子眼见金鹿无路可走，正准备张弓搭箭，就在这时金鹿猛地回过头来，变成了一位笑容可掬美丽端庄的黎家女子。后来他们就相爱了成家了。”故事很美，很浪漫，非常适合年轻人的口味，但我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于是建议阿娟再动动脑筋把故事编得更理性一点更完美一点。

阿娟听罢，接过我的话题说：“这位大叔，你见多识广，今天就请你把这美丽的传说再完善一下吧！来，大家鼓掌欢迎！”我没想到这鬼丫头这么机灵，转眼便把问题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我。“好，那就让我来试他一试。”

“从前呀，在五指山下住着相依为命的母子俩。母亲因为长期操劳过度健康越来越差。孝顺的儿子一心想让母亲重新恢复健康，便到处求医访药。一天他听人说深山里有一头金鹿，要是能得到金鹿的鹿茸母亲的病就能治好。于是他给母亲备足了粮食和蔬菜便独自一人到深山老林里去寻找金鹿了。有一天，金鹿终于出现了。他并不想射杀金鹿，只是想从它的头上取下一点鹿茸好为母亲治病。为了接近金鹿他成天尾随金鹿在深山老林里转悠。金鹿走他也走，金鹿跑他也跑。不知不觉中他已尾随金鹿来到了三亚的最南端。当金鹿发现自己已身处悬崖绝壁之上再也无法摆脱小伙子的追赶时便回首一笑现出了少女的原形。见此情景，小伙子又惊又喜，除了对少女表白爱慕之心外，也把自己的初衷原原本本地诉说了一遍。少女为年轻人的孝心所感动，表示愿意与他结为夫妇，并答应在见到婆婆时将从自己的两只耳朵上各取下一块肉做成肉汤给她补身子。”说到这里我指着阿娟的耳朵开玩笑说：“你们女同胞戴耳环的习俗就是从这里传下来的。等你出嫁穿耳朵眼时可别忘了孝敬公婆呀！”

我的胡乱编排惹得大家哄堂大笑。编故事嘛，无非是寄托一种情思，年轻人追求浪漫，故事的情节起伏跌宕正对他们的口味，老年人追求完美，故事的情节最好顺理成章。

天涯海角

再见啦美丽的三亚

我们从上海飞往三亚时是夜航，起落过程中除了从空中饱览了灯火阑珊的地面景观外一路上面对漆黑的夜空什么也没看到。这回从三亚飞回上海升空的时间是17点30分。飞机在这个时间升空不仅可以让我们从空中再看一眼三亚的山山水水，如果运气好还可以观赏到云上日落的奇景。

我和夫人得到的座位是15A和15B，对于麦道82机型来说这一排位子正好处在经济舱的中间，从舷窗往外看因为没有机翼遮挡，视野相当开阔。飞机是由东向西升空的，当机场逐渐远离我们而去的时候，无边无际的大海出现在机翼之下。尽管飞机在不断爬升，但我一点也觉不出高度的变化。从飞机上看海，大海不再是碧波万顷，而是白茫茫的一片，这时我根本分不出那是天空那是海面。

当飞机在海面上由西向东划了一道弧线后，我从舷窗中又看到了陆地，不过这时陆地已离我们很远，机场的位置早已不见踪影，三亚市位于何方亦不能判断。机翼下是连绵不断的山岭，河流和水库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一面发光的镜子。我本想从空中看一看蜿蜒曲折的海岸线的，因为既不熟悉地貌又没有经验，终于未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

飞机在继续爬升，开始穿过云层。当飞机在云中飞行时舷窗外雾气腾腾，当飞机升到云上时，云团则在机翼下翻滚。以前在黄山看云海觉得非常壮观，这回从万米高空看云海却别有一番情趣。今天是多云天气，从地面上看天空中的云朵或成团或成片。云量虽大，但并未布满整个天空。这会儿到了云上，往下看时那云朵不仅大得无边无际，而且移动的速度极快。在阳光的照射下云朵因厚薄不一而分出不同层次，薄的像晨雾，厚的像冬雪。尤其是那形态变换之快就像大海中的波涛一样。云之上的天空不是瓦蓝，也不是蔚蓝，而是一种让人感到寂寞，感到寒冷的宝蓝。

这时飞机已经升至平流层，飞得十分平稳。空姐推着小车挨个儿为乘客分发饮料，我要了一杯咖啡，一面凝视着舷窗外深邃的天空，一面呷着滚热喷香的咖啡。不知怎的，思绪又回到了“天涯海角”。在这个世界上“海角”是有的，可是“天涯”在何处呢？天文学家说宇宙是没有边际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任凭科学怎么发达人类也是永远到不了天涯的。

这次旅游，总的来说还是很愉快的。当然，不舒心的地方也有，比如在餐饮方面的安排就很差。吃喝玩乐，吃排在第一位，可见在旅游中打点好吃的问题是很重要的。出发前团队定的伙食标准是每天35元，早餐5元，午餐和晚餐各15元。标准虽然不高，但以此获取荤素搭配得当的家常饭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四天下来，对于伙食的总体感觉是“太差了！”包括那顿150元的海鲜大餐在内，每吃一顿似乎都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被宰之痛。海南菜虽然没有形成独立的系统，据我所知还是有不少闻名遐迩的特色菜的，比如文昌鸡，嘉积鸭，东山羊，和乐蟹等等。我曾在兴隆绿都度假村的餐厅里看到过这些名菜的菜样，每只不过四五十元，如果安排得好每天品尝其中之一是完全办得到的。

想着想着，我期待的奇观终于出现了。18点30分左右，辉煌壮丽的云上日落开始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留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却是不可磨灭的。从时间上推算，当时飞机已经越过琼州海峡，正飞行在广西的上空。反正旅程还没有结束，将以下的文字归入《海南见闻录》中大概不能算离题太远吧。

万米之上的天空和我们平日里看到的天空不太一样。从舷窗中往外瞧，天空蓝得像无瑕的蓝宝石一般。这种望不到边的蓝是地面上难得看到的。看久了足以让人产生一种飞天的遐想。俯视机翼下的云层，那些无以名状或大或小或厚或薄的云团正在一刻不停地变幻着移动着，就像正在涨潮的大海汹涌澎湃充满了动感。这时我心中别说有多享受了。

不知不觉中原本还高悬在舷窗左侧天幕上的太阳这时已渐渐地移到差不多和舷窗呈水平的位置上，太阳的光芒好像也不那么耀眼了，与此同时天空的亮度也在一点一点地变化着。当西沉的太阳越来越接近云层的时候，云面上并没有出现通常所见的“火烧云”。圆圆的太阳照例由白炽逐渐变成火红，但那个头要比在地面上看到的小许多。太阳沉入云层中的速度极快，前后历时绝不会超过十秒钟。刚才还比较明亮的天空顿时变得灰蒙蒙的了。

然而绝妙的奇观就在这时出现了。沉入云层中的太阳依然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光芒奋力地向云层上辐射。这时我看到机翼下的云海中呈现出了一派山河壮丽的景象。云层的中间是一条延缓曲折的金红色的河流，不仅形似，甚至还可觉察到河水流淌的动感。在这条金色河流的两岸是层层叠叠的山峦，有赭红色的，也有青黛色的。虽然我知道眼前的景象是阳光透过云层时产生折射的结果，但我更愿意相信那是一幅真实的图画，是用一只巨大的神笔画出来的泼墨山水画。

这突然出现的美景引起了机舱内许多乘客的注意，一时间就连坐在D位和E位上的乘客都情不自禁地转过身子向A位这边的舷窗张望。落日在云上折射出的美景持续的时间大概只有一两分钟，渐次消失的是山影，然后是河流的影子一点点变细变短。当一切精彩全部消失之后天空真正地暗了下来。

从舷窗中遥望西边的天际有一抹红色的光带持续存在了一段时间，光带下方的阴影酷似一条山脉的天际线。我知道那阴影并不是远山，它是已落到云下的太阳将光芒投射到上方的云层里产生的景象。在黑暗中我在遐想，这会儿地面上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火红的太阳快要接近地平线了吧？漫天的云团被染上了斑斓的色彩了吗？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在一片灯火阑珊中我们安全地降落在浦东机场上，三亚之旅顺利结束。

张家界游记

王村记趣

王村是我们张家界五日游的第一站。因为地接团的车子还没有从张家界开过来，导游便在猛洞河车站租了几辆夏利车救急。大约行驶了十多分钟，前方有一座漂亮的拱桥在飞快地向我们接近。“王村特大桥”五个金灿灿的大字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我好生奇怪，这桥不过几十米长，称其为大桥已算恭维了，为何还要加上一个“特”字。司机说，“我们这地方就喜欢一个“大”字！

王村位于酉水的北岸，据说建镇已有两千余年，确实称得上是一个古镇。这王村虽然历史悠久，但过去却少有人知。一九八二年，谢晋，姜文，刘晓庆在这里拍了部电影《芙蓉镇》，才使这千年古镇一夜之间名扬天下。

不一会儿车子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前。抬头一看，店招上书“天下第一螺大酒店”八个大字。酒店、饭庄的招牌上冠以“大”字不足为奇，但是将酒店取名为“螺”并和“天下第一”“大”连在一起却颇为新鲜。螺者，螺蛳也！螺蛳之小，人所共知，不仅要称“天下第一”，还要加上个“大”字，简直绝了。

提着行李进了大堂，一级楼梯未登居然已是五楼，真正奇怪也哉！走到临河的窗前一看，原来这楼房是背靠河岸建在河滩上的。五楼的地坪与河岸平齐，五楼以下自然隐藏在 河岸下了。最底层由一排水泥柱子支撑着半悬在河滩上。导游说这就是土家人的吊脚楼，但已与传统意义上的吊脚楼有点不一样了！

乘导游安排住宿的空档我在大堂里转了一圈。服务台对面的墙壁上有一幅猛洞河漂流的大幅广告，费孝通题写的“天下第一漂”五个大字赫然在目。从画面上看猛洞河漂流不仅诱人，而且很有刺激感。转到临门的那一边，墙上除了悬挂着该店的营业执照，还有一幅笔走龙蛇的店长特别推荐：麻辣田螺乃本店金牌特色菜，古法秘制，肉质肥嫩汤汁鲜美，深受八方宾客喜爱，赞其为天下第一螺。

领到房卡后沿着狭窄的楼梯下到三楼寻找自己的房间，一路上灯光晦暗，木楼梯在脚下发出“咚咚”声的同时还夹杂着“格吱格吱”的声音。这声音虽不致让我胆战心惊，却也为之一愣。客房内的家具是清一色的杉木制造，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阳台不甚宽敞却摆了两只竹椅和一只茶几。说实在这家酒店既不大也不豪华。店主为它起了这么个名字虽有博人眼球之嫌，却也有几分形似。

酉水从窗前缓缓流过，河面大约有五六十米宽，蓝天之下山是青的，水是绿的，偏西的太阳照在水面上发出粼粼的波光，在东南方向与远山近水融化在一起的王村特大桥并不因为是现代式样的结构而显得另类。河的对岸有一群小朋友在戏水，他们全裸着身子，泳姿是清一色的狗刨式，手脚并用扑腾得水花四溅。几个胆大的娃儿一次又一次地从岸上跃入水中，不断博得伙伴们的齐声喝彩啋。几只游船在河面上游弋着，船老大不是用浆划，而是用竹篙在撑，估计河水并不很深。

安顿好行李之后，接下来是游览古镇王村。导游领着我们沿一条狭窄的青石板路朝前走去，几经曲折便进了镇。王村虽然只是条一字形的长街，但看得出是块繁华之地。街两面的商铺很多，一个连着一个，店堂里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商品。进入街市后不久我看到前方一家店铺的门前竖有一块《芙蓉镇113号正宗刘晓庆米豆腐店》的金字招牌，便举起相机准备拍摄。正当我要揿下快门的时候，只见一位年轻人叫喊着跑过来阻止我拍摄。我立刻意识到是误入了他的领地，便迅速向后退出。这个年轻人见我在远处用长焦镜头准备再次拍摄，干脆拿来一块蓝布将招牌遮盖了起来。经历了这一段小插曲后，我只好收起相机，彻底放弃。走近一看，那块招牌原来就挂在电影《芙蓉镇》中那家米豆腐店的屋檐下。没想到名人效应在这偏僻的山村居然也成了一种私人财富。

既然你不让我们拍照那就别怪我们不吃你家的米豆腐了。于是过其门而不入一门心思逛街。富有民族特色的布艺，五花八门的小件雕塑以及各式银器和银饰是这里各色商品的主角。导游特别向我们介绍了别具特色的土家布艺。手工编织的土布经过扎染后一改粗俗的面目，成了别具一格的衣料。还有一种用彩色十字线绣成的饰物，看上去不仅色彩艳丽而相当精致，当地人称其为西兰卡铺。翻成汉语西兰是花的意思，卡铺是被面子的意思。西兰卡铺既是土家族姑娘嫁妆的重要组成部分，又是老少妇女平时衣服上的主要装饰。如果说西兰卡铺比较古朴的话，那么土家刺绣应该属于时尚了。土家刺绣的图案看似简单，但是配色十分鲜艳。土家刺绣除了用作装饰，主要是缝制裙装。我们看了几套成衣确实非常漂亮。

和其他少数民族一样土家人也十分钟爱银饰。尤其是大姑娘小媳妇们，盛装时从头到脚佩戴的银饰少则几斤，多达十几斤。店堂中陈列的银饰种类繁多，从制作工艺的精良程度看多数都是从别处批发来的，由当地匠人手工打造的并不多。一路走过去在好几家店堂里都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土家姑娘，她们的头饰很漂亮，很像越剧里公主头上戴的凤冠，上衣是蓝色花布缝制的左襟袄儿，袖子既短又宽大，裙装则是由八片经刺绣后的花布缝制的，色彩非常艳丽。

雕刻是土家人的传统工艺，大到花床，小到头饰，应有尽有。这些雕刻以木质的为多，也有不少是石雕。造型以千姿态百态的土家人物为主，也有一些很有创意的山水画屏。

本来是要去看一看著名的“溪州铜柱”的，不巧半道上下起了太阳雨。石板路顿时变得溜滑。我们跟导游出门时没想到会下雨，都没有带雨具，眼见雨越下越大只好站在屋檐下躲雨。一片云彩过后，雨停了，但大家的游兴也消失了，于是便循原路回宾馆。导游说，这“溪州铜柱”原来并不在王村，是因为修建凤滩水库从溪州搬过来的。这铜柱之所以著名，是因为在那上面镌刻了公元940年楚王马希范和溪州土司彭士愁决定结束旷日持久的战事时签署的停战协定。这对了解土家族的历史很有参考价值。

王村的房屋虽然多数已很破旧，但还比较完整地保留着明清的风格，是一种粉墙黛瓦，小飞檐，前店后坊的建筑格式。我曾在江南的古镇，皖南的古民居中多次看到过这样的建筑，但是像王村这样成片的，原汁原味地保留下来的已不是很多。王村的沿街已经出现一些翻建过和正在翻建的房屋，尽管式样没变，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古建筑的价值不仅在于它存在的式样，更在于它历经沧桑后形成的一种特殊风韵。对于古建筑来说什么都好模仿，就是它的独特风韵不好模仿。你拆了它也就永远失去了它！

酉水两岸应该是有些景点可游玩的，比如因地层断裂形成的 瀑布，一波三折很有特色。初次接触服务于我们的导游觉得他好像有点懒。领着我们在镇上逛了一圈便算完事了。

在古镇上走了一遭之后已到了进晚餐的时候。回到店内十人一桌坐定，服务员端上来的第一道菜是麻辣田螺。黑乎乎的陶罐中漂着一层红油，热气裹着浓郁的麻辣味直冲脑门。没想到“天下第一螺”在这儿等着我们。品尝了一只我觉得这道菜很有风味，比我以前吃过的炒田螺，糟田螺都有味。于是一边吃一边和邻座的同事说：“这道菜就算评不上天下第一，也不失为美味佳肴。这家酒店的老板毫不谦虚地把自己的特色菜写进店招牌也算得上是一种创造。”说话之间，各种冷盆热炒很快摆满了一桌。

米豆腐自然是少不了的。这是一种以米浆和豆浆合在一起熬制成的白色膏状物，切成条状后拌上调料佐餐。尝了一口总的感觉是没有上海的麻腐爽口。麻辣鲜香是湘菜的特色，对于习惯于咸鲜中加糖的上海人来说浅尝尚可，多食则难以招架。这时上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那蛋的颜色黄中透红，完全不像洋鸡蛋炒出的奶黄色。据说所用食材是正宗的土鸡蛋。于是大受欢迎一扫而光。

我们的餐桌正好摆在临溪的南窗下，占据了整个餐厅中最佳的位置。清澈的溪水从窗下缓缓流过，夕阳的余晖斜射在水面上，晚风吹皱了一溪秋水，金色的涟漪宛若无数闪光的小鱼儿在跳跃。风儿将一丝凉意送进窗来，因为吃了麻辣田螺，又喝了几口土家烧酒，脸上正感到热烘烘的，经此凉风一吹十分畅快，诚可谓“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也。”

邻桌是一伙土家汉子在拼酒，划拳声中夹杂着别具特色的劝酒辞。一股浓烈的酒气夹杂着呛人的烟味不断地朝我们这边飘来。大有将我们一并熏醉的气势。因为闹得实在太厉害，同桌的女士们为免受其扰在吃得差不多了之后纷纷离场，我也擦了擦嘴起身尾随夫人而去。

第二天用过早餐之后导游招呼我们登车出发。就在这时一桩怪事发生了。昨天接我们到王村来的那位女车主在旅馆门外的停车场上用自己的车堵住了我们的去路。理由是她向当地的旅游公司承包了王村至猛洞河码头的客运业务，因此，凡是来猛洞河漂流的人必须乘她的车前往。车主的这种做法立即让我们想到小说和电影中一再描写的土匪剪径。湘西曾经是土匪出没的地方，但如今已是改革开放的年头，怎么还会出这种事呢？再说就算你有能耐搞垄断，可坏名声一旦传出去下次人家不来了，你还能赚钱吗？面对女车主的霸道，欧阳导游向永顺县旅游公司提出了严正交涉，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依然无济于事，最后只好留下一笔买路钱领着我们悻悻离去。

湘西秘传

从王村到猛洞河漂流码头要走近一个小时的山路。经历了停车场上的不快之后，车厢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为了让大家开心，导游在介绍完一天的游程后特地为我们唱了几首土家山歌，费了不少劲才把大家的情绪鼓动起来。接着，他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了三个有趣的故事，他称之为“湘西三绝”。我觉得还是叫“湘西秘传”好。

第一个故事是“赶尸”。说的是土家人如何将客死他乡的亲人遗体运回故里。

在我的印象中，在崇尚土葬的年代，客死他乡的人要实现尸骨还乡并不是一件太难办的事。无非是多花些钱，买口棺材将遗体装上，然后雇辆车或者租条船日夜兼程往回运就是了。可是这事在湘西却很难办，因为十万大山中山路崎岖，许多地方是车船无法抵达的。于是一种被称之为“赶尸”的行当便应运而生了。

如果是“背尸”倒也罢了。比如请一位身强力壮，胆量特大的男人乘着月黑风高之夜，背上尸体专拣僻静的荒野小路前行，也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导游偏说：“不是背，而是赶”，这就让我有点莫名其妙了。难道能让死人行走？这就好像说“煮熟了的鸭子还会飞”一样不可思议。

“赶”字在汉语中有三个意思。1追，2从速，3驱逐。赶尸的“赶”显然只能取驱逐之意！我问导游：“死人不会自己走路你怎么个办法？”他一时语塞。然后捡回话题继续说：“赶尸者除了要身强力壮，胆量特大外，还需具备相貌丑陋的特征。”我说：“赶尸者要选胆大貌丑之人可以理解，一定要身强力壮倒未必，赶一下费什么力气呀。”我的质疑让导游有点尴尬。但他仍自顾自地说道：“为什么要加上这相貌丑陋么一个条件呢？因为在赶尸的路上万一碰上了沿途的居民，单凭这张丑陋的脸就可以吓退好事者，不至于耽误行程。”真是越说越离奇了，

关于湘西赶尸的传闻前几年媒体曾有过报道。香港某剧组拟以此为题材实地拍摄一部电影。著名湘籍画家黄永玉闻讯后认为这是对湘西人民的侮辱，坚决反对。由于黄的坚持，此剧组只好放弃了拍摄的计划。事后我在网上搜索 ，还真找到了一段赶尸的视频。假扮的尸体穿了件拖地的长衫，两根竹竿从他的腋下穿过，前后有人将竹竿担在肩上往前走……这叫赶吗？分明是抬呀。不知道香港剧组的导演能拿出什么高招？

第二个故事是“苗女下蛊”。

这回说的不是土家人做的事，而是苗家女惹出的麻烦。

为了养家糊口，男人免不了要走出家门去找点事做。打工也好，经商也好，都不是三五日就可以回一趟家的。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留在家里支撑门户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时间长了生出点怨恨不足为奇。但是苗家女人处理这档子事的办法却不只是怨恨。据说苗女手中大多握有一种可以制约男人的秘密武器。凭借这件秘密武器，妻子就可以有效地控制男人外出的时间。这就是所谓的“苗女下蛊”。

我知道“蛊”是一种特殊的毒虫。药书上说，将从野地里捉来的各种毒虫共养在一只器皿中，不给它们任何东西吃，为了生存各种毒虫就会互相残杀。能活到最后的那只毒虫就是蛊。将蛊杀死，焙干，研末，掺上米粉，悄悄地让人吃下去，过了一定时间后毒性就会发作。

“蛊”虽然能令人中毒，但是也有解救的办法。导游说，在湘西民间有专门从事制“蛊”的人，称之为“蛊师”。他们在制蛊的时候就同时制好了解药。凡是服了蛊药的男人只要在毒性发作之前回家，老婆就会将解药让服下。若是过了时限还不回家，一旦蛊毒发作那是有性命之忧的。

听了导游说的这则故事，我既同情苗女的艰难处境，又为她们的手段残忍而震惊。

第三个故事是“辰州巫”。

巫作为一种职业古来有之，即便是现代在一些地方也还可以见到他们的身影。不过大多数人认为巫的种种作为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而已。辰州这地方我知道，沈从文在他的《湘行散记》中曾多次提到这个地方。那是沅江上游离凤凰城不远的一个小城镇。导游说，辰州巫的本事十分了得。他举例说，如果有人被毒蛇咬了，只要肯出钱请巫师作法，不仅可以很快将那条咬人的毒蛇抓住，而且还能让它伸出舌头舔受害者的伤口。如此一来二去，蛇伤也就治好了。

据我所知，治蛇伤至今仍是一桩颇让医生伤脑筋的事。于是我便问导游：“你知道辰州巫是怎样将刚咬过人的毒蛇抓住的吗？”

导游说：“辰州巫先让人将病人抬到被蛇咬的现场，然后用一把剪刀插在地上，一面在地上画符，一面念咒语。不一会藏在附近草丛中的毒蛇便会乖乖地爬出来并从剪刀下顺序游过。当刚咬过人的蛇出现时剪刀会突然并拢将其夹住。”我觉得这不是说故事简直就是在说神话。巫要是真有神功，全世界还有办医学院培养医生的必要吗？

当一名好导游是很不容易的，不仅要有广博的知识，更要有多种才艺。欧阳导游是土家人，具有本科学历，不仅能说会道，而且能歌善舞。一路上从他的介绍中我们了解到了不少土家人的风俗民情。

我国的土家族主要集中在湘西一带，人口约百万。历史上土家人被称为武陵蛮或五溪蛮。关于这个民族的族源说法有三。一说他们的先祖是五代时江西贵族彭氏入主湘西时带来了百工匠人；另一说则认为土家族的先祖是巴人。主要根据是土家人自称“毕兹卡”（即本地人），而在巴人曾经生活过的地区许多地名中都含有“毕兹”一音。此外土家人和巴人一样都崇拜虎神。还有一说认为土家人来自贵州。主要依据是溪州铜柱上有“盖闻羊可接境，盘瓠遗风，因六子分居，入五溪而聚族”这一段记载。土家人有自己的语言，但是没有自己的文字。现在还能说土家语的土家人已经很少了。

欧阳导游说，在与汉人的长期接触中许多土家风俗虽然已被同化，但在婚嫁方面还比较完好地保留着本民族的特色。土家人的婚嫁历来都是通过自由恋爱决定的，不过在表达方式上很独特，这就是所谓对歌，赶场和踩脚。互相倾心的土家族少男少女习惯于以对歌的方式倾诉自己的爱慕之情。但是求婚必须在公开的场合。赶场这种土家人日常聚会便是小伙子向姑娘求婚的最佳场合。在这种场合阿哥可以通过踩意中人阿妹的脚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如果阿妹也有此心便可以回踩阿哥一脚。这一来一去的踩脚便成了他们定终身的真情表露。当然在这之后男女双方的父母通常还要请媒婆出面履行某种手续的。导游调侃地对我们说，在公众场合千万不能随便踩土家姑娘的脚呀！

据导游介绍，土家姑娘出嫁时的哭嫁是非常有特色的。所谓哭嫁实际上是借哭泣这种形式倾诉女儿对父母亲人的依依惜别之情。以前最长的哭嫁可达半个月之久，现在大多哭三天左右。哭嫁时准新娘子一般要邀请几位女友陪自己一起哭。哭的水平高不高全在哭辞的编排，其内容既有对亲人的思念，更有对媒婆的怨恨。

关于准嫁娘哭嫁一事我觉得并不是湖西独有。记得我十岁那年（1955年）长我十岁堂姐出嫁时就是这么哭呀哭得伤心了好几天。我想，在我国农村中这样的风俗恐怕是广泛流传由来已久的。

天下第一漂

昨天我走进王村“天下第一螺大酒店”大堂时最先看到的是一幅“天下第一漂”的巨幅广告。这幅广告是用费孝通老先生和一批社会名流在猛洞河上漂流的一组照片[]制作的。“天下第一漂”五个大字也是费先生写的。我们这次张家界之旅之所以选择王村为第一站也是为了能体验一下这“天下第一漂”的惊险和刺激。游过芙蓉镇之后受广告效应的影响我便十分期待着这一惊险刺激的时刻能快点儿到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在导游的引领下我们兴冲冲地登上了一辆中巴准备前往猛洞河的漂流码头。正待开车时突然有辆大巴挡住了我们的出路。司机很礼貌地示意对方挪一下位置但是遭到了无理的拒绝。于是两位师傅便杠了起来。导游见状赶忙过去调停。这时只见昨天曾用五辆夏利将我们从火车站拉到酒店的那个胖女人在车上非常强势地说：“凡是去漂流码头的客人都必须乘我的车，这活我承包了。”导游耐着性子和她讲理，讲不通就打电话向永顺县有关方面投诉。折腾了好一阵子实在没法子了，导游只好接受了胖女人开出的条件，按人头买了她的车票乘车这才结束了一场强龙不敌地头蛇的纷争。

出了王村，中巴车在山峦中沿着峡谷旁的公路行驶。导游说，猛洞河就流淌在这条峡谷的底部。它的源头在桑植县西部的一座形似老虎的山中，终年不绝的泉水从许多山洞中流淌出来后在山间汇成一股激流。当地人将水流湍急称为“猛”，于是这条从山洞中流出来的河流便被称作猛洞河了。猛洞河全长二百多公里，目前可漂流的有十七公里，导游说今天我们将漂流其中最精彩的一段，大约费时三个小时。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驶终于到达了一个叫哈尼宫的漂流码头。码头的设施很简单，环顾四周并无宫殿的踪影。“天下第一漂”五个大字却赫然出现在河对岸的峭壁上。售票处是一幢不大的木屋，孤零零地立在河岸上。此处滩平流缓河水幽清澄碧，水下的卵石清晰可见，确实是建造漂流码头的理想场所。

我们是踏着国庆长假前的旅游淡季尾巴出来游玩的。码头上除我们这个团暂时没有其他游人。五颜六色的橡皮筏子在岸边泊了一溜儿，手持竹篙的艄公正在静候我们的光临。兜售旅游纪念品的摊主则在河滩上高声吆喝着。为了给漂流增添更多的乐趣我们在购买雨衣雨裤的同时还买了水枪和水㼑。

我们一行二十人号了两只橡皮筏子。上筏前除了穿好雨衣雨裤还穿了救生衣，然后在艄公的指导下以骑马跨鞍的姿势在橡皮筏子上坐定。待一切就绪后艄公手持竹篙一个鱼跃便上了筏子。只见他用力一撑筏子便离了岸。根据约定在我们开始漂流后导游和师傅将开车到下游的尼路河大桥去等我们。

由于岸边水浅，加载了的皮筏子几乎是在河底的卵石上缓缓地滑行，一颠一颠的感觉让女同事们不断发出尖叫。筏子被撑到中流后前行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溅起的水花越来越大，雨衣上很快沾满了水珠。飞到脸上和钻进头颈的水珠不仅使我感到清凉而且使我感到兴奋。放眼前方左岸有一束似白纱的小瀑从断崖顶部直挂下来，吊在绿茵茵的斜坡上。艄公说那就是哈妮瀑布。哈尼是土族的才女，她曾经在此居住过，为了纪念她便产生了一系列的命名。

艄公是位中年汉子，皮肤黧黑体格健壮，一身短打赤着双脚，尽管筏子颠簸得很厉害他却在筏尾站得稳稳的。大约前行一百多米河水变得湍急起来，河床的落差也越来越明显。每当筏子向下跌落时，女同胞们又发出一连串的惊叫。我们这个团乘坐的两只筏子一前一后相距约数十米，离得这么远相互泼水的游戏自然是完不成的。开始还想互相等一等，可是艄公不帮忙。看得出他是不想让我们一路打闹过去。要是那样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漂到下游码头呀！找不到对手交火，憋了一身劲只好自相“残杀”了。这时坐在后排的一位男同事从河里掏了一瓢水悄悄地淋到前排女同胞的雨帽上。战火一经燃起，筏子上便没了安宁，你来我往，打闹得很有趣。

“自相残杀”也有乏味的时候，这使我有了欣赏沿岸风光的机会。整个湘西十万大山都是石英砂岩构造，经水流切割形成的峡谷不仅狭窄而且陡峭。砂岩和花岗岩不同，它的纹理是水平或垂直的，因此岸边出露的岩石就像一块块巧克力叠在一起似的。既然是砂岩嘛，大概石缝间有些泥土，各种木本和草本从中生长出来，为裸露的岩石增添了几分生机。在河岸的底部，石壁上有许多大小不等的溶洞。一路看过去，在一些崖顶上有涓涓的溪流顺着崖壁流下来。我想这些溪流在雨季里一定是非常壮观的瀑布。

说到瀑布绝对是“天下第一漂”的特色之一。沿途大大小小的瀑布不仅可以远观还可以近玩。捏土瀑布大概是其中的佼佼者。艄公说“捏土”是土家语“最美”的意思。此瀑布高达30多米，宽50多米。瀑布上面飞云走雾，下面是烟雨蒙蒙。我们经过此处时艄公特意作了片刻停留，为的是让我们能从近处观看瀑下的两块奇石。瀑布下方有深潭不足为奇，但是潭中有奇石则不多见。这两块石头宛若沉舟，又似石屏。我觉得此石不论是从崖上跌落的，还是由水滴石穿形成的都堪称巧夺天工。难怪土家人将“𣵀土”一词赐给了它。

过了𣵀士瀑布不久就要闯阎王滩了，这是一处落差有好几米的险滩。为了确保艄公艄工提前叮嘱我们闯滩时一定要抓牢扶手夹紧腿，任凭皮筏怎么颠簸都不能放松。等到正式闯滩时感觉果凶险异常。筏子在湍急的水流冲击下猛地向下一栽，又立即被高高地举起，白雪一样的浪花从筏子的前后左右迅猛地卷起后便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一时间竟有“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感觉。过得此滩人人浑身湿透，面面相觑皆如落汤。但惊魂甫定后众人皆呼过瘾。让我佩服的是在如此剧烈的颠簸中艄公居然能够仅凭一根竹篙便成功驾驭了如脱缰野马般的橡皮筏子，可谓功夫了得。此后像这样的险滩又经历了好几处，因为有了第一次经历，我已经不再对惊险有所畏惧反倒从中获得了一种享受。

前方快到落水坑瀑布了。艄公说闯阎王滩时让大家吓出了一身汗现在要让我们去洗个冷水澡。既然已经浑身湿透再淋上一回也无妨。此瀑高200多米，上窄下宽，远看活像从天边撒下的一具银线网。近观飞流直下漫天飞珠。因为在此处崖顶上有一条水量丰富的小河，从堤岸缺口处溢出的河水临空跌落到悬崖下的陡坡上，然后弧行展开落入河中，从而造就又一处“飞流直下三疑是银河落九天九天”的胜景。艄公只将皮筏撑到漫天飞珠的雨雾中晃了一圈，淅淅沥沥的水珠便洒了我一身，还真有一种置身莲蓬头下冲凉的感觉。

此后我们漂流在一条狭窄的河道中，河面宽不足十米，两岸的峭壁却有一百多米高。无数细流从绝壁上直落河面。一缕缕、一丝丝、一串串，宛若银丝晶莹透明形成一条瀑布长廊。瀑布下面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露出水面，表面上青苔如茵，湿漉漉的、蓬松松的。一块塞在河心的硖石酷似一头牯牛，在河水的映衬下看上下有一种动感，凭空为冷寂的峡谷增添了几分生机。如果说落水坑瀑布气势磅礴不可阻挡，那么梦思峡瀑布却是情意绵绵。在此峡中漂流宛若置身于梦幻般的童话世无端的情思和无由的惦念会一起涌来，使人飘然欲作相思梦，以梦思峡名之恰到好处。

出了梦思峡河面渐阔水流渐缓。一路漂来我们乘的两只筏子始终一前一后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现在终于汇到一处了。于是火力全开拼命朝对方身上泼水。两只筏子上的艄公都是久经风雨的老把式，他们只让双方稍稍接近，并不让你纠缠在一起，因此尽管十几只水瓢掀起的水花铺天盖地，但并没有多少能落到对方的身上。看我们斗得差不多了，艄公用竹篙子猛地一撑，两只筏子便立时各奔东西了。

漂流是一项带有风险的娱乐。别看这河水虽然不很深，但流速快，河底又满是石头，人要真的掉到水里一旦站不住脚轻则呛你个儿没商量。重了就不好说了。因此人们在寻求快乐和刺激时千万不能忘乎所以，安全在什么时候都是第一位的。

尼路河大桥是此次漂的终点。猛洞河继续流淌下去就要汇入酉水了。船到码头人上岸，导游早已在码头上等待我们了。当务之急是到更衣室去料理一下。接下来我们还要前往张家界吃中饭呢！

张家界的前世今生

从猛洞河到张家界市有近一百公里的路程。开始的一段路路况很好，巴士在上面开得既快又稳。大概是玩累了不少同事已经昏昏然地睡着了。我是人在旅途少瞌睡，便和导游聊起了张家界的前世今生。

我说：“大庸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古国，历史那么悠久你们怎么舍得放弃它呀？”

不怕诸位见笑，当单位决定组织职工去张家界旅游时我居然不知道这块宝地位于何方。有同事说：“在湖南，在湖西。”可是我在地图上找来找去就是没有这个地方。后来才知道张家界是湖南省为开发旅游业在一九八八年经国务院批准新建的一座地级市，它的前身是大庸市、桑植县、慈利县，位于湘西的十万大山中。难怪在旧版湖南地图上找不到它的踪影。

导游说：“桑植和慈利县的人不喜欢大庸这个名字。”

“为什么呀？”我说。

“你知道，庸字通常作平庸或无所作为解，再加上一个大字在前面，他们认为不仅有损于的城市的形象，还容易让人家误解我们是一群庸人。”

“张家界名字很小家子气的，你们怎么会选中的呀？”我说。

“名人效应嘛！据史书记载，汉相张良晚年追随赤松子归隐湘西山林，张家界是他的封地呀。”导游说。

“这和汉书，史记的记载不一样呀？”我说。

“往事随风，反正有这么一说。不过著名画家吴冠中对张家界的开发倒是功不可没。”导游很认真地说。接下来他告诉我：

一九五五年大庸市在张家界那地方办了一个国营林场，由于经营得好，二十世纪70年代末《人民日报》曾做过专题报道。吴冠中看到了这篇文章便专程前来做了一番考察。他兴之所至地看了几处山水，不禁被那里充满着野、奇、险、幽、秀的自然风光所倾倒，于是他以一个画家的眼光向大庸市政府提出建议，一定要想方设法把这片藏在深山人未识的旅游资源开发出来。市政府采纳了画家的建议，经过努力，1982年国家经委批准在张家界建立起我国第一个国家森林公园。

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的招牌打出去了以后，引来了很多游客。桑植县和慈利县见好也闻风而动，先后将天子山风景区和索溪峪风景区开发了出来。然而，由于这三个连在一起的风景区分别由三家管辖也产生了许多矛盾。为了化解矛盾增加效益，一九八八年国务院根据湖南省的请求批准在原两县一市的基础上建立一个省辖市统一管理这片风景名胜。张家界市就这么诞生了。

让张家界更加出名的是一位土生土长的青年企业家。在张家界市的西南方有一座天门山，此山高约1500米，令人叫绝的是在这座山的山巅绝壁上有一个巨大的天然石洞，高132米，宽37米，南北对穿长80米，看上去就像一扇天门。1999年企业家***突发奇想要在这里举办一次穿越天门的航空特技飞行。经过一番精心策划，这桩看似办不到的事真让他办成了。来自美国，俄罗斯，匈牙利，捷克，哈萨克斯坦，立陶宛等六国的特技飞行员在天门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美妙绝伦的空中秀，在那一刻这一壮举通过电视转播一下子便吸引住了全世界数亿人的眼球。***的这一招不仅让张家界名声大振，而且将张家界和武陵源一起推向了全世界。

因为途中遇到了几处堵车，我们一直到下午一点才到达张家界市。为了能早一点赶到索溪峪去观光，匆匆地吃过午饭便出发了。

离开饭店循来路东行，穿过澧水后我们便进入了连绵不断的群山之中。导游说，这片群山叫武陵源，现在是张家界市的一个行政区。当初为了给三个连成一片的风景区起一个响亮的名字可是动了不少脑筋。在广泛征求意见的过程中，湘西籍画家黄永玉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他建议取名为“武陵源” 。理由是“武陵源”三字既有历史厚重感，又能将游人带入如诗如画的意境。从拓展旅游的角度考虑，给湘西这片神奇之地取这么个名字实在非常合适。

黄老引经据典说，武陵源之名出自唐朝诗人王维写的一首七言乐府《桃源行》，其中有“山人共住武陵源，还从物外起田园”这样的句子。这首诗是他游览武陵郡桃源县的某处山水后附会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写下的一首仿效诗。这种题材的诗在唐代曾盛极一时，王维是其中写得最好的一位。

黄老的建议被采纳后，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耀邦同志在北京听取了汇报不仅十分赞赏这一建议，并且亲自为武陵源景区题写了区名。

武陵源因其很好地保留了石英砂岩大峰林的原始风貌，一九九四年根据湖南省人民政府的申请，经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专家们的评审被收入了世界自然遗产名录。据说那些几乎看遍了人间山水美景的外国专家在结束考察时一个个都挠起了大拇指，连说“OK！OK！”。

俗话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若把这句话略微改动一下，也可以说成是，山不在高有景则名。初见武陵源我便对它有一种好感。放眼望去连绵起伏的山峦宛若大海之中的波涛，无论是山还是谷都被一层翠绿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我们的车行驶在山间公路上就仿佛是一叶扁舟航行在大海之中。崎岖的山路一会儿将我们的车抛到浪尖，一会儿又让它跌入谷底。山谷间清澈的小溪在欢快地流淌着，发出一阵阵叮咚之声。调皮的小水滴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母亲的怀抱跑到了山崖上。它们在那儿自由自在地徘徊溜达，疯狂的时候排着队儿从山崖上争先恐后地往下跳，跌出一团团迷茫的云烟。悠闲的时候则手拉着手往下流淌，整个山崖被它们搞得湿漉漉的，呈现出一派清泉石上流的景象。

我觉得武陵源的山与传统意义上的山有所不同。它不怎么高也不怎么大，海拔大约在四五百米，看上去虽然也是横空出世，但绝无摩天拔地板的气势。说它像桂林山水吧，除了多出许多深邃的沟壑，却少了漓江的秀美，再说那山形也没有叠彩山那般妩媚。说它像黄山风景吧，松涛云烟倒有几分相似，但山体的造型远不及莲花峰的峻秀，天都峰的奇险。这次出行前我读了点有关湘西山水的资料，知道这一带的地质属于石英砂岩大峰林地貌。这种地貌与喀斯特地貌（即岩溶地貌）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是以石英砂岩为基础，而后者则是以石灰岩为基础的。石英砂岩的出露是古海海底随地壳运动抬升的结果，而石灰岩则是由火山喷发后的岩浆凝结而成。索溪峪的地质构造是由砂岩和石灰岩混成的，所以在这里既能看到大峰林又能看到大溶洞。

穿过两条隧道之后我们已经进入深山。导游说前面快到百丈峡了，要我们注意观察这里十分奇特的峡谷风光。百丈峡是一条比较狭窄的山谷，因其狭窄所以两边的山崖更显得壁立千仞直插云天，给人一种非亭午时分不见天日的感觉。随着视角的变化，山崖的形状也在不断变化，一忽儿是擎天一柱，一忽儿又成了面迎风招展的旗帜。我想如果能细细地品味，慢慢地揣摩一定可以从这些巨石中想象出许多有趣的形象。只可惜车子开得太快，不一会工夫百丈峡已经被抛在身后了。百丈峡的崖壁基本上是裸露的，褚红色的是砂岩，灰褐色的是石灰岩。也许是砂岩的保水能力要强一些，所以在它的崖缝中生长的树木要相对多一些。我注意到那崖缝中生长的树木是颇具盛名的武陵松。我国的松树品种很多，黄山松，泰山松都因其具有独特的风骨与造型而著称于世。武陵松有什么特色呢？仅凭匆匆的一瞥是说不出所以然的，还是留待以后的几天里细心地观察吧。

下午四点我们到达了武陵源的首府索溪峪。

索溪峪见闻

在山谷中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索溪峪镇。群山之中难得有一块平地。这地方说它是镇，好像规模略小了点。导游说这里原是一片乱石滩，因为是两县一市的交界处，藏于深山之中，多年无人问津，只有索溪水年复一年地流淌着，几乎成了不毛之地。如今这里是武陵区的首府所在地。经过几年的建设，不仅马路纵横，而且楼房林立。街市里人来车往，花花绿绿的招牌满目皆是，据说到了夜晚更是灯红酒绿热闹异常。我们来索溪镇的目的除了到武陵茶苑品茗，到紫霞宫观光，更主要的是为明天登天子山，走金鞭溪创造条件。

武陵茶苑就在镇上，是一座十分宽敞的庭院。这几年在风景区走得多了，每到一处都要观看当地的茶艺展示。说穿了不过是通过这种方式向游客推销茶叶罢了。导游也坦言这是旅行社应有关方面的要求特意安排的，看归看，买与不买可随意。

武陵源有这么多的好山好水，能产出好茶是一定的。我们被引到一间雅室内，照例是由漂亮的小姐先致欢迎辞，接下来便是暖壶，洗茶，茶沏好后先在每只茶盅里分别倒上一些茶，这叫韩信点兵，然后再端着茶壶在所有的茶盅里洒一遍，这叫关公巡城。等这一系列程序展示过后，小姐便把茶盅送到客人的面前，再然后便是教客人如何用三只手指端茶杯，如何把舌头噘起来丝溜丝溜地将茶吸进口腔。我常想我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产茶大国，对茶叶的产供销应该是有很深的研究的。为什么茶艺展示到了这班小姐们手里就变得如此单调乏味呢？我读过陆羽的《茶经》。这部写于唐代的著作从茶叶的种植一直到品茶的器具都有很深的研究。只可惜大多数德国人对此均没有什么兴趣，完全不像日本人那样津津乐道于其中。

从武陵茶园出来导游将我们带到一家名曰丽松的酒店，这里就是我们今天的宿营地。酒店是私营的，看上去还比较干净。紫霞宫就在距酒店不远的地方。据《中国名胜大词典》记载，原大庸市有一座建于明初的古刹，因其融道、佛、儒于一体，很有些历史价值，近年来作了较大规模的修缮，香火日渐旺盛。紫霞宫是1997年新建的，也是融道、佛、儒于一体。这紫霞宫依山而建，显得十分高耸，取这么个名字倒也比较合适。宫里正在举行法事，是为新塑的观世音佛像开光。法事期间进入这个景点不仅可免费参观，而且还有专职导游一路为我们讲解。

我们一行先在底层参观了道教文化图片展。内容很简单，无非是介绍一些道教的知识。在我国流传的各种宗教中只有道教是土生土长的，其他都是从境外传入的。道教创立于东汉初年，是由一个名叫张道陵的传播开来的。他以老子的思想为教义，尊老子为太上老君，称自己为天师。最初，凡入道者要交五斗米，所以道教又被称作五斗米教。据我所知，道教崇拜多神，这与其他宗教是不一样的，正因为如此道教可以将自己的道观和佛教的寺院建在一起。此外在教义和教规方面道教也不够严密。《道藏》是道教的百科全书，编成于宋朝，共有一千余册，但真正属于自家的东西却不太多。在我的印象中道教擅长于炼丹和画符，让人觉得它的迷信色彩比较浓重。不过道教崇尚自然，寻求长寿还是值得推崇的。

参观完图片展览，一位大约四十多岁的道士要引领我们到楼上去看风水。他告诉我们这紫霞宫所在地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福地，是一位武当老道在无意间发现的。到了楼上他指着正前方的宝丰湖和两条从东西方向流入湖中的河说，“这就是二龙戏珠！”。以往我参观过不少寺院和道观，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有僧道人士出面介绍风水知识。此举是否含的自我宣扬的意思不得而知。我朝远处的山影凝视了一会儿，觉得那山很像一尊卧佛，心中不禁暗想，要说此处风水好恐怕这才是真的呢！

从道观到山顶的禅寺要登219级台阶，据说取这个数是为了暗合观世音菩萨是在中国农历2月19日那一天出生的。观世音是藏传佛教供奉的四大菩萨之一。其他三位分别是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和地藏菩萨。我国的四大佛教圣地普陀山，五台山，峨眉山，九华山之所以有名就是因为它们分别供奉着这四大菩萨的佛像。观世音到底是男身还是女身，佛教的经典中说的并不一致。不过这不要紧，因为他是菩萨，自然能显示种种形象。据考证将观世音佛像在我国的寺院中定为女性是宋朝之后的事。在佛教信徒的心目中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所以供奉的寺院很多，信奉的人也很多。

石阶是沿山崖修筑的，虽然说不上十分陡峭，但要攀登上去也要出不少力气。天气炎热，在烈日的烘烤下我们上到山顶时一个个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比起那些在山道上一步一叩首的虔诚信徒我们受这点累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寺院前香烟缭绕，气氛肃穆。我虽不信教，但对佛教文化有点兴趣，于是便跟在导游后面四处走了走。所谓“开光”，是寺院为新塑佛像致礼供奉举行的一种仪式，有的地方也称之为“开眼”。佛像只有经过开光才具有法力。开光仪式是非常隆重的，不仅要恭迎外院的高僧参加，还要邀请各方宗教人士与会，一般需诵经数日。

导游说，为满足部分游客的需要，寺院特地增加了为游客所佩饰物开光的服务。金银玉器佩戴在身上如果未经开光只不过是一件装饰品，一旦经过开光就成了能避邪气保平安的护身符。当几个年轻人对此表示了想试一试的意愿后，便有一位僧人走上前来将他们引入一间房门紧闭的禅房。等他们出来后我悄悄地问道：“有何感受？”其中一位一脸惘然地答道：“我进入禅房后，一位老僧先让我在一只圆形的垫子上跪下，两手合十放在胸前作虔诚状，然后他站在我的对面口中念念有词地诵了一通经，经文的内容我完全听不清楚，念完经后老僧又围着我转了几圈，最后在我对面站定，用手指蘸点水朝我身上头上弹了几下，并对着饰物一招手便完事了。”这种服务当然是要付费的，据这位年轻人说，出禅房前老僧对她伸出三只手指，她体会是要付三位数的劳务费，于是她爽快地付了一百元现钞。

从紫霞宫回到旅馆最想做的事便是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不料拧开龙头却放不出水。叫来服务员问是怎么回事，答曰：“对不起，因为上游水库存水平有限，从今天起全镇分时段限量供水，洗澡只能安排在晚上八点到十一点之间。”今年湖南旱灾十分严重，这消息在媒体中早已报道过多次，这回身临其境才算有了一种切身的感受。闲来无事只好看看电视，过了不一会导游上来请大家到餐厅用餐。这家旅馆的菜肴好像没有什么特色，怪不得在店招上没有勇气写上“大”和“特”的字样。

雾中游天子山

清晨醒来从窗口望出去只觉得天色阴沉沉的。走到窗前一看才知道是天气变了。马路上湿漉漉的，眺望远处的山峰已被一层白茫茫的雾气笼罩住了，一缕缕云烟则在近处的山林间缭绕。没有风，气温虽不像昨日那般高，但仍给人一种闷热的感觉。早餐之后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开了，大家纷纷拿出雨衣和雨披穿戴整齐，一切准备就绪便在导游的率领下直奔天子山景区而去。

先乘自己的车到武陵源大门，然后换乘景区的巴士进入景区。武陵源的大门设计得很有特色，三座塔楼并列，高矮错落有致，从正面看上去一个山字形，既直观又有一定的寓意。 “武陵源”三个鎏金大字赫然嵌在中间的塔楼之上，原以为真是胡耀邦同志题写的，仔细一看却是著名居士赵朴初题写的。

武陵源的门票管理已经实现电子化。游客只需购买一张IC卡，在入口处输入自己的指纹，便可在规定的景点通过刷卡自由出入。门票158元，有效期两天。

景区内的巴士统称环保巴士，但从汽车尾部排出的黑烟便可肯定这些巴士并没有达到环保的要求，只不过是为阻止外来车辆进入景区而采取的一和管理手段罢了。我认为从保护生态的角度出发的确应该严格控制景区内汽车尾气的排放，否则用不了多久便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污染。

与其说是在下雨不如说是在下雾。我目测了一下，山下的能见度大概不会超过100米。这种天气上山恐怕是什么美景也看不到的。既然游程已经排定，临时更改也不可能，只好抱着到此一游的心态随它去吧。

上天子山既可以徒步攀登，也可以乘缆车上下，两种方式各有长短，游人完全可以根据自身的条件自由选择。天子山海拔1260多米，算不上高，但在我们这些习惯走平路的人心目中仍然是非同一般的。为了节省体力，更为了避免雨天登山存在的不安全因素，领导决定全体乘缆车上山。

索道修在一条峡谷之中。垂直高程大约七百多米，长度近二千米，单程票价48元。雾天乘坐缆车上山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一，随着缆车越升越高，一团团白雾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把车子轻轻地举了起来，要不是还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头顶上的索道和转动的天轮，简直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我想这种奇妙的感觉在晴天时大概是体会不到的。从缆车中向上看，雾越来越浓，当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向下看却别有情趣。山谷格外幽深，山崖格外壁立，看那景致就像是在欣赏放大了的盆景似的。

当缆车不停地向上攀升时，因为离山崖不太远，这使得我有机会从近处细细地观察那奇特的大峰林。所谓大峰林，实际上是古海底的砂岩层在出露成陆地后的亿万年间经流水冲刷切割，加之自然风化和崩塌所形成的一种特殊地貌。由于海底的砂岩层厚度大约在四五百米之间，因此，峰林的高度也就在这个范围内。这些大峰林兀自立在山间，上下基本上是一般粗细，看上去就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根根擎天巨柱似的。大峰林的外形并不规整，石缝间长了许多松藤之类的植物，细细揣摩总能发现它像什么。这使我想起去年在雁荡山从不同角度观察灵峰在朦胧的月光中变化出各种形态的经历，一块石头能让那么多的人津津有味地玩上半天，只有大自然才有这般魅力。

到的山顶果真什么景致也看不见，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今天如果有风，那是欣赏云海变幻的绝好机会。可以想象得出，当如雨后春笋般的峰林在云海中时隐时现时将是一种十分迷人的景观。我曾在黄山有过类似的经历。有一年的秋天我陪几位友人在西海小住，早晨起来也是一山大雾。但过不多久起风了，在大雾消散的过程中，我们在排云亭前凭栏远眺，看西海群峰在云烟翻飞中时隐时现，既像在海轮上看波涛中的岛屿，又像在陆地上看海市蜃楼，在视觉上有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

湘西人民为了纪念贺龙同志，在天子山顶为他铸了一尊铜像。这尊铜像高达7米，重约9吨，在国内是规模最大的伟人像。贺老总右手持烟斗，左手背在身后，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视着远方，小白马则偎依在他的身旁，军大衣下摆微微向后翘起，给人以一种既威武又亲切的感觉。为了增加看点，在贺龙同志的塑像前展出了一辆坦克和一架歼击机。据说这辆坦克是一位师长从后山开上来的，歼击机当然是拆散了以后运上山来重新组装的。贺龙同志是中国革命的功臣，两把菜刀闹革命的故事在读小学的时候就为我们所熟知，他的故居在桑植县洪家关，虽然离这儿不太远，因游程中没有这方面的安排，即便有心前往瞻仰也是实现不了的。

用导游的话说，叫天公不作美，景致看不到，景点还是应该到一到的。我们跟在导游的身后糊里糊涂地在五里雾中很快便走遍了所有景点。山顶上游人虽不多，但叫卖各种旅游纪念品的商贩很多。出于对天气转好的某种期望我们没有立即下山，而是在山顶上一边漫不经心地挑选旅游纪念品，一边和小贩们讨价还价。可惜天气一直没有放晴的征兆，最后只好带着遗憾重新乘索道下山。

旅游途中碰上天公不作美是时有的事。无论错过了什么好景致也不能冒险，人在旅途安全第一。（插图来自网络，谨向原作者致谢！）

十里画廊观景

一清早乘索道上了天子山，虽然大雾锁山总希望很快就会迎来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时刻。可是等了一个多小时仍然四顾茫茫不见天日，八百峰林的雄姿始终没有露出真容。为了不影响下午的游程只好带着遗憾下山奔十里画廊而去。

“十里画廊”是与天子山景区相邻的一个独立景区，出武陵源大门不远就到了。它是一条南北走向长达十里的峡谷，因为峡谷两侧遍布千姿百态的奇峰异石，在蓝天白云下宛如一幅山水长卷，不知是哪位高人给它起了这么个引人入胜的名字。

峡谷中有条小溪，清泉在溪中缓缓地流淌着。峡谷的右边依山傍水修筑了条铁道，一列观光列车正在候客。与铁道平行的是一条用水泥板凌空铺就的人行道，水泥路的两边各有一道齐腰高的护栏。游人可以乘车也可以徒步观景。都说这条峡谷很有看头，为了看得仔细一点我们选择徒步观景。

山下的雾霾比山上薄了许多，但空气仍是湿漉漉的，不时有一团团雾气在山谷中飘移，远处的山峰时隐时现，这为观景增添了一种朦胧感。

开始进入画廊了。谷口左侧是一座拔地而起的石峰，一条羊肠小道盘旋在石峰之上。导游说此峰上有位老人正在问我们招手。我信以为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人呀，原来是一块立于峰顶的巨石，粗看之下倒是有点儿像一个人站在那里。视力好的同事说他能看清石人的五官，浓眉大眼，宽额坠耳，笑容可掬，正高举着左手向我们挥手致意呢。导游说这是十里画廊的第一景，叫做寿星迎宾。

沿着石板路前行，导游一边走一边指点峡谷两边的大小景点。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经他一说果然是有的像手指，有的像小狗……这时在右侧的一座山峰上出现了一堆乱石，导游说那是仙女拜观音。他指着其中的一块大石头说，你看它像不像盘腿而坐的观世音菩萨呀！而那19块小石头就是一群仙女……我觉得此景有点牵强。但是离此景不远处的仙人桥却是货真价实的。仙人桥，又名“自生桥”，它是天然生成的一座石桥。因为没有凡人能在此桥上行走，故曰仙人桥。

又走了百十米，前方有三座并立的峰岩，左侧一峰竣高而雄伟，右侧一峰纤细而柔美，中间一峰相对矮小，酷似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享受着天伦之乐。导游说这就是“夫妻抱子”。仔细看去，丈夫满脸笑容，亲昵地凝视着妻子，嘴唇微张，笑靥微露，似在对妻子窃窃温语。那含笑敛容的妻子，身略前倾秀眉低垂，深情地看着怀里的孩子，而孩子依偎在父母的怀里，显得格外地开心。

一路走来已经看到了许多由石头构成的景点，这会儿终于见到了一处由树木构成的景点。在溪流对岸，我们的左前方，一座细细的石峰顶上啥都没长，偏偏长着一棵神气活现的小松树。仔细一看，这棵小松树真像一只引吭高歌的金鸡，我们就叫它“金鸡报晓”吧。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十里画廊的半途，前方分出一条幽深的峡谷。导游说那是通往神堂湾的，是一处至今人迹罕至的地方。此处有一座石峰一分为二，左大右小，特别像一个人拿着书在津津有味地阅读。当地人认为此石峰是向王天子的化身，因此景点被命名为“向王观书”。明初土家族有一位义军的首领叫向大坤。他带领义军南征北战，与官军英勇搏斗了好多年，为土家人谋取了许多利益。后来朝廷派重后围剿，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向大坤宁死不屈，率领众兄弟义无反顾地跳下了神堂湾。从此以后每逢天阴下神堂湾里便会发出一阵阵金鼓齐鸣，人喊马嘶的声响，场面非常壮观。土家人为了纪念自己的民族英雄，不仅将天子山献给了向王，还将许多景点以他的名字命名。土家人生性剽悍，不仅在近代革命中出过诸如贺龙这样的英雄，在历史上，比如在抗逶中就获得过乾隆钦赐的“东南第一战功”金匾。

在向王观书”的左下方有一座高百米的石峰。石峰上端恰似一只“海螺”，这“海螺”下大上小，盘旋而上，故名“海螺峰”。据说这是向王天子当年号令三军、摧军杀敌的号角。侧耳细听，周围松涛阵阵，山谷间似乎又在回荡着高昂激越的海螺号声。时光流逝到今天，挂在这里的这个海螺，自然也就成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了。

过了海螺峰，峡谷西侧有两座由高到低呈南北走向的山峰，看上去俨然是一只昂首向天长啸的猛虎。这就是十里画廊有名景观猛虎啸天。在猛虎啸天峰斜对面另有一峰犹如一只硕鼠。只见那鼠眼圆瞪，双耳直竖，仰望蓝天，久久凝视，乃至亿万年不改。此景名曰锦鼠观天。

告别了“锦鼠观天”继续往前走，突然在我们左边的峡谷之中露出了一座颇具特色的石峰，它活像一位头戴方巾身着短衫手握一柄倒置的药锄侧身而立的老人，他背着满满一篓草药踏山而行，宛如采药归来。药材在背篓中是挺直的，不用说一定很新鲜。此景名曰老人岩，又名采药老人，不仅是十里画廊著名景观之一，也是张家界景区十大绝景之一。我觉得此景特别传神，情不自禁他驻足多看了一会儿。

转过“采药老人”，峡谷拐了个弯。前方有三座石峰。导游说她们是快乐的三姐妹，左边的是大姐，怀里好像抱着一个孩子，中间的是二姐，背上正背着一个孩子，右边的当然是小妹了，肚子鼓了起来，看样子是怀孕了。远远地看过去，三姐妺姣好的面容，婀娜苗条的身姿，那微微隆起的乳房……真的将美发挥到了极致。

终于走到十里画廊尽头了。这里怪石嶙峋，林木葱茏，常有三五成群的猴子在此会集，故称猴子坡。为了不影响午餐我们将乘观光列车返回。候车室内一群韩国游客在热烈地议论着什么。我们则悠闲地看着猴子上蹿下跳。不一会儿列车进站了。登车临窗而坐得以从另一个方向再次欣赏沿途的美景。十里画廊两边林木葱茏野花飘香，奇峰异石千姿百态，就像一幅幅巨大的山水画卷悬挂在蓝天白云之下。人行其间如在画中。不虚此行也。

徒步金鞭溪

金鞭溪因金鞭崖得名，是武陵源景区内的一条主要溪流，横贯张家界森林公园。我们是从水绕四门方向进入这条山谷的。在入口处江泽民手书的“张家界”碑刻矗立在广场上，为了留个纪念不少游客都以此为背景拍了照，我们一行也在此拍了一张集体照。

水绕四门是张家界森林公园的东大门，在导游图上它是金鞭渓游览线终点。因为我们是从索溪镇方向过来的，不能舍近求远去起点，只好逆流而上了。

由于金鞭溪、龙尾溪、楠木溪、矿洞溪四水交汇于此，山止水回，环譬如城，故称水绕四门。水绕四门周围峰岚云聚，有万岁牌、四十八大将军岩等奇峰怪石。相传明代向王天子起兵聚义时曾以此为大本营。因时间有限不能逐一游览附近的景点，遂直接进园走溪去了。但在公园入口西侧如屏障般排列着的十余座孤直雄峙的岩峰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尽管只是远远地瞅了几眼。

就峡谷而言，金鞭溪还是比较宽敞的，但就溪流而言实在是很窄小的。现在是枯水期，溪中只有浅浅的一泓活水在流淌。我估计即便在丰水期溪流也不会超过二十米。为了方便游客行走，小溪的一边不仅驳成了石岸，而且修出了一条平整宽敞的道路，但对岸仍保留着自然原始状态。溪水十分清澈，不但可以看到水底的卵石，就连石头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既然是森林公园树木自然是第一位的。目之所及，挺拔的乔木、低矮的灌木，还有各种花草布满了溪畔的空间。其中有一棵罕见的树木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此树高约十余米 在离地五六十厘米处分成两支，又在树高5、六米处相互搭起一座“天桥”。“桥”长不足一米，中间还分生出了两个叶茂枝繁的小枝 。导游说此树叫重欢树。重欢者，分而复合也。关于此树如何生成导游说不知道，那只好归结于大自然造物奇妙了。

穿过重欢树所在的树林就到了金鞭溪中的跳鱼潭。在红色砂岩的溪床上，溪水冲出了一条长2 米，宽不盈尺的狭槽，称为鱼门。据说春汛期游鱼迎水飞跃常常跳落岸上。如今见潭不见鱼，若是真有鱼儿飞跃恐怕早就被游人捕走了。

大鲵（即娃娃鱼）曾是金鞭溪中的宠儿。此鱼对环境要求苛刻。我们一路走一路寻找那可爱的娃娃鱼，也许是季节不对，也许是环境被污染了，始终没有见到它的踪影。青蛙和蟾蜍倒是见了不少。

峡谷中林木古野，虽然已是初秋季节，放眼望去仍然是一片郁郁葱葱。因为上午下过一场大雾，大量的水汽还未及散尽，路上，树上，花上，草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凝聚在树叶上的小水珠时不时地落下一滴两滴，那吧嗒的声响有时会让游人猛地一惊。空气是绝对的清新，深吸一口从咽喉到胸部都感到非常的舒适。眼下不是春光四月，四周没有烂漫的山花。枫叶倒是有的，不过数量很少，颜色也不怎么红。

既然是森林公园，树木品种自然很多。那棵高耸挺拔的是楠木。是一种材质仅次于红木的名贵木材。因其主干笔直而且粗细均匀，古时候宫殿的立柱多用其制作。楠木的生长速度比较慢，这些胸径在三四十厘米左右的大树，树龄至少在百年之上了。除了楠木之外，这里生长得更多的是杉木。杉木是一种轻质木材，锯成木板后有一股持久的清香。在这些已成材的树木之间还有许多半大不小的苗木，不知名的灌木和藤本也杂生于其中。

路边的山崖上，低处生长着许多茅草和蕨类，稍高处则见缝插针地生长着一些造型奇特的武陵松。崖缝中的松树由于环境所限，一般不能正常地向上生长，只能横出或斜挂在悬崖绝壁之上。武陵松的主干不仅盘根错节，而且曲折迂回，看上去有的像蛟龙出海，有的像白鹤亮翅。武陵松的主干是苍老酒劲的，但它的树冠则是温柔亲切的，当你有意无意间注视着它们时，仿佛能感觉到它们正在和你打招呼。

由奇形怪状的巨石构成的景观主要集中在金鞭溪的中上游。也不知走出了几里路我们才在溪左错落的群峰中看到了著名的“千里相会”景点。此景是由两座高矮不一的山峰组成的。高得像是一位披坚挂甲的阿哥，矮得像是一位婀娜多姿的阿妹。他们风尘仆仆地从远方赶来，阿哥还来不及拂去一身的尘土，阿妹也顾不上拭去脸上的汗珠，便热切地相拥在一起了。大自然真是一位高明的摄影师，将这激情奔放的一刻定格成了永恒。爱情可以让时间悄悄地溜走，时间却让爱情永驻人间。等待和相会虽是人生常有的事，但是这种千里有缘来相会，百年千载等一回却是非常难得的。

金鞭溪自古就流淌在这十万大山中了，但它的存在绝不是只供闲人游玩的。山民们也曾利用流淌的溪水创造过财富。有一处紫草潭的景点就是山民造土纸时留下的遗迹。此潭宽4米，长 15 米，深2米。如无导游指点谁也说不准它是派什么用场的。造纸厂对环境的污染是众所周知的，如不搬迁那是祸害无穷。如今但见潭上溪流湍急跌宕有声水花如滚珠泻玉，潭内则水面平静清澈见底有鱼虾悠游其中。应该感谢山民早早地终止了对溪水的污染，但愿今人能倍加珍惜此处的青山绿水。

一路走来，大凡即将有景点出现时溪畔的崖壁上都会出现一方用大理石制作的铭牌。这不，过紫草潭不远我们又看到一方“双龟探溪”的铭牌。路边密林中有一根粗壮的石柱高约十数米，它的顶端重叠着两块巨大的石块，这石块的上面微微拱起且有明显的斑纹，它的两边有几处突起，令人拍手叫绝的是石块前部的突起居然酷似两只乌龟头。于是两只探头伸足的乌龟便跃然于眼前，真正是天地造化呀！

“紫草潭”西300米处，溪北有一巨峰矗立，名曰文星岩。峰顶的轮廓很像一个人的头像，他面向东北仰首苍穹，面容清瘦，颧骨突出，鼻隆唇厚，宽额短髭尤为传神。有人说他像文豪鲁迅在静静思考。我对这峰顶端详了许久觉得更像俄国的作家高尔基。

文星岩的西面错落有致地高耸着数十座峰岩，有的似灯，有的如矛，有的像长柄巨剑，有的似神犬蹲伏。其正中有一座山峰顶部裂成两半，如被利斧劈开，这倒与神话《宝莲灯》中沉香劈山救母的意境十分相似。劈山救母是我国古代一则美丽动人的传说。说的是秀才刘彦昌进京赶考路过华山三圣庙，因为借宿而演绎出的一场天上人间的爱情悲剧。十三年后，三圣母的儿子沉香不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且打听到自己的生母正被狠心的舅舅压在华山底下受苦受难。为了救母亲，沉香纵身跳进火海，寻得一把神斧，劈开华山救出母亲，从此一家人得以团圆。

金鞭溪因金鞭岩得名，这条溪我们已经走了一多半，但是仍未见得金鞭岩的踪影。导游说，别急，再走上二里地就到了。在这二里地中我们先后看到了“西天取经”和“醉罗汉”两处景点。在劈山救母前方有一处由大小石峰组成的石林。右侧一峰突出似长嘴猪八戒。其后两峰并列，粗犷的者似沙僧。肃穆者似唐僧。远处的山崖上有一块蜷曲的巨石似孙悟空。其下一群小石峰似群猴。此景虽属意会看着倒蛮热闹。

又走了一程，右手边的山坡上矗立着一根向溪边倾斜的赤色石柱，形似一醉汉在跌跌撞撞地前行，欲倒不倒，令人发噱。

在导游的指点下终于远远地看到金鞭岩了。前方有一座与金鞭岩平齐的山峰。峰顶像一只山鹰双翅半展呈俯冲之势，其形态惟妙惟肖。此鹰守护着金鞭，似欲与来犯金鞭者搏击，故有“神鹰护鞭”之誉。

待到走到金鞭岩下，翘首观看此岩果然雄伟壮观无比。岩高数百米，岩体上细下粗，四棱分明。棱面布满节理横纹，形成鞭节，浑如一根竖插大地的长鞭。相传秦始皇持鞭赶山填海至此，遗金便于此化为岩。导游说，此峰颜色一日数变：拂晓，峰在烟云缭绕下呈暗褐色；午时阳光直射金辉熠熠；傍晚夕阳涂抹峰面火红；晴夜月郎峰体银光闪烁。眼 下正值傍晚时分，可惜是阴天我们无缘一睹夕阳涂抹峰面的火红场面。

一座形状似鞭的山峰为什么会有如此的魅力呢？话说秦王赶山来到十万大山之中，此举使东海龙王十分恐惧。为了阻止秦王继续赶山填海，龙王便把自己的小女儿嫁给了秦王。秦王不知是计，洞房花烛夜，小龙女按照父亲的吩咐用一根假金鞭换走了秦王的真金鞭。第二天秦王发现被骗，但为时已晚。一气之下秦王将手中的假鞭扔了出去，随着一道金光过后，溪边出现了一座擎天柱似的山峰。这山峰在阳光的照射下会发出灿烂的金光，于是人们便将这座山峰称作金鞭岩，崖畔的溪流从此也就被称作金鞭溪。

游览完金鞭岩，走金鞭溪的游程基本上已宣告结束。两个多小时里虽然一直行走在幽深的谷中，林中，但并不感到寂寞。淙淙的溪流一路唱着欢快的歌与我们同行，峡谷两边的山峰不断变换出各式各样的景观常常使我们目不暇接，很有点“人游山林里，宛在画图中”，“日夕归来晚，泉声两岸风”的感受。在通往森林公园出口处的路上，人为地修了许多琴键般的路障，我突然童心萌动，双脚情不自禁地在琴键路上跳来跳去。如果说这次出游因天时欠佳，错过了欣赏大峰林奇观的机会，那么在金鞭溪的悠闲自得则使我感到十分惬意。

沿金鞭溪东行约200米，左岸有一座细瘦的石峰，形似一个怀抱婴儿的中年妇女侧身像，她面向东南引颈而望，似在盼夫回归。一小峰依偎其前，面对其母稚气可掬。

金鞭溪的入口，亦即张家界林场的场部在溪水的对岸。此处溪水宽约二十多米。为了交通两岸，溪上建了一座颇具地方特色的吊桥，人行其上晃晃悠悠的。几个已经行至吊桥中央的年轻人突然有意识地像荡秋千似的左右晃动起桥身。桥上的行人猝不及防，一时间东倒西歪险象环生。他们的恶作剧要不是被岸上的游人齐声喝止，很可能酿成一起安全事故。

当晚就地宿营，养精蓄锐后准备明天按行程安排游黄石寨。

黄龙洞猎奇

因为突降暴雨，率我们出游的领导认为雨中登山不安全，要求导游更换一处安全的景点。这事让导游颇感为难，他和旅游公司沟通了好一会儿才获准将登黄石寨改成了钻黄龙洞。黄龙洞不在武陵源景区内。从林场场部去黄龙洞洞口要绕一个不小的圈子。

天有不测风云。等我们到达黄龙洞时大雨已转为小雨了。黄龙洞坐落在索溪的北岸一处山崖的底部。在洞口上方的崖壁上有一股水流飞溅而下，说它是瀑布嘛好像水量太小了点。水的颜色又黄又浊，与一般瀑布也不相符。据说这股从天而降的水长年不断，因此当地人就把这个山洞取名为黄龙洞。导游说，这只溶洞是几位年轻的民兵在二十世纪60年代无意中发现的。当年他们怀着一颗好奇的心，加上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举着火把进了洞。进洞之后越走越深，很快便迷了路，不久火把也熄灭了。结果他们在洞里转了好几天才找到出口得以生还。

导游领着我行沿着一条不太宽的巷子往洞里走。洞内虽然有地灯和壁灯照明，但是光线暗淡。摸索着走了一阵子眼睛有了暗适应这才看清了巷壁上的景物。导游用聚光手电一会儿点这里一会儿点那里，随口说出一些名目，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些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乱石而已。巷道的尽头用霓虹灯管勾画出了两扇石门的形状。一扇取名“长寿门”，另一扇则取名“幸福门”。到得跟前导游要大家选择其中之一进入。年轻人说：“走幸福门！”，上了点年纪的游客则纷纷涌向长寿门。导游见大家意见不一致，便调和道：“这样吧，先从长寿门进去，出来时再走幸福门。”

过了长寿门眼前豁然开朗，各色彩灯影影绰绰地显示出了溶洞的轮廓。从层层叠叠的灯光中可以判断出这支溶洞不仅高大而且幽深。在一片昏暗中导游让我们稍停一下。他简要地向我们介绍中了黄龙洞的概况。这是一个有四层景观的溶洞，形成于3.5亿年之前。已探明的面积约十万平方米，长度超过2500米。眼前这个洞叫龙舞厅，大约有六千平方米，是龙王举行舞会的地方。一般来说解说词都是编造的，自然不必当真。仰望洞顶环顾四壁有各种形态的钟乳石构造附着其上，但是来不及细看。

此厅的前方有一片阑珊的灯火。沿着地灯指引的通道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走，地上湿漉漉得有点滑。通道两旁的地面高低不平坑坑凹凹，高处触手可及，低处仅微微隆起。我摸了一下路边的石头手感光滑细腻，与平时触摸岩石表面的手感完全不同。导游说，地面上的隆起是从洞顶滴下的饱和碳酸钙溶液形成的沉积物，它们正在非常缓慢地发育成石笋。

没走出多远，大厅左侧的石壁下出现了一条小河。河面大约有十几米宽，又黄又浊的河水看上去很平静。河面上有电动游艇来往穿梭。这条河叫响水河。接下来我们要游这条河了。稍早看到的灯火阑珊处是游船码头。入口处用不锈钢管筑起了坚固的回栏，游人只能通过回栏有序地进出。导游说，这条地下河在洞中时隐时现，已探明的部分有2.8公里长，但目前只开发了其中的800米。上船前导游一遍又一遍地叮嘱我们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在船上戏水，因为河水很深，最深的地方大约有二十几米。游艇一路开过去，河面上泛起了阵阵波涛，浪花拍打着银河的两岸，发出噼啪拍拍的声响。因为洞中很静，这声响可以传得很远。“响水河”之名大概即因此而来。荡舟响水河，沿途充满了神秘诱人的小景，如龙王金盔、海螺吹天等都值得慢慢欣赏和品味。由于游艇开得比较快这些景点只给我留下了一点粗略的印象。

游罢响水河，我们沿着一道斜坡上了第二层溶洞。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用红色霓虹灯管制成的“天仙水”三个大字。导游解释说，天仙水是土家人对一种溶洞奇观的赞美。此处有泉水从洞顶如烟似雾地飘下，形成美轮美奂的瀑布奇观，颇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气势。原以为溶洞中的瀑布是难得一见的奇观，没想到还有更奇特的石瀑布在前方等着我们呢。

什么是石瀑布呢？就是从石灰岩山体中溶解出的碳酸钙饱和溶液在顺着洞壁流淌时沉积下来的钙华，因其形态呈水流状而称其为石瀑布。石瀑布不仅存在于溶洞的顶部和侧壁上也存在于崩塌体的斜坡上。斜坡上的钙华沉积物形成纵横交错的隆起颇似黄土高原上的山梁与沟壑，因而被人们总会为“黄土高坡”。导游说这里的石瀑布是国内目前已开发的游览洞穴中规模最大的。

我们脚下的这条开凿在崩塌斜坡上的道路叫做天柱街，正在走的这一段又叫花果山。导游说花果山是黄龙洞内石笋石花发育较好的厅堂。洞壁上的石花形似洁白的大丽菊重重叠叠煞是好看。既然是花果山自然有孙大圣和它的猴兵猴将啦。洞内那些低矮的石笋千姿百态颇似一群活泼的小猴。孙大圣则端坐在一根高大的石笋顶上自得其乐。导游说，自洞顶往下长的叫石钟乳，自洞底往上长的叫石笋，两者相向生长连在一起就叫石柱。石笋、石钟乳、石柱统称为钟乳石。

走到天柱街的中部有一座高20米，宽3米，长22米的天龙桥。据说这座天龙桥是目前国内游览洞穴中最大的石拱桥。漫步桥上不禁想起那个银河鹊桥的古老传说！

过了天龙桥我们进入了“天堂宫” 。穹形的洞顶高大幽深。洞中有两根奇特的石柱，一根叫“喜相逢”，这根从洞顶和洞底相向生长的石柱已经幸福地连接在一起了，诚可谓“有情人终成佳眷”。另一根是“恨难逢”。我看这根石柱上下两截之间的距离最多只有一厘米了，便问导游“它们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连成一体呀？”导游说，“大概得一百年吧。”相距一厘米可谓近在咫尺，居然而还要等待一百年才能握手，实在是很难逢呀！但愿100年后的今天，这根石柱的上下两端能实现等待已久的热吻。大自然如此充满人性化的安排，怎能不令人叫绝。

天堂宫中还有一奇，两根大石柱被地下水溶蚀形成了奇妙的空洞，因从不同的地方可以敲出奇妙而悦耳的音符而得名“石琴山”。导游说，一九八四年中央电视台拍摄电视专题片《地下明珠——黄龙洞》的时候，就是在这两根石柱上敲击出了一曲完整的《卖报歌》。

洞中的游览路线是立体的，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上到最高的一层，即第四层。这里有一座广约一万五千多平米的大厅，景点的名称叫“龙宫”。刚进洞时仰望高处的灯光星星点点灿若星空。现在攀登到了最高处，俯视刚才经过的地方已成万家灯火。黄龙洞内共有13座大厅，至于宽窄长短不一相互贯通的走廊则有百余条之多，难怪进洞后极易迷路。经过开发，洞中的道路灯光都已比较完善，我们在龙宫中踏着平整的石阶缓缓前行。各类钟乳石在五颜六色的灯光照耀下令人眼花缭乱。导游时不时用手电筒的光柱锁定一些景致并进行绘声绘色的解说。诸如瑶池仙境，深山古刹，世外桃源，悟空出世，八戒娶亲，苏武牧羊，八仙过海，等等。这些景点的命名大多有点牵强附会，不过是开发商为了提高游人的兴致精心设计的罢了。

龙宫中有两千余根石笋拔地而起，千姿百态异彩纷呈或如飞禽走兽，或如宫廷珍藏，有的像巍巍雪松，有的像火箭升空。龙宫后园有金银两座花池，清水常溢花簇盛开。宫顶钟乳柳垂帘挂，四周壁画栩栩如生。其中有一根”生长在斜坡上被称作“定海神针”的石笋，它高达19.2米，两端粗中间细，最细处直径只有10厘米。洞穴学家推算它至少需要近二十万年才长到今天这样高。“定海神针”上端离洞顶还有6米，顶部还有滴水，尚在生长发育期中，估计需要6万年就可以“顶天立地”了。作为黄龙洞的标志性景点，为明示“定海神针”的价值，增强人们的保护意识，黄龙洞景区1998年4月18日在保险公司为其买下一个亿的保险，创下了世界为资源性资产买保险之先河。

这几年外出旅游溶洞看得多了，对于溶洞的形成多少有了点常识，但是面对如此巨大上下共有四层的黄龙洞我又有点搞不清楚了。乘同事们轮流在龙宫前摄影留念的当口，我又将心中的疑问向导游提了出来。导游说，这四层溶洞的形成可能与地壳抬升有关。这么说来，在过去的亿万年中这黄龙洞至少经历了三次地壳的抬升。那么数以百万方的崩塌物又到哪里去了呢？

离开龙宫后跟着导游又走了好一阵，好像已经下到了溶洞的底层。这里有一个景区叫“迷宫”，据说是黄龙洞最精华的一个景区。宫内钟乳石种类较多，洁白晶莹的钟乳石、石笋、石柱、石幔、石花、卷曲石、石珍珠、石珊瑚等玲珑剔透密密匝匝不染尘埃，溶洞景观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奥秘无穷，与粗犷宏伟的“龙宫”相比，迷宫更显精美绮丽。国务院前副总理邹家华曾为之题词“中华江山多娇姿，黄龙迷宫竞折腰。”

根据进洞时的约定，出洞时大家纷纷从幸福门中穿过。在洞中玩了两个多小时，因为穿着雨衣雨裤身上的热气散发不出去，出洞时发现贴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洞外秋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气温比较低，一时无法更衣。这时才想起进洞时应该把雨衣雨裤脱下才是。本来嘛，外面下雨，但山洞中没有下雨呀！真是傻帽一个！

（文中图片除第一幅外均从网上下载。特此向原作者致谢！）

湘菜和湘酒

在张家界的最后一次午餐被安排在索溪峪的一家名曰“专家度假村”宾馆。三天来下正餐已用过五次，尽管吃的都是一些家常菜，但对湖南菜的风味还是领略到了一二。湖南菜与四川菜虽然都重辣，却有明显的不同。川菜是麻辣，湘菜则是香辣或鲜辣。在肉类菜当中腌腊是湘西的一种特产。湖南的腌腊与其他地方不同之处在于它更注重烟熏。我从有关资料中知道，湖南人腌制腊肉时新鲜的猪肉是不经水洗的，他们认为用水洗过的猪肉做成的腊肉不香。从外表上看湘西的腊肉是黑色的，不像广东的腊肉是酱红色的。从口味上说，广东的腊肉咸中带甜，而湘西的腊肉则是咸中带有些许麻辣。鲜肉做的菜，除了鱼香肉丝外基本上是肥得多瘦得少。因为毛主席生前爱吃红烧肉，近年来毛家菜特别是毛家红烧肉备受推崇。只是多为托名并无实至。当服务员将一碗红烧肉端上桌时有人无意中发现碗里的大块肉因为受到振动正在微微地抖动，经过一番七嘴八舌的议论，最后一致认为这种肥多瘦少的猪肉应命名为“抖抖牌红烧肉”。

在菜肴中用豆豉是湘西的又一特色。这豆豉是将黑豆煮熟后沥干水分放在密封的容器中发酵，然后再用盐和其他调料拌匀搁在大太阳底下反复暴晒而成。豆豉是湖南人家庭的特需品，既可以单独成菜，也可与，各色荤素一起烩制。这次我们先后就吃到过豆豉鱼，豆豉肉，味道确实不错。剁椒鱼头在家常湘菜很有名，不过我们这次没有吃上。大概是导游事先和饭店方面打过招呼，知道上海人多数不耐辣就主动给免了。

我这人有个小小的爱好，每到一处总想尝一尝当地的经典菜。油炸红辣椒算得上是湖南的经典菜，这次没有尝到实在有点遗憾。一九八六年我出差在重庆时为了品尝正宗的麻婆豆腐，曾经独自一人跑到一家比较有名的川菜馆专门叫了这只菜，当一盘滚烫的麻婆豆腐摆到我面前时那浓浓的一层红油着实吓了我一跳，但我还是勇敢地吃了一口。只一口，就让我的舌头半天转不过弯来。不是被辣的，而是被花椒麻的。事情过去了十几年，至今我仍清晰地记得当时那滑稽的一幕。

除上面说过的几样特色菜，湘西的山珍野味也接触到了一些，比如岩耳、葛粉、野鸡野鸭什么的。但总的来说这次在张家界吃到的湖南菜并没有给我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古时湖南属楚国，是华夏饮食文化比较发达的地区之一。读过屈原《招魂》的人一定能从中想象出一桌千古留名的丰盛菜肴。《招魂》这首长诗从“室家遂宗，良多方些”到“华酌既陈，有琼浆些”几乎都是描写古代潇湘豪华饮宴上的美食。不知为什么到了近代湖南菜在声势方面却落在了川菜之后。

除了菜，湖南的酒也是值得关注的。历史上湖南出了那么多文人、武将，酒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或缺的，酒文化自然丰富多彩。年轻时我也是爰酒之人。这次出游之前我对湖南的名酒早已有所了解。湘西吉首产的酒鬼酒是很有名的。此外，小糊涂仙、湘泉，也很不错。据《中国名酒典故大成》介绍，酒鬼酒是湖南土生土长的名酒。它继承土家峒酒，竹米酒的酿造工艺，以湘西特产的云雾糯米、高粱为主要原料并配入一定比例的香糯、优质大米为“肉”，以矿泉水为“血”，以陈年大粬，特种药粬为“魂”，并采取清蒸清烧，老窖续糟，量质摘酒，地窖陈酿，科学勾调而成。著名画家黄永玉为酒鬼酒题写了别具一格的酒名。台北“诗魔”洛夫在喝了酒鬼酒后赞不绝口，当即吟咏道：“酒鬼饮湘泉，一醉三千年，醒后再举杯，酒鬼成酒仙。”

这次为我们提供正餐的几家饭店都有出售酒类饮品的专柜。每天晚餐时男同胞照例是要喝点小酒的。我们先后品尝了几款上海超市中买不到的湖南名酒。第一款是长沙的白沙液。据说此酒是毛主席喜欢的，就连酒名都是他圈定的。此酒含酒精55度。香型有点特别，兼有茅台的酱香和五粮液的清香。其次是常德出的武陵酒。这酒的香型和白沙液差不多，度数略低，价格却比白沙液低了一大截。最后一天晚上住在林场总部喝了一款名为“开口笑”的酒。能够想出这么个酒名的人，算是摸透了酒朋友的心意。好这一口的人见了酒哪有不开口笑的。

午餐后即驱车前往张家界火车站。经过市区时得以再一次观光了张家界市的市容。一路看过去，城市虽小，但布局挺合理。潜水上的一座电站修造得十分漂亮，为这座城市增色不少。从林立的塔吊可以想见城市正在进一步的建设中。目前主要的基础设施大多已到位。比如机场早已通航，新的火车站正在规划中，估计用不了太长的时间一座更加美丽繁荣的张家界市便会崛起在湘江西大地之上。

这次游张家界时间太短，又碰上连天阴雨，使收获大打折扣。重游的可能性对大多数人来说几乎是不存在的，所以我写下了这篇比较详细的游记，留作将来无事时可以再次激发出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美好记忆。张家界武陵源的自然景观确实美不胜收，尽管我们只是蜻蜓点水似的看了几个地方，感觉仍然是很好的。对于游客来说，任何一条热线都不可能一次便看个遍。人世间的许多事情是不可能追求圆满的，留下一点缺口不见得就是遗憾。

武陵源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为世界人类自然遗产是当之无愧的。人类的历史虽然只有若干万年，但在今天仍被完好地保留下来的史前风貌并不多，因此不论是自然遗产还是文化遗产都是极其宝贵的。我想，如果管理这些遗产的人和观赏这些遗产的人不能严格地按照自然规律很好地保护它们，那么若干年之后我们将会永远失去眼前的美景。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就要离开张家界了。按理应该买点纪念品什么的。天虽然仍在下着雨，但在火车站外的广场上仍然聚集了许多小商小贩。烤肉的香气，烤玉米的香气，烘山芋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十分诱人。各色旅游纪念品琳琅满目。在一个摊商前我看中了一只葫芦笙，很想买上一只呜呜哇哇地吹着玩，夫人说这东西既无收藏价值，吹起来又烦人，坚决不让我买，于是只好作罢。

孔子故里之旅

山东曲阜是孔子的故里。因为在那片土地上不仅建有规模宏大的孔庙、孔府和孔林，而且蕴藏着丰富的中华民族古文化，长期以来一直是许多读书人心中的圣地。我早就想到曲阜去走一走看一看了，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2001年的春天单位组织职工赴山东旅游，行程的第一站便是曲阜，正好了却了我多年的心愿。陪同我们旅游的是上海旅游委的一位资深导游。感谢他尽心尽责地引导，使我从这次旅游中获益多多。

孔 庙

通往孔庙的是一条南北向的林荫大道，旧称曲阜古道。大道两旁松柏丛列，透过老干虬枝远远地就可以看见一道巍峨高耸，气象森严的宫墙。城头上五色旌旗迎风招展，高大的拱门豁然洞开。走近时，但见“万仞宫墙”四字赫然嵌于宫墙之上。

乘着购买门票的空档导游给我们讲解了这宫墙与孔庙的关系。这宫墙原来是鲁国都城的南门。自从鲁哀公将孔子的故宅改建为孔庙后历朝历代均以它为基础朝南扩建孔庙。多年后鲁亡城废时因为这座城门和孔庙大门遥遥相对便被保留下来并称为仰圣门。到了明代，正德年间山东农民起义军拆除了此门，直到嘉靖朝时才在山东巡抚胡瓒宗的主持下按原样修复，”万仞宫墙”四字也是他题刻的。但现在嵌在墙上的 那四个字则是乾隆皇帝的御笔。

这城墙高不过十来米何以言万仞呢？这当中可是有典故的呀！

孔子死后，有人要诋毁他，故意挑唆他的弟子子贡说，“子贡贤于仲尼”。子贡听了这话后说，我可不敢和老师比，如果把一个人的学问比作一堵墙，我这堵墙只有一仞高，一踮脚尖就可以看见里面的东西，没有什么深奥的。而我的老师孔子这堵墙有数仞高，如果不得其门而入，则是无法知道他的学问的高深的。后人认为数仞仍不能表达孔子思想的渊博，于是便改数仞为万仞。

持票通过城门有一种开始穿越历史的感觉。城墙非常厚实，城门内有座瓮城。瓮城是古代防御设施之一，当敌人攻入城门时，如将主城门和瓮城门关闭，守军在城墙上就可以居高临下用弓箭长矛等射杀敌军，而敌军则成了"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走出瓮城孔庙就在眼前了。在一片古柏丛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雄伟壮丽，金碧辉煌的牌坊，近前观之名曰“金声玉振”。这座牌坊建于明代。金声玉振”是孟子对孔子的评价。他的原话是“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金指钟，玉指磐，孟子认为孔子“德行全备”，就像奏乐一样以钟发声，以磐收韵，集众音之大成。从那以后“金声玉振”便作为成语沿用至今，比喻一个人的才学极精极妙。

穿过 金声玉振牌坊十数米之外有一条小河，河的对岸红墙围起的地方便是孔庙了。此河名曰“泮水”与万仞宫墙外的护城河相连。河上有三座石桥，中间那一座正对进入孔庙的必经之路“棂星门”。门的两侧分别立着“众官人等至此下马”的石碑。

棂星门虽然是门，看上去却更像一座牌坊。这座亦门亦坊的建筑建于明代，当时是木结构。到了清代经过改建，横梁用浑铁制成，柱子则用汉白玉雕塑。据说这种风格在古代的门、坊建筑中是独一无二的。导游说，“棂星”即灵星又名天田星，是二十八宿之一“龙宿”的左角。因为角是天门，门形为窗棂，故而称门为棂星门。在孔庙修棂星门，象征祭孔如同尊天。又意味着天下文人学士汇集于此统一于儒学的门下。旧对老百姓进孔庙是不能走正门的，现在人民当家作主了一个个都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而入，两侧的腰门倒成了摆设。

棂星门内是一个不大的庭院，中轴线上立着两座牌坊显得很拥挤，南面那座名曰“太和中气”北面那座名曰“至圣庙”。两座牌坊的制式与金声玉振坊相仿。另有两架木制牌坊立于庭院的两侧，一曰“德侔天地”，一曰“道贯古今”。这就是前面说的腰门。这些牌坊的命名充分展示了这种形式的建筑在歌功颂德和宣扬封建礼教方面的特殊功能。庭院中除了牌坊更能引人注目的是千年古柏和桧树。老干虬枝给人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据史料记载，明代是尊孔祭孔登峰造极的朝代，扩建孔庙用尽了宫墙内的最后一片空地。祭祀时给孔子的待遇也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帝王级，以至于清代的统治者再想扩建己无可用之地。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在漫长的岁月中明代建成的孔庙不断遭到天灾的破坏。我们现在见到的孔庙其实是清代历次大修重建的结果。真正明代的建筑遗迹已经很少，而明以前的更是少之又少了。

孔庙的第二道仪门名曰“圣时门”，也是后人根据孟子的语录“圣之时者也”命名的。意思是说，在圣人之中孔子是识时务之圣人。此门与棂星门虽然同为明代初期建筑，但在风格上却很不一样。圣时门飞檐斗拱红墙绿瓦，大屋顶之下筑有三卷拱门，门前有精美的龙陛，形制有点像天安门。由拱门内望让人有种深邃莫测的感觉。

穿过圣时门空间豁然洞开，偌大一个庭院呈现在眼前，院内除了古柏森森绿荫匝地更有小桥流水。一道河水横穿东西，三座拱桥纵跨南北。河边有雕刻精美的石栏围护。此水名曰“壁水”，桥因水而名，称“壁水桥”。导游说走这座桥有讲究，因为桥是拱形的，上桥时为步步高升，下桥时为代代相传，行至桥顶要用力踩踏一下可求人财两旺。我的同事信以为真，按照导游的说法在桥上走了一回。一旁的游客也竞相仿效之。一时间桥上聚集了许多又说又笑的游人。

导游说，圣时门在明代是孔庙的正门，但只在大典时才开启。院内有东西两座边门以甬道相连，东为“快睹门”，取李渤“如景星凤凰，争先睹之”语，即“先睹为快”之意；西为“仰高门”取自《论语》“仰之弥高”语，赞颂孔子学问十分高深。

看过两道门之后导游说，孔庙前后共有九进纵深达一公里多，各类殿堂楼屋坊多达四百六十多座，但精华部分在大成门之后，为了能在两个小时内对孔庙的全貎有所了解我们要加快前进速度了。于是循弘道门，大中门，同文门径自往大成门而去，

弘道门始建于明代洪武十年，当时是孔庙的正门。“弘道”二字出自《论语·卫灵公》，“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原意为肯定人的主观能动性，人能总结阐发前人之道而成为圣人。此处借“弘道”二字，赞扬孔子阐发了尧舜禹汤和文武周公之道，集先圣先王之大成。另有一层意思是说人们要想在学问上有所成就，就得踏入“弘道”之门，学习孔子的思想学说。此门内庭院面积不大，神道两旁广植苍松翠柏，树荫下绿草茵茵一派静谧的氛围。穿过这片树林前方就是大中门了，至此我们就要走进金元代的光影了。

金元时期是少数民族入主中原的时代，战火中孔庙受到了严重的破坏。从大中门往北的很多建筑都是在战事平定后重建或新建的。大中门始建于金代大定年间，但其两侧的角楼则是元代增建的。元大德十一年成宗追谥孔子为“圣文宣王”，从此孔庙的修建规格被提升到与王宫之制相同，琉璃瓦、彩绘描金，以及围墙和护卫角楼就是从那个时期开始出现在孔庙中的。大中的“大”是赞扬孔子的学问是集人类知识之大成，中，取“中庸”之意，中不偏，庸不易。离开中者，就不是正道，成了歪门邪道。

进入同文门我们算是走进了北宋的时空。根据文献记载，在宋之前孔庙的规模较小，经过宋代的多次扩建后才奠定了前后四进院落，东、中、西三路并行的格局。嘉祐六年，仁宗颁御书金字篆书“宣圣庙”和飞帛书“大成殿”匾额。元祐元年又添建庙学于孔庙东南隅。徽宗崇宁四年颁孔子像“冠服制度用王者，冕十二旒，衮服九章”。新成的孔庙，“缭垣云矗，飞檐翼张”，重门洞开，层阙特起，“回廊复殿，一变维新”。

可惜的是北宋时代的孔庙建筑已毁于兵火，如今只剩下同文门独立院中。 门内有四座石碑，分别是明朝洪武、成化、永乐、弘治年间对孔庙进行修缮时所立。碑文高度颂扬了孔子思想和学识。反映了明代统治者对孔子的极力尊崇。其中最著名的是成化碑。这座碑下面有一个形似乌龟的动物，叫赑屃，它是龙头、龟背、鹰爪、蛇尾。传说它是龙的第八子，爱文又能负重，故用来驮碑，只是它只驮御碑。成化碑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痕，是在文化大革中被北京航空学院造反派头目谭厚兰带着红卫兵砸断过。

过同文门，庭院北端一座高阁拔地而起，顶檐下群龙护绕的一块木匾上大书“奎文阁

”三字。此阁始建北宋，奎，星名，传说为西方白虎之首，后人进一步将奎星说成是“文官之首”，金章宗为赞颂孔子是天下文官之主，将原藏书楼命名为奎文阁。阁内原藏历代帝王赐书，墨迹。经历代战乱，这些藏品已大部散佚。“文化大革命”中又遭到红卫兵的洗劫，损失格外惨重。在我们来曲阜之前，媒体上正为孔庙的管理人员在打扫卫生时用水冲洗奎文阁炒得沸沸扬扬。据说曲阜的文化主管甚至因此受到了处分。我试图在奎文阁前寻找水洗的痕迹，也许我是外行，实在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奎文阁虽是木结构都固坚异常，经受了几百年风风雨雨的侵袭和多次地震的摇撼仍然无恙岿然屹立，不愧为我国著名的古代木结构建筑之一。

过奎文阁就到十三碑亭。狭长院落中矗立着13座碑亭，南8北5两行排列，斗拱飞翘，檐牙高啄，黄瓦耀金，鳞次栉比。十三碑亭始建于唐代，现在存有金代碑亭两座、元代碑亭两座、清代碑亭九座，亭内存有唐、宋、金、元、清代碑刻50余块，多是历代皇帝对孔子追谥加封的昭告、拜庙祭祀的祭文和修建孔庙的记事碑。从进入孔庙到目前为止我终于看到了唐代留在孔庙中的文物。据史料记载，突破汉晋旧制对孔庙进行修建始于隋唐，但其规模与宋金元明清是不能相比的。一千多年过去了旧貌早已一次又一次地换新颜了。

十三碑亭的院子里有许多年代久远的古树 ，有几棵已经枯死了但是仍然歪歪斜斜地主在那里。导游指着其中的一棵说，传说乾隆皇帝祭孔时曾经倚靠过那棵树，你们看它是不是长得像条龙呀？继而又指着另一棵树说，那是皇后倚靠过的，是不是长得像只凤呀？我从另一个角度看龙树，那些枯枝倒㤢点像鹿头上的角。这种不着边际的附会在许多景区都听到过。

大成门在十三碑亭之后，是进入大成殿的唯一通道。此门始建于北宋初，当时叫“仪门”，宋崇宁三年因大成殿得名为大成门。门楣上的匾额是清世宗雍正御笔。大成”二字出自《孟子》，称赞孔子是位集大成的思想巨擘。

孔庙万仞宫墙

杏坛坐落在大成殿前的甬道正中。相传是孔夫子讲学的地方。何以见得？有庄子的话为证。《庄子·渔父》云：“孔子游乎缁帷之林，休坐乎杏坛之上。弟子读书，孔子弦歌鼓琴。”现存的杏坛是明代所建，亭呈方形，周围朱栏，四面歇山，十字结脊，黄瓦飞檐两层，斗拱双重。亭中立有乾隆《杏坛赞》御碑。亭旁有一棵古柏，“先师手植桧”碑刻立在树旁。桧乃常绿乔木，俗称刺柏。此树是否真为孔子所植并没有考证的必要。值得玩味的不过是一种意境而已。

大成殿是孔庙中最宏伟的建筑，殿内正中奉祀孔子的塑像，两旁为四配、十二哲的塑像。四配者，颜回、曾参、孔伋、孟轲也；十人二哲者，闵损、冉雍、端木赐、仲由、卜商、有若、冉耕、宰予、冉求、言偃、颛孙师、朱熹也。殿前东西庑廊原来是供奉孔门弟子及儒家历代先贤的地方，现已辟为陈列室。

大成殿巍峨宏丽，气象庄严。重檐九脊，斗拱交错。檐下有巨型石柱28根，均垫以覆盆莲花宝座柱础。两山廊檐及后檐下水磨八棱石柱18根，浅雕团龙祥云。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殿前檐下的十根雕龙石柱，深浮雕双龙戏珠，下托山海波涛，上缀朵朵浮云。这些龙柱的制作工艺极为精良，为故宫建筑中所未见，连紫禁城的龙柱也为之相形见绌。由于过分排场，奢华超过了皇宫，旧时第当皇帝前来祭孔时，要将龙柱用红绫包裹起来，以免让皇上发现要犯欺君之罪。据说乾隆曾经对此举发过难。他诘问接驾的官员为什么要将龙柱包裹起来。这般官员当然早有防备，便一齐跪下奏道：“启禀万岁，此柱上刻的是地龙，万岁爷是天龙，地龙岂敢在天龙面前露脸！”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于是乾隆也无话可说。

沿大成殿回廊后转，层栏围绕处是专门祭祀孔子夫人元官氏的地方，名曰寝殿。这座重檐巍峨的大殿始建于宋天禧二年，清雍正八年重建。孔子夫人元官氏是宋国人，19岁时嫁给孔子，翌年生儿子孔鲤。随着孔子不断从“至圣文宣王”“大成至圣文宣王”，最后到“至圣先师”，元官氏也成了“至圣先师夫人”，真是夫贵妻荣。

过寝殿向北，又是一座单檐歇山顶大殿－---－圣迹殿。明万历二十年为存放明代孔子“圣迹之图”石刻而建，故名圣迹殿。殿内存有描述孔子一生主要活动的120幅石刻图画和晋代画家顾恺之、唐代画家吴道子等所绘的孔子画像石刻等文物。

在圣迹殿东面，就是神庖，是祭祀孔子前准备牺牲－--－猪、牛、羊的地方，神庖为清初所建。1999年辟为曲阜画像石展馆，存放曲阜及周边地区出土的汉代画像石刻 。

神庖是孔庙最北面的建筑，至此中路由南向北已游览完毕，往回走的时候又顺便到孔庙东路看了看。一路走去，先来到祭祀孔子上五代祖先的“崇圣祠”。崇圣祠始建于明弘治十七年，时为家庙。位于崇圣祠旁的孔子家谱碑立于元天历二年，是孔子至四十二世孙的族谱 。

沿东路再向南走有一堵孤零零的墙壁，壁前有石碑填红隶书“鲁壁”二字。此壁原为孔子故居的墙壁，秦始皇“焚书坑儒”时，孔子九代孙孔鲋藏书于墙内。汉武帝时鲁恭王拆除孔子故居时，发现《论语》《孝经》等古文竹简。明代为纪念其保存儒家经典而刻立此石碑。

在鲁壁西面有一口水井－---－孔宅故井， 相传是孔子当年的吃水井。水“既清且渫”，被称作“圣水”，明正德年间修栏立碑，清乾隆皇帝祭祀时曾饮此水拜师并题“故宅井赞”碑。

除了上面说到的名胜之外，孔庙中还有许多值得细看的古迹。由于时间关系我体能去西路游览，众多的碑文石刻见未能仔细欣赏。我觉得除了富丽堂皇的古建筑外，孔庙中的苍天古树非常值得仔仔细细地看一看。因为是庙宇，树种以松、柏为主。这些常绿的乔木，虽是老杆虬枝，给人的感觉依然是生机勃勃，绿荫重重。我粗粗地数了一下，每一进院落内都有这样的古树数十株。文献记载这些古树多数为金、元两代种植，算下来树龄应在千年以上了。

孔子是伟人，但首先是凡人。在中国历史上能像孔子一样名垂千古的人虽不能说绝无仅有，确实也不多见。孔子是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这是举世公认的。但与其他也有资格荣膺这些头衔的伟人相比，孔子实在是被神化了。作为政治家孔子一生不得志，虽然有许多主张，却苦于没有施展的机会，因此没能创下什么丰功伟绩。作为思想家，孔子在许多问题上常常有自相矛盾的地方。比如在世界观上，他相信有人格意义上的“天”，“获罪于天，无所祷也”，但又把天看成自然之物。再比如，他重视祭祀，但又怀疑鬼神的存在。他相信天命，强调“知命”，“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但又重视人为，在生活和学习上取积极态度。在认识论和教育思想方面，承认“生而知之”，“唯上智与下愚不移”，但强调“学而时习之”，提倡“不知为不知”的求实态度。注重＂学＂与＂思＂的结合。提出“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和“温故而知新”等命题。主张“有教无类”，因材施教，并有“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的精神，但又鄙视“学稼”，“学圃”。就是这样一位并非完人的人，在长达两千多年的时间里被视为圣人，被尊为万世师表，是什么道理呢？

在封建社会里，孔子被封为圣人是因为他创立的学说符合统治者的需要。在今天，我们尊敬孔子，纪念孔子是因为孔子的学说中含有不少科学的成分。“仁义”，“忠恕”是孔子学说的核心。而这种“仁义”，“忠恕”正好在客观上符合封建统治者维护自身利益的需要。不仅如此，历代的封建统治者还可以据此演绎出各种应时的儒家学说以掩盖阶级矛盾，愚弄劳动人民，达到巩固统治地位的目的。从这一点上说，两汉时的董仲舒，魏晋时的王弼、何晏，唐代的韩愈，宋代的程颐、朱熹，乃至前清的康有为所鼓吹的理学也好，儒教也好，无一不是应时之作。总的来说，孔子作为一代伟人，他所创立的思想体系对中华民族的统一，社会秩序的稳定都起过积极作用，对中华民族文化的保存和发展是有巨大贡献的

孔府

当年孔子的故宅只有三间茅屋，早已由鲁哀公改建为孔庙了。自从汉元帝封孔子十三代孙孔霸为“关内侯，食邑八百户，赐金二百斤，宅一区”后，孔子嫡系子孙居住的地方便称为孔府了。现在展示在世人面前的孔府是明洪武十年（1377年）敕命于孔子故宅东侧重建的府第，后经历代重修，扩建，遂成现代规模。在此之前，孔子嫡系后裔的官署和私邸远没有如此巍峨壮丽。明代以前的孔府遗迹现存于孔庙东路的承圣门内。主要有“孔宅故井”，“鲁壁”，诗礼堂，这在游览孔庙时已经见识过了。

孔府大门在制式上和历代王公贵族府第的大门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门前照例蹲着一对威武的石狮子。门楣上悬挂着“圣府”大匾。门旁明柱上是一副蓝的金字对联：“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耐人寻味的是，上联中的“富”字头上少一点，下联中的“章”字一竖出头。意寓“富贵无头”“文章通天”。此联为清代著名学者纪晓岚所书，字写得好，对孔圣人的恭维也很有水平。若要实话实说的话，我觉得这种“富贵无头”“文章通天”无不受

益于封建社会的特殊政治环境，如果没有历代王朝的扶持，又何来“富贵无头”“文章通天”呢！

孔府中的门虽然没有孔庙中那么多，却也别具一格。比如在孔府中有一道很少打开，打开时又不允许一般人出入的门，这就是位于大堂前的“重光门”。此门建于明弘治十六年，因门上悬明世宗御书“恩赐重光”匾额而得名。重光门两边没有墙垣，四根圆木柱承托着彩绘的大屋顶，前后檐缀着8个倒垂的木雕花蕾，看上去很平常，但据专家说此门在建筑工艺上颇具研究价值。

重光门洞开时，不是孔府逢喜庆大典或举行重大祭孔仪式，就是天子驾临或宣读圣旨什么的，开门前要鸣礼炮十三响。这一惯例一代代地传了几千年，到了新社会是不是该改一改了

呢？没有！据导游说，江泽民参观孔府时，孔府的管理人员依旧例为他鸣礼炮十三响，然后打开重光门欢迎他光临。如按旧时规矩江泽民的随行人员只能从重光门的两边进入，这事办得颇让人尴尬。江泽民也许早有主意，他拉着身边的随行人员说：＂在圣人面前人人平等，我们一起进门吧！”李鹏参观孔府时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但他的处理方式却另有讲究。在洞开的重光门前，他什么也没说，便径直从左边绕门而入。一个总书记，一个委员长，面对孔府的旧礼制虽然各有各的应对方式，但在言谈举止中还是很注意掌握分寸的。这不禁使我想起新中国的领导人出现在公众场合时永远不会混乱的排位，其实那也是在遵循着一种礼制。

孔府的建筑也是前后九进，分左中右三路。左路（即东路）为家庙所在地。主要建筑有报本堂，祧庙，一贯堂，慕恩堂。这些庙堂是孔子后裔祭祀祖先的地方。除此之外，在东路还建有接待钦差大臣的兰堂，九如堂。孔府的御书楼和酒作坊也坐落在这里。右路（即西路）为学院，是历代衍圣公读书，学诗，学礼和燕居吟咏之所。主要建筑有红萼轩，忠恕堂，安怀堂。接待一般客人的南北花厅也坐落在西路的建筑群中。

中路是孔府的主体建筑，在气势上要比东西两路恢宏得多。中路以内宅为界，前部为官衙。官衙设三堂六厅（大堂、二堂、三堂、管勾厅、百户厅、知印厅、掌书厅、典籍厅、司乐厅）。大堂是衍圣公开读诏旨，接见政府官员，举行重要仪式的地方。其陈设与一般官衙无

二。不同之处是在各式仪仗后尚有“袭封衍圣公”，“紫禁城骑马”，“光禄寺大夫”等红底金字官衔牌。二堂相当于孔府的管理机构，设四品启事官一员及六品启事官数员。从级别上看，四品相当于现时的副厅级，可见孔府的官衙非同一般。

二堂与大堂之间有一长廊相通，廊中置红漆长靠椅两张。这两张椅子上因为坐过权奸严嵩，俗称阁老凳。严嵩的孙女嫁与孔子六十四代孙孔尚贤。相传严嵩获罪后到孔府求情时就坐在这张靠椅上等候接见。严嵩一生作恶多端，落魄时遭此冷遇，留下永世笑柄也是罪有应得

三堂是孔府处理内务的地方。据孔府档案记载，孔氏族人和佃农，仆役犯法，孔府可以自行审讯，行刑，结断。这种以血缘为中心的宗法管理体制不仅在孔府中存在，在民间也同样存在。可谓是中国封建社会法制方面的一大特点。宗法体制的长期存在对国法的权威性具有相当大的负面影响。直到今天这种影响的残余还没能完全从我们的思想中清除干净。

内宅设前上房、前堂楼、后堂楼、后五间。受封袭的孔子嫡系后裔居住于此。内宅门是外人不可逾越的禁地。在内宅门的围墙上有几个碗口大小的圆孔，起初我不知道是派什么用场的。后经导游指点才晓得那是为水工向内宅送水留下的通道。转到墙后一看，每只圆孔下果然都放着一只水缸，有一根木质的水管从圆孔下方斜插在水缸中。孔子七十六代孙孔令贻的住宅和内房陈设都完好无损地被保留至今。孔府内宅所藏历史文物十分丰富，其中最有价值者为“商周十器”，亦称十供。这些青铜器原为宫中所藏，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朝廷将其赏赐给了孔府。此外孔府还收藏有元、明、清以来数以千计的衣服，鞋帽，各式器皿。其中元代七梁冠为国内仅见。铁山园是孔府的后花园，因七十三代衍圣公孔庆容扩建此园时用了许多铁矿石装点园景，故有此名。园内有花厅，凉亭，假山，鱼池，荷花池，牡丹池，百花池等，设计奇巧，盆景山石穿插其间，错落有致。古木虬藤，奇花异草，满园清香。园内有一株两千多年的山枣树，至今葱翠如茵。此外还有一棵十分奇特的松树，一株五杆，内抱一棵槐树，又称五松抱槐，实为园中奇景。孔府的后花园虽然建造得很精致，但比起江南的园林还是要逊色许多。总的感觉是不紧凑。

完孔庙和孔府之后我想到一个似乎不该操心的问题。这就是，孔子家族在二千多年中嫡系后裔苖难道从来没有发生过长门无后的危机吗？有史料表明，这种危机不仅发生过，而且不止一次发生过，但每次都通过“次门过继”得到了圆满解决。相比之下威胁孔子家族血脉相承的危险主要来自外姓。公元912年，也就是五代·后梁乾化二年，在孔府发生了一起外族篡夺孔氏袭位的流血事件，这就是所谓“孔末乱孔”。当时，由于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朝廷无暇顾及对孔府的封赏，孔子42世孙孔光嗣为了支撑门面，只能靠出任地位极低的泗水主簿获得俸禄维持日常开销。乱世让一个名叫孔末的内府清洁工起了歹心（此人原本姓刘，因入府做工而改姓孔。）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杀死了孔光嗣，夺取了孔府中代表世袭爵位的大印和令箭。孔末起事时孔光嗣的独养儿子孔仁玉正巧不在府中，侥幸躲过一劫。为了斩草除根孔末追至孔仁玉的妈妈家，要不是这位深明大义的妇女在危急关头导演了一场“狸猫换太子”的悲剧，孔子家族便早已断子绝孙了。在实现这一系列阴谋后，孔末自荐“袭爵”，过起了以“圣裔”自居的生活。奇怪的是孔圣人的其他裔苖面对这样一件关乎孔子家族存亡的大事居然没有进行抗争。十几年后改名换姓了的孔仁玉在妈妈的哺育下靠奋发读书，成了后唐的太学生。当他第一次朝时，便向明宗皇帝奏明了“孔末乱孔”的真相，明宗在惊诧之余派员到曲阜查实此事后将孔末治罪，恩准孔仁玉袭爵。孔氏家族为表彰孔仁玉的功绩称其为“中兴在家祠中建报本堂永久纪念。

除了上面这个问题，我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现在，孔子的嫡裔子孙已经传至第79代。自从1948年底孔德成随国民党去了台湾后，孔府中已无“圣裔”居住。台湾当局在岛上不仅继续封孔德成及其长子长孙为祭孔“奉祀官”，而且照旧一年两度祭孔。我想说的是，过去的二千多年中华夏大地也不知改朝换代了多少次，孔子的嫡裔都没有离开过故里。为什么共产党掌权了，他们不仅选择了离开，而且是一去不复返呢？常言道，世间万事万物有始终，家族的兴衰自然也不例外。既然孔子家族的显赫是封建时代造就的，那么随着封建社会的彻底消亡让这个家族的历史学画上一个句号似乎也很正常。

我们在孔庙和孔府中大约逗留了三个小时，尽管所见所闻有限，也算是开了不少眼界。以往对于孔孟之道，封建宗法和封建礼教等等只是在书本上获得了一些理性认识，如今面对着许多实物，身临其境地感受，实在是极大地丰富了感性认识。

孔子有一句名言，叫做“民以食为天”，又说“食不厌其精，烩不厌其细。”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也该找一家鲁菜馆坐下来尝一尝孔府的饭菜了。旅行社为我们选定的饭店离孔庙不远。餐厅的生意非常好，几十只圆台面座无虚席。一看这场面我便知道想尝地道的孔府酒菜的愿望十有八九要落空。果不其然，人还没有坐定，冷菜，热炒已经如流水似的上了一桌。这祖”，并时有服务小姐过来问我们：“先生们是喝高孔，还是喝低孔？”我觉得这话好生别扭，便明知故问地说：“请问小姐，高孔是什么？低孔又是什么？”也许那位小姐没有料到我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回答道：“高孔就是五十度的孔府家酒，低孔就是三十八度的孔府家酒。我们这儿都是这么说的。”我“哦！”了一声，心想孔老夫子若是地下有知一定会因为这班后生不知礼数而生闷气的。

“鲁酒羊羔”在孔府的餐饮文化中是占有重要地位的。乾隆就曾对他的驸马（孔子七十二代孙孔宪培）说过：“朕对孔府鲁酒、羊羔，皆有好感。每岁使人进献，无须金银珠宝，只将鲁酒、羊羔送上便是。”我见餐桌上已有白切羊肉，就要了瓶“高孔”，这样鲁酒、羊羔都尝到了，也算不枉此行。其实，在来曲阜之前孔府家酒，孔府宴酒我已喝过多次，酒的质量确实不错。若要恭维的话，似可用“清冽透明，香甜纯正，回味悠长。”十二个字加以概括。帝王祭孔，当然离不开酒，从这一点上说曲阜能酿出好酒是很自然的。据《中国名酒典故大成》介绍，曲阜酿造的酒在唐以前已有几个著名品牌，但这些酒在进入孔府或被选作贡品时均统称“鲁酒”。唐以后，曲阜的酒才逐渐被孔府家酒，孔府宴酒的雅名替代而扬名于世。

至于白切羊肉也就是那个味，其他的菜肴无非是鸡鸭鱼肉，煎、炸、烩、炒翻花样，都是些大众口味家常菜。唯有一盘豆腐，名曰“一品豆腐”，据说是孔府的特色菜。此次菜的做法有些特别，整块豆腐放在盘中，调味后上蒸笼蒸透，上桌时再浇些许卤汁。吃起来咸鲜可口，倒也有点意思。

孔 林

孔林位于曲阜城北。午餐后，稍事休息我们便驱车前往孔林。驶过一条长达一公里多的林荫大道，孔林就在眼前了。这块著名的宗族墓地别说在中国，恐怕在全世界也是独一无二的，不仅年代久远，规模之大恐怕也是空前的。

孔子在七十三岁的时候，大概预感到自己来日无多，便领着几个得意门生在曲阜的山水间寻找身后之地。在走遍了东南西北之后孔子终于在城北的泗水边选中了一块风水宝地。颜回认为老师亲自选定的墓地风水虽好，但美中不足的是墓地的前方还缺少一条河流。孔子听罢，胸有成竹地对颜回说：“不必忙，自有秦人来挑河。”过了二百七十多年，秦始皇焚书坑儒。于是有人讨好秦王说：“只要在孔子的墓前挖一条河便可切断孔墓与阙里故宅的联系，这样，孔墓的风水被破坏了，孔子就不能显圣了。”秦始皇觉得此人所言有理，便调集徭役在孔墓前开了一条河，并命名为洙水。

历史传说有真有假。我觉得秦王想破坏孔墓的风水也许真有其事，但通过挑出一条洙水来达到目的却未必。为此我查阅了一些史料。“洙”字，在古汉语中一作水名，一作姓。“说文：洙，水。出泰山盖临乐山北入泗。从水，朱声。”“水经注：泗水自汴会于洙水。”“辞源：洙泗，古时二水，自今山东泗水县北合流而下，至曲阜北，又分为二水，洙水在北，泗水在南。”

其次，在记述孔子生前活动的许多文献中有多处提到他在洙泗间教习弟子。如，礼檀弓上：“吾与女事夫子于洙泗之间。”由此可见，洙水作为一条自然河流早在春秋战国时就已存在，并非由秦王调集徭役开凿。在这个问题上我之所以提出不同的看法，并不是要为秦始皇焚书坑儒开拓罪恶，只是觉得既然作为旅游文化就不应该以讹传讹。

孔林占地三千多亩，四周砌有红色的砖墙，长度超过七公里。孔林有二道门，俗称大林门、二林门。大林门的正名应是“至圣林坊”，是一座木结构的牌坊式建筑。此坊初建于明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清康熙朝重修。大林门虽为牌坊式，但看上去宏丽壮观。四根木柱子能支撑起飞檐双重，绿瓦朱甍的大屋顶，如此绝活只有中国的古建筑师们才能做得出。我们到达孔林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西斜的阳光照在大林门上，“至圣林”三个楷书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给人以一种庄严肃穆的感受。

大林门与二林门之间是一条用红砖砌就的神道，长达三百余米。走在神道上，但见苍松古柏夹道而植，石人石兽依次而立。进入二林门，洙水就横亘在眼前。河中虽然没有水，但洙水桥仍然完好地架在河面之上。这洙水河中的水古时候称为“圣水”，许多学子朝圣至此都要在河中淗一捧圣水洗面，为的是能沾上点灵气。据我的同学朱君说，他一九六六年到孔林时洙水河中尚有“圣水”可淗，不想时隔四十年这圣水竟枯竭了。

二林门内有享殿五间，是祭孔时设香坛的地方。殿内置有供案及乾隆皇帝手书的《碣孔林酹酒》碑。享殿周围还有幢几幢房屋，是供祭祀官吃斋，更衣和休息用的。

？孔子的葬身之地习惯上被称作孔墓。但从古葬制看，这种叫法是不准确的，应该称作孔坟。在我国古代的殡葬制度中“坟”和“墓”是有区别的。按古葬制，筑土为坟，穴地为墓。也就是说，凡葬时不堆土不植树者谓之墓。孔子葬时既堆土又植树，当然应该称之为坟了。那么孔坟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被称作孔墓的呢？对这个问题进行考证也许没有必要，因为坟和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混称了。但从孔子坟前立的两块石碑可以断定，将孔坟改称孔墓至少不会晚于元代。因为近坟的一块石碑是元乃马真后三年（1244年）立的，上题“宣圣墓”三字。而远墓的一块石碑则是明正统八年（1443年）立的，上题“大成至圣文宣王墓”。

孔墓位于享殿的后方，坟高十余尺，广数十米，坟的周围用红砖砌了一圈高不足一米的围墙，四周植有许多不同种属的常青树。据文献记载，孔子殁后，他的弟子将其葬在泗水边，当时建的坟规模很小。直到东汉以后，孔子的地位不断提高，坟的规模才不断扩大。

《史记》载，孔子殁后，弟子从各地赶来为老师结庐守墓。春秋战国时服丧期一般为3年，唯子贡思慕先师情深，3年之后复独居3年始归，此事在历史上一直被传为佳话。我们在孔子墓的西南侧看到了“子贡庐墓处”，是三间低矮的砖墙瓦房，屋旁还有一株已经枯死了的楷树，相传是子贡守庐时所植。这三间小屋当然不是子贡当年所结之庐，而是明嘉靖年间御史陈凤梧所建。孔子一生致力于教育，门下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是我国教育史上最具成就的导师。孔子平时与弟子们情深意笃，从这一点上说，他在身后得到弟子们的崇敬是当之无愧的。

孔子墓的东侧是其子孔俚的墓，南侧是其孙孔伋的墓。据说这种布局象征着“携子抱孙”，也是我国的丧葬制度中的特色所在。

站在孔子墓前朝四周望去，到处都是累累的坟冡。这些大小不一的坟冡排列得十分杂乱，完全不像西洋公墓中那般整齐划一。但据导游说，孔林中所有的坟冡都是按一定规则排列的。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到后来这些规则也就乱掉了。经有关专家勘察，孔子第四代至第四十一代孙的墓葬未能很好地保存下来。其中，第四代至第七代的墓葬目前只能根据《阙里志》的记载知其大概方位，而八至四十一代的墓葬多无迹可寻。在孔林中保存得比较好的衍圣公墓葬是第四十二代至第七十六代。孔令贻是孔子第七十六代孙，也是…孔府中最末一代衍圣公，他在1919年去世后葬于孔林的东北角。

孔林形成一定规模是在东汉时期，后来随着孔子的地位不断提高，孔林的规模也日益扩大。到明代永乐年间已扩展到近两千亩。清代康熙皇帝到孔林祭扫时，应孔子64世孙孔尚任的请求再次扩展墓地近千亩。孔林内现有坟冡十万多座，埋葬的都是孔氏子孙。据文献记载，身后能葬在孔林内的孔氏子孙虽不受个人的地位限制，但必须留得清白在人间，那些曾经作奸犯科或行为不轨的不肖子孙是绝不允许葬在孔林之内的。

孔林内坟冡多，林木也多，据说共有各种乔木十万余株。树种以楷树为多，另有柏、桧、柞楡、女贞、五味等数十个品种。这些乔木因种植年代不同，或已古木参天，或是乔枝巨本。这些树木绿荫重重，在许多地方几达遮天蔽日，虽在亭午时分给人的感觉仍是阴森森的。正因为如此，我们在孔子墓前只停留了不太长的时间，接下来便乘上电瓶车开始对孔林做一番巡游。环绕孔林一周需十五分钟，行程达七点五公里，由此亦可见孔林幅员辽阔。这条环林公路是当地政府为方便游人斥资修建的。一路上我们不仅看到了孔令贻，孔酷坼，孔弘绪，孔闻昭，孔尚任（清代著名戏剧家，孔子旁系第64代孙）以及乾隆之女于氏（孔宪培之妻）的墓。同时透过密密扎扎的林木还看到了许多石人石兽及碑刻。

游罢孔林，见闻虽不及孔庙和孔府多，感想还是有一点的。我觉得孔林的著名不仅在于它大，更在于它是世界上持续时间最长的家族墓地。2400年来没有间断，直系子孙已葬至当76代，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作为一个家族的墓地经历了这么久远的年代，仍然集中，完整地保存着，在世界上也是罕见的。它对研究我国葬送制度的演变，有很大的价值。

曲阜三孔，既是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遗产，也是人类的优秀文化遗产。虽然儒学已不再是今人的最高信仰，但是我们仍然会尊敬孔子，纪念孔子。孔子作为一代伟人，他所创立的思想体系对中华民族的统一，社会秩序的稳定都起过积极作用，对中华民族文化的保存和发展是有巨大贡献的。尽管今人纪念孔子的方式会同旧时有很大的区别，但孔庙仍然会是举行祭孔仪式的最佳场所。自从孔令贻离开孔府后，孔子的嫡系子孙早已不住在孔府中了，甚至已不在大陆上了。我想以后恐怕不会再有孔子的嫡系子孙搬到孔府中去住了。孔府的建筑除了可供游客参观，似乎派不上什么用处了。不知道孔林现在是不是还接纳孔氏子孙归葬。如果还继续接纳，那么孔林势必还要扩大，但这肯定不合乎新社会的新风俗。既然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都认定曲阜三孔是世界文化的宝贵遗产，我们当然更应珍惜它爱护它。

岱宗夫如何

登过泰山的人如果想写点文字作纪念，我觉得既难又不难。说难，是因为古往今来写泰山的文章实在太多，单是千古名篇就不计其数，要想有所超越实在是不容易的；说不难，是因为泰山的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博大精深是永远写不完的，何况各人的视角不同，感悟有异，写出来的文字未必就不精彩。我曾读过今人冯骥才先生记录自己登泰山的一篇短文。由于观察得仔细，几处无名氏题刻触发了他的文思，于是写出了脍炙人口的《泰山题刻记》。

我和夫人是在2001年的春天去登泰山的。那年她55岁。从泰山回来后便退休了。由于年龄的关系我们选择了先从环山路坐中巴至中天门，然后再乘缆车到月观峰的登山方式。这次登山虽然未能目睹岱庙至南天门一线的许多人文景观，也没有体会到在天梯上奋力向上的艰辛，但回忆起来觉得仍有不少值得记述的地方。

感受“青未了”

这次在山东旅游，登泰山是第二站。为了能在这座中华第一名山上多待一点时间，我们一清早便从曲阜驱车前往泰安。曲泰公路尚未修成高等级公路，路况不太好。崭新的金龙巴士在颠簸中前行，从司机不断换挡的动作中可以知道车主很爱惜自己的新车。

阳历四月下旬在农历上早已过了“谷雨”的节气。我们从上海出发时江南已是春意盎然。可是这齐鲁大地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冬天的休眠中苏醒过来。路边的野草刚刚爆出茵绿的嫩芽，树叶儿还没来得及挂满枝头。那充满希望的田野，春小麦的幼苗虽然正在奋力破土而出，但它时下的面目实在无法让人恭维。大概是好长时间没有下过雨了，灰褐色的土地显得有些饥渴。

从车窗中向远处眺望，东北方向有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影在向我们慢慢地靠拢过来。我想那一定是泰山的余脉了。中学语文里读过杜甫的著名诗篇《望岳》。老师说那是诗人在洛阳科场落第后怀着郁闷的心情独自一人骑着毛驴经兖州去泰山途中，写的一首情景交融的五律。其中“齐鲁青未了”之句当是描写正在呈现于我们眼前的这些低山啦！诗和散文就是不一样，像是不经意的五个字不仅囊括了那么多的内容，而且竟成了从整体上壮写泰山的千古绝唱。施补华《岘佣说诗》云：“‘齐鲁青未了’五字，囊括数千里，可谓雄阔。后来惟退之‘荆山已去华山来’七字足以敌之。”我觉得两位大师写的并不是同一座山，在手法上也不尽相同，还是不要放在一起比较为好。

泰山位于山东省中部，京沪铁路的东侧，绵延长清，济南，泰安三县市间，面积达四百多平方公里。这地方古时属齐国和鲁国，是我国龙山文化的发祥地之一。对于国人来说，泰山和长城一样，是中华民族的一种精神象征。只要有机会谁都愿意到哪里去走一走，看一看的。我以前乘火车来往于京沪之间，每当经过济南至兖州段时都会情不自禁地眺望路东那一脉山影。因为离得远，一眼望过去山影灰蒙蒙的，根本感受不到“青”的色彩。至于雄阔嘛，仅在朦胧之中。这回我从近处看真切了，没完没了的山虽然说不上多么雄阔，但山色基本是郁郁葱葱的。

泰山最早形成于25亿年前的太古代，在漫长的地壳运动过程中曾经历了三次沉沦和崛起才最终成为现在这般模样。泰山在地质学上属于片麻岩构成的断块山地。我看过南方的山，也看过北方的山。我觉得泰山的苍翠远不及南方的山，大片裸露的山体随处可见。泰山的雄浑也比不上北方的山，不仅在高度上比不上，在整体气势上也比不上。尽管如此，“齐鲁青未了”五字仍使我激动不已，随着中巴风驰电掣般地前行，我久已向往的泰山就在眼前了。

曲阜至泰安的公路里程是69公里，途中要经过大坟口镇。大汶口遗址就在此镇的附近，那是我国人类在新石器晚期的生息地之一。因为游程中没有安排这一景点，我们只能与其失之交臂。在行车的过程中我发现路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杂货摊。此摊是用一米多高的货架圈起来的。货架的下方用大红大紫的花布围着。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瓷器和农副产品。我想，在这荒郊僻野摆这么多货摊一天能做成几笔生意呢？导游说，那些货摊下多数设有骗人金钱的陷阱。在红布围起的地方可能有“机关”，停车买东西的客人如果不小心碰到了机关，货架会突然倒塌。到那时小贩就会缠着你赔偿被砸坏的东西。听罢导游的说道，在不可思议中我不禁叹息道：“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

途中休息时导游将我们领到一家专门卖“木鱼石”制品的“聚宝城”里购物。时下一路旅游一路购物已成惯例，经历多了早已习以为常。关于木鱼石，我是在一部电视剧中知道的。大概是在明朝，有一皇帝为了磨练太子的意志，便让他在师傅的陪同下到大山中去寻找一种会唱歌的石头，即木鱼石。在经历了千辛万苦之后他终于如愿以偿。据“聚宝城”的工作人员介绍说，这木鱼石就产在泰山山脉中的“馒头山”。它是一种独特的珍贵的石材，大约形成于寒武纪，距今已有五六亿年。此石含有多种微量元素，以其制成容器后不管是泡茶，还是盛菜都能保鲜。 但愿商家说的是真话。我和夫人一起挑了一对褐色的小盖碗作为纪念。同伴中有买口杯的，也有买其他小摆设的。

壮丽的龙柱广场

我们是选择从西路上山的，进了泰安城以后导游便让司机将车子直接开往天外天景区。从经过的一些马路看泰安的市容，我的感觉是城市的规模不大，但市政建设搞得不错。

平生走南闯北到过不少城市。各式各样的广场自然见识过不少。泰安天外天景区的龙柱广场（这个名称是我杜撰的，当时忘记问导游这广场的名称了。）如此壮丽是我未曾想到的。这广场背依巍峨的泰山，占地数百亩。广场上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十二根高耸入云的龙柱。据目测，龙柱的直径不会小于一米，高度当在二十米左右。全部由清一色的汉白玉制成。柱身上雕满了腾云驾雾的天龙。从近处看，每一根龙柱都非常精美。我们昨天在孔庙的大成殿刚看过那十根著名的龙柱，现在再看这十二根龙柱，第一感觉是太壮丽了！我注意到与身手齐高的那一段龙柱已被游人的手掌抚摸得异常光滑，从这一点上看这些龙柱是深得游人喜爱的。这么想着，我也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那光滑的龙柱。

其实从远处看这些龙柱更有韵味。广场连着青山，龙柱就矗立在山的怀抱里。广场虽然很大，但并不让人感到空旷。为什么呢？我发觉龙柱所在的广场那一角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着。这种视觉效果显然是设计师的匠心独运。山坳里不仅空气流动缓慢，而且湿度大，在如此独特的环境中早晚形成薄雾是必然的。不过一般游人不愿这么去想，于是这层薄雾便在无形中为广场为龙柱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除此之外，广场上还有小桥流水，这也让我感到很惊奇。不过我马上想到雨天从山上下来的水是需要有去处的。否则偌大的广场岂不要变成汪洋泽国。虽然山水可以通过铺设下水道排泄，但从地上流和从地下淌所产生的韵味则是完全不一样的。

广场上的游人很多，这当中有一部分是和我们一样准备乘车上山的。但肯定也有不少人是专为观赏龙柱和广场而来的。由于时间有限，我们不能在广场上逗留得太久，当我和夫人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导游已经在招呼大家上车了。

乘车上山

在盘山公路和登山索道建成之前游人要上岱顶除了迈动两条腿攀6000多级台阶外只能租顶轿子请人抬上去。现在可好，先坐中巴到中天门，再乘缆车到月观峰，走不了几步，南天门就到了。不过这种既快又省力的登泰山方式一直被认为是索然无味不足称道的。

不足称道是真，索然无味倒未必。我如此走了一回，从盘山公路上看山，看松；从中天门看远山近岭，看岱顶；从缆车中看正在山道上奋力攀登的游人，却也令人感叹。

走惯了笔直平坦大马路的城里人在盘山公路上乘车难免会有头晕目眩的感觉。泰山的盘山公路坡度不算太大。比起我曾经走过的一些盘山公路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当车子贴着山崖行驶时我用心地观察了所谓的片麻岩。游过一些名山之后，不同的岩石已见过不少，诸如黄山的花岗岩，雁荡山的流纹岩，桂林的石灰岩，武夷山和张家界的砂岩等等。在我这个外行看来片麻岩和花岗岩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要是身边有位地质专家他就可以说得头头是道了。

乘车上山沿途除了看山便是看松。泰山松是久负盛名的珍贵品种。年代久远的古松多分布在登山道的中路。车行一路我虽然没有见到老干虬枝的古松，却看到了许多家长在悬崖边，石缝中的奇松。与其他树种相比，这松树的品格就是不一样。不管环境如何恶劣它总能站稳脚跟并自由自在地生长。你看那倒挂在崖边的青松，它将躯体完全探在半空中，造型是那么奇特。我想这棵松树比起扎根于沃土之中的其他松树应该是格外难的了。

大约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我们便从龙柱广场到了中天门。我原以为这地方也有很多名胜古迹和人文景观。脚踏实地后方知这儿不过是上山下山的中间站，东来西去的汇聚地。所谓中天门，只是一座立在登山道上的石坊，形制虽古朴，年代虽久远，但在游人眼中却不是什么大看点。至于道旁的伏虎石就更不在话下了。财神庙前倒是很热闹，但给赵公元帅烧香磕头不是我的兴趣所在。

选择乘缆车上山的人很多。在排队等候的过程中我笃悠悠地看起了风景。在以往的游历中已不止一次地体会到欣赏山谷与云雾构成的自然景观很有乐趣。本想到岱顶后再找个地方细细地欣赏泰山的山岚和云海的。这会儿闲着无事便和夫人一起东张西望起来，希望在这半山腰里也能欣赏到雾里看山的迷离和梦幻。

春三月本是多雾的季节。从曲阜到泰安走了近两个小时，又在山下溜达了一会，晨雾已在不知不觉中消散得差不多。从缆车站朝山下望去视野相当开阔，薄雾中泰安市的高楼大厦已经看不清楚。唯有连成一片的青山将大地遮盖得严严实实。青山之上是白云蓝天。不知是山高还是云低。极目远眺，只觉得远山已经融入了白云蓝天。环顾左右，近岭却依然兀自屹立在白云蓝天之下。

顺着缆车往返的方向看过去，岱顶以五岳独尊直入霄汉的气势巍然屹立在蓝天白云之下。飞龙岩和翔凤岭宛若两把倚天长剑从天柱峰直插中天门。这岩与岭对峙的峡谷中便是举世闻名的十八盘登山道。除了飞龙岩和翔凤岭之外周围还矗立着许多高低不一的山峰，但相比之下它们的海拔高度与岱顶差之远矣！来泰山之前我在别处登山时曾不止一次有过“这山望着那山高”的感受，因此一直对杜老夫子骑在驴背上望着泰山吟咏出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有点将信将疑。为此我还特地查了一下成语“这山望着那山高”的出处。《吕氏春秋•先识览•观世》；“登山者，处已高矣。左右望，尚巍巍焉山在其上。”记得查到出典的那一刻我几乎将“这山望着那山高”当成普遍真理了。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使我，当然也包括使许多人产生“这山望着那山高”感觉的原因是我们立足的那座山峰与周围的山峰相比，在相对高度方面还不具备“一览众山小”的绝对优势。

等了好一会终于轮到我们乘缆车了。坐稳后只听“咯噔”一声，缆车便离开了站台上的轨道。一瞬间竟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毕竟是春天了，温柔的日光透过湿润的空气，将春的气息带到了山中并播撒在游人的心头。凭空俯瞰，山崖上的苍松翠柏青藤绿草自由自在地摇摆着。大概是风不够大，我们在缆车中没有听到盈耳的松涛。兴许是攀升的速度较快，我睁大了双眼也没有看到一只“入归鸟”。“曾”倒是看到了，望着那云遮雾绕的岱顶，胸中确实有一股爽朗之气在荡漾。

缆车越升越高，终于能从空中看到登山道了。这是一条开凿在峡谷中的登天之路，起于中天门，止于南天门。垂直高程四百余米，直线距离一千余米。从对松山谷底至南天门那一段高、陡、危、奇兼备的盘山路被称之为“十八盘”。说是十八盘，其实共有七十九盘，每盘有石蹬二百多级，共计1633级。前393级因为坡度不太大称之为“慢十八”，中间767级坡度比较大称之为“不紧不慢十八”，最后473级坡度特大几乎有垂直上升的感觉称之为“紧十八”。游人在其上攀登恍若上青天，故又有“升仙”之称。有文字记载，在秦汉时期泰山上尚未形成一条人工开凿的登山道。当年秦皇汉武登山祭天都是在力士们的推举下像叠人梯似的沿着岩石的缝隙一步一步往上攀。最早的盘山道一直到隋唐时期才初具规模。位于眼下这条山道的东面不远处，不过那只是一条狭窄的小路。元朝中统五年一场罕见的山洪将这条狭窄的登山道和建在道顶的天门关一并冲毁，这才又在原路的西侧重修新路。后经明、清两代不断开凿才成了现在这般模样。现在的登山道是比较宽敞的，但从缆车上看仍显得十分狭窄。如蚁的游人在山道上形成一条蔚为壮观的彩带。我隐约听见山道上有此起彼伏的呐喊，那肯定是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在欢呼。

下了缆车，大多数游人径直往南天门去了。我和夫人在缆车站前稍稍停了一会儿。这月观峰也是泰山顶上的一处景点。顾名思义，此处当是观月的绝佳处。前人曾有“自古此山先得月，天下月观第一峰。”的咏叹。大白天虽然看不到月亮，那就设身处地的静息凝想一下吧！旅游嘛，不能没有导游，也不能什么都指望导游。一些经典的景点对于导游来说早已看过百遍不足为奇了，可是对游客来说一旦错过就是终身的遗憾。南天门见闻

南天门建在天柱峰的半山腰上，面对翔凤岭和飞龙岩形成的谷口。这天柱峰其实就是岱顶，又称玉皇顶。南天门原名三天门。天有九重，建造在泰山上的祭天之门取名为“三天门”大概是为了表示对上苍的谦恭吧。后来在三天门两侧的山间又相继建了东天门和西天门，三天门便正式名为南天门。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天门前居然没有一块略微宽敞点的场地。说得夸张点，从十八盘上来的游人当他攀上最后一级台阶后只需再向前跨一步就可以进入南天门了。记得有句成语叫“一步登天”，用在这里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当然，这“一步登天”的快乐也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只有那些勇于在崎岖山路上不辞辛苦地攀登的游人才能最终拥有这份快乐。

我注意到，凡是乘缆车上山的游人当他们经过谷口时都会情不自禁地向深谷中的山路看上几眼。我和夫人干脆停下脚步细细地观赏起来。这段山路宛若一架高悬的天梯，几乎所有的登山者都是弯着腰喘着粗气在奋力向上攀登。当他们终于跨越了最后一级石阶登上了南天门时，好像是有约在先似的竟有那么多人选择了相同的方式庆祝自己的胜利，这方式便是摇晃着手中的衣帽振臂向来路上大喊大叫。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登天之快”吧。

有上山的人自然也有下山的人，川流不息的人群将山道挤得满满当当。这时一位挑山工的身影进入了我的视野。他与游人不一样，直着腰，低着头，扁担几乎是横压在肩上。他的存在占据了山道上的相当空间，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攀登着。大概是因为游人都知道负重登山十分不易，并没有人与他抢道。挑山工用一只手扶着扁担，另一只手弯曲成九十度在胸前有节奏地压着一根插在肩部和扁担之间的撬棒，据说这是一种减轻扁担对肩膀压力的好办法。他足蹬一双回力鞋，裤脚管一直挽到小腿以上，露在外面的比目鱼肌是那样的结实。他登山的步伐很特别，不是一直向上攀，而是曲折前行，从力学上分析这是一种省力不省时的登山模式。他肩上的扁担特别坚挺，不像农民肩上的扁担那么有弹性。他挑的货物不是用绳索悬挂着，而是直接捆绑在扁担的两头，让人觉得他是扛着一副杠铃上山似的。在中学时我不仅读过描述挑山工生活的文章，以后还不止一次地在大山中和挑山工们在同一条山道上攀登过。我曾经以为这种近乎残忍的纯体力劳动是不发达的山区交通造成的，一旦修好了盘山公路或建起了索道这种工作便会自然消失的。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既不切合实际又有点迂腐。凭力气吃饭也是一种本事，根本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何况能胜任这种工作的人必有一副好身子骨。从这层意义上说，挑山虽然很辛苦，但挑山工们却拥有常人不具备的强壮体魄。

一时间只顾望着挑山工的身影出神，竟忘了看风景，多亏夫人在一旁提醒这才回过神来。当我目送挑山工的身影穿过南天门时镌在此门两侧的一副对联将我的注意力从“看人”转移到了“观景”。此联只有二十个字，上联是，“门辟九霄仰步三天胜迹”，下联是“阶崇万级俯临千嶂奇观”。这副对联不知是何方人士撰写，既然已被刻在南天门上恐非等闲之作。姑且不论这对联的立意如何，单凭它能在俯仰之间将泰山的四大景观凝聚在一起就很巧妙。遗憾的是我没有从山道上一级级地攀上来，像“门辟九霄”和“阶崇万级”这样的好景致只能窥其一斑，根本无法从整体上感受它的磅礴气势。

“三天胜迹”就在岱顶之上。从南天门仰望岱顶自然要比在中天门的所见清晰许多。不仅可以看到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的宫殿和庙宇，甚至连游人的身影都不难分辨。美中不足的是在众多的胜迹之中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挤进了一些不和谐的建筑。我觉得随着历史的前进岱顶上可以架设无线通信的发射塔，也可以建造一些办公用房，甚至造几家豪华的酒楼饭店，但它们的外形至少应和特定的环境相统一，和历史的遗迹相适应，否则就会显得格格不入。

站在南天门前极目远眺，天高地阔，不仅心旷神怡，甚至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难怪诗仙李白在这里吟咏出了“天门一声长啸，万里清风来”的千古佳句。尽管天气晴朗，山岚仍然不时地从谷底袅袅升起，迷蒙之中远山的形状目力已不可明辨，似与天接似与海连。稍近的峰与岭则如大海中的波涛一般，所不同的是这波涛是青黛色的，而不是碧绿或蔚蓝色的。环顾左右，巉岩和怪石并不多见，惟有飞龙岩和翔凤岭夹峙的峡谷显得深邃而迷蒙。这峡谷实在是地作天成，不宽不窄，从中天门往上几乎就是一条直线。如果没有这峡谷，泰山的登山道虽然一样可以修得很好，恐怕不会如此壮观。

看完风景就要穿过南天门继续向上攀登了。站在天门之前我细细地将它打量了一番。这天门的形制与一般城门相仿佛，也是在极厚的土墙中央开了一只拱形的门洞。门洞之上建有一座阁楼，名曰“摩空”不知是派什么用场的。与一般城门不同的是门洞之中没有安装嵌有八十一颗铜钉的“门”。我想，这大概就是天上的门与地上的门不同之处。地上的门，或者说人间的门，主要是用来防盗贼保安全的，因此不仅要有“门”，通常还要上锁。天上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他们一个个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别说嵌满铜钉的门挡不住他们，就是铁打钢铸的门也奈何不得他们。当然啦，既然已经成仙肯定不会再干那些鸡鸣狗盗的勾当。如果真在南天门的门洞里安上两扇嵌满铜钉的门岂不亵渎了他们的尊严。据文献记载，这南天门建于元代，距今已有七百多年的历史。沐浴了几百年的风霜雨露，南天门虽然雄姿依旧，但是破损已很明显。土红色的墙体经过多次修补留下了无法消除的斑驳，门额上“南天门”三字和门边的楹联尽管新近又描过蓝，还是掩盖不了岁月的流痕。

漫步天街

早就听说泰山顶上有一条很热闹的天街。既然进了天门当然要先逛一逛天街。导游说，他已在天街东首的南天门饭店为我们订好了午餐，过半个小时他将在饭店门前等我们。

穿过南天门，扑面而来的是一组华丽的仿古建筑。“未了轩”三字赫然地鎸于轩门的门额之上。轩，在古建筑中是一种突出窗与回廊的设计，多为茶楼和书斋采用。比如四大名园之一的苏州“拙政园”中便有一处名曰“与谁同坐轩”。凡在那轩中小坐过的游人都会留下美好的印象。这“未了轩”会不会是专为登山劳累了的游人备下的一处休闲场所呢？要是果真如此那就太有创意了。

“未了轩”不是茶楼也不是书斋，而是一座供奉东岳大帝的神庙。“未了”二字显然是出自杜甫“齐鲁青未了”诗句，意境虽好，但用在这里总觉得有点文不对题。说来也怪，自古以来在泰山上也不知建了多少座神庙，可就是没有人想到过要为东岳大帝造间办公室。据导游说，这未了轩是20世纪50年代由泰山风景区管委会筹资兴建的，填补了神的世界中的一项空白。

出未了轩，有一条平坦的山路通往碧霞祠。说平坦是指路面而言，路的北边紧挨着悬崖峭壁，南边则面临百丈深渊。好在临空的地方都筑起了护栏，否则行人走在上面倒是有点不安全。显然这就是天街了。

从未了轩往北，大约有一箭之遥的地方当道建了一座石牌坊。“天街”二字横书在牌坊的额梁上。这牌坊虽然只有四柱，但是造型很别致。由于它正好坐落在一段上坡路的坡顶，尤其显得气度不凡。更巧妙的是建设者在坡道上凿石为阶，使游人行走在其上时有一种“朝天有路”的感觉。古人游山玩水喜欢到处题诗刻字，今人已不行这一套，但该留影处还得留影。我和夫人在牌坊前的石阶上摆好姿势，请同事从稍远处用长焦距镜头拍了张天街漫步的风景照。

天街还算宽敞，尽管依山傍崖造了一排檐口出挑的二层楼房，街面仍有一二十米宽。这些房屋虽然新旧不一，基本上都是按宋代的风格建造的。五花八门的店招中既有斜挑在屋檐下的“杏帘”，也有端端正正嵌在门楣上的金匾。最让人感到搞笑的是各家店铺中营业员的着装十分混乱，有穿现代时装的，也有身着青布长衫，头戴四方巾的；更有几位女士将秀发高高挽起装扮成仕女的模样。我们在几家“今人”和“古人”经营的商铺中转了转，货架上的商品以香烟居多，也有不少旅游纪念品和山东风味的糕点饮料。导游说，在山上买东西价格要比山下贵一到两倍。我想这些东西大概都是挑山工每天从山下挑上来的。卖得贵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天街是上下岱顶的必经之地，但见来来往往的游人在街上川流不息。我无意中发现在往回走的人群中许多人的额头上或脖子上都系了根一寸多宽，二尺来长的红布条，模样十分招摇。在别处游山玩水这样的场面还没有见到过，一时觉得新奇便举起相机朝人群中连揿了几次快门。又走过几家店铺，迎面正好来了一个兜售红布条的小贩，于是我和夫人便走过去想看个究竟。原来那红布条上用黄颜色印了一句“登上泰山，全家平安”的吉语，一元钱一根。小贩说，这红布条叫“授带”，是经碧霞祠内的老道“作过法的”，将它带在身边不论对自己，还是对家人都能逢凶化吉，确保平安。就在小贩热情推销的当口，一位与我擦肩而过的游客边走边说：“到碧霞祠去请吧，那里的正宗，有灵验！”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南天门去了。我想，此人必是虔诚的道教信徒。

在天街上不仅可以看热闹而且可以看风景。倚着街南的护栏，远眺云遮雾挡的群峰，近观街头的凤凰岭和街尾的象鼻山，仿佛置身于“云烟氤氲，春山含秀”的诗情画意之中。俯视悬崖下的深渊，巉岩和怪石在飘忽不定的雾气中时隐时现，我联想起刚才在南天门上看到的那副对联，不禁暗忖道， “千嶂奇观” 大概就是指此景而言了。

正当我和夫人走走停停东张西望之际，忽然有一团团雾气从崖下升上来。这雾气并不很浓，当它升上崖畔时经山风一吹便像烟一样地散开了。就在此时，突然听街那一边有人在喊；“下雨啦！下雨啦！”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脑门，并没有雨点儿落下来呀！然而，当我转过身时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街的那半边不仅在下雨，而且雨势不小，突如其来的雨点砸在毫无准备的游人头上，使许多人一时转了向，竟忘了可以跑到近在咫尺的屋檐下或者紧跨几步到街这一边来避雨，只一会儿他们的衣服便被淋湿了。乱了一阵之后，街上恢复了平静，游人几乎都跑到街这一边来看热闹了。

虽然在下雨，天空依然是晴朗的。密集的雨丝在阳光的照射下宛若千根万根银线从天而降。雨云是从东北方向飘过来的，刚才还是阳光灿烂的岱顶霎时间变得灰蒙蒙的，而天街之南的象鼻山和凤凰岭依然是春光明媚，风和日丽。这场阵雨持续的时间大约只有四五分钟。雨过之后街路上半边潮湿半边干燥，界线竟是那样的分明。常言道，“春三月的天气好比孩儿脸，一天变三变。”时晴时雨的气象变化在山区是比较多见的。记得有一年春天去雁荡山，从上海出发车行一路都是好天气。可是到了目的地车刚停稳便遇上了一场电闪雷鸣的暴雨。结果使我们意外地获得了一次观瀑的好机会。

不知不觉中已从天街的西头逛到了东头。导游果然已经在饭店门前等候我们。经历了两段小插曲之后，我对天街的认识变得清晰起来。这条天上的“街”与地上的“街”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既有文气，也有商气，多少还带点俗气。我心目中的天街原本是人文气息浓一点，商业气淡一点，俗气少一点，现在看来是过于理想化了。作为游人不过是匆匆过客，当夜幕降临之后喧嚣的山巅复归于平静乃至寂寞时还会有多少游人徜徉在这条天街上呢？此时仍然留在天街上的是岱顶的常住居民，他们要长年累月地在寂寞中过平常人的日子。让天街更人文化一点对于泰山顶上的居民虽然没有什么不好，但那种氛围毕竟太冷清了。适当的商业化一些对于他们来说肯定是比较合适的。至于“俗”嘛，只能指望有关方面提高管理水平，本着不污染泰山文化的原则加以正确引导了。

南天门饭店虽然是现代建筑，但外立面是按古典民族式处理的，与周围环境还比较协调。午餐算不上丰盛，但很有地方特色。主食除了米饭、馒头外还有煎饼。我至今还没有品尝过正宗的山东煎饼，即便是在孔子的故乡曲阜也没能得到这份口福，不想在泰山顶上给补上了。我岳父家是辽宁人，每年立春的那一天照例是要吃春饼的。经过几十年的共同生活，别说吃春饼就是做春饼我已很在行。恕我直言，煎饼和春饼相比那是差远了。煎饼虽然很薄，但是又干又硬。裹上葱丝，蘸上面酱后，咀嚼的过程是颇为费劲的。完全不像吃春饼那么滋润那么享受。既然是特色食品嘛，我还是很有兴致地吃了好几张。由于吃得专注至今还有齿颊留香的回味

到碧霞祠去看看

登泰山，风景要看，古迹要访，碑刻要读，五花八门的传说要听，各种各样的寺庙当然也要光顾。否则，就不可能对博大精深的泰山文化有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我们这个团是从西路乘缆车上山的。省了力气，省了时间，却错过了许多精彩的景点。比如，从岱宗坊到南天门这一路上的所有寺庙，还有无限的风光，自然都看不到的。这种选择实在是得不偿失。进了南天门，导游并没有安排我们去碧霞祠参观，也许在他看来天下的寺庙都大同小异，既然看过了“未了轩”，碧霞祠也就不用看了。殊不知这两个寺庙是很不一样的，尽管传说中碧霞元君是东岳大帝的女儿。

逛到天街的东头，碧霞寺就在眼前了，然而过其门却不能入。为什么呢，已经到了约定的午餐时间，总不能让大家在餐桌前等咱吧。吃过午饭，正好有一段不太长的休息时间，乘空到碧霞祠去看看正合式。于是便跟导游和领队打了个招呼，和夫人一起朝碧霞祠的山门走去。

据史料记载，泰山上的碧霞祠是奉北宋真宗皇帝的诏书于大中“祥符”年间开始建造的，明，清两代虽有增修，但主体部分至今仍是宋代的建筑。为了防止高山雷击，这座庙宇采用的是金属构件和土木砖石相结合的设计，屋顶用铁瓦和铜瓦覆盖，在中外建筑史上被视为天才的杰作。

关于真宗皇帝敕命建造此祠的缘由，说起来简直有点儿荒唐。新版《辞海》〖碧霞元君〗条下是这样加注的：碧霞元君，道教神名。传说是东岳大帝之女。宋真宗时封为“天仙玉女碧霞元君”。清张尔岐《蒿庵闲话》：“元君者，汉时仁圣帝前有石琢金童玉女，至五代，殿圮像仆，童泐尽，女沦于池。宋真宗东封还次御帐，涤手池内，一石人浮出水面，出而涤，玉女也。命有司建祠奉之，号为圣帝之女，封天仙玉女碧霞元君。”真没想到造神居然这么容易。不过，从这件事中亦可看出封建统治者造神的目的所在，原来是在一种特定的背景下为了满足自己心理或精神上的特殊需要而已。依我看，真宗皇帝在完成封禅后之所以要凭空造出一位碧霞元君正是为了显示他的封禅与其前的历代帝王有所不同。不是吗，自此以后，传说中碧霞元君便成了掌管泰山的女神。至于这位元君和早先就有的东岳大帝在职权上如何划分他就不管了。

不看不知道，碧霞祠不仅在规模上比未了轩要大得多，格局也不相同，尤其是它所处的位置很不一般，背倚天柱峰，怀抱凤凰岭和象鼻山，若按道教定的标准，此祠至少是占据了一块福地。祠以山门为界分为内外两院，山门外东、西、南各有一门，称“神门”，南门建歌舞楼，与东西门神阁相通，钟鼓楼对峙于山门左右。山门内正殿五间，内供碧霞元君铜像一尊，东西配殿各三间，内供送生，眼光二神。祠内游人不少，烧高香，磕响头，求签卜卦的都有。好几位身着黑色长袍头戴方巾的女道士手执扫帚在人群中来回走动，不停地清扫着散落在地上的香烛碎屑。火烛小心，这可是疏忽不得的，万一有所闪失，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嘈杂的人声中时而飘过一阵朗朗的诵经声，时而飘过一阵优雅的音乐，虽然是用录音带播放的，多少让人感到是置身在一种特殊的文化背景之下。道教的音乐又称雅乐，仙乐，主要用民族乐器演奏一些轻松，优雅的曲调，听了之后常常让人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其他宗教虽然也有自己的音乐，比如天主教的唱诗等等，但给人的感觉大多比较肃穆。

在祠内转了一圈，断断续续地听到几位导游如出一辙的解说词：“碧霞元君是位忙神，她不仅要掌管这么大一座泰山，还要过问老百姓的生儿育女，以及洞察人间善恶。你们看那边配殿里供奉的送生、眼光二神便是她的助手。”这些解说词是否言之有据我一时也搞不清楚。院内照例有一座香亭，香亭两侧立了两块铜碑，一为“泰山天仙金阙”碑，是明代万历四十三年所立。另一为“泰山灵佑宫”碑，乃天启五年所立。限于时间，许多地方来不及细看。此祠在总体上堪称宏伟壮观，细微之处却玲珑精巧，难怪被视为国宝级的高山古建筑精品。

回到南天门饭店，正好赶上导游准备带队向大观峰进发，总算没有耽误大家的时间。从碧霞祠出来我就在想一个问题，“泰山从山脚到山顶建了那么多的寺庙，为什么没有一座禅寺呢？”我将这个问题请教导游，他听罢哈哈一笑，“你是不是在为佛教抱不平呀！”接着讲了一则令人捧腹的笑话：“你刚才不是去过碧霞祠了吗？看到了什么啦？”“看到许多精美的古建筑，看到许多烧香磕头的善男信女，看到了碧霞元君的铜像。”“那碧霞元君很美吗？”“神像嘛，也就是慈眉善目吧。”“这你就不知道了，她可是狐狸精变的。”“别胡说八道，小心亵渎了神灵，要遭报应的。”“真的，她真是一个八千年的老骚狐！当初洪蒙初开，如来佛在云彩里看见泰山气派好，就想占领掌管；可巧这骚狐也在打这个主意。两下里争执起来，没法解决。没奈何跑到玉皇大帝跟前请求判断。玉皇大帝说，你们谁先发现这座山，谁就是山主。如来佛说，我先发现；狐精说，我先发现。玉皇大帝说，口说无凭，你们拿证据来！两个人同驾祥云，来到泰山。如来佛指着一座石岩说，这里面我放了一部佛经为记，就是证据，骚狐正中下怀，暗自好笑。玉皇大帝打开石岩，里面果然一部经书。因和狐狸说道：这样，你该认输了？狐狸道：玉皇公公，请你把经书拿开看看。玉皇拿开经书，下面却是一双纤小的红绣靯。可不是那骚狐的臭东西！因此如来认了输，骚狐一扭一摆来掌管了泰山。”

笑话终归是笑话，不能当真，于是大家笑了一会。

据我所知，道教产生于汉朝，因他的最高信仰是“道”而得名。那时候佛教也刚从印度传入我国。因此，道佛两家在泰山争地盘根本扯不到“洪蒙初开”那么遥远。再说，这玉皇大帝本身就是道教的众神之一，如来怎么会请他当裁判呢？

我国历代封建王朝出于统治的需要都不同程度地尊崇宗教，这当中宋代对宗教的尊崇似乎有点邪乎。且不说宋太祖赵匡胤是如何通过尊佛稳定了自己的地位，宋高宗又是如何借助道教的势力实现了皇帝梦。单说那神宗皇帝为了充实国库竟然想出了出卖假度牒敛财的招数，一时间高职称的假和尚假道士泛滥成灾，大批有钱的人借此逃避国家的税赋和兵役，而老百姓则苦不堪言。相比之下真宗皇帝的尊敬倒有些失效，起码在他主持朝政的二十五年中出版了卷帙浩繁的道教经典总集《道藏》。这部大型丛书的问世在我国宗教发展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宋真宗对道教还有一大贡献，就是将本来位于“三清”（元始天尊，道德天尊，灵宝天尊）之下的玉皇大帝擢升到了位居元始天尊之上的掌管天界的第一尊神。

在我查到的资料中还有这样的记载。宋徽宗赵佶笃信道教，为了实现道教的一统天下，他先将佛教的地位削弱，搞了个所谓“道先僧后”，然后又立道教为国教，最后干脆将佛教并于道教，一步一步地实现了“灭佛”的旨意。这位风流天子当他被笃信佛教的金兵俘虏时还念念不忘自己是教主道君太上皇帝，真是荒唐可笑之极。

道家，追求长生不老；佛家，一心要修一个好的来生。从这一点上说，道教比较合封建帝王们的胃口。只要能求得长生不老，荣华富贵自然可以永无止境。何苦去修什么来生呢。

大观峰前观题刻

从南天门饭店往东北方向是一道陡坡，顺坡而上便到了大观峰。说是“峰”，其实是一处高约十数米的悬崖。崖体自然是片麻岩构造，崖壁并不平整，除经过人工修整的地方不是凹进就是凸出。从稍远处看，崖壁上色彩斑斓，金光闪闪，那是先贤们留下的题刻。

到得近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著名的《纪泰山铭碑》。准确地说，大观峰上的题刻应该称之为摩崖。既然前人已经这么说顺口了，似乎也没有必要再改过来。此碑是将大观峰上最大的一块崖面经过精心修整后建成的，高13.3米，宽5.3米，差不多有篮球场大小。碑文是唐开元十四年玄宗东封时所书，据说全文有996字，若连“纪泰山铭”四字也计算在内，正好一千字。既然是御碑，制作工艺自然不一般。通篇用如拳大小的“唐隶”刻凿，字体俊逸雄浑。经过千余年的风雨剥鉵，碑文的后半部已模糊不清，其余部分经过贴金看上去不仅十分清晰，而且蔚为壮观。

在《纪泰山铭碑》的西侧，有一处十分精致的题刻，名曰“云峰”，刻的是清代•淑华于乾隆戊辰二月晦夜留岱顶时所做的一首五言对月诗，诗前有跋。诗文用行草体书写，刻工技艺高超，锋豪劲势，绝少遗漏。此碑虽不及《纪泰山铭碑》壮观，却也如行云流水，过往游人见之每每驻足诵读。

这两处题刻深得我的喜爱，恨不能驻足细细玩尝，可导游只三言两语便敷衍过去了。情急之下只好举起相机将它们拍了下来，等回去后印成相片再慢慢地欣赏吧。

再往西，只觉得眼前突然一亮，原来是毛泽东手书的《七律•长征》被刻凿在山崖上了。毛泽东的书法酒劲奔放，草书技法博采王羲之、怀素及众家之长并充分彰显个性，终于成就别具一格的毛体。毛泽东的书法题刻为大观峰增色不少。可惜的是他一生并没有到过泰山。《七律•长征》诗虽好，只是并非为泰山所作。

大观峰上还有许许多多古人和时贤的题刻，但能超出上述三处者不多。恕我直言，有些题刻字大如屋，既无什么深刻的寓意，字也写得不怎么样，白白地占了那么大的地方。当今有些领导人，字写得那么难看，偏偏也要涂上几笔，实在有点煞风景。

有人统计过，泰山的题刻大约有千余处。其内容十分广泛，其体裁或诗或赋或格言或铭刻文。这么多的题刻，其中当然不乏佳句。游者诵读之，每每激发情致，引动幽思，感人至深。我急匆匆地从大观峰前走了一回，各种风格的题刻只能说“见了一些”，诵读了几处却没有找到冯骥才先生在《泰山题刻记》中说的那种感觉。

极顶石

由大观峰转向西北继续拾级而上，不一会儿便到岱顶了。岱顶是泰山的最高峰，是古时候祭天的地方。按古制，岱顶之上除了可筑祭坛是不允许建什么庙宇或其他设施的。不知从何时起这个规矩被破坏了，现在岱顶之上虽然只有一座玉皇宫，但是岱顶以下及岱顶的东西两侧都建了许多亭台楼阁。我猜想，一定是那个朝代的天子在封禅的过程中感到对着空洞的苍穹报告自己的政绩和祈求保佑比较无趣，于是便想出了在山顶上建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将管天的神圣请到眼面前来顶礼膜拜的主意。可是在世人的心目中主宰天庭的神圣并非只有一位，到底该请哪一位呢？玉皇大帝是咱中国人创造的，当然得请他啦！

使我感到不解的是，这玉皇宫的建筑规模为什么要比碧霞祠小许多。进得宫门，给我的第一感觉是空间十分局促，正殿和东西配殿围成了一个小院子。正殿中供奉的自然是玉皇大帝，因为他是主管天界，人间和地狱的至尊。西配殿中供奉的是手执元宝和玉如意的财神爷。使我感到意外的是东配殿中供奉的不是道教中的神仙，而是佛教中的观音菩萨。据说观音菩萨有一句名言，“只要世上还有一个人没有摆脱苦难我就决不成佛。”她端坐在玉皇庙里是不是在履行自己的诺言呢？

院子的中央除了摆了一只硕大的铸铁香炉外，安置“极顶石”的护栏占据了不小的地方。护栏是用花岗岩砌成的，八角形，高不过尺，广不盈丈。栏内堆砌着几块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泰山石，山石的中央端端正正地立着一块石碑。碑的顶部呈圆弧状，正面的上方刻着泰山山符。这山符很像秦汉时的皇冠。下书“泰山极顶—1545米”几个红字。护栏的栏杆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连心锁，这肯定是有情人在结成连理时留在此地的信物。

护栏虽不高，但没有人跨过护栏与极顶石合影留念。我不希望有人跨过护栏去拥抱极顶石，但我又希望有更多的游客关注极顶石。记得有一位著名的女作家当她看到极顶石后写下了这样的文字，“这方寸之地的小小极顶石，却如同泰山之缩影，让人从容收入视线之内举目能及，弹指可触，像是慷慨地将全部的泰山精华一并奉献给你。于是泰山

之雄伟中顿时有了奇巧，伟岸中孕育出诙谐；泰山不再令人因敬畏而顶礼膜拜，却在世人的崇仰中平添了几分亲切之情。”她写得很好，极顶石对泰山来说也许并不重要，但对登山的人来说却是一种肯定，它宣告你经过努力终于征服了山巅极顶。

我围着护栏转了一圈又一圈。用手抚摸着那粗糙的石栏杆。说是粗糙是指它的表面不平，散布着许多坑坑洼洼的小麻点。然而这些小麻点给我的感觉不仅是异常的光滑，甚至还带有几分温凉。我立即意识到，在我之前早已有无数双手抚摸过这粗糙的石栏，磨平了这石上的每一道皱褶，洗净了这石上的每一粒沙尘。我曾经登过不少名山的山峰，但从来没有过置身极顶的体验，相反“这山望着那山高”的错觉倒是产生了一次又一次。今天看到了极顶石，我不仅体验到了登峰造极的自信和快乐，而且明白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不仅是生动地描绘了一种自然界景观，同时也抒发了一种志存高远的胸怀。

据说这极顶石原来是埋在玉皇宫的大殿下的。明代隆庆年间有个叫万荣的人拆玉皇宫重

重建时才将其移至庭院中。这个万荣实在是做了件大好事。极顶石埋在地下和展示在世人的面前是大不一样的。当人们面对极顶石时不仅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凌绝顶”氛围，而且可以让自己的思绪在历史的长河中自由驰骋。

登封遗迹今何在

据史料记载，宋真宗是最后一位登泰山举行封禅大典的帝王。一千年过去了，今人在岱顶上还能看到古登封的遗迹吗？泰山是入选WHO人类自然、文化双遗产名录的著名旅游区，若能将岱顶上古登封遗址保存下来那应该有多好呀，因为那才是货真价实的文化遗产呢。

在玉皇宫的院子里我看到一座“古登封台碑”。我能体会出树这块碑的目的是要说明那地方曾经是登封的祭台，而现在则是玉皇宫的一部分。此外，在玉皇宫大殿的神龛之上我还看到了一块名曰“柴望遗风”的金匾。此匾似乎传递了这样一种信息，即古代帝王祭天时不仅要烧香磕头，而且还要烧柴草的。

东汉马第伯在《封禅仪记》中记载了他跟随光武帝刘秀东封的见闻，那时候他在岱顶上看到的风光是这样的：“早食上，哺后到天门。郭使者的铜物。铜物形状如钟，又方柄有孔，莫能识也，疑封禅具也。得之者，汝南召陵人，姓杨名通。东上一里余，得木甲。木甲者，武帝时神也。东北百余步，得封所。始皇立石及阙在南方，汉武在其北二十余步，得北垂圆台，高九尺，方圆三丈所。有两陛，人不得从上。从东陛下，台上有坛，方一丈二尺所。上有方石，四维有距石，四面有阙。乡坛再拜，谒人多置钱物坛上，亦不扫除。国家上见之，则诏书所谓酢梨酸枣狼藉，散钱处数百，币帛具道。诏问其故，主者曰：‘是武帝封禅至泰山下，未及上，百官为先上跪拜，置梨枣钱于道以求福，即此也。’上曰：‘封禅大礼也，千载一会，衣冠士大夫何故尔也。’”

有道是，时过境迁。二千年过去了，还指望汉光武帝登封的遗迹能保存下来自然不现实。“那么宋真宗登封时留下的遗迹现在还有踪可寻吗？”我问导游。导游说：“没有！”“难道古登封的遗迹真的连一点儿也没有保存下来吗？”我仍于心不甘地追问了一句。导游告诉我：“还有一处，就是立在玉皇宫门外的无字碑。”

在导游的带领下，我们果然在玉皇宫门外的石阶下看到了一块高6米，宽1.2米，四面宽窄不一，形制方而非方，古朴浑厚的莹白色无字碑。如无人指点，一般游人是不太会注意它的。在石头上刻上文字纪念事业或功勋是人类的一大发明，而选一块石头不刻一字树在那里以示不朽则是中国人的发明。原来我以为这项专利的所有权是属于女皇武则天的，看了这块无字碑后才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

据说这块碑曾经是一个谜，它立于何时？系何人所立？为什么要不凿一字？一直是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们争论不休的问题。有的说是秦碑，有的说是汉碑，还有的说是唐碑，可谓众说纷纭。近年有报道说，经过综合研究现已得出比较一致的结论。这块无字碑是曾经七次登临泰山封禅的汉武帝所立。至于碑上不凿一字的用意则是为了显示他一生功德无量，无以言表。

我觉得，这无字碑如果确实是汉武帝所立，那么他所要表达的，或者说要昭示后人的似乎不是自己功德无量，而是对泰山的一种认识。汉武帝在位52年，在交通十分不便的情况下如此频繁地东封，这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有文字记载，汉武帝对泰山有过这样的评价：“高矣！极矣！大矣！特矣！壮矣！赫矣！骇矣！惑矣！”很显然，这八个字中的前七个字都是从某一方面表达了汉武帝对泰山的认识，那么，这第八个字，也就是最后一个字，会不会是从总体上，从更高的层面上表达了他对泰山的认识呢？普天之下，具有高、极、大、特、壮、赫、骇气势的山多的是，为什么独有泰山受到如此的厚爱和拥戴呢？也许就是这个“惑”字，引发了他要为泰山立一块无字碑的初衷。无字碑虽然没有什么看头，却让人有一番想头。未凿一字，尽得千古风流。纪泰山，或者纪某位帝王东封的“有字碑”在大观峰上，在山下的岱庙碑林中，在我不知晓的某个地方虽然还存在着，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碑上的字迹已经或者正在渐渐地漫灭。但愿这些千古圣迹能得到更好的保护，能存留得更久远，更久远！

岱顶览胜

岱顶上除了无字碑之外还有许多著名的题刻，其中刻在一块巨石上的“五岳独尊”，“直入霄汉”最为引人注目。许多游人都想与之合影留念，以至要排队等候。在等候的过程中，我凝视着这些题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在五岳中。泰山的高度不及华山和恒山，为什么会被独尊？难道仅仅是因为它位于中原大地的东方？”

拍完照，我和夫人在岱顶上四处走了走。往北，有一条下山的路，那是通向后石坞的。我曾经从旅游风光片上领略过后石坞的美景，只是这一次不可能去实地观赏了。往东偏南一点，是著名的日观峰。视野中一块酷似鳄鱼头的巨石与地面成30度夹角凌空伸向正北方向，那自然就是拱北石了。在奇石不算太多的泰山此石堪称一绝。这样的造型除了用巧夺天工之类的词语敷衍，实在让人想不出它的成因。

高中语文课上曾读过清代著名散文家姚鼐的《登泰山记》，其中描写他与友人在日观亭观日出的那一段非常精彩，至今我仍记忆犹新。“戊申晦，五鼓，与子颍坐日观亭，待日出，大风扬雪击面。亭东自足下皆云漫，稍见云中白若樗蒱数十立者，山也。极天云一线异色，须臾成五彩，日上正赤如丹，下有红光动摇承之。或曰，此东海也。回视日观以西峰，获得日，或否，绛皓驳色，而皆若但。”既然已经到了跟前，怎能不过去看看。

日观峰的东面和北面都是悬崖峭壁，远处也没有堪与岱顶试比高的山峰，视野十分开阔，果然是观日出的绝佳地。喜欢旅游的人都相信“无限风光在险峰”的经验之谈，为了这无限风光都愿意迈动双腿在崎岖的山路上去攀登去寻觅。其实有些风光是要选准时机耐心等待才能欣赏得到的。比如，姚鼐和子颍如果没有那种不畏“大风扬雪击面”坐日观亭“待日出”的劲头，泰山日出的奇景又怎欣赏得到呢！从这一点说，当今的旅行社推出的旅游线路和景点大多缺少这方面的安排。或许是出于价格方面的考虑吧。现如今在泰山顶上住一宿的花费可不是个小数目。况且，即使住上一宿也未必能保证第二天一定能看到壮丽的日出。

有人说，山是云的家。这话不假。我们从日观峰的观日廊中望出去，目之所及虽不见云海翻腾，却看到了云儿在山间时聚时散。我觉得这样更好。若是厚厚的云层将山峰都遮住了，满目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尽管云海翻腾很有气势，却不如这山在云中，云在山中的扑朔迷离更有诗情，更有画意。

一场虚惊

因为还要赶到济南去过夜，下午三点我们便从岱顶下撒至南天门。一部分年轻人从十八盘下山去了。我们这些小老头小老太加上几个自认为体弱的女士和先生继续乘缆车下撒，并相约在中天门会齐后一起乘巴士下山。几分钟后，导游、领队和我们已经坐在中天门路旁的茶室里喝茶聊天了。

半个小时后，步行下山的年轻人陆续到达了中天门，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行政科长××。又等了一会，仍不见这位仁兄的影子。这下，导游和领队坐不住了。在山里走散了一名队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也许是急昏了头，领队立即差两个壮实的小伙子从中天门向下沿途寻找。此举无疑是浪费这两位年轻人的体力。这时与××一起下山的同事说话了：“××走在我们的前面，走得很快，这会儿恐怕快到山脚了。”

在惊愕和混乱中导游做出了决断，“我留在此地再等一会，你们立即乘车下山。我已经用手机通知包车驾驶员在车站等候大家，然后他会领你们到中路入口处去寻找××的。”

经过一番折腾，××终于被找到了。正如导游的判断，××已经在中路出口处等了一会。人找到了，同事们免不了七嘴八舌地将××数落了一顿。不料××却说：“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丢掉！真的被丢掉了我就一个人回上海。”这未免让领队和导游有点生气。玩笑话可以这么说，但事情不能这么做。集体出游半道上丢了一个人导游和领队都是有责任的呀，怎么能不着急呢！后来经过细问，方知此君根本没有听清“在中天门会齐”这句话。到了中天门，他发现十字路口并没有乘缆车下来的同事在等候，于是乎一鼓作气跑下了山。如此看来，这场虚惊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泰山之旅就这么结束了。这种游山的速度在过去是不可能的，多亏有了现代化的交通设施。虽然近乎走马观花，毕竟有所得。我觉得，泰山之所以成为人类文化遗产是因为它负载着中华民族的千年文化。这种负载不管是出于历代帝王的歌颂，还是出于文人的炒作，都是弥足珍贵的。泰山之所以成为人类自然遗产是因为它经历了二十五亿年的磨砺，曾三次沉降，三次遭遇灭顶之灾，却终于昂首挺胸地站起来。史前，史后，今日，未来，它在永恒的岁月里从来都仰天长啸，与长空共日月，与大地共经纬。在离开泰安的时候我想起孟子的一句话：“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地。”据说这句话就刻在十八盘的峭壁上。用它来评价泰山是非常确切的。

济南一日游

济南是历史文化名城，花一天的时间能看点什么呢？一位资深的导游为我们安排了兴国寺，趵突泉和大明湖三个景点。

兴国寺位于济南城南的千佛山上山古称历山，相传舜虞曾躬耕于此，故又有舜耕山之称。在离山脚大约一公里多的地方一道栅栏挡住了行人的去路，原来济南人将千佛山围成了一座公园。进园不用买门票，有一条石砌的登山道直通半山腰。坡道十分宽敞，两旁绿树成荫。树荫下十八罗汉列队迎客。有几尊罗汉雕像附近有小贩在兜售风筝。山东潍㘯是风筝的故乡，民间艺人扎得风筝不仅花样繁多，而且形态暹真。眼瞅着色彩斑斓的风筝心中十分喜爱，要不是因为不便携带我真有心买几只玩玩。

十八罗汉的雕像大多陪祀于寺庙的大殿中，千佛山公园将其展示在登山道两旁可谓别出心裁。罗汉是阿罗汉的简称，梵名Arhat，是佛陀的道弟子修证最高的果位。意义上有三层解释：一说可以帮人除去生活中一切烦恼；二说可以接受天地间人天供养；三说可以帮人不再受轮回之苦。

导游介绍说，罗汉在传入中国前只有十六尊。因为十八在国人心目中是一个吉祥数，于是十六罗汉在进入中国时便入乡随俗增加了两尊，成了十八罗汉。导游一路上走走停停，逐一给我讲解十八罗汉的简历，听起来蛮有趣的。

第一尊是坐鹿罗汉。这位尊者端坐在神鹿背上，一副若有所思清高自赏的模样。相传他本是印度优陀延王的大臣，权倾一国。一曰他忽然发心去做和尚。优陀延王再三请他回转，他怕国王啰唆，遂遁入深山修行。得道后居然劝说国王随他出家做了和尚。

第二尊是欢喜罗汉。他原是古印度的著名论师。因其在演说及辩论时，常带笑容，故名喜庆罗汉。

第三尊是举钵罗汉。因他的化缘的方法与众不同，是高举铁钵向人乞食，成道后世人称其为举钵罗汉。

第四尊是托塔罗汉。塔，是取梵文“塔婆”一词的第一音而制成的中国字。在佛教传入中国以前，中国没有塔，故特造“塔”字。佛教中的塔，是载佛骨的器具，于是塔也成为佛的象征。托塔罗汉是佛祖最后一名弟子，他为了纪念师傅，特地把塔随身携带，以表佛祖常在之意。

第五尊是静坐罗汉，他原为一位力大无比的战士，后来出家为和尚修成正果。他的师父教他静坐修行，放弃从前当战士时那种打打杀杀的观念，但他在静坐时仍展现出大力士的体格。

第六尊是过江罗汉，他身负经卷，跋山涉水，由印度乘船到东印度群岛中的爪哇岛去传播佛法，因此称他过江罗汉。

第七尊是骑象罗汉。像是佛法的象征，能耐劳又能致远。这位尊者本是一位驯象师，出家修行而成正果，故名骑象罗汉。

第八尊是笑狮罗汉。因为他经常将小狮子带在身边，所以修成正果后世人称他为“笑狮罗汉”。

第九尊是开心罗汉。这里的开心，不是指心情愉快而是指敞开心扉。

第十尊是探手罗汉。因他打坐时常用半迦坐法，此法是将一腿架于另一腿上，即单盘膝法，打坐完毕即将双手举起，长呼一口气。故称探手罗汉。

第十一尊是沉思罗汉。这位尊者正沉浸在沉思冥想中，他在沉思中悟通一切超凡脱俗，在沉思中能知人所不知，在行动时能行人所不能行。

第十二尊是挖耳罗汉。所谓挖耳，并不是挖耳朵眼。这位尊者也是一位论师，因论《耳根》而名闻印度。所谓耳根，是指由于醒觉而生认识，是人类认识世界的六种根源之一。佛教中除不听各种淫邪之音箱之外，更不可听别人的秘密。因他论耳根最高家，故取挖耳之形，以示耳根清净。

第十三尊是布袋罗汉。这位尊者相传是印度一位捉蛇人，他捉蛇是为了方便行人免被蛇咬。他捉蛇后拔去其毒牙而放生于深山，因发善心而修成正果。他的布袋原是载蛇的袋。

第十四尊是芭蕉罗汉。相传他出生时，雨下得正大，芭蕉树被大雨打得沙沙作响，他的父亲因此为他取名为雨。他出家后修成罗汉果，故名芭蕉罗汉。

第十五尊长眉罗汉。这位尊者的相貌特征是生下来就有两条长长的白眉毛。他出世时有人对他的父亲说道：“佛祖释迦牟尼也有两条长眉，你的儿子有长眉，是佛相。”因此他的父亲就送他入寺门出家，终于修成罗汉正果。

第十六尊是看门罗汉。这位尊者威武标杆、警觉凝视，禅杖在握。相传他化缘时常常用拳头叩门，呼唤屋内的人出来布施。有一次因人家的房子腐朽，他不慎把它打烂，结果要道歉认错。他回去问佛祖，佛祖说：“我赐给你一根锡杖，你以后去化缘，不用打门，用这锡杖在人家门前摇动，有缘的人，自会开门，如不开门，就是没缘的人，改到别家去好了！”原来这锡杖上有几个环，摇动时发出“锡锡”的声音。人家听到这声音，果然开门布舍。

第十七尊是降龙罗汉。相传他是佛祖弟子，法力无边，助佛祖降龙伏妖，立下不少奇功。降龙修炼几百年，却始终不能得成正果，求教观音，得知七世尘缘未了，便下凡普度众生，了结未了尘缘。

第十八尊是伏虎罗汉。传说伏虎尊者所住的寺庙外，经常有猛虎因肚子饿长啸，伏虎尊者把自己的饭食分给这只老虎，时间一长了猛虎就被他降伏了，常和他一起玩耍，故称他为伏虎罗汉。

看完十八罗汉雕像我们已行至山道的半途。抬头仰望千佛山，山不高，呈东西走向，犹如一架巨大锦屏呈现在我们面前。走着走着忽见道旁有一八角凉亭，名曰唐槐亭。亭旁有古槐一株，导游介绍说这棵槐树植于唐朝，又说唐朝名将秦琼曾拴马于此。唐朝距今已一千多年，我有点不相信眼前的这棵没有主干的槐树有如此高龄。秦琼卖马的故事自小就熟知，至于他曾将自己的宝马拴在这棵树上倒是第一次听说。历史故事嘛，真假难辨，姑妄说之姑妄听之。

再向上，山道上立着一架木质的彩绘牌坊，导游介绍说此处即为著名的"齐烟九点"坊。登亭凭栏北望，想象中应该是近处的大明湖如镜，远处的黄河如带，但是因为雾霾较重泉城的景色一片朦胧。

再向上穿过“云径禅关”坊，迎面就是兴国禅寺的山门。行进中隐约感到山门不是朝南。停下脚步根据日影辨别了一下，山门果然朝西。门楼上镌刻着赵朴初先生题写的“兴国禅寺”四个金色大字。大门两侧有“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对联一副，为清末秀才杨兆庆所书。

兴国寺依山腰而建，规模不大，但显得古朴庄严。在我的印象中寺庙一般不卖门票，他们看中香火钱。这兴国寺不同一般，需要花五元买一张门票才能入内。见此状我调侃地说了句＂出家人不爱财，多多益善。＂立刻引起一阵哄笑。进得寺门，但见钟鼓二楼矗立，天王殿内弥勒佛含笑端坐，大雄宝殿正中的莲花宝座上，供奉着佛祖释迦牟尼塑像，两侧有普贤、文殊菩萨和阿难、迦叶等十大弟子侍立。释迦牟尼塑像背后南无观世音菩萨塑像率童子面东站立。眼前的景象与其他寺庙并无二致。

于是将注意力转向千佛崖。崖上有许多石窟，大小深浅不一。我们最先走进的是极乐洞，洞内有佛像20余尊，正面石壁上刻有西方三圣，中间阿弥陀佛像高约3米，跏趺而坐，左右侍立观世音、大势至。三位圣佛神态安详自如，雕工精细，线条优美，导游说是隋代石刻精品。

极乐洞旁的石壁之下另有一洞名曰龙泉。仰观壁上翠柏挺拔如盖，老榆枝柯交葛，山风吹来，呼啸作响。此洞东壁与极乐洞相通，南壁上凿有多尊佛像。佛像下面有一小门，门内是一水潭，水清见底。我想龙泉洞之名概因此潭而得。

从龙泉洞转身绕过极乐洞，东边的岩壁上有一黔娄洞。因洞名生僻，便进去仔细地看了一遍。此洞深约10余米，三折之后呈长方形，类似居室，面积约有20平方米。洞内潮湿，时有水珠从洞顶滴下，击石有声，使洞穴越发显得清幽。迎门的石壁上镶嵌石碑一块，导游指着石碑上的文字给我们讲了这样一个故事：黔娄出身贫寒却是一个大学问家。齐王请其为其他坚辞不就，后隐居于这个石窟中。黔娄死后，妻子给他盖了一方白布，白布甚小，盖上头则露出了脚，盖上脚则又露出了头。孔子的弟子曾参前往吊丧见此状便说：“把白布斜着盖不就盖严了吗？”黔娄的妻子说：“斜着盖有余，不如正着盖不足。先生在世时非常正直，死后却让他歪斜，这哪能是先生的本意呢？＂曾参闻之无言以对。稍后，曾参提议给黔娄一个谥号，话音未落黔娄妻答道：当以康为谥。黔娄的妻子出身名门，能与黔娄相濡以沫，心心相印十分难得。

导游领着我们在西寺转了一圈后又带我们去东庙走了一回。东庙是一个佛、道、儒三教混杂的院落。院内有大舜庙、文昌阁、鲁班祠和碑廊等。院内南侧悬崖下有一刻着＂吕祖洞＂匾额的石洞。近前观之，石壁上有记载吕洞宾传说的石刻一方。洞穴上方柏树榆树长势奇特，其根暴露在外面如龙爪，匍匐于地上似蛇形。进洞观之有吕洞宾石像一尊，甚为传神。

游罢兴国寺驱车往大明湖。从城南到城中得以一览济南的市容。这座素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美誉的泉城，如今虽然建起了许多高楼大厦，却依然整洁美丽。不愧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首批中国优秀旅游城市。

我们是从北门进入的，进门有座明湖楼。站在湖边往南看，大明湖水色澄碧，堤柳夹岸，亭榭点缀其间，沿湖的亭台楼阁，水榭长廊参差有致，形成一幅天然画卷。先从明湖楼往东游铁公祠。铁公者，明代兵部尚书、山东参政铁铉也。他因坚决反对燕王朱棣簒权被俘牺牲。后人敬其英烈，立祠祀之。铁公祠是一个民族式庭院，由曲廊、三间祠堂和一座＂湖山一览楼＂组成。园内杨柳垂荫，藤蔓攀缘，园外南临一湖碧水，北枕幽密松林，环境清幽旷远，建筑古朴典雅独具秀色。

晚清大文学家刘鹗在老残游记中曾对＂佛山倒影＂有过精彩的描写：＂到了铁公祠前，朝南一望，只见对面千佛山上，梵宇僧楼，与那苍松翠柏，高下相间，红的火红，白的雪白，青的靛青，绿的碧绿，更有那一株半株的丹枫夹在里面，仿佛宋人赵千里的一幅大画，做了一架数里长的屏风。正在叹赏不绝，忽听一声渔唱。低头看去，谁知那明湖业已澄净得同镜子一般。那千佛山的倒影映在湖里，显得明明白白。那楼台树木格外光彩，觉得比上头的一个千佛山还要好看，还要清楚。”遗憾的是，站在铁公祠前我不仅没有看到佛山倒影，就连湖南岸的风景都看不清楚。

铁公祠旁有一处独具有江南风格的小园___沧浪亭。因其效法苏州沧浪亭风格修建，且规模较小，故取名小沧浪。曲廊沿湖而建，湖水穿渠引入荷池，池边建有八角形的小沧浪亭，整组建筑布局奇巧新雅，境界超凡脱俗。

千佛山景区

唐槐

大明湖

从小沧浪出来本欲向南作环湖游，由于时间有限不能如愿，遂返回明湖楼向东游北极阁和汇明楼。北极楼又名真武庙，是一座建在7米多高的石砌高台上的道教庙宇，由前后殿、钟鼓楼、东西配房组成。正殿内供奉北方水神真武帝君像，像旁有龟蛇二将、四天君塑像，均栩栩如生，口目传神。正殿两侧壁上绘有关于真武修炼成仙的壁画，具有极高艺术价值。后殿名启圣殿，供奉着真武父母的塑像。

汇波楼位于大明湖东北岸北水门之上。是济南唯一的北城门，既可设闸泄水、防水，又可通舟楫。我们登临的汇波楼是1982年按原样重建的。重檐飞栱，气势宏伟。登汇波楼，北可眺望鹊、华两山秀色，南可俯瞰明湖美景，实在是一个休闲好去处。

导游说，大明湖自古有四怪___青蛙不鸣，蛇踪难寻，久旱不涸，久雨不涨。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这些困扰着古人们的四大谜已经有三个被我们揭开了谜底。所谓的＂蛇不现＂是因为大明湖内的水鸟众多，使得蛇类很难在其中生存下去；而“久雨不涨”，则是因为大明湖的出水口众多，当水涨时候，自然而然地就流了出去；至于“久旱不涸”，则是因为大明湖的湖底为质地细密的火成岩，致使源源不断流注湖中的泉水不能下泄。但是对于所谓的大明湖里“蛙不鸣”之谜，时至今日仍无人能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游罢大明湖天色已近晌午，出湖后导游带我们到一家旅游定点饭店用午餐。在这种饭店用歺是管饱不管好，我们早有思想准备。如果能尝到几款特色菜就喜出望外了。鲁菜是我国八大菜系之一，以咸鲜著称。那天上桌的虽是一些家常菜，如鲜虾炒白菜，春韭芙蓉蛋，萝卜烩酥肉，葱炮牛肉等，但留给我的印象还是蛮好的。

济南自古就有泉城之称，单是名泉就有七十二眼，而其中趵突泉是最为夺人眼球的。这些年四处游玩，名泉倒是见过一些，以天下第一或天下第二题名者不在少数。说实在，看过之后也就一般般。不知道这趵突泉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趵突泉公园位于济南市中心繁华地段，东临泉城广场，北望大明湖。我们从东门入园。据说济南的名泉大多聚集在此园内。路边的指示牌上除趵突泉外还有漱玉泉、金线泉、柳絮泉、马跑泉等。因为是慕趵突泉之名而来，便直奔目标而去。行进中，左手方向有一片水域名曰枫溪，水质清澈，有数不清的金鱼在水中游动，水面在阳光照射下泛着

泉池呈长方形，大约有五六百平方米。因泉池中间有一贯通南北的石桥，池边又有齐腰高的石栏杆围着，水面显得不是那么宽广。我俯身在池边的栏杆上，但见三股大泉从池底冒出，呈百合花状连续不断地涌出水面，浪花飞溅势如鼎沸。池中除三股大泉外还有许多小泉，＂有的像大鱼吐水，极轻快地上来一串水泡；有的像一串明珠，走到中途又歪了下去，真像一串珍珠在水里斜放着；有的半天才上来一个水泡，慢慢地，有姿态的，摇动上来，碎了；看，又来了一个！有的好几串小碎珠一起挤上来，像一朵攒得很整齐的珠花，雪白。＂我看到的景致与老舍先生当年的描述几乎一模一样。

站在池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这天下第一泉，才想起周围还有许多精美的建筑也值得一看。泉池北岸是一组三间两层，歇山飞檐的宫殿式建筑，名曰泺源堂。济南人念＂泺＂字为Luò，除了解释为泺水，还解释为湖泊。这个湖泊即今之大明湖。一眼名泉能成为一条河流和一个湖泊的源头实属少见。泺源堂内有许多碑刻，其中最著名的当数康熙和乾隆手书的御碑了。

趵突泉周边的名胜古迹除泺源堂外还有娥英祠、望鹤亭、观澜亭、尚志堂、李清照纪念堂、沧园、白雪楼等。历代文化名人诸如曾巩、苏轼、元好问、赵孟頫、张养浩、王守仁、王士祯、蒲松龄、何绍基、郭沫若等的题咏随处可见，这无疑增添了趵突泉文化底蕴的厚重感。

在赏泉的过程中导游简要地介绍了＂趵突＂之名的由来。所谓“趵突”，即跳跃奔突之意，反映了趵突泉。“趵突”不仅字面古雅，而且音义兼顾。不仅以“趵突”形容泉水“跳跃”之状、奔腾不息之势；同时又以“趵突”模拟泉水喷涌时“卜嘟”“卜嘟”之声，可谓绝妙绝佳。其次，导游还介绍了济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名泉的缘由。原来济南地下深层是由变质岩花岗岩构成的底床，上层是石灰质沉积岩。沉积岩容易透水，花岗岩防止地下水继续向下渗透。济南南部是泰山山脉的最北部，北部则是著名的地上河黄河。这就形成了市区相对较低的盆地结构。降水从南部山区经过渗透进入地下河，在市区下面汇集产生水压。各大泉群就是泉水外泄的出口。地下水沿着岩层向低处流动，在低处的岩石裂缝上升并在较高的水压下产生自喷。

离开趵突泉之后，从泺西北走了不远便是李清照纪念堂了。堂主的汉白玉全身塑像立在厅堂内。手持书卷，宇深锁，若有所思。东侧曲廊间，建有“叠翠轩”。轩内东壁辟景窗，山水景色，摄入窗内。西廊南端接“溪亭”，李清照曾作《如梦令》，描述她少女时代在济南的欢乐生活：“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穿曲廊，过“叠翠轩”，入北院可见“漱玉堂”“有竹堂”等5个展厅，展厅内陈有大量文物、诗词、书籍及“父母教诲”“诗坛绽秀”“志同道合”“流寓江南”四组李清照蜡像。

李清照享有千古第一才女的美誉 ，她那婉约的词风我虽不太喜欢，但是能在她家乡对她的生平做一些了解还是很有意义的。

漱玉泉位于趵突泉公园李清照纪念堂南侧，属趵突泉泉群。泉水自南面的溢水口汩汩流出，层叠而下，漫石穿隙，淙淙有声，注入螺丝泉池中。明代诗人晏璧曾有“泉流此间瀑飞经琼，静日如闻漱玉声”的赞语。

马跑泉位于李清照纪念堂东侧的假山西北脚下，泉池长12米，宽5米多，为不规则形池。池壁由自然石砌垒，曲折参差。泉水汇流成溪，流入西泺河，形成山环水抱的形式。

欣赏过趵突泉及其周围的名泉后我们从观澜亭方向入万竹园。园内正在举办梁立华书画展。于是导游领着我们走进了展厅。我对书画有些兴趣，自然看得比较仔细，不一会厅内只剩下我和夫人。导游大概担心我们落单，出门之后又折了回来。这时我看中了一幅裱好的大扇面，上书＂室静蒜香＂四字，梁先生见我喜欢他的字便以一百元的价格卖给了我。事后导游告诉我梁立华先生在山东名气颇大，除精通书画篆刻外，亦通诗词韵律。游园偶遇名人亦是幸事一桩，谨记之。

济南一日，游了三处著名景点，虽属走马观花，收获也不少。游山玩水陶冶情志，其乐融融！

趵突泉公园

春游到雁荡 山

在浙江省东南部的乐清县境内有一片著名的风景旅游区，那就是雁荡山。地质学家说，雁荡山是亿万年前海底火山爆发后形成的流纹岩地貌，与那些因地壳抬升而形成的岩溶地貌有很大的不同。比如说，长满芦苇的湿地不是在山谷中而是在一千多米高的山顶上；山洞虽然幽深奇特却没有千姿百态的钟乳石，等等。旅行社说，雁荡山自古有“东南第一山”美誉，那里除了有山石峰峦之奇，泉瀑流水之灵引人入胜，还有“茅棚水碓村风古，泥笋岩蛙野味鲜”让人流连忘返。

自从浙东的高速公路修通后，从上海去雁荡山比以前方便多了。二○○二年的春三月里我们利用双休日去那儿玩了一回，虽然时间有限未能尽兴，但留下的印象极佳。

大龙湫

在雁荡山的诸多景点中各种类型的瀑布是非常有名的。我们这次选雁荡山作为春游的目的地，多半也是为了一睹名瀑的奇观。从旅行社提供的《旅游指南》上得知，雁荡山中最壮观的瀑布分别被命名为“大龙湫”和“小龙湫”，这倒很有意思。“湫”字作“水池”解。众所周知，由于长期受水流的冲击，瀑布之下皆有深潭。将从天而降的瀑布比作一条龙，而将其下的深潭视作龙的藏身之处，实在是一种极富想象力创意。

观瀑一般应选丰水季节，那时来水充沛，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景象才有看头。谷雨之后雨水渐多，时阴时晴，雨后观瀑最佳。我们是农历三月二十三日到达雁荡山的，下榻“雁荡山庄”。因为在新昌境内遇到堵车，比原定的时间晚到了一个多小时。那天中午正吃着饭，晴朗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几道闪电几个炸雷之后倾盆大雨足足下了半个时辰。

大龙湫”是预订游程中的第一站。雨停后，导游领着我们先乘车至“大龙湫”景区的入口处，然后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步行前往大龙湫。一路上，山水唱着歌儿从四面八方向路旁的小溪中汇聚。溪边绿树成荫，翠竹婆娑。红色的杜鹃花，黄色的迎春花，在崖畔，在路边竞相开放。茶树的枝头早已铺满了一层嫩绿的新叶。一路走去，溪边的山崖上时不时吐出一条白练，果真是“有山有水便有瀑”。

我对雁荡山中的大龙湫神往已久。年轻时偶然读到元代乐清隐士李孝光的《雁山十记》，其中有一篇是专写大龙湫的。文中作者以简洁明快的语言，绘声绘色地为世人展现了大龙湫丰水期和枯水期的不同景观。一九六八年的秋天我曾经有机会走到距雁荡山不远的临海。办完公务很想去见识一下神往已久的大龙湫。不料碰上了当地两派群众组织武斗。苍黄之中只好取道仙居、永康安全撤退。 雁荡山的山体是由坚硬的流纹岩构成的，山势不高，多数山峰都在数百米之下，主峰亦只有千余米。流纹岩虽然坚硬，亦经不住大自然的雕琢。白溪边的山崖形态奇特，前方有座直插云天的山峰很像一条鳄鱼的头，张开的嘴巴直指蓝天。继续前行，不知不觉中刚才还酷似鳄鱼头的山峰已经变成了一把张开的剪刀。顺着蜿蜒的山道转了一个弯，剪刀峰又变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啄木鸟。正当我被这种移步换景的奇观深深陶醉时，前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欢呼声“快看，你看那山峰像不像一只大狗熊！”我紧走几步，再看那座山峰时，啄木鸟确实又变成了大狗熊。

时下正值旅游淡季，游人不多。山谷中十分静谧，只听得白溪的水在淙淙地流淌着。山路弯弯，转过一个山坳又转过了一个山坳，导游突然神秘地要我们谛听一下前方有什么声音。我细心地听了一会，好像是从什么地方正传出一种低调的轰鸣。导游说，那就是大龙湫水迭云天时发出的声响。经他这么一说，我马上觉得空气中布满了极细极小的水滴。用手一摸，脸上和发梢上已经是湿漉漉的了。看来大龙湫就在附近了。 又转过一个弯道，眼前出现了一片布满大小卵石的开阔地，开阔地的尽头是一座壁立千仞的悬崖。其下是一只方圆十数米的水潭。崖顶上一股如蛟龙，似白绸的巨大水流飞泻而下，但落到地面时既不见水柱，更不见水滴，都化成了阵阵云烟。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道道彩虹在云烟中时隐时现美丽至极。

包括我们这拨人在内，当时崖下大约聚集了三十多人。许多游客为了选取一个能将这从天而降的飞瀑与自己的倩影合在一起的最佳摄影角度不断地在卵石滩上东奔西跑。无奈得很，飞瀑的落差实在太大，人在其下显得十分渺小，任你怎么调教总是顾了上头顾不了下头。倒是摄像机发挥了优势。一旦画面动了起来方方面面都可以照顾到了，精彩之处不妨来个大特写。这种场合照例是人声嘈杂。然而，此时此刻别说人声嘈杂，就连两人面对面地说话都难以听清对方在说什么。满耳都是轰轰然如万人擂鼓的声音。 崖左右一座石亭。导游说那是为纪念唐朝高僧诺讵那修建的。一千多年前，诺讵那从四川带领三百名弟子到雁荡山来修行，当他看到大龙湫的壮丽景色时，又惊奇又爱慕，竟坐在瀑布之下仙逝了。从临床医学的角度看，诺讵那的突然死亡很可能是急性心肌梗死，旅途劳顿复加过度兴奋只是诱发因素。我想，能使一位久经修炼的高僧兴奋至死的美景，应该是名不虚传的！

有专业人员测量过，大龙湫崖高一百九十六米。这样巨大落差的瀑布不仅在国内，即使在全球亦属少见。当然，要形成这样高落差的瀑布是要具备一定的地质条件的。有关资料介绍说，大龙湫的悬崖是在火山爆发时由喷出岩和侵入岩共同形成的。其后又受断层构造的影响，复加漫长岁月中的流水切割，终成一罕见的陡崖。 拍完照，我沿着崖根巡视了一遍。伸手可及之处有十数处题刻。“大龙湫”，“天下第一瀑”字大如屋，夺人眼球。袁牧盛赞大龙湫的诗篇：“龙湫山高势绝天，一线瀑走兜罗棉，五丈以上还是水，十丈以下全成烟，况复百丈至千丈，水云烟雾难分焉。”亦在其列。

当我再一次仰望龙湫之巅时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一挂瀑布一年四季要流掉多少水呀？山头上能存得住那么多水吗？”导游为我做了这样的解释：“悬崖之上是筋竹涧的上源。此溪长约6公里，途中汇入无数溪流，因此来水量颇丰。”听罢，我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导游以为我没有听明白，又进一步解释道：“今天刚下过大雨，所以水势十分洪大，在枯水季节时，从崖顶流下来的水流很细，飘飘忽忽，仅似一道轻纱在飞扬。”

雁荡山风景区

灵峰夜景

游过大龙湫之后时间虽然还早，但导游却没有再安排其他节目，而是直接将我们领到响岭头的一家旅游定点饭店用晚餐。她跟老板打了个招呼便风风火火地催促大家快吃。说什么，去晚了好位置让别的团队占了，造成的损失将是无法弥补的。这话听起来有点神秘兮兮的。

导游到底要带我们到一个什么样的去处呢？是要去灵峰看夜景。灵峰景区是北雁荡的中心景区，以奇峰俊秀，怪石嶙峋闻名遐迩，游雁荡岂有不到灵峰之理。可是为什么要选在晚上去呢？难道灵峰的夜景真有什么绝伦之处吗？导游见大家有些疑惑便解释说，灵峰景区的一些山峰和怪石在太阳落山暮色初合的特定时段内如能从不同的角度进行观赏不仅可以产生移步换景的视觉效果，而且能在变幻莫测中激发出人们无限的想象力。常言道，百闻不如一见嘛，有如此好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当我们到达灵峰景区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先我们而至的团队正在导游的带领下急匆匆地赶往最佳观察点，黄色的引导旗时隐时现，电喇叭发出的声音此起彼落。说实在我还真没有经历过如此热闹的夜游场面。山区的日落持续的时间要比平原上短暂得多，当太阳沉入地平线以下后夜幕便迅速地降临了。等办理好进入景区的手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们跟在导游身后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赶，路边的山崖上好像有许多题刻，由于光线太暗已看不大清楚。

过石桥跨小溪左转右拐地走了一阵，导游让我们立定下来看对面的一座山峰。这座山峰就是神奇的灵峰。在夜幕中，在月光下，这座山峰犹如一对情人偎依在一起，男的用手轻轻地搭在女的肩上，两座山峰中的缝隙若即若离，似有似无，更觉情意绵绵，引起众人的惊喜和感叹。这对情人此时不知在诉说着什么，也不知是在瞭望什么，所以人们又将其称为夫妻峰。看了一会夫妻相拥的剪影，导游让我们继续往前走，这时离灵峰已经比较近了，再次站定后导游让我们转过身背对灵峰仰面观看，刚才见到的夫妻相拥的场面不见了，但见一只硕大无比的雄鹰踞于峰巅之上。再往前走，一直走到灵峰脚下，仰面再看，雄鹰的踪影又不见了，灵峰突然又变成了一位身穿旗袍的婀娜多姿的少女，她好像在凝望远方，似乎正在等待夜归的亲人。

在夜幕下，除了灵峰具有移步换景的视觉效果外，灵峰附近的几座山峰同样具有神奇变换的景象。当我们驻足凝视夫妻峰的时候，灵峰西侧的金鸡峰一瞬间也化作了一个侧面偷看的牧童，而双笋峰却变成了一位转脸含笑的老婆婆……

夜间看山这个节目很新奇，在以往以游山为主的旅游中还没有碰到过。导游说，观赏灵峰夜景在时间上和气象上有特殊要求，最佳的观赏时间是日落后半个小时内。此时暮色初合，山影兀立，如果天空中云量不多，同时又有明亮的月光则更好。因为在这种气象条件下山峰会在夜空中显出类似剪影的视觉效果。过了这一时段，或者因为天阴，或者因为月亮还没有升上天空观赏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小龙湫

小龙湫虽不及大龙湫名气大，但也很有特色。小龙湫在灵岩寺后。我们是第二天一早前往小龙湫的。

从雁荡山庄西行不远，但见路边有“钟岩”和“鼓岩”相向而立。用整块花岗石雕塑的徐霞客塑像坐落在一个不大的广场上。塑像取行走的姿态。徐霞客一生有近一半的岁月在中华大地之上的名山大川游历，身后并留下了一部辉煌的《徐霞客游记》。他在游记中对小龙湫附近的景色是这样描写的：“至灵岩寺，绝壁四合，摩天劈地。曲折而入，如另辟一世界。寺居其中，南向。背为屏霞嶂，嶂顶齐而色紫。高数百丈，阔亦称之。嶂之最南，左为展旗峰，右为天柱峰。嶂之右肋，介于天柱者，先为龙鼻水，龙鼻之穴从石罅直上。似灵峰洞而小。穴内石色俱黄紫，独罅口石纹一缕，青绀润泽，颇有鳞爪之状，自顶贯入洞底，垂下一端入鼻。鼻端孔可容指。水自内滴下注石盆。此嶂第一奇也。西南为独秀峰，小于天柱峰，而高锐不相下。独秀之下为卓笔峰，高半独秀，锐亦半之。两峰之南，轰然下泻者，小龙湫也。”

今人旅游大多没有徐霞客那般认真，多数只晓得跟在导游身后走马观花，他说什么就听什么，指什么就看什么。一条线路走下来对沿途景物并无特别深刻的印象。如果要写游记的话颇为困难。

我曾看过不少瀑布，一直想到瀑布之上去看个究竟。瀑布是那样的高，谁能为我树一架长梯呢？不想在小龙湫却让我了却了这桩心愿。为方便游人探求小龙湫的源头，景区管理处斥巨资在距小龙湫不远处的崖壁上安装了两台高约七十米的垂直电梯，游人可乘此电梯直达小龙湫崖顶（当然是要收费的，而且价格不菲。）。然后再沿着修筑在崖壁上的栈道前行，便可到达小龙湫的源头。

世间的许多景物往往在可望不可及时最具魅力，一旦真让你看个究竟倒也显得平常了。这也就是魔术师为什么从来不拆穿西洋景的缘故，否则就没有人再来看他变把戏了。所谓小龙湫的源头，不过是一个面积不大的水潭。水潭的尽头有一穿山石窟，不知通往何方。潭水清澈是可以想见的，但潭中有鱼则使我深感意外。小龙湫日夜飞溅，不竭的源泉原来就来源于此。

我们一行在小龙湫玩上了好一会，如果不是为了赶到灵岩寺前看“飞渡”表演，我倒愿意在那儿多待一会儿的。回来的路上林荫夹道，幽篁成片，两边怪石嶙峋，奇峰林立，使人应接不暇。回过头来再看小龙湫，虽然落差只有60余米，远不及大龙湫的三分之一，但它的形态却很有特色。飞瀑贴崖倾泻而下，直冲小龙湫潭。小龙湫潭四周是参差的大块黑石，当瀑水冲入潭中，潭水被激起飞沫，形成湍流，在潭中辗转回旋。以后又从乱石间冲出几股水流，汇合后成为卧龙溪。导游说，小龙湫在雨后气势十分雄壮，如果是昨天下午来的话，也许就能看到小龙“狂飞”的景象了。

灵岩飞渡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雁荡人除了凭借秀美的山水吸引天南地北的游客，也着力开发新景观。灵岩寺前有两座相向而立的陡峭山峰，一座叫天柱峰，另一座叫展旗峰。两峰高约二百多米，相距亦有数百米。经营者在两峰之间架起了一根钢丝蝇，推出一档名曰“灵岩飞渡”的节目。

看台建在灵岩寺前的广场上。一溜五颜六色的遮阳伞下摆放着几十把塑料圈椅。门票每张10元，看表演的过程中每人可以得到一杯清茶，此外还可以用2元钱租用一副塑料墨镜。应该说这档节目的票价是相当于便宜的。但是买票入场的人并不多。我发现不少游人都站在树荫下等待演出的开始。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演出持续的时间却是短暂的。我原以为表演者会像杂技演员一样手握一根平衡杆在钢丝绳上行走。演出开始后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情景。

起先是两位身披大红披风的艺人从石柱峰顶顺着绳索下到半空中，那场面和现在许多年轻人喜欢玩的“速降”差不多。因为离得比较远要借助望远镜才能清楚地看到表演者的身影。表演者身背一只竹篓，手握一把药锄，装模作样地在崖壁上东抓一把西抓一把，我能理解那是在采摘中草药或别的什么东西。虽然崖壁上什么也没有，但他们做得很认真。大约十几分钟后采药人回到了峰顶。

我曾从电视节目中看到过维吾尔族青年艺人阿迪力在长江三峡和黄河壶口表演高空行走，并创造了吉尼斯世界纪录。那些日子里国内外的著名媒体竞相报道，在现场观看的人更是人山人海。我觉得眼前这根架在两座山峰之间的钢丝绳无论是高度还是长度都不一般，表演者如果真能在上面一展身手的话那技艺绝对可以与阿迪力一比高下。

表演终于开始了。借助望远镜我看到一位男性站到了飞渡的起点处。那是人工搭建的一只平台。奇怪的是此君手中并没有长长的平衡杆。几度亮相之后他不是迈步在钢丝绳上行走，而是蹲下身子将一根保险带扣在钢丝绳上面。然后手脚并用将身体水平地悬于绳索之下。接下来就是像猴子似的顺着绳索向另一端攀缘过去。途中有几次他像玩单杠似的将身体骑跨在钢丝绳上。是为了休息还是为了增加看点不得而知。

说实在，如此“灵岩飞渡”不禁有些出人意料，甚至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不过转而一想，人家说的是“飞渡”，并没有承诺“行走”，因此根本不存在“欺骗”与“受骗”。再说，毕竟是悬在二百多米的高空，即使没有太大的本事也需要十分的胆量。

看完“灵岩飞渡”，第二天上午的游程便结束了。在回宾馆的途中我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了几年前在武夷山看某厂家为推销蛇油膏而进行的自虐式表演。一位经过训练的年轻人用手掌在烧红的铁链条上一摸，一缕青烟之后皮肉被烤焦的异味顿时散发出来，表演者在向观众展示了伤痕之后迅速涂上一层蛇油膏，过一会儿再用软布将手掌轻轻地擦拭一遍。当他举起这只手时，手掌是红红的，但完全没有烧伤或烫伤的痕迹。作为一名医生我不怀疑蛇油膏治疗烫伤的效果，但这种推销方式未免太残忍了点。

再访灵峰

灵峰的夜景是梦幻般的美妙，若是在白日里观看又该是怎样的景象呢？为了识得灵峰真面目，第二天下午我们再次前往灵峰景区。从响岭头西行约两公里便到了景区的入口处。灵峰高达二百七十米，它与右边的倚天峰并立在一起，像是一双手的左右手掌在此相合，被人们称为合掌峰。在周围的群峰中它峭然独立直插穹窿，给人以一种摩天接地的感觉。灵峰周围是一些高低不一形态怪异的石头山，有的像骆驼，有的像伏虎，有的像犀牛，有的像金鸡。步入景区，置身于林立的群峰中却没有一点局促感。峰与峰之间有相当的距离。一条小溪绕着灵峰流淌着。此溪名曰“鸣玉溪”，溪水流动时发出声音还真有点像玉佩互相碰击时发出的声响。几座拱形的小石桥横跨在弯弯曲曲的小溪上，游人可以很方便地来往于小溪的两岸之间。溪中流水潺潺，岸边鸟语花香。穿行其间犹如置身在一座天然的花园之中。这美妙的景致，这恬静的氛围在朦胧的夜色中确实是既欣赏不到又感受不到的。

灵峰脚下有一座古寺，寺以峰名。灵峰寺始建于宋代，是雁荡十八古刹之一。使我大开眼界的是此寺建在山洞之中，山洞的名字因为寺中供奉的是观音菩萨就叫做观音洞。当然，山洞既高又大，否则怎能装得下一座寺庙呢！天王殿建在洞口，照例供奉着弥勒佛和四大天王。一般游人对弥勒佛有好感，而对四大天王却不怎么样。为什么呢？因为四大天王的面目不及弥勒佛和善可亲。这是犯了“以貌取佛”的错误。其实，在佛学中关于弥勒佛和四大天王的取像是有深刻含义的。弥勒佛取肚大面善之像是劝告世人要有包容、慈悲之心；东方护国天王取手拿琵琶之像是劝告世人对事对物都应守中庸之道；南方增长天王取手持宝剑之像是劝告世人要去烦恼求进步；西方广目天王取手持龙蛇之像是劝告世人要多看、多听；北方多闻天王取手持伞盖之像是劝告世人要清净身心、保护环境。知道了其中含义，自然就不会产生好恶之心了。

过天王殿有石阶直通洞顶。石级的一边依山崖建有十层楼房，顶层供奉着观音菩萨被称作观音殿，其余九层则是僧房。石阶大约有三百多级，既窄小又湿滑。我们在楼梯上盘旋了好一阵才到达洞顶。及至洞顶，眼前豁然开朗。观音殿的面积大约有数十平方米，一尊金身观音端坐在佛龛内。佛龛前积年的烛插上挂满了蜡烛油。烛火和香火散发出的烟气在殿内缭绕。殿内有一茶室，一位沙弥正在炉前烹茶。几位肩挎香袋的善男信女们正坐在一张方桌边桌悠闲地品着茶。 这时不知谁在佛前的皮鼓上拍了一巴掌，殿内立即响起一阵如滚雷般的共鸣。

环顾四壁隐约可见几处摩崖石刻，因光线暗淡看不清所刻的内容。这时导游让我们将视线转向洞口看那石壁上有什么奇观。真实世界真奇妙，不看不知道。原来那洞口的石壁上正端坐着一位土地爷。然而，当我们站到土地爷的对面时他却悄悄地隐藏了起来。洞内不时有泉水从石隙间泻下。我认为，这洞顶的长流水不应该叫泉水，而应该称之为瀑布。因为泉水是从地下流出的水，这股从石隙中流出来的水似乎不可能是从地下涌上来的。如果我的见解能站得住脚的话，那么这种生在山洞顶部的玲珑小瀑布也可以算作雁荡山的奇观之一了。

游过观音洞，天时尚早，还没有到预定的集合时间。几个年轻人提议到对面的山上去看看。旅游嘛，就是应该在允许的范围内多走走多看看。此举正合吾意，便尾随而去。

过鸣玉溪，顺山势左转见一石洞名曰“北斗洞”。此洞洞口宽敞，远看颇似农家用的畚斗。在山洞里建寺庙大概是雁荡山的一绝。这北斗洞内也建了一座寺庙，但不是禅寺而是道观。馆内的廊柱上有朱熹，董其昌等名人名家撰写的对联。楼高四层，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北斗洞与观音洞相比不仅光线充足，而且干燥轩敞。仰望洞顶在赭黑色的岩石中嵌着一条虬曲的青石岩，一块连着一块，好像龙的蝮鳞。除此之外，洞顶还凸出几块怪石，一块看上去有点像“倒挂着的青蛙”，而另一块则像“金龟玉兔”。洞内亦有一泉名曰“天浆泉”。泉旁有池，池水洁净。我掬了一捧，口感极好。

出北斗洞，有一向上的石梯，沿石梯攀缘而上，便到了骆驼峰的半山腰里。此处筑有东西两座平台，道家称之为瑶台。站在瑶台上举目四望，可见远近峰石千姿百态，怪特奇丽。伏虎峰，美女梳妆，金蝉脱壳，侧面人头像诸景尽收眼底。俯视溪畔，更有大蝠岩，听泉岩，锯板岩，寿桃岩令人百看不厌。东瑶台的崖壁上镌有当代两位国家领导人的题词。其中一幅是江泽民题写的“雁荡山”，另一幅则是李鹏题写的“灵峰夜景，雁荡一绝。”

折成三段的瀑布

从灵峰返回的途中，导游说在我们驻地附近有一处叫做“三折瀑”的景点，并征求大家的意见是否愿意去看一看。现在大多数旅行社在游程的安排上都比较宽松，除了赶路真正用于观景的时间并不多。既然有机会多看一处风景，我们当然是愿意的。通过景点铭牌我了解到，所谓“三折瀑”实际上是一股山水在向下流淌的过程中在不同的海拔高度被岩石阻挡，两次改变流向从而形成上、中、下三段。改变流向后的山水从崖缝间向下跌落而成瀑布。

三折瀑位于白溪的西岸，入口处离我们的驻地真的很近。但要到达瀑布跟前仍需走不少路。可以这么说，雁荡山除了峡谷便是山峰。起先我们沿着一条窄小的山谷前行，不久便开始爬坡。坡道并不陡峭，但上坡的路却很糟糕，许多台阶都是支离破碎的，有的地方干脆就是光溜溜的石头。沿这条路一直往上走就是上折瀑。走到一处岔路口，导游说，上折瀑近期在施工，暂不对外开放，建议我们直接去中折瀑。看看天色已近黄昏，于是便在导游的率领下上了向西的岔道直奔中折瀑而去。

中折瀑隐藏在一座幽暗的崖壁之上。崖壁的形状很奇特，像一只扣在地上的大喇叭被纵向劈去了三分之一。导游说这是一处海底火山口的遗址。以前在影像资料中我曾不止一次见识过火山口，大多是锥形的，像这般残缺不全的倒锥形还是第一次看到。水流从四五十米高的崖顶飞溅下来淅淅沥沥地落在一个直径约五十米的水潭中。潭中的水位几乎与地面齐平。因为不知道水潭的深浅，谁也不敢在潭边戏水。崖壁与水潭间有一圈二米多宽的石子路。我沿着这条路走了一圈。一边是陡峭的崖壁，一边是稀疏的水帘，人行其中头上脸上时不时会被水帘撩拨一下，丝丝凉意沁人心脾。由于崖壁是坐西朝东的，又正值傍晚时分，壁下光线十分暗淡。只有在仰视崖顶时才能看破到一片明亮的天空。几个年轻人在瀑布下大喊大叫，但发出的声音并没有产生共鸣。说实在，像这样的景点虽然颇具研究价值，但游人的参与性较差，因此也就不太可能成为热点。

在中折瀑没有找到兴奋点，多数人对再游下折瀑已经没有多大兴趣。于是在太阳下山之前我们一行循原路回到了宾馆。看过几处瀑布后我多少有点感想，这就是，大凡有山有水的地方都有可能生成瀑布。比如在河床上如遇软、硬岩层相接，再经水流长期侵蚀后，硬岩层突露于软岩层之上形成陡崖，水流至此陡落，便会形成像维拉尼加或黄果树那样气势磅礴，蔚为壮观的名瀑。在山间如遇崖壁崩塌，熔岩阻塞或冰川的差别侵蚀，只要崖上有来水，尽管来水量不甚充沛，也能形成像李白诗中所写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那样的瀑布。雁荡山的大龙湫、小龙湫、三折瀑当是这种类型瀑布中的经典之作。

雁荡山还有许多有特色的瀑布，因为没有列入这次游览的景点之中，比如燕尾瀑，梅花瀑等等，我们便无缘与之相见。要说这是遗憾，也是，也不是。世间万事万物，圆满和缺憾是相辅相成的。一切都追求圆满，追求完美绝对没错，但是不一定都能如愿以偿。从哲学的对立与统一的定律看待这些事，缺憾应该是绝对的，完美、圆满只能是相对的。在人生中，正因为会经常遇到缺憾才会有不懈的追求。

炒黄泥螺及其他

外出旅游，玩当然是重要的，但吃也是不可忽视的。雁荡山是紧靠大海的山区，在物产方面既有山珍又有海味。眼下正值春三月，在雁荡山能吃到哪些风味独特的菜肴呢？

在雁荡山我们一共用了五次餐，其中有两顿晚餐和一顿午餐都是安排在响岭头的一家旅游定点饭店中。所谓定点，说白了无非是和旅游公司签订了某种互惠互利的协议。有旅游经验的人都知道在这种饭店就餐是不能有太多指望的。话虽这么说，在这家饭店中我还是尝到了几种风味独特的菜肴，比如，炒黄泥螺便是其中之一。

黄泥螺是上海人对“泥螺”的称呼。泥螺在动物学分类中属腹足纲，阿地螺科。它的壳呈卵圆形，薄而脆，表面平滑，壳口比较大。泥螺的身体柔软而肥硕，和其他螺类不同的是泥螺的身体不能全部缩入壳内，腹足的边缘露在壳外并将壳体的一部分遮盖得严严实实。泥螺生活在浅海的海滩之上，在沿海一带分布很广。记得在中学时代，有一年学校组织我们到南汇的海滨农场去参加劳动，那时我和同学们就在海滩上见到了很多黄泥螺。黄泥螺经盐渍或酒渍之后是一道非常鲜美的菜肴。酒渍的就是有名的糟泥螺。

我曾品尝过不同品牌的糟泥螺，如邵万生，状元楼，一只顶等等，但是从来没有吃过炒黄泥螺。当这道菜上桌的时候我感到很奇特，便尝了一口。炒过的泥螺，壳已破碎，肉质略显干瘪，除了咸味之外，鲜味并不突出。恕我直言，对黄泥螺而言“炒”肯定是一种不合适的烹调方法。

昨天傍晚在这家饭店用餐时因为急着去灵峰观夜景，吃得比较匆忙，虽然有十只菜一道汤却未及细细品尝。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了，根据惯例，这最后的晚餐总是要加菜的。我建议领队添加了一只雁荡山蛙，一只清蒸花蟹。加上统配的套菜：炒笋片，炒蘑菇，炒青菜，炸海蜒，炒泥螺，红烧溪鳗，酱油鸡，烩鱼圆，梅菜扣肉，土豆野味煲，豆腐蛤蚧汤。一共是十二只菜一道汤。这些菜虽然都是一些家常菜，却也有鲜明的地方特色。除了前面说的炒黄泥螺，再比如这海蜒，平时我只知道用它可以烧紫菜汤，原来还可以用油炸了吃。还有雁荡山蛙，这是山区特有的一种蛙类，俗称石鸡。我在黄山生活时曾不止一次吃过这道菜。我的一位上海籍朋友，做这道菜非常拿手。

山蛙的模样和青蛙差不多，只是皮肤是黑色的。宰杀山蛙的过程十分残忍。要先用滚水将其烫死，然后再开膛破肚。这一烫大有讲究。烫过头了蛙肉吃起来就老而不嫩，烫得不到火候山蛙的表皮又去不掉。我觉得山蛙肉最佳的吃法是和火腿片笋片一起清炖汤要稍宽一些。这家饭店奉献给我们的是滑炒山蛙。厨师的手艺不错，咸鲜滑嫩十分可口。

晚餐时下起了雨。这场雨不像是雷阵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一时回不了宾馆，只好坐在店里等车子来接我们。这次雁荡之旅主要观赏了名瀑和奇峰，异洞也算见识过了。吃得虽一般，但泥笋和岩蛙这类时鲜野味毕竟没有错过。唯一遗憾的是所到之处似乎离“茅棚水碓村风古”远了点。总的来说，不虚此行。

雁荡山的诱人之处首先在它的命名。众所周知，雁荡者乃大雁迁徙途中的栖息之地。大雁对生态环境的要求是水浅芦苇丛生。崇山峻岭中能有这般条件吗？相传雁荡山的“雁荡”是在一座山的山顶上，可是谁也没见过。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为了寻找这传说中“雁荡”，曾两次在雁荡山中跋涉，在历尽千辛万苦之后才在雁湖岗的峰顶发现了一处“积水成芜，青青弥望”的“鸿雁之家”，他认为那就是传说中的“雁荡”。可惜的是这“雁荡”如今早已淤塞。荡之不存，雁亦无踪，只留下一座山而已。虽然如此，雁荡山的绮丽风光并不会因为失去了“雁荡”而逊色的。

桂林山，漓江水

自古以来桂林就是著名的旅游胜地，有“桂林山水甲天下”之称。记得曾有媒体报道说，不少外国人在游览了桂林山水之后竟乐不思归，最后连家都搬了过来。以至阳朔的“洋人街”规模越来越大。桂林既然如此之美好，作为国人焉能不去游历一番。1997年春我和夫人随单位组织的旅游团到桂林玩了三天，时间虽短，感觉颇好。桂林的山川秀美果然名不虚传。除此之外，我觉得桂林的饮食文化，民俗风情，乃至城市建设也都很有特色。为了能长久地保存这段美好的记忆，我将自己的见闻略加整理记录如下。

旅行社为我们安排的是一卧一飞五日游。去时坐的是火车，路上整整用了二十六个小时。四月十九日晚十一点五十八分从上海站出发，到达桂林时已是第三天凌晨两点多钟。美其名曰五日游，两天就这么交代了。出站时发现地上有许多积水，空气湿漉漉的好像刚下过雨。夜色深沉中接站的导游将我们领到一家名叫“玉桂”的宾馆，号下客房便催促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因为明天上午要游好几个景点哩。就这样我们到了桂林。

象鼻山

在前往宾馆的路上导游确实说过我们下榻的宾馆就在象鼻山跟前，但那时刚刚结束长途跋涉，一个个人困马乏，谁也没往心里去。到达宾馆时好像是有一座小山的影子浮现在深沉的夜色之中，因为刚刚下过雨天上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没能将那山的形状看真切。清晨起来，当我拉开厚实的窗帘时果然发现心仪已久的象鼻山就矗立在眼前，那心情是绝对的好。于是便站在窗前左看右看几乎都忘了洗漱。象鼻山是桂林的城徽和标志性景观，不用介绍一看便知。早餐后乘着等车的空档我站在宾馆门前继续欣赏这天下第一大象。象鼻山位于漓江和桃花江的汇流处，离我站立的地方不过百米之遥。山形似一头大象伸鼻吸水，生动逼真堪称绝世。那垂河的象鼻和象腿之间有一个溜圆的大洞，高约十米。清澈的江水穿洞而过，洞体倒映在水中宛若一轮浮江的满月。我也不管游程中是否有这个景点，拉着夫人便以象鼻山为背景一气拍了好几张照片。

观景如观画，需要一定的距离和角度。比如象鼻山这样的景点只宜远观不宜近瞧。一旦乘游船到达象鼻之下，或攀上大象的背部，由于象鼻的形象消失了便会觉得索然无味的。为了长久地保留对象鼻山的美好印象，在桂林的日子里我始终没有走近象鼻山，每天早晚只要有空我便会站在江边悠闲地欣赏她。

叠彩山

叠彩山又称桂山。位于桂林城北的漓江西畔，山形不是孤峰一座，包括仙鹤，明月二峰及四望，于越二山。据说此山的许多景点最初是由唐代桂林州刺史、诗人元晦开拓的。山上不仅风景秀丽而且多有题刻，造像。我们从南麓登山，沿着一条古道拾级而上。一路上林木茂盛，郁郁葱葱。约数十级便至叠彩亭。亭东的小山位于越山，山顶亦有一亭，名于越亭。亭西为四望山，山旁有一巨石，石上镌有“江山会景处”五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为明万历乙已秋日羽卿所题。此处山崖上题记甚多，有元晦的《叠彩山记》和《四望山记》，有宋代朱晞颜《访叠彩岩》诗，有明代刘台《叠彩山》诗，有清代袁枚《游风洞登高望仙鹤明月诸峰》诗以及明末抗清将领瞿式耜和张同敞的成仁碑。因时间有限未能一一细读。

循登道继续上攀至山腰，有三间砖木结构的古典式建筑名曰仰止堂。堂内的墙壁上嵌有瞿、张二人的石刻画像，合传及他们身陷囹圄时吟诵的诗作《浩气吟》。我国历史上的许多人和事常常让人弄不明白。比如说朝代的更迭，如果站在中华民族的立场上看，是历史前进的必然。那么，像瞿、张二人的反清复明行动似乎不宜过分褒奖，否则便有大汉族主义之嫌。我们不应将中华民族的历史只看作是汉族人的历史。

再往上便是著名的“风洞”。此洞形似一只葫芦，南北对穿仅能过人，前后宽敞犹如厅堂。据导游介绍，此洞四季有风不受气候影响，实为天下一奇。我们到达风洞时满山的晨雾还没有散去，一路上山也未发现风吹草动，这说明当时确实无风，可是进到洞中后不知从何处吹来阵阵清风，顿时让人的精神为之一爽。

从山麓一路看上来但见山体上断层累累，层层相叠。大小石缝中到处生长着绿树，翠竹，青草。各色杜鹃花和山茶花点缀在茵茵的植被中，山色秀丽，美如彩缎。叠彩山果真是由五彩叠制而成。

穿过风洞有东西两条山道分别可抵仙鹤峰和明月峰。我们选择了向东的山道继续向上攀登。明月峰的高度为223米，山顶上有一亭名曰“拿云亭”，站在亭中极目四顾，桂林的山水美景历历在目，城郭民居尽收眼底。桃花江，漓江，小东江如三条彩带从天际飘洒而至，萦绕在拔地而起的青山之间。宝贤湖，榕湖，杉湖似银光闪烁的明镜，错落有致地嵌于现代化的城郭之中。据我所知，在内陆的大都市中城内能有一湖已算不易，桂林城中不仅有上述三湖还有许多较小的水域实在是不可多得。再看那座青山，如笋，如簪，如屏，如飞禽，如走兽，如星星，如月牙，可谓气象万千多姿多彩。我不知道天下还有哪一座城市能拥有比桂林更多的山更多的湖。导游按由北而南的顺序如数家珍地将离得较近的虞山，回龙山，观音山，教子山，铁封山，鹦鹉山，宝积山，老人山，骝马山，伏波山，独秀峰，月牙山，七星山的方位一一指给我们看，一时间让我们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尽管这些山我们不可能全部登临，但我会将她们的名字长久地记在心中的。从叠彩山的明月峰顶俯瞰桂林城，我的感觉是城在山中，山在城中，整个桂林俨然是一座无边无际的天然大盆景。

伏波山

伏波山在叠彩山之南，如一只玉笋矗立在伏波门外的漓江岸边。此山因东汉伏波将军马援曾镇守桂林而得名。山是一座孤峰，具有桂山的典型地貌特征。登过叠彩山之后，为了节省点体力我和夫人没有再攀伏波山，而是留在山下的还珠洞中观赏名人题刻和摩崖造像。说起这还珠洞，导游给我们讲了一则简短而美好的传说。很早以前，有一个年轻小伙子捡到了龙王的夜明珠，在母亲的劝说下归还给了龙王。后人便把小伙子还珠的地方称作“还珠洞”。

还珠洞不算大，但很有特色。此洞从山麓纵贯伏波山，南面的入口窄小，北面的出口宽广。洞体勾连曲畅，玲珑剔透。洞壁上镌满了名人题刻，其中以宋代潘景纯，米芾的题名和米芾的自画像最为珍贵。自画像的上端有宋高宗的御书赞语和米芾的儿子米友仁写的跋语。洞内造像多达二百余尊。虽已年代久远，大小佛像的面容仍显得丰满圆润表情丰富，尤其是身披的袈裟不仅线条流畅，看上去似乎还有一种飘逸感，堪称佛教艺术的杰作。

最值得称奇的是北面洞口的一根石柱。此柱从洞顶垂直向下，上大下小，下端离地仅一寸许，齐刷刷地像是被利剑砍断似的。相传此柱是当年伏波将军在此试剑时砍断，故名“试剑石”。

游罢还珠洞，我和夫人便沿山麓转至漓江边的听涛阁小憩。伏波山临江而峙，突出于江中的山体对江流造成阻力，日久便在崖下淘出深潭。江水拍岸，时时发出空空之声，听起来宛若海涛翻滚之声。年轻人体力充沛精力旺盛，早已攀至山顶，但听得他们在山上又喊又叫，充满青春活力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让人好生羡慕。我和夫人坐在阁中一面欣赏江景一面和导游聊天。

此段漓江水面较宽，江流变缓，从上游带来的泥沙在此淤积成洲，名曰“伏龙洲”。洲上虽无特色建筑，但植被甚佳，远远望去绿荫成片，芦叶婆娑，水禽飞鸟出入其间。看得出这是一片保护得很好的城中湿地。远眺长江对岸的西北方向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山脉。导游告诉我们那山就是尧山，是靖江王陵所在地。

靖江王是朱元璋重孙朱守谦的封号。为了镇守西南朱家的这一脉从1403年起在桂林设藩，至1604年传至十三世。大概是应了那句“占山为王”的老话，十三世靖江王朱亨嘉终于不甘寂寞，自说自话地称起监国。消息传到京城后岂有他的好果子吃，最终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溶洞奇观

上午一连看了三处山景，对桂林的山美有了一个不错的印象。下午便越过漓江去游七星岩的溶洞。

很久以前我曾读过一本名叫《三探鲤鱼洞》的小说。写的是“十年动乱”期间某地的英雄民兵三次深入一只幽深的溶洞搜捕美蒋特务的故事。故事情节实属虚构，但对溶洞的描写却引人入胜。略显不足的是把探洞的气氛渲染得过于阴森可怖，让人有一种出生入死的感觉。桂林的山美，山中的溶洞更美。据史料记载，早在隋唐时代七星岩和芦笛岩的溶洞已经享有盛名，既然到了桂林说什么也得进到溶洞中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七星岩位于桂林城东。因普陀山的四座山峰排列成斗形，月牙山的三座山峰排列成斗魁，七峰相连宛若北斗七星而得名。溶洞与山同名，洞口在普陀山的西北侧山腰，离地面27米。洞前有一小广场，设计得非常精巧，在亭台回廊的装饰下使原本平常的洞口显得有声有色。洞口周围的崖壁上镌有许多精美的题刻，就书法而言这些题刻或楷，或隶，或行，或草，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就内容而言多为对此处胜景的赞美之辞，如“天下第一洞”等等。

七星岩溶洞原是一条地下阴河，因地壳抬升河水干涸才被发现。入洞之后由于光线突然变暗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感到头上压抑脚下湿滑。入之稍深，洞壁上渐渐透出微弱的灯光，洞中的景致便开始显现出来了。脚下的路虽然仍是高低不平，显然已经过精心的修整，既有利于行走又不破坏景观。古人探洞都是擎火把而入，惊险有余安全难保。今人探洞安全第一，不仅有导游引导，转弯拐角处都有灯光指示。

地质学家说，溶洞是石灰岩在含有二氧化碳的水流作用下形成的。结论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一座硕大无比的山体从肚子里头被掏空需要多少时间呀？不仅如此，在山被掏空的过程中还塑造出了许多不可思议的奇妙景观，我觉得其中的奥妙绝不是“水滴石穿”一句话所能了解的。

七星岩洞内的游程约800米，著名景点有十余处。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一处被称为“云山壁画”的景点。或许是得益于灯光设计的效果，但见一处洞壁上云雾缭绕，右边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海上有船；左边有山，树，藤，蔓，人与河流；河上有桥，桥上有人，甚至还可以看出人的倒影。景点前有一方铭牌，牌上录了四句诗，不知何人所作：“玉笋龙珠倒挂，萦回满地奇花，疑是蓬壶琼崖，谁作云山壁画。”我以为对游人的题刻能作如此处理是一大进步，它的好处是可以引入竞争机制以便根据优胜劣汰的原则择优展示，从而可望改变“某某到此一游”之类乱涂乱抺的陋习。

芦笛岩离市中心较远，我们是第二天上午驱车前往的。车未停稳已听得呜呜咽咽的芦笛声，那是兜售旅游工艺品的小贩们在招徕顾客，芦笛岩的由来不用解说已可心领神会了。芦笛岩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溶洞。洞深240米，最宽处达90多米。琳琅满目，多姿多彩的钟乳石是洞中最壮丽的景观。我觉得芦笛岩最出色的景观是一处被命名为“狮峰朝霞”的景点。此景由许多石柱，石笋，石幔组成石林。林间有成群的狮子在游戏。一头母狮正深情地凝望着一群幼狮在玩耍。而小狮子们则是无忧无虑，迎着朝阳在尽情地欢舞，整个森林充满了勃勃生机。

实事求是地说，上述两处景观的命名都有点似是而非。说它“似是”，显然不能同雕塑绘画达到的意境相比；说它“而非”，我想只要略微改变一下背景灯光的设计，或者能让游客在景点前自由地想象片刻，也许就会有一种全新的描绘。

少数民俗风情

桂林虽然不是壮族的主要聚居地，毕竟是广西壮族自治区内的大城市，既然是旅游焉能不领略一番壮家的民族风情。到达桂林的第一天下午，游过七星岩之后导游告诉我们晚上要去漓江民俗风情园。这是一档合同外的节目，每人需支付四十元的门票。近几年外出旅游的机会多了，碰到这样的安排已不止一次，早已习以为常了。

我认为要了解一个地方的民俗风情应该深入到民间去，只有在自然状态下才能领略到原汁原味的情趣。但是这种愿望时下是很难实现的。商家为了省事，更为了多赚钱快赚钱，通常是找一块空地盖上几间房子，凭空造出一座“民俗风情园”。然后搜罗一些农家物件和民族服饰陈列其中，再招募一班能歌善舞的男女青年，编排些五花八门的节目演给你看。说句不客气的话，看这样的表演能让大开眼界长见识的地方肯定不会太多。

漓江民俗风情园坐落在小东江和漓江的交汇处。高耸的塔楼是民俗风情园的标志性建筑。夜色中灯火灿烂栅的塔楼十分绚丽。在导游的带领下我们先在塔楼内转了一圈。这塔楼虽然很高却是一层到顶。楼内挂了许多铓锣和铜鼓，除此之外好像再没有见到什么。先我们而至的游人都在敲锣打鼓，我们也凑过去挨着个儿将楼内的铓锣和铜鼓敲打了一遍。

接下来导游领着我们去看壮族的婚礼演示，俗称“背新娘”。我原以为从这场演示中多少能了解一点广西少数民族的婚礼习俗的。结果不仅让我大失所望，有些情节实在也太俗气了。

在一座竹楼下聚集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壮族姑娘，游客来了她们就将一只只红荷包往相中的“新郎”脖子上套。被套中者都集中到竹楼上的一个大房间中，每人缴人民币50元作为见面礼。先是拜天地，然后是新郎新娘站在同一条长板凳上过“独木桥”。为了不从板凳上掉到地下，新郎新娘必须抱在一起才能彼此换位。此时围观者的调笑声完全淹没了主持人的种种说辞，现场乱作一团。最后的高潮是“新郎”背“新娘”入洞房。我发现有些不守规矩的新郎这时便乘机在新郎的大腿上乱捏，新娘当然也不示弱，便毫不客气地掐新郎的耳朵。这哪里是什么民俗演示，活脱脱是一场闹剧。

最后是到礼堂里观看歌舞表演。壮族歌舞是很有名气的。记得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曾经根据广西的民间传说拍过一部电影《刘三姐》，那里面的许多歌曲曾经唱遍大江南北，至今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中还留有十分美好的印象。晚会上的节目很多，有独唱有对唱有舞蹈，还有插科打诨的小品。令人遗憾的是女主持人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不说别的单凭她那一副沙哑的喉咙，再好的台词也造不出好的气氛。我不知道她的嗓音是天生如此呢？还是太累的缘故。中途退场的观众不少，要不是夫人还愿意看下去我早就坐不住了。

为了弥补民俗风情园在实物展示方面的不足，第二天游过芦笛岩之后导游又将我们带到位于西山的桂林博物馆参观了一番。博物馆的规模挺大，各种各样的展馆相当多。我们没有时间全看，只在民俗馆转了一圈。壮族是我国少数民族中人口最多的一个民族，大约有一千六百多万人口。壮族源于百越族，历史十分悠久。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壮族与汉族关系十分密切，生产水平大体上和同一地区的汉民族相当。壮族有自己的语言，文字是新中国成立后借用拉丁文字母拼写的。壮族的服饰虽与汉族基本相同，仍有比较鲜明的民族特色。无领，左衽，绣花绲边是妇女上装的经典款式。文身现在虽已少见，但咀嚼槟榔仍是壮族人民的嗜好。

桂林三宝

三花酒，辣椒酱，豆腐乳，号称桂林三宝。虽然桂林还有许多土特产可圈可点，但人家就是格外钟爱这三样。

先说这第一宝，三花酒。我第一次见到并品尝三花酒是在一位广西籍的朋友处。那天在餐桌上他打开了一瓶白酒。酒斟入杯中后一股独特的酒香顿时充满了整个餐厅。我问他：“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他说：“是家乡的土酒。”我拿过酒瓶一看，原来是桂林产的“三花酒”。这酒既香又醇，口感特别好，那天我可没少喝。回到家中我特地查了一下《中国名酒大全》，原来这三花酒不仅是广西的名酒，在全国评酒大赛中还得过金奖。若按《中国名酒大全》的介绍，这酒的来历实在有点神。相传很早的时候，在七星岩的壶山（因其极像一只跪倒的单峰骆驼又称骆驼山）有一只泉眼，但流出来的不是水而是酒。有意思的是不管谁去取酒，每次只能取到一小壶。因这酒流到壶里时会泛出大中小三种酒花，老百姓便将它称作“三花酒”。后来有一个贪心的县令为了能取到更多的酒便命人将泉眼凿大了。自那以后这眼泉就只出水不出酒了。桂林人十分思念三花酒，便取来泉水想方设法地酿造，但总也不成功。这事感动了铁拐李和何仙姑，经过他们的点拨人造的三花酒才终于酿制成功。

辣椒酱各地都有制作，南北风味我都尝过，唯独桂林的辣椒酱风味特别。首先，它在“酱”的制作上有独到之处，不是用面酱而是用豆豉和大酱。其次，又在酱里加了适量的花椒。那辣椒自然是极辣的朝天椒，切得细细的，连籽都舍不得丢掉。因此吃起来不仅鲜辣，而且麻香，很开胃口。

辣椒酱是桂林人餐桌上必备的佐料。尤其是吃米粉时绝对不能少。桂林人很会推荐自己的特色食品，每天早餐时宾馆的服务员都给我们端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米粉。和米粉一起上桌的除了一小碟辣椒酱外还有一小盘鲜红的卤肉。我原以为是牛肉，尝过之后觉得不像牛肉，可一时又说不出是什么肉。于是便向服务员请教。服务员说，是马肉。这马肉让吃惯了猪肉和牛羊肉的我们有点少见多怪。品赏下来，我觉得这马肉不仅肉质较牛肉细腻，而且一点膻味也没有，这么好的熟食不知上海为何没见销售。

桂林的米粉和云南的米线实际上是同一种食品。都是用新鲜的大米磨成粉后加工而成，色白如玉，但较通常所说的面条在韧性方面要稍差一些。桂林米粉与云南米线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是当天加工当天销售，而后者则是将米粉制成后晾干备用。桂林的马肉米粉确实很好吃，就像兰州的牛肉拉面一样别有风味。团内的几位女士，包括我夫人在内对此物很有兴趣，觉得每次只吃一小碗不过瘾，于是特地抽了点时间到街上美美地吃了一回。

最后一宝是豆腐乳。说实话我不爱吃桂林的豆腐乳。原因是它的质地比较硬，含在口中缺少一种绵软细腻的感觉。说起豆腐乳，倒使我想起了一种别具一格的吃法。那是一九六八年的冬天。我们五六个同学在南汇县的老港卫生院实习。有位宁波籍的同学经常用乳腐拌饭吃。看他吃得特别香，我有点奇怪。有一次我鼓动起其余的同学要和他“共产”。他也挺大方，给我们每人分了一勺子。不尝不知道，这乳腐拌饭真的很好吃。不仅咸甜适中，而且油润喷香。他介绍说，此种吃法得益于宁波汤团的启示，乳腐中已经加进了熟猪油。

璀璨的宝石

桂林的山多，埋在地下的矿藏自然也多。我曾看到过一份介绍桂林矿藏的资料，那上面说蕴藏在桂林地下的矿藏有几十种，其中滑石的储量要占到全国储量的四分之一。当然，我这里要说的不是滑石，而是名副其实的宝石。宝石是金属元素和硅酸盐在高温高压下形成的结晶，常被包裹在火成岩之中。原始状态下的宝石具有玻璃样的光泽，璀璨艳丽。因其硬度和密度都很高，经加工切割打磨后可以制成珍贵的首饰，历来深受人们的喜爱。宝石虽好，只是价格不菲。且不说其中的稀世之品，就是一粒寻常的宝石其市场价也比同等分量的确黄金贵上许多。

既然桂林盛产宝石，出售宝石饰品的商店自然不会少。走在桂林的街头几乎随处都可以看到这样的商店。导游说，那些小店里的货色不正宗，劝我们不要轻易进入，否则容易上当受骗。言下之意，购物这一档子事他会为我们安排的。如今的导游少有不兼导购之职的。导购对他（她）们来说可以通过拿回扣增加收入。对游客来说则是提供了一种方便。我认为导游只要不和商家串通一气昧着良心坑人，一身兼两职也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桂林地质大队原本是探矿的，如今竟也干起了珠宝玉器的加工和营销。我这么说完全没有嘲讽他们不务正业的意思，相反倒有几分赞赏之情。我在西北工作时曾经听到过几句描绘地质勘探人员工作和生活是如何艰辛的顺口溜：“远看像逃难的，近看像要饭的，一打听，原来是搞勘探的！”地质大队开珠宝行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只是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合法。

根据导游的安排我们在到达桂林的第一天下午就去了桂林地质大队经营的珠宝商店。这家商店从外表看似乎不怎么豪华气派，登堂入室后方知其不同凡响。

首先，他对客人特别恭敬。我们的车尚未停稳便有迎宾小姐上前迎接，先将我们引入一间雅室坐定，然后便由一位先生开讲有关宝石的科普知识。内容通俗易懂，主要介绍了钻石，宝石，玉石的区别和鉴别各种宝石的基本方法。再就是边发入场券边信誓旦旦地承诺，凭此券凡在该店购买任何款式的饰品不仅价格优惠，而且有专职检验师免费判定成色，验明正身并出具证明。

其次，商场里有一间很大的奇石展示厅，像办展览会似的摆满了各种矿石。说实在我对选购珠宝玉器并没有多大兴趣，对这些矿石倒充满了好奇心。我从头到尾细细地看了一遍，真可谓大开眼界。自然状态下的金和玉是什么模样，这在以前是没有见识过的。这回可看真切了。展厅中有一块金矿石，那上面嵌满了米粒大小至黄豆大小的自然金，这大概可以称之为极高品位的金矿了吧。玉器是以滑润细腻晶莹剔透吸引人眼球的，但未经雕琢的玉石却是那样的不起眼，怪不得自古就有玉不琢不成器之说。最透明最纯洁的石头要数水晶石了，不管是无色的还是有色的不仅让人爱看，而且也耐看，面对此物似乎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纯净感从心底油然升起。

女同胞们大多对购物有比较强烈的欲望。面对琳琅满目的珠宝玉器不仅神情专注，而且出手大方。这家商场的购物环境不错，进进出出的人虽然不少，但绝没有大卖场里的喧嚣和嘈杂。各类宝石玉器出样的款式非常多，几乎要让人看花眼。我陪着夫人在一排又一排的柜台前精心挑选自己的所爱，最后夫人相中了一款镶嵌橄榄石的戒指。这橄榄石是铁，镁与硅酸盐的结晶，呈现橄榄绿色。经过讨价还价，结果以588元成交。再看看身边的年轻人，买红宝石饰品的比较多。

从广义上说，珍珠也归属于“宝石”这个大类的名下。桂林虽然不临海，却建有一座规模很大的珍珠馆，名曰“南珠馆”。南珠馆坐落在南溪色园附近，是一片很有韵味的古典建筑。周总理生前的题词“一定要把南珠搞上去！”镌刻在南珠馆正门的门楣上。我们是在到达桂林后的第二天下午去南珠馆的。既然珠宝不分家，我也就不必将自己在“南珠馆”的见闻另立篇章了。

广西人将北部湾产的珍珠称为“南珠”。并认为南珠是世界上各种海珍珠中的上品。我对南珠知之甚少，更未见过日本海产的东珠和非洲产的西珠，当然无权对主人的推荐妄加评说。不过在“南珠馆”参观了一番之后确实使我获益匪浅。首先让我知道了产珍珠的蚌并不是菜市场上可以买到的蚌。而是一种形态和生活习性都比较特殊的蚌，主要品种有三角帆蚌，珠母蚌。自然状态下这些蚌类在觅食时吸进了砂粒或微生物后便会分泌一种物质将其一层层包裹起来，时间长了就成了珍珠。一颗上好的珍珠大约要经过近十年的时间才能长成。

人工养殖珍珠在我国有很悠久的历史。现在科技发达了不仅养殖周期缩短了，品种也有创新。我们在南珠馆不仅看到了黑珍珠，还看到了彩色珍珠。当然这些新奇的珍珠价格非常昂贵，一般人是无缘问津的。上海的珠宝商店虽然也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珍珠首饰，但比起南珠馆的阵势来说简直就是小打小闹了。夫人曾在上海的老凤祥银楼买过珍珠饰品，据她说，桂林的珍珠饰品并不见得比上海便宜。

漓江风光

漓江风光是桂林山水的重要组成部分。凡是到桂林游览的人只要时间允许谁都乐意到这条著名的江上玩一回的。我们到桂林已经两天了，游过山，探过洞，民俗风情园也逛了，最后一站便是泛舟漓江了。这叫好戏留在后头。

漓江发源于桂林西北的兴安县苗儿山，是珠江水系中西江的一条支流。2200多年前为了沟通中原到两广的漕运，秦将史禄在兴安县开凿了一条30公里长的运河（灵渠）将湘桂的水系连为一体，从此湘水中的一支经灵渠流入广西，与大溶江汇合后向南流至桂林。史书上所谓“今桂水名漓者，言离湘之一派而来也。”说的便是这一段历史，漓江的名称亦即由此而来。

桂林至阳朔水路有80多公里。我们先乘车到磨盘山码头，然后再从那里乘游船顺流而下直抵阳朔。夜间下了一场雨，出发时淅淅沥沥的春雨还没有停，天空中乌蒙蒙的。这样的天气使我的同伴中好些人的游兴大减，并抱怨起导游的安排不当。我则以为雨中游漓江不见得就没有情趣。君不见东坡居士一首“湖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小诗千百年来倾倒了多少雨中游西湖的人。

码头上泊了好几条游船，先我们而至的游客已经出发了好几批。因为正在下雨，漓江的水并非想象中的那么清澈澄碧，而是有点浑浊。江面不宽，在山与水之间存在着宽窄不一的江滩。漓江两岸的山虽然也是连绵不断，但高度大多在二三百米以下。山上的植被很好，极少有裸露的岩体，远远地看过去，那郁郁郁葱葱的景象十分养眼。船行江上，山随水转，在烟雨朦胧中山坳间不时闪出或成片或零星的民居，为这秀丽的江景平添了几分田园风光。桂林的民居不是经典的粉墙黛瓦，但也并非清一色的竹楼草屋。远远地看过去似乎没有什么特色。因为没有做实地考察只能算是一种主观上的印象。

正值谷雨时节，雨说止就止。行至冠岩江段时太阳从云蓬中钻了出来。雨后初霁，灿烂的阳光洒在江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白色的云雾仍在山间缭绕，山尖在云雾中时隐时现，呈现出一派“烟波迷万壑，雾海隐千峰”，“几程漓水曲，万点桂山尖”的诗情画意。然而与恬静秀美的漓江风光相比，船舱里的氛围实在有点让人倒胃口。一班年轻人从一上船就聚在一起斗牌，吆五喝六的叫喊声此起彼落。难得游一回漓江不好好地看风景却只顾埋头斗牌，这牌瘾也忒大了点。

我和夫人为了避开令人心烦的嘈杂便上了二层甲板。游船行驶的速度还是挺快的，近岸的风景几乎是一闪而过。于是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山景之上。漓江两岸的山峰虽不高却挺拔峻峭。随着视角的变化山形常常变换出许多奇特的形状。从冠岩往南，我们一路饱览了“乡山彩绘”，“半边奇渡”，“杨堤风光”，“浪石揽胜”这些著名景观。再往南，山愈多，滩愈险，好在游船躯体庞大，并没有因江水湍急而剧烈地颠簸摇晃。在这段江面上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一处名为“画山”的景观。此山位于漓江东岸，山崖的石壁上五色杂呈，浓淡相间，斑驳错落，宛若一幅巨大的壁画。壁画当中好像画着姿态各异，形神逼真的九匹马，人称九马图。再看那山顶上，似有一匹高头骏马正在迎风长啸，下方有两匹灰色的小马好像在低头吃草。根据导游的指点我们早早地就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一景观之上。有举相机拍照的，也有借助望远镜数画中的马匹的，一时间人人兴致勃勃。导游也乘机展示了自己的才艺，他随口吟咏了前人的一首诗作：“自古山如画，如今画如山。马图呈九首，奇物在人间。”接着又唱了一支壮族山歌：“看马郎，问你神马有几双？看出七匹中榜眼，能见九匹状元郎。”博得众多游人的一致好评。

从画山往南是一段弯曲的江流，著名的黄布倒影就出现在这段江面上。此处的江流水平如镜，导游让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水下看，江底有一块黄色的大石板，看上去好像一匹沉在江底的黄布。原来黄布滩就因此得名。这段江流的两岸有大小不一的七座山峰浴水而出，亭亭玉立宛若七位美丽的仙女。我看着这些俊秀的群峰倒映在江水中所形成的影像不禁生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不是吗，分明看见青山顶，船儿却在山顶上行。

过了黄布滩便是著名的江畔古镇兴坪。说是江畔古镇，其实镇子并不在江边，而是坐落在秀丽的山丛中。这里我说“山丛”好像是在造词，只要你到过桂林，看过那里的山相信也会有同感的。从游船上并不能看到江对岸兴坪镇的全貌，但见那星星点点的房舍在山坳里在半山腰中或隐或现宛若仙境一般。

过了兴平绵延的山峰逐渐为平坦的原野取代，江两岸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早稻已经扬花吐穗。这时在我们这艘游船的前后有几只竹筏在悠闲地游弋着。头戴竹笠的艄公手执一根长长竹篙，不紧不慢地撑着竹筏。这些竹筏上载着一群黑色的鱼鹰，但见它们一忽儿潜入水中，一忽儿又拍打着翅膀跳到筏子上。导游告诉我们，鱼鹰绝不轻易潜水。一旦潜入水中必有收获。这些鱼鹰一天能捕到不少鱼虾。当地有人专门收购这些鲜活的水产品，加工成风味小吃后卖给游船上的客人消遣。怪不得我一上船就发现有提篮者叫卖“油炸鱼！”，“麻辣螺蛳！”。鱼鹰捕鱼在别处也是曾见过，此处不过是将小船儿换成了竹筏而已，虽有特色但并不觉得怎么新奇。

导游说，看到龙头山就快到阳朔了。不一会果然有一座酷似龙头的山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龙头正朝向游船前进的方向，因此给人的感觉特别好。它昂冠颔首，仿佛在欢迎游人到阳朔来做客。

阳朔印象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航行，一路饱览了漓江的美景，上午十点一刻我们到达了闻名遐迩的阳朔。从码头上岸后便是一条狭窄的购物街，五花八门的摊位就摆在马路的两旁。各种旅游工艺品和土特产品随意地摆放在货架上。早就听说阳朔的折扇很有特色。目睹之后果然名不虚传。那折扇大得特大，足有一米多长。小的奇小，只有七八厘米。所有的扇面都是手工彩绘而成。除了折扇之外，卖字画的也不少，大多是一些低水平的业余作品。看的人不多买的人更少。曾在中央台4频道《走遍中国》栏目中看到过阳朔的艺人“吹画”的绝招。那是在一张宣纸上点上墨汁后用嘴吹出一幅画来的功夫，十分了得。在这条购物街上我没有发现吹画师的踪影，也不知在阳朔的什么地方可以目睹这种表演。来自天南地北的游人只要从街的这一头走到另一头便可以挑选到自己满意的纪念品。我和夫人挑了一款石刻的笔架和几件木刻的小摆设，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街的尽头。抬头一看这条街便是著名的阳朔西街。从桂林来接我们的车子已经停在街头的广场上了。

本来是有时间在阳朔游览一番的，因为要到下午四点才去机场。可是昨天一早导游告诉我们游完漓江后还要去尧山看靖江王陵。这又是一档合同外的节目，每人需付费50元。现如今旅游界盛行“地陪制”，比如我们这次组团方是上海，导游方却是桂林。地陪制实际上是各地对旅游资源的垄断。它的好处是导游方可以通过增加合同外景点填补游程的空档，并从中提取一定比例的劳务费。对这样的安排我有不同意见，虽然我不能独自留在阳朔做自助游，但我可以拒绝去尧山。

阳朔城位于漓江西岸，是一座群山环抱风景秀丽的小城。城池确实很小巧，马路不宽，房子不高，商场酒楼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一切都显得很古朴。这地方的地皮应该是很金贵的，却没有出现拆了平房盖高楼的浪潮。这应该归功于阳朔的父母官们有远见卓识。我到过不少江南古镇，拆旧建新几乎已成不可遏制的歪风。新建筑不是不好，可是一旦把旧建筑都拆了，失去的将是历史。建一座新城容易，重现历史就难啦。

在等待其他同伴前来会合的过程中我抓紧时间对周围的景致做了一番观察。阳朔汽车站坐落在蟠桃路和叠翠路的交会处。能在寸土寸金的城中建这么大一片停车场足见阳朔人对旅游业的重视。一眼看过去，阳朔到处都是山，大街小巷就湮没在群山之中。难怪前人有“百里阳川景如画，碧莲峰里住人家”的赞美。且不说远处的名山是如何引人入胜，单是这停车场附近的三座小山已足以让游人流连忘返。这几座山看上去十分精致，不仅山体小巧，山间裸露的岩石和苍翠的林木亦相映成趣。我发现在阳朔县城不只是碧莲峰里住人家，眼前的这几座小山的山腰里也住有人家。遥望那些隐藏在山坳里的粉墙黛瓦我突发奇想，若是晨昏时分，当缕缕炊烟升起的时候，这眼前的景色岂不是仙境胜似仙境，那才叫美呢！刚才我还为不能去欣赏“碧莲峰里住人家”的美景而遗憾。经这么一想顿觉心底平和多了。在阳朔镇上虽然只停留了短短的一个多小时，但它给我的印象却是非常美好的。　

离开阳朔时天已完全放晴。汽车从蟠桃路驶出了阳朔县城，沿着朔桂公路向北疾驶而去，不一会阳朔县城便消失在青山绿水之间了。车行在山间的公路上，让我一路饱览了别具特色的喀斯特地貌。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我觉得，如果没有这些列具一格的青山，桂林的水其实也是很平常的。

自由活动寻快乐

这次出游旅行社方面的安排有点不地道。桂林是有得玩的地方，三天的时间是不够用的。可我们却是每天晚出早归，中午居然还有两个小时的休息。即便加上自费的节目也没能把游程排满，第二天下午导游只领着我们在南珠馆转悠了个把小时就回旅馆了。

旅游不是疗养，应该以游为主。对于绝大多数游客来说，一个风景区一辈子也许只有游一次的机会。如果把过多的时间消磨在旅馆里实在是一种浪费。夫人每到一地对观光市容很有兴趣。于是我们便利用早晨和中午的空档就近走了几个地方。

下榻的玉桂宾馆星级虽然不高，但所处的地段很好。南环线从门前通过，路的那一边是风景秀丽的漓江，这一边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之后便是碧波荡漾的杉湖。这样的环境为我们利用早中晚的休息时间搞点自由活动提供了不少方便。

出旅馆大门往北，沿着漓江边溜达，过解放桥有百司东江商场和东江菜市。居家过日子的人对市场供应总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我们在菜市里东瞧瞧西看看，有几种蔬菜水果还真让人开眼界。其一是“桂林白菜”，这白菜长得又细又长。连枝带叶至少有二尺来长，粗细却不及小孩的手臂。这菜我们已在餐桌上品尝过，又脆又嫩，就是菜叶子少了点。其二是“荔浦芋头”，那个头确实够大的，我估计每只的分量都在一斤以上。其三是“芭蕉”。此物的外形和颜色与香蕉并无二致，只是个头特小，每只大约只有一寸来长。我捡了一串让摊主称过之后当场品尝了一只，那味道和香蕉没有什么不同。最让我们喜欢的是芒果。近年来芒果在上海的市场上很多见，本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只是因为它新鲜才受到我们的青睐。

出旅馆往西，沿南环路前行一刻钟便可到达南门桥。桥南桥北是一片繁荣的商业区。我们利用一个晚餐后的时段到那里逛了一回。桂林的大商场很多，档次虽不及上海，客流量还是很大的。我们不想买什么，只是顺便了解一下上海货在桂林有没有市场。一圈兜下来，虽然看到不少上海货，但所占的份额并不怎么大。改革开放以来各地的经济都发展得很快，除特殊商品外日用百货自产自销的能力都普遍增强了，尤其在百货业方面上海的一统天下正在受到越来越大的冲击。

这次在桂林自由活动时间最长的一次是去南溪公园。从阳朔回来后，因为我和夫人（另外还有一位护士）不想去尧山的靖江王陵，于是在去机场前的三个多小时便由我们自己安排了。从南门桥乘11路公共汽车只一刻钟便到了南溪公园。说是公园，其实也就是将一座两峰对峙的南溪山围了起来。南溪江从山的北麓穿园而过。园内有山有水，再加上人工修筑的亭台楼榭，景致还算不错。南溪山的特色不在它的两峰对峙，而在于此山的北坡是一片陡峭而光洁白悬崖。每当雨过天霁，这片崖壁在阳光的照射下会产生出迷茫的烟雾，因而成为桂林的新八景之一。我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自然无缘见识这一奇景。我们三人在南溪山转悠了一个多小时，山上山下的“二室九洞”并没有引起我们太大的兴致，我觉得那些散见于各处石壁上的古代诗词题刻倒很有欣赏价值。、

游厦门有感

一九九七年十月我到厦门参加学术研讨会，会议期间主办方安排了万石岩鼓浪屿一日游，加上我利用一早一晚的空档就近走了几个地方，算是对厦门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十三年后我怀着对厦门的美好印象携家人再游厦门。两次游览的景点大致相同，但是感受不尽相同。

厦门是个不大的地方，厦门人在介绍自己的旅游资源时总是谦虚地说，一块石头一个庙，一座坟墓一门炮，仅此而已。一块石头指的是日光岩，一个庙指的是南普陀寺，一座坟墓指的是鳌园，一门炮指的是胡里山大炮。厦门的旅游资源当然不止这些。作为旅客，我两次游厦门之后倒是觉得这＂四个一＂的概括蛮有意思，不失为一则有价值的厦门旅游指南。如果能再加上几个一，比如＂一架钢琴一个岛＂＂一幅标语一条道＂等等就更有趣了。

日光岩风光依旧

既然日光岩在厦门人的心目中有不可替代的位置，那么我的游记和感想就从日光岩开始吧！

日光岩坐落在鼓浪屿的中部，是这个小岛的制高点。尽管在厦门的海边就可以看到日光岩，但是要到达日光岩不仅要摆渡，即使上了岛还是要穿街过巷走不少路的。从这个角度说，任何人要攀日光岩都必须先浏览一段鼓浪屿的街景和感受一下鼓浪屿的特有氛围。

都说日光岩是一块石头，其实不是。日光岩是由两块巨石一竖一横向倚而立，竖着的那块石头高约40多米。为了便于登高望远前人在岩壁上开凿了一条狭窄的石阶，在岩顶上建了一个圆台。从安全的角度说岩顶上的圆台够牢，但从欣赏的角度说那个圆台的造型实在不敢恭维。有人说那个圆台像回民头上戴的小白帽，我觉得有几分相像。游人多的时候登岩颇艰难，有时只能侧身而行。岩壁上布满尖锐的石刺（粗糙的花岗岩颗粒），如果不当心将手按上去了皮肤立马会被刺破出血的。

日光岩海拔92.7米，号称“百米高台”。减去鼓浪屿的海拔，游人实际攀升的高度大约只有五六十米。这个高度对年轻人来说不在话下，但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我和夫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岩顶的圆台上沐浴着天风，倾听着海涛，眺望远处，水天一色，内心顿时产生出一种忘却世间诸多烦恼，全身心地融入这优美世界中去的感觉。

都说距离可以产生美，这话是不错的。从日光岩顶看厦门如果天气不好会有点朦胧，但那优美的海岸线，那新建成的演武大桥，那岛上的高楼大厦，那郁郁葱葱的五老峰，那穿梭于两岛间的渡轮⋯⋯，这动与静呈现的是生机盎然，是蓬勃向上，是欣欣向荣。这种美无论是站在厦门海边还是行走在厦门的环岛路上都是感觉不到的。

从日光岩上除了可以看厦门还可以看大担、二担岛。长期以来大担岛上那条＂三民主义统一中国＂的巨幅摩崖不仅是游客的好奇所在，更是人们挑战眼力的目标。我是近视眼，借助望远镜都看不到。看不到没关系，只要看过了就满足了，那种感觉和没有看过是完全不一样的。

从日光岩上看鼓浪屿本岛也是蛮有意思的。鼓浪屿虽然小，靠一次旅游是绝对走不遍看不透的。要想从总体上获得感觉，留下一个较为完整的印象唯有站在日光岩上东张西望。上一次从这个地方看下去，鼓浪屿是绿色多于红色，这一次却翻了个过。这些年屋顶的平改坡在我国许多城市大行其道。看来鼓浪屿也是积极效法者。新建的红色坡顶当然有很多好处，只是千篇一律的式样和色彩是不是太单调一些了。

屋顶不仅是房屋的重要功能部位，也是建筑风格的展示部。在一片红海洋中，往北看有一幢＂白宫＂式的建筑十分抢眼，那是鼓浪屿最有名的“八卦楼”，现在是＂风琴博物馆；离得稍近点的，竖着十字架的建筑是闽南最有名的大教堂“三一堂”⋯⋯，如果说这错落有致的各种风格的建筑是这钢琴之岛弹奏出的音符，那么鸟瞰鼓浪屿得到的印象便是一最浪漫的旋律。鼓浪屿是一座神奇的岛屿，这里的每一栋典雅的楼房里都有一段精彩的传奇故事。

有关日光岩名称的来历有两种传说：一是自然地理传说，因每天凌晨，朝阳从厦门五老峰后升起，日光岩最先淋浴在阳光中，故得名为日光岩；一是历史传说，当年郑成功来到晃岩（日光岩原名），见这里的景色远胜于日本的日光山，便把晃字拆开，就成了日光岩。

常言道，红花虽美还需绿叶相扶。日光岩上的题刻和周围的一些小景也颇有韵味，如果忽略了这些，游日光岩就太单调了。岩壁上有三处题刻，“鼓浪洞天”为日光岩仙境般的景色做了精彩的概括，是明朝万历元年丁一中写的；“鹭江第一”则点出日光岩是厦门第一胜景，是清代道光元年林针所书；“天风海涛”恰到好处地指出了日光岩的特点，是民国四年许世英所写。日光岩胜景闻名四方，古往今来，一直吸引着许多文人墨客，他们陶醉于这天风海涛中，吟诗作赋，留下不少珍贵的手迹。

古避暑洞是个很有特色的山洞，两旁石壁支起从天而降的花岗岩巨石，给人以泰山压顶之感，十分险峻。上面“古避暑洞”四个字是清末台湾文人实施洁题写的。石洞明亮干燥、通风清爽。穿过古避暑洞，向左拐，有一座窈窕小亭名叫“伞亭”。把岩石建成凉台供游客遮阳避雨实在是很智慧的创意。旁边的岩石顶部有一个仙人洗脚的石盆，长年累月盛着水，一旁还有仙人的脚印。其实，“仙人脚印”和“洗脚盆”都是海浪冲蚀而成的海蚀地貌，在遥远的地质年代这里还处于海浪的冲蚀下，后来由于地壳上升，于是这些海蚀地貌就出现在山顶上了。

日光岩下有一座日光寺，俗称“一片瓦”。一座寺怎么会只有一片瓦呢？原来寺旁有一个天然石洞，洞的顶部为一块巨石覆盖，故名之。日光寺规模不大，几大殿倒是齐全的。礼佛是一种信仰，与纪念历史名人不是一回事。相比之下光顾郑成功纪念馆的游人远比在日光寺前烧香的人要少。

在我的游历中奇石、巨石见过不少。如果仅就＂奇怪＂而言，日光岩肯定是上不了排行榜的。但是在鼓浪屿这两块不起眼的石头却受到了游客的普遍关注，有多少人甚至愿意为一登其顶排队等候。是什么原因呢？我想这可能与鼓浪屿风景的特殊性有关。旅游从根本上说是一种带有猎奇愿望的户外活动。鼓浪屿以其宁静幽雅的氛围和浪漫情怀著称，这就需要人们静下心来慢慢地欣赏。试问现在的团队游能让游客有这样的闲心吗？既然闲不下来，除了动一动还能干什么呢？

鼓浪屿的韵味在变

鼓浪屿是个小岛，面积不足两平方公里。岛虽小，历史悠久，几千年前就有炊烟袅袅。因岛的形状近似圆形，原住民称之为＂圆沙洲”。后来有人在岛的西南方的海滩上发现一块两米多高中有洞穴的礁石，每当涨潮水涌浪击礁石声似擂鼓，人称“鼓浪石”，鼓浪屿也因此而得名。鼓浪石虽有名声在外，但并未受到游人的普遍关注。比如我两次游鼓浪屿竟不知此石在何处。

一百多年前，随着西方列强对厦门的殖民化，鼓浪屿因其独特的地理环境成了公共租界。外国人看中了这个小岛屿的宁静幽雅，纷纷将领事馆设在岛上。于是一幢幢洋房拔地而起，各种适应上流社交生活需要的设施也陆陆续续建成。与此同时，一些华侨富商也闻风而至，买地建园造屋抢占商机。到了二十世纪初鼓浪屿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富贵之乡，浪漫之都。

新中国成立后，洋人走了，富人蔫了，人民成了鼓浪屿的主人。就我的认知而言，大概是到了20世纪60年代时，随着对万婴之母林巧稚和音乐家殷承宗的宣传，内地的平民百姓才开始关注鼓浪屿，并知道它是一个音乐之岛，浪漫之岛。记得当时曾流行过一首《鼓浪屿之歌》，歌词的第一段是：＂黄金的沙滩镶着白浪，开花的绿树掩映着雕窗，最高的悬崖迎来了张帆的风，水上的鼓浪屿，彩色的楼盘。”如果鼓浪屿真像歌中唱的那样，它实在是一个好地方。

我第一次游鼓浪屿是1997年10月。说实在，我只是抱着感受鼓浪屿的宁静优雅的心态上岛的。我虽然爱好音乐，但是我不敢奢望在岛上随便走走就能听到钢琴的叮咚，吉他的铿锵，提琴的咿呀之声会从那一扇窗户里飞出来。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下了渡轮，广场上没有多少人，几棵高大的椰子树向游人展示出一派亚热带的风光。回望造型似一架钢琴的候船大厅好像真有一串串音符从中飞出。广场连着环岛路，路边生长着许多榕树，那随风飘逸的气根和盘根错节的主干带给人们的是一片清新。这片不大的空间不是公园胜似公园。马路上因为没有机动车辆行驶少了许多喧嚣。空气中没有汽车尾气味儿让我非常高兴。

导游带我们去的第一个景点是菽庄花园，这个花园和日光岩是鼓浪屿的招牌景点。菽庄花园坐落在鼓浪屿港仔后，也就是岛的南边。从码头去那个地方虽然不太远，却要穿岛而过。于是我们跟着导游串街走巷一路浏览街景。

鼓浪屿是寸土寸金之地，房屋的间距不大，街巷自然也比较窄小。然而就在这些不大的庭院中街巷旁，绿色植物一点也不缺乏。夹竹桃、合欢树、鸡蛋花、三角梅、龙眼树、荔枝树、石榴树、文丁果比比皆是，红花绿叶相映成趣。就连一些人家的院墙上、门楼边、窗台外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卉，有粉花红萼、有仙客来，有紫花黄蕊、有紫罗兰，有郁金香，有蝴蝶兰等等。让人目不暇接，赏心悦目。难能可贵的是一些参天大树依然生机勃勃地生长在小巷里院落中，尽管它们的枝丫已经明显地挤占了主人的生活空间，但主人还是舍不得抛弃它们。

一路上导游不断向我们介绍一些著名的洋房。不同风格的洋房我在上海已经看过许多，对于欧式建筑多少有点了解。比如尖顶的是哥特式、圆顶的是巴洛

克式、坡顶的是古罗马式或古希腊式等等。据我所知，欧式建筑的精华主要体现在它的内部格局和装潢风格。但对于团队游来说，要看老洋房的内部装潢几乎是不可能的，一般只能走马观花地看一看他的外立面。

门窗和廊柱是老洋房外立面的特色所在。比如欧式建筑要配尖拱的门窗，美式建筑要配圆拱的门窗。古罗马或古希腊风格的洋房配上廊柱才好看。此外，巴洛克式建筑雕窗下的小花坛，罗马柱顶端的小雕塑也很有看头，物件虽小，但看上去既古朴大方又富丽堂皇。老洋房的门也是如此，有的线条简单明快，有的造型繁复重叠。总之，美丽的雕窗、宅门，还有廊柱与楼房结合为一体，构成一幅和谐美观的画卷，给人以美的艺术享受。

十三年后，也就是2010年10月。我怀着对鼓浪屿的美好印象和家人一起再次登上这座小岛。虽然已经过了所谓的交通早高峰时段，但是开往鼓浪屿的轮渡仍然拥挤不堪。船还没靠岸，导游的电喇叭就争先恐后地嚷嚷开了。登上了岛，那个人呀，用山和海来形容虽然有点过分，但用熙来攘往绝对是合适的。环岛路比以前宽敞了。渡口东边的山崖上多出了一尊高大威武的郑成功雕像。渡口西边则立着一尊章鱼的铜雕，一块醒目的标牌告诉人们那里是海底世界的入口。这次的游程和上次一样，也是先到菽庄花园再去日光岩。穿岛的路线也和上次差不多。因为要去看中西合璧的精品建筑＂海天堂构＂，导游带我们从福建路走过去。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条不太宽敞的马路两边歺饮店一家连一家，烧烤摊位比比皆是，空气中烟雾弥漫，地面上垃圾累累，污水横流，揽客的流行音乐震耳欲聋。

时间过去了十三年，岛上的洋房位置虽没有变化，但功能却发生了很大变化。许多洋房变成了家庭旅馆，变成了咖啡屋，变成了饭店，变成了小卖部。有一份官方公布的资料说，岛上现有600多个占道经营摊点，200多个无证导游，188个无证家庭旅馆和餐馆，140余个公房转租或公有住房改个人商业用房，以及数不清的违章建筑。还有一份资料说，鼓浪屿的常住居民原为2万左右，而现在只剩下6000多人了。随着大量常住人口的流失，岛上优质的医院、学校也陆续搬离。与之相对的是，2009年这个1．87平方公里的小岛接待游客已近一千万人次。难怪这次我一上岛就感到氛围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曾经美好的景象越来越少，随处可见的烧烤摊让鼓浪屿弥漫着一股油烟味儿。熙来攘往的人群让小岛变得喧嚣嘈杂，过度的商业化让小岛宁静优雅的韵味越来越少⋯⋯

尽管鼓浪屿的韵味较之以往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们还是兴冲冲地到菽庄花园，到海滨浴场去走了一回。到鼓浪屿旅游毕竟不只是为了看房子和享受片刻的宁静而来的。岛上的一切人文景观，一切文化遗产都是值得我们关注的。

菽庄花园是台湾富商林永嘉的私家花园，建成于1913年。林又名叔臧，园名是以他的名字谐音命名的。这是一个依海而建的花园，它的风格和大陆上的园林有很大的不同。此园分藏海，补山两部分。所谓藏海就是在园内用一道短墙挡住游人视线，使你不能一眼看到大海。所谓补山就是在花园东边的小山旁用巨石垒了一些形状各异互相沟通上下盘旋的山洞，使之与远处山光水色互为衬托，浑然一体。园中的亭台楼阁各具其形，相互之间有曲栏连接，凭栏远眺海上风光一览无余。尤其是那道结构别致的四十四曲桥，横跨海上，蜿蜒可抵山麓，行走其上特别有趣。

补山园中有座听涛轩，又名＂钢琴博牞馆＂。是近年新建的，因为在我上次的游历中是没有这方面的印象。馆里陈列了爱国华侨胡友义收藏的40多架古钢琴，其中有稀世名贵的镏金钢琴，有世界最早的四角钢琴和最早最大的立式钢琴，有古老的手摇钢琴、有产自一百年前的脚踏自动演奏钢琴和八个脚踏的古钢琴等。虽然现在钢琴已不稀罕，但从开眼界的角度说，在馆里走一圈也是值得的。

我觉得菽庄花园的特色在于园内看海。这是江南的私家花园和北方的皇家花园不能比拟的。波浪拍岸，倚栏远眺，极尽山海之致，复有岩洞之幽，鲜花满径，绿树成行，实为难得之胜。以有限面积，造无限空间，以小见大，耐人寻味。本来这个庭院以静为主，静中生趣，但眼前波涛拍岸，浪花飞溅，涛声回响，形成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动静对比，相得益彰，珠联璧合，妙趣横生。

园外有一片沙滩，砂质细软，坡缓浪平。许多游人都脱了鞋袜在沙滩上自由自在地行走，在海水中无忧无虑地嬉戏。游人的欢声笑语和涛声交织在一起十分祥和。海滩的西北方向日光岩矗立在一片绿色之中，仿佛在向游人发出邀请。

离开菽庄花园自然是去攀登日光岩了。从日光岩有一条世界上最短的索道通往对面的英雄山。1997年我乘过这条索道。在短短的几分钟里，随着缆车的运行，俯瞰脚下似乎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远眺碧海风光则更显得灿烂无比。英雄山上建有琴园、百鸟园、音像馆、艺术画廊和缅怀先烈的英雄颂园。此外，还有旋律广场、琴思广场、流音小筑、听涛崖等处，让人有一种无处不乐声之感。记得当时看过一场鹦鹉表演，妙趣横生至今难忘。在一个不太大的＂人鸟同乐，佳趣天成"的舞台上。训练有素的鹦鹉向客人问好，滑滑梯，爬梯，滚球、推车、拉车、升旗，担架前滚翻、后滚翻、骑自行车、投篮球、拼图、做数学题等，最绝的是鹦鹉不仅能识别不同面值的人民币，居然还能区分假币和真币。

这次我们再去英雄山，唯有＂英雄园＂的景观如旧，百鸟园已经衰败了，这个新辟的景点终于没能与时俱进。据说那条索道不久也要拆除。花钱办事处坏事的例子在鼓浪屿恐怕还不止这一处。

从琴园往码头走的路上有处鱼骨艺术馆值得一看。馆内有一块巨大的鲨鱼骨，是镇馆之宝。另外展览的所有画作，都是由天然鱼骨一根一根拼制而成。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工艺品，而是极具艺术价值的创作。每一根鱼骨都是不可复制，因而成为独一无二的佳作。来到鼓浪屿，如果不去鱼骨艺术馆，那就错过了鼓浪屿的一大本土特色，因为这可是其他任何地方都看不到的。

码头附近的海底世界是年轻人愿意去的地方。一具从厦门海域捕获的世界最大的抹香鲸的标本，可以让对海洋感兴趣的朋友过过瘾！海底隧道长80米，宽1.5米，进入海底隧道，站在电动代步道上，可以看到两侧的凹形大鱼池，不需潜水也能"进入海底世界"与鱼共游，看到四面八方和上下前后鱼的世界，川流不息的鱼群近在咫尺，与你擦肩而过。 还有机会看到潜水员在水下喂鱼表演，群鱼争食，人鱼混为一体的精彩场面，让人赞叹不已。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她的美妙。

厦门的山好玩了

厦门是从海底升起来的一个岛，岛上的山地大约占了全岛的三分之一，都是一些低矮的丘陵，主要集中在岛的东南部。十多年前我第一次游厦门时，岛上可供观光的山景仅限南普陀附近那一块，往大里说叫五老峰，往小里说就是万石山植物园。其他地方诸如东屏山，观音山，云顶山，还有仙岳山，仙洞山虽有景可观，因为进出不太方便，少有人问津。

山以石命名不止一处。但厦门的万石山却有自己的特色。万石山上到底有多少块石头恐怕没人数过，一个万字只是言其多。山上的石头并不很大，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或隐藏于绿荫丛中，或半埋于地下，或裸露于山涧之中，形状奇特，千姿百态。比如有一块石头不仅酷似象鼻，而且看上去有动感，这在其他名山大川中是很少见的。再比如＂笶石＂更有意思，此石由四块石头叠成，一端黏合，一端敞开，从侧面看状如笑口常开，厦门人称之为＂太平石笑＂，令人百看不厌。再比如南普陀寺后的许多石头上刻了与佛教有关的内容，营造出的便是另一种氛围。

有石必有洞，在万石岩景区有条小溪叫虎溪，溪中流水潺潺，溪边林木幽美，两岸嶙石四起，洞穴隐伏。一路走过去可看到虎牙洞和夜月洞，这两个洞虽然不大也不深，但是当地人对它很钟爱。特别是那个夜月洞，据导游介绍，每当皓月当空时从洞中赏月别有韵味。虎溪岩背后还有白鹿洞和宛在洞，洞中伏着一双泥塑白鹿，鹿嘴朝向石罅，据说夏季炎热时，罅中常有烟雾涌出，缕缕可见，故称“白鹿含烟”。

厦门的山上除了有奇石可赏玩外，山峰也有可圈可点之处。远眺五老峰最令人赏心悦目。五老峰崛起在厦门港海滨，与南普陀寺相邻，五个山头峥嵘凌空，横插天际气派非凡。当有白云缭绕山腰时五老峰像是五个白发老人在翘首遥望大海。五老峰是厦门八大胜景之一，山上林木蓊郁，奇石嶙峋，洞壑幽深，岩泉清冽，曲径盘旋。攀上巅峰亭台，放眼海天深处碧波荡漾，巨轮轻艇往来如梭。环视鹭岛新姿，绿树掩映，层楼大厦参天。俯瞰足下，梵宇琳宫浮现于云雾缥缈之间，恍若置身蓬莱仙阁之上，飘然欲仙，乐趣无穷。真不愧为鹭岛名山藏古寺，梵宫胜景纳游人。

厦门的山上除了有奇石还有许多珍稀物种。厦门园林植物园是值得一看的景点。根据科研和游览需要，依次安排了松杉园、玫瑰园、棕榈园、荫棚、引种植物区、药用植物园、大型仙人掌园、百花厅、兰花圃等20多个专类园和种植区。园内栽培了多种热带、亚热带植物，其中有被人称为“活化石”的水杉、银杏，有世界三大观赏树——中国金钱松、日本金松、南洋杉以及名贵的仙人掌等奇花异木，是一座秀丽多姿、四季飘香的风景园林。如果你能留意还可以见到相思树，这种树又被称为“台湾相思树”。

现在厦门可供游玩的山基本上都建成了森林公园。岛内的有阪头，观音山等。岛外的景点有海沧区的天竺山国家森林公园园，同安区的莲花森林公园。旅游公司推介说这些地方可沭森林浴，可登山，可寻奇探险，可狩猎，可烧烤，总之是野营休憩避暑疗养的好地方。但据去过的人说，交通不便和歺饮仍然是短板。

厦门的环岛路更美了

厦门是海岛，四周都是水。20世纪80年代当局开始筑环岛路。我第一去厦门时环岛路还没有贯通，等到第二次去的时候环岛路已经成为厦门的一处重要景观。厦门的环岛路既宽敞又幽静，一边是大海沙滩，一边是绿树洋房，实在是休闲散步的绝佳处。

我两次出游厦门都住在离海边不太远的地方。厦门的公共交通很方便，五点多钟就有班车了。沐浴着晨曦，乘上一辆公交车不消半个小时便可抵达海边。

厦门腹内有一个与海相通的内湖叫筼筜湖。我第一次去环岛路就是从它的边上经过的。当时我心中有点茫然。筼筜作为植物是竹子的一个品种，作为地名是陕西的一个县。我不知道厦门人为什么会给这片湖水起这么个生僻的名字。为了纪念？为了出奇招？好像都不是。我猜想，这个地方以前可能生长着筼筜竹，否则不会凭空想出这么个名字的。

筼筜湖靠海的那一头的水域中有一片不小的陆地，名字叫白鹭州公园。有四座桥将白鹭州与湖岸相连，游人进出公园十分方便。公园 里树木郁郁葱葱，花草四季芬芳。树丛中有白鹭此起彼落，给人一种清静优雅的感觉。

从筼筜湖往南的那段环岛路叫鹭江道，那儿虽然不能亲水，也没有海滨花园，但是人气很旺。海边有好几个轮渡码头，乘船的人很多，主要是往来鼓浪屿的上班族。遛早的游客和上班族心情绝对是不一样的，这从他们行走时的神色上就可以看得出来。站在岸边看罢近在咫尺的鼓浪屿，再到马路对面的街巷里走走则是另一种方式的消遣。街巷里除了有卖早点的小店，更有卖蔬菜和水产品的摊位，在那里可以感受到厦门的市井风情。上海虽然也靠海沿江，但是人们要在晨间散步时享受到这般待遇是很难办到的。

第二天早晨我从另一个方向去了厦门大学门前的那一段环岛路。那里确实是一边是大海沙滩，一边是绿树洋房的地方。环境不仅优雅而且安静，完全没有码头那边的市井嘈杂之声。一群一群的老人，当然也有中青年人，以自己喜爱的方式进行晨练，或走或跑，或舞或蹈。阳光照射在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湛蓝的海水倒映着天上的白云，时不时有海鸥从水面掠过，实在令人心旷神怡。我迎着朝阳，听着海涛，任凭海风吹乱头发掀开衣襟，沿着海边走走停停，尽情地分享着厦门人每时每刻都能感受的美丽景色和新鲜空气。

对于旅行社来说环岛路更是他们的免费景点。从胡里山炮台往东，环岛路将上李水库、“一国两制统一中国”标语牌、国际会展中心，以及三个临海广场串联在一起了。我第二次游厦门时便乘着旅行社的中巴在这条道上跑了一个来回。一路上椰风寨、玩月坡、数星园、海韵台等景点虽然是从车窗外一闪而过，但蓝天、大海、阳光、沙滩、草地、绿树、鲜花和红色人行道确实令人恋恋不舍。特别是立在环岛东路草坪上的97座栩栩如生的马拉松赛跑运动员的铜雕像非常有趣，他们姿态各异，或驻足，或奔跑，造就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在厦门 除了用水泥筑了一条美丽的环岛路，还用木头在海边修了一条栈道。这条栈道的起点隐藏在胡里山炮台的崖壁下。这条栈道从那里沿着海边一直向东延伸，全长达6公里。是用美国红松加工成的板材铺设的，并有围栏保护。漫步在这栈道上真的让我感到别有一番情趣。

栈道经过书法广场时，设计师很巧妙地利用了那里的地势，把鹭岛的魅力彰显得浪漫而抒情。书法广场上有一个用石块组成的巨大＂涛”字，用来组字的每块石块上都有不同的书法家用不同的字体书写的“涛”字。据说这是全国第一个书法广场，用古今名家的书法作品将面前这片海装点得既文治又雅韵。

两条标语一个中国

在大陆与台湾隔绝的年代，到厦门旅游的人对国民党金门当局凿在大担岛崖壁上的那条＂三民主义统一中国＂的巨幅标语总是充满好奇的。我第一次游厦门时在胡里山炮台就从一位摊主提供的高倍望远镜中隐隐约约地看到过那条标语。当我第二次游厦门时随着两岸对峙局面的和缓，旅游局推出了一档厦金水域游的节目，即乘游船到离大担岛很近的地方兜一圈。资费是每位一百五十元。我们一家花了六百元登上了一艘游船，乘着海风劈波斩浪，大约用了二十多分钟便到了离大担岛很近的地方。标语是自左至右用繁体字书写的，白底红字，每个字大约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这回不仅看清了标语，而且看清了飘扬在岛上的青天白日旗和几处军事设施。

厦金水域游的看点除了那条标语，其实是很单调的。这档节目纯粹是为了满足游人的一种好奇心。精彩的时刻就是那一瞬间，其余的时间就是看海浪吹海风。船上为游客提供茶水，喝茶聊天便是唯一的消遣方式。我们一家选择了船首的几只座位。船首插了面五星红旗，海风吹红旗发出呼啦啦的响声。我忽然觉得站在红旗下以大担岛为背景拍一张照片很有趣。此举立刻得到了很多游客的响应，一时间为拍这张照片都排起了队。

在环岛路东段，过了梛风寨，路北不知何时竖起了＂一国两制统一中国＂的巨幅标语牌，红字，简体，朝向金门方向。标语牌虽然很大，离地也有好几米，因为背景比较疏朗，我估计站在大担、二担岛上是看不到的。作为一种政治宣传，从＂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到＂一国两制统一中国＂是经历了漫长的过程的。昔日的炮战虽然已经成为历史，但炮战的遗迹还是值得保护的。在大磴岛上早已建成纪念园，那只世界第一的大喇叭与当时播音员藏身的堡垒都陈列在园中。

这档节目结束后导游将我们领到一处台湾人经营的刀具场所。导购小姐推介说这里展示的刀具都是用当年炮战时大陆方面打到金门岛上的炮弹弹皮打造的。经过一番切、剁、砍之后，刀具的锋利和坚固得到了大家的认同，接下来自然是掏腰包数钱了。这时我的头脑里突然产生一个疑问，从金门打过来的炮弹也不少，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变废为宝这一招呢？相比之下，我们热衷于花钱去看那几个刻在崖壁上的字，人家却是想方设法来赚你的钱！我高度怀疑那些刀具真的是用弹皮打制的。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呀！

一个中国，能不能统一，用什么方法统一，何时才能统一？还是个大问题呀！

胡里山炮台

厦门的四大经典景点三处都去过了，还剩下这“一门炮”说什么也不能落下呀！利用有限的自由行时间一大早便直奔胡里山而去。

胡里山位于厦门岛西南部的海滨，与其说是一座山倒不如说是一段险峻的海岸。我们沿着林间小道往山顶走去，阳光从树丛的枝叶间投射在山道上，时不时在我们的眼前闪出道金光。不一会走到一处院墙前，曾经的炮阵地已经被围起来了。

于是只好去售票窗口买票。那天我们运气真好，刚买好门票只听得门内鼓乐齐鸣掌声雷动，原是每天八点半钟的迎宾仪式开始了。一位身着清朝官服的水师提督带领众将士打开大门起舞迎客，然后便是一本正经地接受我们这班游客的检阅。这个迎宾仪式既宣扬炮台“八闽门户、天南锁钥”的威武，又给游客一个大大的惊喜。

看罢表演我只觉得眼前的景象与十几年前相比多出了许多半新不旧的建筑。凭着尚存的一些记忆领着家人很快找到了大炮阵地。上次来这里时曾经让同伴为我以大炮为背景照一张相，等照片冲洗出来后大炮是照上了人影却不见了。这回有老伴和两个女儿在，用数码相机一气拍了好几张算是补回了上次的损失。

远看炮位像座碉堡，走到跟前这大炮真是大，单是那炮管一人根本抱不过来。虽经百年风雨那乌黑的炮筒仍然威力四射不可一世。我从一旁的标牌上抄下了如下的文字。克虏伯大炮，炮长13.13米，口径280毫米，炮重87吨，仰角可达30度，炮轮轨道直径7.36米，炮高4.6米，宽5.29米，可360度旋转，有效射程19760米，每分钟可发射1－2发炮弹，威力巨大，是世界上现存最大的海岸炮。被称为“炮王”的克虏伯大炮，是“世界上现仍保存在原址上最古老和最大的十九世纪海岸炮”，被列入《2000大世界吉尼斯记录大全》。

围着炮台转了－圈，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又将摆放在克虎伯大炮阵地周围的几十门小炮巡视了一遍。炮台后侧有十几间平屋，是清末兵士的营房和放炮弹的库房。我们在管理人员的带领下进去参观了一番，亲眼看到了炮弹模型和送装填炮弹的过程，可谓大开眼界。

接下来是去演武厅参观。反正买了门票该看的都看看吧。这个演武厅十几年前就有了，再现的是胡里山炮台当年作为要塞的指挥中心是如何指挥作战的场景。当年的人物是泥塑的，现在呢鸟枪换炮改成硅胶机器人了，不仅能动还能说话 。虽属装模作样，看起来还蛮有趣的。据说二楼还有4D电影可以看，我嫌太吵太晃眼便没有去凑热闹。

听说十点钟还有精彩表演， 还是先到别处转转吧。炮台的东侧有一棵大榕，铺天盖地的树冠是有大半个篮球场大。许多人在那里拍照，我们也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拍了张合家欢。然后便沿着石阶下到海边。一条木质的栈道贴着悬崖向东延伸过去。我们站在沙滩上仰望海岸颇有一种危呼高哉的感觉。海风裹着海水掀起的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沙滩在我们的脚下卷起千堆雪……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重新回到炮台上。红夷火炮清兵操演就要开始了。数以百计的游客挤满了操场周围的山坡。一阵雷鸣般的鼓声过后全副武装的清兵呈四列纵队从营房中走出来。随着背景音乐响起正红旗、正黄旗仪仗队列和操炮演示相继开始，前后历时约一刻钟。操演结束后清兵跑步进入火炮发射阵地，在有节奏的呼喊声中仿古演示弹上膛、击发一气呵成。一阵炸裂声之后白色烟雾腾空而起笼罩了整个演兵场。于是众人欢呼，气氛热烈，许多游客不失时机地跑上山坡与表演人员合影留念。

记得上次来时进过“世界古炮、宝剑、奇石、火枪陈列馆”，我觉得很有意思。问过管理人员，说那个展览馆是他们的特色景点，于是朝着他指引的方向寻将过去。我特别喜欢那个奇石展览，收藏了数以千计的来自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的奇石。这些奇石虽然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但从中可以看出厦门的玩家对奇石的珍爱程度近乎疯狂。

参观厦门大学校园

离开胡里山之后女儿提议去厦门大学校园内看看。我知道厦大在胡里山西边，正门朝向环岛公路。怎么去呢？我们早晨过来时乘的那路公交不经过厦大，于是只好站在环岛公路边杨招出租车。运气还不错，车来了，说明要去的地方，司机笑着说，厦门大学就在马路对面，从那个小门进去一路往西慢慢地逛吧。这位司机真是个大好人，他让我们很感动。

马路对面山坡上的那片楼房原来是厦大的学生公寓区。正值中秋小长假公寓区里冷冷清清的。走了好一会儿才碰到一位端着纸箱子回宿舍的学生，他告诉我们教学区就在前面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厦门大学是国内名牌大学。在我们考大学那年代就知道它是中国最美的大学之一。上海的大学因为地皮紧张规模都不大。像我们中医学院校园只有五十多亩地，我们一直自嘲是小大学。厦门大学依山傍海占地二千五百多亩， 校园内不仅有芙蓉湖，还有情人谷，难怪社会上有“谈情说爱在厦大”的传说。

出了学生公寓区之后清水墙、琉璃顶的建筑多了起来，看上去颇具特色。东瞧瞧西看看半路上又遇到一群从大楼里走出来的学生，请问他们去芙蓉湖怎么走，其中的一位转身指着前方一幢高楼说，湖就在那幢楼的边上。当我们走到芙蓉湖边时它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厦大的校园里，在中秋的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湖周边的树木郁郁葱葱，沿着湖岸漫步，过小桥，歇凉亭，看湖中水禽戏水，眺望湖周或远或近的楼群，实在是美不胜收。

芙蓉湖畔有一组五幢楼连在一起的建筑群，走到跟前方知是嘉庚楼群。陈嘉庚先生是厦门大学的创办人、此楼以他的名字命名显然是为了纪念他缅怀他。嘉庚楼群的风格是西式的，中间那幢名曰颂恩楼的建筑整体向外突出显得巍峨壮观，两边的四幢则以对称的方式排列。颂恩楼下有八个如背斜刀削了的竹子形圆柱，上面书写着“自强不息，止于至善”八个大字，这是厦大的“校训”。

在嘉庚楼的北面，也就是五老峰那个方向还有一组很显眼的建筑群。出于好奇，说实在也是无目的地瞎逛，于是朝那个方向走去。走不多远发现前方是一个广场。根据大学校园布局的规律我觉得那组显得十分古旧的建筑群之一可能是学校的行政楼。走到跟前果然不错。这楼群名曰“群贤楼”，这广场名曰“演武场”，应该是厦门大学的发祥地了。

时近中午应该找一个地方吃午饭了。据女儿说，现在大学校园内的餐厅都是外包的，都有对外服务的功能。根据人流时走向我们很快找到了一家冠名为“逸夫”的餐厅。餐厅的服务方式果然与大街上的酒楼饭店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在餐桌前刚刚落座立马就有服务员递上菜谱。菜谱的内容很丰富，浏览一遍之后点了四菜一汤。等待上菜的过程中服务员适时地奉上了一壶乌龙茶，让我们感到很温馨。

吃过午饭继续在校园内溜达，走过一幢幢新建的楼宇跟前发现里面上几乎都有私人的冠名，不用说这些楼宇都是私人捐资兴建的。厦大是陈嘉庚先生在二十世纪初诚聘教育界名流蔡元培、黄炎培、汪精卫、余日章、郭秉文、胡敦复、黄琬、叶渊、邓萃英等10人筹建的。1921年厦大正式开学。此后陈先生独立维持了16年。后来世界经济不景气严重打击华侨企业，陈先生面对艰难境遇，态度仍很坚定地说：“宁可变卖大厦，也要支持厦大”。他把自己三座大厦卖了，作为维持厦大的经费。在他的倡导下，许多华侨纷纷捐资兴学，蔚然成风，影响极为深远。直至今日，许多从厦大毕业的成功人仍在继承陈先生的遗志慷慨捐资兴学。女儿说这种由成功学子和社会名流捐资助学的风气现在很时尚，但是像厦门大学这么蓬勃兴旺并不多见。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条叫大南路的林荫大道上，隐约可见大道的尽头是一座校门。辨别了一下方向应该是坐东朝西，于是信步走了过去。此门好像新修过，三卷拱门前有六根罗马立柱，门额呈三角形具有鲜明的古希腊建筑风韵，厦门大学四个金色大字就嵌在门额的正中。

乘着阳光好以校门为背景拍了几张照片结束了厦门大学校园的漫游。我们事先并不知道此门就在南普陀寺附近，本想乘车回宾馆的，因为当晚就要回上海了。在寻找车站的途中忽然看到了普陀寺的山门便又进去重游了一番。

重游南普陀寺

前天因为在集美莫名其妙地给导游甩了，等我们赶到南普陀寺时先到的那一拨人已经从寺中出来了。可怜的导游一个劲地赔礼道歉，并要求为我们单独导游，害得我们游兴也大减。今天是自由行，在胡里山看完大炮后又在厦门大学校园内兜了一圈。出了厦大的后门看到南普陀寺就在附近，为了弥补前天的遗憾于是又进寺重游了一番。

南普陀寺是厦门著名古刹，位于鹭岛名山五老峰前，背依青山面朝碧海，风景绝佳。该寺始建于唐代，为闽南佛教圣地之一。寺内天王殿、大雄宝殿、大悲殿建筑精美，雄伟宏丽，供奉弥勒、三世尊佛等。藏经阁珍藏佛教文物丰富多彩，有经典、佛像、宋代铜钟、古书等，明万历年间血书《妙法莲华经》尤为珍贵。

天王殿屹立于寺院中轴线最前端，歇山式重檐飞脊，轩昂宏伟。殿前为入寺正中大门，两只威武的大石狮雄踞门廊东西两侧。跨门进殿，两侧四大天王怒目环视。正中弥勒菩萨坦腹露胸，满脸堆笑，始终给人以欢喜信受的美感。殿后韦陀菩萨覆掌按杵而立，威武异常 。

天王殿也称弥勒殿，弥勒在印度是头戴王冠、身体不胖的大佛，而在我国却成了手拿布袋体貌肥壮的光头和尚。这是怎么回事呢？据说，弥勒云游各地，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人们怎么逗他，他总是眉开眼笑和善待人。后来他在岳林寺磐石坐化，口中念念有词：“弥勒真弥勒，分身千百亿，时时警示世人，世人不自识”。弥勒佛便因此得名。

在天王殿的两侧种植着几棵菩提树。此树因为被染上了浓厚的宗教色彩在信徒心中是非常神圣的。其实菩提树在植物学分类中就是榕族榕属的大乔木。在我国广东沿海岛屿、广西、云南都有栽培。但野生的菩提树仅见于喜马拉雅山区，巴基斯坦和不丹境内。

菩提树虽然是榕族榕属的乔木但是与榕树还是有明显的区别的。比如菩提树的枝丫上就没有气根。眼前的且几株菩提树较我十多年前看到它时又长高了许多。虽是深秋季节满树的绿叶仍然郁郁葱葱。据文献介绍，菩提树3～4月开花5～6月结果。果实呈球形至扁球形，直径约1—1.5厘米，成熟时红色，光滑。遗憾的是我两次置身菩提树下都未能目睹它开展结果的盛景。

天王殿后是大雄宝殿，止七展复是寺院的中心，殿前的庭院平舒宽展，院中宝鼎香炉巍立，两侧白石宝塔高䇯，更显出大雄宝殿的庄严肃穆。大殿两侧罗汉堂朝拱主殿。主殿正中供奉三世尊佛，殿后供奉西方三圣（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大势至菩萨）。大殿是寺院僧众早晚课诵和法会朝拜参修的殿堂，也是佛门钟磬长鸣、法灯不灭的心脏。大雄宝殿石柱上有副对联 "经始溯唐朝与开元而并古，普光被夏岛对太武以增辉。"这副对联将寺庙开基的年代和地理位置说得清清楚楚。

在我到过的寺庙中南普陀的大悲殿的建筑是最有特色的。大悲殿位于大雄宝殿后石砌的高台上。主殿呈八角形三重飞檐，中间藻井由斗拱层层迭架而成，造型巧妙，结构严密，俗称蜘蛛结网。由于在大修中殿内奉祀的观音菩萨及千手观音无缘相见。

除三大殿外寺内还有许多建筑，如果都一一细看得花许多时间。紧走了几步也就到了寺后。山脚下的许多大石头上被刻上了宗教用语，如南无观世音菩萨、圆通、心即佛、为善最乐等等，还有许多经文摩崖不及细读。

循原路返回至天王殿前，但见左侧的斋房前人头攒动，近前观之原来是众多游客在争购素月饼。记得上次游南普陀肘曾在此品尝过素斋，虽然只是一碗面但感觉到南国风味与佛国南普陀的许多不同。当时听说了一个关于南普陀素面的小故事，说是郭沫若在南普陀用歺时见服务员端上的当归香菇冬笋面筋汤中黑色的香菇和白色的面筋各占一半，宛如半轮明月沉入江底，便建议将这道菜命名为“半月沉江”，歺后又是赋诗又是题字，一时传为美谈。这回因为已经在厦门大学餐厅吃过午饭，便将各种口味的素饼却买了十几盒，准备带回上海与亲友们分享。

不忘陈嘉庚先生的功德

尽管厦门是一个小岛，但是他的文化品位一点也不低。这与一位老人的奉献是分不开的。这位老人便是陈嘉庚先生。

我第一次到厦门时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到集美去参观陈先生的故居和瞻仰陈先生的寝陵。

从市中心乘上中巴只半个小时便到了集美。在车站雇了一辆三轮车代步。车主是位中年妇女。她知道我们要去陈嘉庚故居和螯园，一路上说了许多感激陈先生的话。集美在20世纪初还只是一个小渔村，多亏陈嘉庚先生在此兴办学校，使其成了海内外学子和有志之士聚集的地方。一路行去，集美的大街小巷既安静又清洁。椰子树昂首挺胸直刺苍穹，榕树则将自己的浓荫洒向路边，芭蕉树摇曳着它巨大的叶片仿佛在向行人致意，而五颜六色的美人蕉则向游人传递着秋的信息。

陈嘉庚先生的故居是一座白色的两层楼房，名曰归来堂。门前的那条马路不宽，但很安静。为了纪念陈先吧，那条马路叫嘉庚路。此楼虽然是按西洋式样建造的却处处透着鲜明的闽南风格。庭院不大，苍松翠柏与鲜花绿草交相辉映。故居的底层以翔实的史料和珍贵的实物展示了嘉庚先生的生平。嘉庚先生是我国近代史上一位传奇式的人物。他旅居南洋时以种植橡胶为业，吃了许多苦，也赚了许多钱。赚了钱他就在家乡投资教育。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在南洋发起募捐，为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奔走呼号，作出了令世人瞩目的贡献。

十几年后当我第二次参观陈先生的故居时，归来堂依旧，但是马路对面集美一大片绿地和一幢宫殿式的豪华建筑，名曰归来园。说实在，我并不看好这种大拆大建，我以为作为名人故居还是保持原样为好。

螯园位于集美镇的东南海滨，原为毁于战乱的螯园宫旧址。在去螯园的路上远远地就能看见一座巍峨的纪念碑。进入鳌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廊两侧的立体绘画人物青石浮雕，画中人物千姿百态，朴实生动，形式逼真，可谓巧夺天工，集中体现了闽南石雕精湛技艺和独特风格，蔚为博物大观。集美解放纪念碑竖立在园中央，通体以花岗岩建成，基座两层，下层八级，上层三级，象征着八年抗战和三年解放战争，以昭示后世胜利来之不易。基座环以青石雕及精工细刻浮雕。纪念碑的南侧是陈嘉庚先生的陵墓，水磨花岗岩砌成的墓碑上有15幅陈嘉庚先生重要经历的浮雕图像，墓前祭亭和墓后照壁均以青石砌制，雅朴庄重。鳌园园内短墙、栏杆、亭柱处刻有国家领导人、各界名流题赠的诗词对联达50余幅。

嘉庚先生一生中为厦门的教育事业倾注的心血是世人有目共睹的。他除了在集美办中学还在厦门办大学。能有机会在厦门大学的校园内走一走实在也是一种享受。

几个另类的厦门人

厦门大学教授易中天先生是湖北人，在新疆生活过，学业有成之后将家搬到了厦门，心甘情愿地做起了＂厦门人＂。他根据自己多年体验和研究在＜读城＞一书中对厦门人作出了如下的评价：既保守又开放；既胆大又胆小；再就是具有强烈的小岛意识，泡劲十足。

我两次游厦门自然接触过不少厦门人，我相信易先生对厦门人的评价是客观的。在两次旅游中有三个厦门人给我留下的印象不太好，我把他（她）们称作另类的厦门人。

第一个给我留下不良印象的另类厦门人是华侨饭店的某经理。我虽然不是华侨，但是我对华侨饭店还是颇有好感的。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起我陆续在一些中小城市出差，比如杭州、宁波、金华等等，曾不止一次地住过当地的华侨饭店，都享受到了可心的服务。可是那次在厦门华侨饭店就餐却让我很生气。

那天我们游览过鼓浪屿之后已经到了应该用午餐的时间。大概是事先有安排，我们没有在岛上解决内部矛盾，而是特地去了位于新华路上的中国旅行社旗下的华侨饭店。进入歺厅的过程中我似乎有一种异样感觉，因为我听到了只有在房屋装修时才有的噪音。

餐厅里已有一批人在就餐。我们这个团占据了五只圆台面。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服务员上菜。玩了一上午众人都口干舌燥饥肠辘辘，解渴充饥自然是当务之急。又过了好一会饭菜终于上来了，先不说菜地质如何，那个量实在是太少了点，十个人你一筷子我一勺子，眼瞅着一个个盘子都底朝天了。更可气的是米饭也不够吃，上了一盆之后再也没有添的了。按照团队就餐的规矩，就算菜和汤是有约定的，饭却是不限量的呀！坊间有句玩笑话叫做＂不管好，尽管饱。＂堂堂华侨饭店居然连这么个要求都满足不了，真是岂有此理，开饭店哪有这么待客的呀？

我们这个团在厦门是有吃住的地方的。杏林饭店的星级虽不及华侨饭店高，那一顿也没让我们闹饥荒呀！再说这两家饭店离得并不远，至多一刻钟的车程。我不知道会议的组织者是怎么想的，但我认定华侨饭店的老板是个往厦门脸上抹黑的人。

第二个给我留下不良印象的另类厦门人是导游+++。那天她从机场接了我们这个团后没有先去酒店安排住宿，而是领着我们直接去了集美。游览过陈嘉庚故居和鳌园后她让我们在路边的海天酒店自理午歺（这是合同上规定的），并约定好一点三刻在停车场集合。午饭后我们一家人沿龙舟湖北岸往集合地进发，到停车场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可是我们来时乘的中巴却不见了踪影。我们被导游甩掉了！

我们这个团总共才十六个人，我们一家就占了四分之一。在车上我们的座位紧挨着导游，在游集美的过程中经过不断地互动，应该说彼此之间已经很熟了。我实在想不出导游为什么会将我们甩掉。导游甩游客这可是一件大事。我们立即与她联系，只听她的手机铃声大作，就是不见她接听。一时间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无奈之下只好打长途回上海与组团的旅游公司交涉。上海方面也感到很意外。这时正好有同一旅游公司（厦门方）的大巴进场，我们赶紧上前求助。说明事情原委后，对方也觉得这事很蹊跷。于是就试着拨打为我们团开车的那位师傅的电话。这回总算接通了。经过一番交涉，导游让我们立即打的到南普陀寺汇合，并答应承担打车的费用。

当我们到达南普陀寺时，导游已经带着她的客人在景点里逛过了。见到我们时她哭着求饶道，不是故意的，千万不要告到公司去，否则她会被解雇的等等。我本想狠狠地训斥导游一顿的，看她那一脸可怜相也就算了。旅游应该是愉快的，碰到不愉快的事该怎么办呢？我的原则是能让人处且让人。千万要记住冲动是魔鬼，凡事不可走极端。

还有一个给我留下不良印象的另类厦门人是鼓浪屿某海鲜歺厅的雇员。吃，对于游客来说是第一需要。为了尝鲜或者尝特色小吃游客是愿意多花一点钱的，但是总还有一个买卖公平的原则吧。一条很普通的鱼居然要价千元，实在是太过分了。事情的可恶之处还不止漫天要价，更在强卖，说什么你既然挑选了就非得买。我看那人的长相不善，说话的腔调不像是当地人。我作为看客都忍受不了他恶语相向的流氓腔调。

在这篇游记中我几乎没有提到厦门的＂吃＂，并不是因为华侨饭店曾经饿了我，也不是因为鼓浪屿上的蛮横小贩激怒了我。说实在我对厦门的＂大吃＂和＂小吃＂确实乏善可陈。住在杏林大酒店时，会议用歺的标准远高于旅游的团歺。每天两次正歺吃了不少海鲜，印象特别深的是，每次端上桌的鱼虽然长相不同，但味道居然没有什么区别，实在让我有点倒胃口。第二次住在翔鹭国际大酒店，自助餐和团歺都品尝过，总的感觉是价格不菲味道一般。

另外，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许多深藏的无限风光被开发出来了，但是也有一些原本就很优秀的景点被破坏了。这种情况不仅厦门有，其他地方也有。在感慨之余只能期望管理层多有作为而不是胡作非为。

感恩怀旧霞浦行

王大夫、刘大夫两口子1960年从青岛医学院毕业后听从祖国召唤不远万里奔赴新疆和田地区医院工作，在那遥远的贫穷落后的地方一干就是二十二年。1982年他们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到了调回故乡福建霞浦的胜利。人虽离开了和田，但是他们将青春年华，将师生情，将同事情，特别是将对和田人民的无私奉献永远留在了那里。三十年后两位大夫当年的学生胡新兰，蔡丽娟携先生潘国兴从上海、任媛携先生陈梁从常熟、张晓君携先生赵兴国从苏州、钱进从无锡、巫丽娥从深圳，相约赴霞浦看望年届八旬的恩师，意想不到的是当年的支边青年现在的企业家孙幼雄生生（妮称小上海，四十年前王大夫亲手将他的双胞胎儿女迎接到了人间）闻讯也加入了这支感恩的队伍。我，李恩德和夫人毕士敏作为王大夫、刘大夫当年的同事应邀担任他们的领队，并和他们一起在霞浦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霞浦地处福建省东北部，据《霞浦县志》，“清置霞浦县，县境西南有霞浦江，东流入海。又有霞浦山，海中有青、黑、元、黄四屿，日出照映，江水如霞彩，这是山以江名，县以江名。”王大夫、刘大夫生活在如此美丽的地方实在令人羡幕呀！

2015年10月23日下午五时许，经过千里奔驰我们如期到达了霞浦。王大夫和她的女儿大妹在站外己等候我们多时。师生相见，同事相见，曾经的和田人相见别有一种亲切。而这时，刘大夫正在家中忙着煎炒蒸煮虾兵蟹将，准备大宴我们这群根据他的要求从中午起就空着肚皮的饿狼。

在九龙街的“速8”酒店办好入住手速后已是华灯初上，夜幕下的霞浦霓虹闪烁流光溢彩。正好这时从深圳和福州方向赶过来的巫丽娥、孙幼雄也匆匆赶到酒店。王大夫的家就住在我们下榻酒店附近的阳光城，徒步过去只需十分钟。

电梯载着我们上到十一楼，府门未开先传来一阵噼啪的电子鞭炮声。老刘是位善于营造气氛的人，每出奇招都能收到预期的效果。他的别出新裁让我们好感动呀！

王大夫的家很有品位，看得出老刘在营造他们老窝的过程中颇费了一番心思。宽敞的厅堂内掛着木质的梅兰竹菊条屏，他的书法习作“梦”恰到好处地展示在沙发对面的墙壁上。阳台的一角一架微型杨派山水盆景在光影中显露着不老的春光。这是一套128平米的居室，布置得简洁大方，实用而不奢华。白天釆光良好，夜晚灯影阑栅，实在是养老的好地方。

厨房内不断飘出虾兵蟹将約鲜香，王、刘大夫轮番催促大家入座进歺，但是久别重逢的兴奋一时难以抑制。我们刚在圆台面前坐定，第一道大菜，两碗雪白粉嫩的海鲜鱼丸汤便端上桌了。刘大夫、王大夫说，先喝点热汤，再吃两只鱼丸暖暖胃。多么温馨的话语，简直就是大哥大姐般的关怀呀！紧接着佳肴迭传，美酒频斟。酒是当地的寿松米酒，甜蜜而醇香。

为了这次聚会，早在一周前刘大夫就为我们精心设计了了一份丰盛的菜谱。现将它从我的电子邮箱中取出公诸于众：1）鱼丸汤；2）鱼面（先喝一口汤垫垫肚子）；3）清蒸梭子蟹一盆；4）水煮大虾一盘；5）虾姑一盘；6）生牡蜊一盘；7）新鲜淡菜一碗；8）新鲜鱿鱼每人一个；9）蛤一盘；10）蟶一盘；11 ）生蚝煎一碗；12）香菇笋一碗；13）炒米粉一盘；14）炒年糕一盘；15）鲜海蚌一盆16）佛跳墙一缽 ；17）炒荷兰豆一盘；18）歺后水果一盘。

诸位，这样的家宴阵势你不震惊吗？当我第一眼看到这份菜谱时就想，单是采购食材要花多少时间，还要保鲜，再将它们变成美味佳肴谈何容易呀！然而，我们的刘大夫举重若轻居然做到了。一个人有才就是这样。他上得了厅堂，教书育人、著书立说、写写画画、制作盆景、装璜设计、调侃说笑、谈古论今无所不能；也下得了厨房，既能在和田搅吾麻稀煮钢丝面，又能在霞浦轻松搞定一桌很有档次的海鲜大餐。王大夫，你找了这么一位全能的终生伴侣好福气呀！

吃饱喝足之后学生们洗锅刷碗，王大夫陪女士们在书房聊天，刘大夫和先生们在客厅里侃大山。不知不觉中时钟己指向21点，时间不早了，于是摄影留念，一阵快门咔嚓咔嚓之后，幸福与快乐立马化为了永恒。

第二天一早玊大夫为我们安排的霞浦一日游拉开了帷幕。导游小蓝是位畲族女士，她要陪我们到杨家溪湿地和大京湾海滩去游览。一路上她给我们介绍了霞浦的历史和人文。霞浦现在虽是县制，但自古以来都是东南海防的重镇。远在三国时期造船业己很发达，明清时更是抗倭的前线，现在建在畲乡山中的水门机场更是一把震摄东洋和台海的利剑。近年来霞浦的滩涂美景引来了无数海内外摄影爱好者，他们创造了许多夺人眼球的精美作品，从而极大地提高了霞浦的知名度。

杨家溪的千年古榕是处难得一见妁自然景观，多年来藏在深山人不知。现在以其为核心建成一座公园供人游览。园中有老牛舔犊、鸡公打鸣，一派南国的田园风光。时值倘午阳光透过浓蜜的树叶将卵形的光斑投谢在泥地上，斑驳离奇别有情趣。裸露在地上的古榕虬根如龙舞似风翔，引得游人纷纷驻足留影。我们亦在那里拍了许多照片，几乎乐而忘返。

接下来是去杨家溪漂流。溪水清沏，山峦青翠，蓝天上的白云映在溪水中，细细品味婉如一幅活动的山水长卷。美中不足的是时值深秋溪水不丰，竹筏载人后在某些水域不能浮起。艄公无奈只好叫来山民以绳索牵引。凡此四次虽然失去了浪遏飞舟的惊心动魄，却也享受到了“妹妹坐船头呀，哥哥在岸上走……”的些许浪漫，也算不虚此行。

我和夫人，还有任媛、钱进、巫丽娥五人另有所爱，正当竹筏上的妹妹（还有两个弟弟）在水上漂的时候，我们就坐在溪边农家乐的凉棚下闲聊。掐指算来离开和田已经三十年了，老同事们好吗？医院大变样了吗？和田大变样了吗？当我们想知道的人和事从三位年轻人那儿得到了确切的信息后，心中陡然生出许多离情别绪。和田呀和田，你是让我们痛并快乐过的地方，我们虽然只在那里生活了十三年，但那是我们整个儿的青春年华呀，你知道吗？那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呀！全给了你呀! 远离故乡，有眼见不了垂垂老矣的父母，有手拥抱不了呀呀学语的女儿，我们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无边的凄苦，所以我们只好选择了离开。

午饭后驱车两个小时赶往大京湾。临近海岸时要穿过一条近百米宽的杉树林带。兰导说这林带主要是用来防台风的。霞浦这地方每年受台风影响的次数很多。导游指着那些东倒西歪甚至被连根拔起的杉树说，这些都是台风登陆时造成的。怪不得在穿过林带时有一种被洗刼后的零乱感。走到海边时海水离岸边很远，虽然正值退潮，仍然可见滚滚的海浪一次又一次地拍打着沙滩，冷不丁地将白色的浪花推到我们的脚下。海水是蔚蓝的。沙滩平缓而柔软，赤脚行走其上有种被母亲拥抱的感觉。难怪有首歌儿唱道“大海呀大海，就像妈妈一样……”离岸不远有座小岛，看上去就像钩鱼岛，只可惜离得太近，少了几分蒙眬感，想像空间不大。

今天是周六，天高云淡，气候宜人，应该是出游的好时光，但是海滩上游人很少。说明这地方对游人的吸引力还不够大，还是片有待开发的景点。这时有渔人邀我们下海捕鱼，不知是每人300元还是每船300元。说是若捕到鱼尽归我们，若捕不到鱼钱都归他。这是碰运气的游戏。一来惧怕风浪，二来时间也不够，只好婉言谢绝。

因为没啥好玩的，我们只在海边停留了不大一会儿，捡了数枚贝壳便打道回宾馆。霞浦作为海防一线在历史上曾经发挥过重要作用，岸上建有众多城堡。正好附近就有一处，于是我们顺道造访了一下。作为地名霞浦的确很好听，但他最早却是叫麻温，后来又改称福宁。霞浦的语言很有特色。在语序上是宾语前置，比如“吃饭了吗？”被说成“饭吃了吗？”有学者认为日语很可能源自于霞浦方言。据刘大夫说，日语很多词汇的发音和霞浦是一样的。所以霞浦人学日语无论发音还是语法都没有什么困难。难怪他家三妹研究中日文化兴趣这么浓厚，现任日本某地孔子学院院长。

按照最初的计划这次是要到太姥山去玩玩的。后来考虑到路程较远，半数以上人员腿脚不甚灵便。尤其是两天都跑在外边与老师交流的机会就太少了。于是改为25日上午参观博物馆，下午游文化公园。

太姥山没去成，它到底是个什么去处昵？出游前曾在“霞浦群”平台上介绍过，这里再复述一遍。太姥(mǔ)山位于霞浦北边，挺立于东海之滨，三面临海，一面背山。主峰海拔917.3米。它北望雁荡山，西眺武夷山，三者成鼎足之势。相传尧时老母种兰于山中，逢道士而羽化仙去，故名“太母”，后改称“太姥”。太姥山作为第二批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是一处以花岗岩峰林岩洞为特色，融山、海、川和人文景观于一体，以峰峻、石奇、洞异、溪秀、瀑急、云幻等自然景观以及古寺石雕、摩崖碑刻等丰富的人文景观而闻名遐迩。有太姥山岳、九鲤溪瀑、晴川海滨、福瑶列岛、桑园翠湖等5 个景区和冷城古堡、瑞云寺2个景点。太姥山上共有各种各样的洞100多个，这些洞各具特色，而在诸洞中最神奇的，首推 一线天、七星洞、将军十八洞。

太姥山虽未去成，好在回沪时动车会在太姥山站停靠几分钟。到时候我们可以远远的瞅它一眼，多少也沾点仙气嘛。

此次出游正逢小蔡的六十岁生日，其实她们六个同学大多在1955年出生，凑在一起热闹一下是个好主意。不在乎吃什么喝什么，而在乎一种同龄人的情义。此事没敢告诉二位老师，实在是怕他们额外操心。于是备了生日蛋糕和蜡烛，在一家酒店内玩了几个小时尽兴而归。

霞浦县博物馆就在王大夫家附近，目前尙在布展期间。经王大夫女婿安排破例为我们开放。在刘大夫的陪同下我们花了一个多小时参观了四个展区，对霞浦的历史人文民风民俗有了更多的了解。一句话，霞浦既是一个文化底蕴丰厚，民

民风民俗淳朴的地方，又是一个正在迅速崛起的新城。刘大夫对我说，十年前霞浦老城还很破旧，他们刚刚调回来的时候，在他的感觉中霞浦甚至不如和田。新城也就是在近十年才拔地而起的。

从博物馆出来我们一路欣赏街景向一家海鲜面馆进发。热情好客的主人要在那里与我们共进午餐。多年前读陆文夫的小说《美食家》，其中说了不少吃面的学问。比如小说的主人公为了吃一碗头汤面，不惜每天起大早去等面店开门。人家问他头汤和二汤有什么区别，他说就图一个囗感滑溜。这回刘大夫请我们吃的面那个滑溜是前所未有的。至于汤料那才叫一个鲜。面食对我们这些在大西北生活过多年的人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我觉得陕西的biabia面，山西的刀削面，甘肃的兰州拉面，乃至新疆的拉条子都没有我面前这碗面滑溜。胡思乱想间一抬头只见见多吃广的小上海已经将他那碗面吃光了。

下午三时许王大夫陪我们游览了霞浦文化公园。公园是近年新建的，最醒目的景观是一处由数十道拱门组成的历史人文景观。每道拱门铭刻了一位对霞浦历史人文作出过杰出贡献的人物生平。这是一个很好的创意，游人行走其间犹如穿行在历史隧道中。王大夫的父亲是位教师 ，他的学生中名人辈出。上午在博物馆已看过他们的生平事迹，现在正好在塑像前拍张照留念。

这次来霞浦前任媛想给活动定一个主题。她征求我的意见。我说，就算一次感恩怀旧之旅吧！于是她就到誊印社定制了一条横幅。上书：2015金秋十月 和田情，霞浦谊。这事没有在群里公开，她说到时要给大家，特别是给两位老师一个惊喜。我觉得这个创意很好，答应替她保守小秘密。现在是到开宝的时候了。当任媛从包包里取出横幅展示给大家时，果然获得了大家的赞誉。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嘛！于是大家排好队手拉横幅快乐地拍了好几张照片。

王大夫有三个女儿——大妹、二妹、三妹。刘大夫常自嘲说“此生命中注定只生女不生男“没料想三个女儿成家后各生了一个外孙，乐得外公外婆屁颠屁颠的。现在大女儿和他们一起生活在霞浦，是位病理医生。二女儿学建筑设计在厦门发展。小女儿专攻日语，获得博士学位后任职国际广播电台，眼下正在日本做访问学者。从文化公园归来的途中我们应邀礼节性地造访了大妹的寓所，受到了热情的款待。大妹家有条宠物犬特别通人性。它看到外婆领了一群客人进门兴奋得近乎发狂。跟外婆疯够了又挨个和我们亲热，实在逗人喜爱。

根据行程安排今晚要举行告别宴会，因为明天我们就要离开霞浦了。刘大夫在海诚酒家预定了一桌全魚宴。这家酒店档次不低。十六座的大包间十分宽敞。主客围桌坐定后第一桩事是是一悬挂横幅，墙面是贴绒的，几经努力才用胶带搞定。刘大夫对此横幅十分钟爱，要求留给他作纪念。任媛听罢高兴得手舞足蹈。

按法国人的规矩吃鱼应该喝白葡萄酒，而且是冰镇的。中国人有自己的口味，倒也不必唯洋人的条条框框是从。比如国人在干红中加雪碧喝得有滋有味，法国人见了连呼“NoNo!"，诧异得快昏过去。有人据此叽笑国人老土，洋马屁拍得biabia的。我说，你法国人喜欢酸溜溜涩拉拉的口味，中国人非得和你一样吗？加点雪碧调一调调一调难道不是一次再勾兑再创造吗？

全鱼宴第一道菜是干炸鳗肉，外观有点像桂花肉，外脆里嫩，色泽金黄，咸鲜可口很受欢迎。接着是清蒸鲈鱼、西芹炒鱿鱼、烩鱈鱼圆子、梭子蟹焖饭、小炒八爪鱼、油炸翃鱼、糖醋大黄鱼、木耳山药片、海鲜山芋粉……更有鲜汤两道，其一为鱼片汤，其二为鱼肚汤。酒过三巡之后话匣子渐渐打开了。除了叙师生情、同事情，也有海阔天空的闲话。刘大夫十几年前写了本科幻小说《龙应传人》和《龙己传人》。我拜读之后觉得很有创意，便乘机提了个头，意在让刘大夫亲口将故事梗既介绍一番。

刘大夫说，当年他骑毛驴在奴尔山里巡回医疗，人已累得半死毛驴却惹无其事。于是突发奇想要是能把驴子抗疲劳的基因转移到人身上那该有多好。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移植骆驼的驼峰的基因应该对女性的美乳丰臀很有好处。再往下想，母鸡下蛋又触发了他的灵感。要是人也能通过下蛋传宗接代豈不是可以免除十月怀胎的痛苦了吗？有了思路便设计情节，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一会儿中国，一会儿美国，一会儿国安局，一会儿中情局，热闹得很！完了，刘大建议大家有闲功夫可以读来消遣。顿时摶得一片掌声。

围绕着这顿鱼宴谁埋单，学生和老师己经角力好几次了。一方要表感恩之情，一方要尽地主之谊。正在不可开交之时，大妹提了盒生日蛋糕匆匆赶到，要为小蔡庆生，同时也为同龄人步入不惑之年祝福。这下可热闹了。点蜡烛，关灯，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一套程序走完，灯亮之时又是一片掌声，气氛热烈，祝福多多。请客抢着埋单是国人的理念。我的旅居加拿大的同学说，洋人才不讲这一套呢，如果没有约定AA制，吃完喝完都坐着不动声色，就等别人掏腰包。为了结束这场埋单权的争夺，我说，老刘呀，孔夫子当年面对学生送上的咸肉也是来者不拒的。现在时代进步了，学生摆一桌酒谢你们，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完了你来埋你单，这不合古制呀！何况尔已在府上招待过学生，可一不可再呀。企业家小上海也说，就凭四十年前王大夫为我双胞胎儿女接生的份上这顿饭也该我埋单，但考虑再三，终究为你们学生的真情所动才未敢造次。我看二位就不必争了。这事就这么给解决了。

纵观这次霞浦之行，从一开始刘大夫和王大夫就为我们操了许多心。岁月不饶人呀，毕竟八十高龄了，怎能让他们为锁事往返奔波呢？为此让我这个始作俑者，七十刚露头的团长心中好生过意不去。好在驴友们不仅多方配合，而且对我格外照顾，使得此行得以善始善终。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现从邮箱中再取出几份信件再现一下当时的情景。并谨此致以深々的歉意和诚至的谢意。

2015年10月8日 下午6:52刘文淳写道：1）看到微信，得知光临的消息非常高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2）阵容庞大，真乃群贤毕至，定使蓬荜生辉；3）吃，住不要我们管，岂不成过过路神仙；4）为今之计，一定要把你们的具体行期，到达时间，准备逗留时间，准备游什么山，玩什么水，详详细细告来，我们可提供参考意见和提供方便；5）旅馆你们是否已经在网上订好，要不要我们帮助订等等，速速告来，可从长计议；6）一切均在五里雾中；7）把你们的会议记录讨论稿发来，供我们参考。

2015年10月9日，上午9:28刘文淳写道：看样子你们还未达成共识先解决三个问题：1）时间问题：究竟趁哪趟车，我建议你们趁23日D2283次11:09分动车，5点前到达，5点半到家开始海鲜大餐晚餐（路上不要吃的太饱）回程的票一定要先买好，我们这儿是中间小站，一天只给几张，车次虽多，票很紧张，何况你们一大帮人，在起点站买来回票很方便，一定要做到；2）住的问题，如果你们没有在网上订，临时找旅馆，也不方便，希告知要几个标准间，什么价位我们可代订，不困难；3）玩的问题，旅行社很多，组团都是去外地的，基本没有组团玩本城的，要去都是自驾游，所以说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一定要先告知停留时间，我好安排；4）最不发愁的是吃海鲜，随时都有；5）这两天开始联系，停几天再告诉你们方案，等你们的信息好随时调整。

经过几天的大鸣大放大辩论终于达成协议，签订了和平条约，几点说明如下：1)一日游费用包括10人行的车费1200（18座中巴，没有10人座的），导游200，午餐350 门票200计1950 10人行最好，因为竹排是一船只能5人 每人50 如果12人多两个人就要多一个竹排，钱照5个人算，就要多付三个人的钱 ，坐不坐随便是自费项目 到牙城乡镇，拉屎，尿尿，洗手 吃饭 以后游大京，回城后自己找饭馆吃饭，宾馆周围饭馆太多了，随便挑；2）住房计12人，3天，每间经过讨价还价，速8每晚175元，还专门打电话和格林豪太联系，它每晚168元，便宜7元，据了解，格林比较老旧，路也远一点，所以还是选速8，新开张不到2年 计31503）预付款很简单 到建设银行汇款，汇到帐户上就可以，三天为限，三天不到帐，算取消合同论处；4）如果感觉有不妥之处，还可修改；5）第二天城内游，可能免不了爬山，晚上告别宴会，看看霞浦的宴会吃什么。

2015年10月22日刘文淳写道： 1）万事齐备，恭候各位光临；2）明日登车，做好立正，稍息，报数工作，清点人数，避免遗漏；3）注意站名，不要坐过站（这种事会经常发生的）否则虾兵蟹将全泡汤了；4）下车后列队鱼贯而出；5）王建夔接站，不会让你们两眼一抹黑。

人世间所有美好的聚会大多是短暂的，但是留下的回味往往是隽永的。感恩怀旧霞浦行必然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