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博物馆的丰神有仪画展（一）参观洛神赋图

张敏

　　辽宁博物馆是在国内除了北京故宫之外，保存中国历代传世书画精品最多的地方，这些珍贵的书画，很多都是溥仪在满清退位后从故宫盗走的，足足有三四十箱！满洲国覆亡前，这些书画在辽宁各地散失、损毁。后来又经过多方搜集整理工作，将散佚东北、华北各地的部分清宫书画征集入馆，这才有今日辽博之规模。这也是每当辽博有古画展时，我都想过去看看的原因。

　　“丰神有仪——辽宁省博物馆藏中国古代人物画展”，最近在辽博开展。展览将展至2025年3月23日。 年前我来过一次，但那时候画展还没开始。现在我要看的两幅画《洛神赋图》和《萧翼赚兰亭图》的原件，据说2月23日就要撤展了，届时会换上复制品。春节期间我怕参观的人太多，2月15日下午我和老伴来到辽博。

　　“丰神有仪——辽宁省博物馆藏中国古代人物画展”，在辽博三楼的22展厅。展览选取馆藏人物画中的30件（套）珍贵画作。此次展出的《洛神赋图》《萧翼赚兰亭图》等皆为中国书画史上难得一见的珍品。展览按题材内容分类，设故实、高士、仕女、写真和释道五个单元，展现中国古代人物画的多姿样貌和丰富内涵。

洛神赋

　　若要看懂《洛神赋图》，就应该先知道《洛神赋》的故事。曹操第三子曹植在年轻时曾与甄逸之女甄宓‌相恋，后来甄逸之女被嫁给了曹植的兄长曹丕，甄夫人在生了曹睿后被谗言致死。公元222年4月，曹植31岁被封为鄄城王，也就是在这次被封王之后回鄄城（今山东省菏泽市鄄城县）的途中，曹植梦见了甄夫人，写下了《感甄赋》以作纪念，甄夫人的儿子曹睿将其改为《洛神赋》传世。

　　在《洛神赋》中，诗人描写了一位美丽多情的女神形象，把她作为自己美好理想的象征，寄托了自己对美好理想的倾心仰慕和热爱；又虚构了向洛神求爱的故事，象征了自己对美好理想梦寐不辍的热烈追求；最后通过恋爱失败的描写，以此表现自己对理想的追求归于了破灭。

洛神赋图

　　在东晋的绘画史中，有一位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画家，他就是被誉为"三绝画祖"的顾恺之。 当顾恺之阅读完《洛神赋》，被曹植那份深情感动，决心用画笔将这份情感具象化。于是，顾恺之以他超凡的绘画技巧，创造出了一幅名为《洛神赋图》的作品。

　　顾恺之所画的《 洛神赋图》，原作在历史上已经失传，现存的主要是宋代的摹本，其中四件摹本分别收藏在北京故宫博物院（两件）、辽宁博物馆和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辽宁博物馆收藏的《洛神赋图》摹本，忠实保留了顾恺之原作的风貌。这一摹本上的文字到底是谁写的、具体什么时间写的，学界对于图中赋文的认识还没有达成一致，但摹本上的文字可以确定是宋人所写。这幅画虽然历经千年，但依然能让人感受到那份古老的艺术魅力。

　　我小时候就知道曹植的故事，背过他的《七步诗》，也听老爸讲过洛神赋，但没看过洛神赋图。这次辽博展出的古画，不管站多长时间的排，我也一定过来看看。展厅入口处，今天排队的人和上次画展比少多了。

　　在排队时，看到墙边有介绍洛神赋图的宣传栏，让参观的人先详细了解一下这幅图的内容，让我也知道了应该重点拍哪几个位置。

　　长长的队伍缓缓蠕动，排了20多分钟，走到展柜前，观众纷纷驻足，瞪大双眼，认真欣赏画作里的每一个细节。两位工作人员不停的在提醒人们走快点，我坐轮椅拍照，老伴边推着轮椅边拍照，我们移动的很慢，工作人员也没有催我们。来参观的人几乎都是年青人，大概看我们岁数大，又是坐轮椅来参观，就网开一面了。

　　我终于看到了那幅心心念念的画卷。它静静的挂在玻璃展柜中，柔和的灯光下，绢本设色的古画散发出淡淡的幽光，仿佛诉说着千年的沧桑。《洛神赋图》戏剧般地描绘了曹植于洛水边与洛神相遇，互传情愫后，又因人神殊途，不得已分离的故事。辽宁省博物馆的这幅画，故事情节分为五幕十二景，其五幕为：邂逅、定情、情变、分离、怅归。

第一幕：邂逅

　　第一幕画作主要展现了一幕幕感人至深的场景：曹植漫步林中，远眺洛水，心中幻想着那位绝世佳人。画面上，洛神装扮华丽，身姿轻盈，恍如仙女，既清丽脱俗，又如梦似幻。

　　该卷一开始两景〔离京〕和〔休憩〕已佚，现今所见的是一些简单树木与二十列小楷书，内容所抄录的是《洛神赋》题目和赋文开端的三十八句文字。“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此段文字正是在描述日落时分，曹植在洛水边林木漫步时，忽见洛神；然其他人都无法看到，于是请曹植描述出他所见到的洛神有多美。

　　接着第三景：在此景里出现两组人物图像，右边一组的曹植和八个侍从站在河岸上的两棵柳树下，及左边一组站在水边的洛神及形容其如何美丽的图像：“惊鸿”、“游龙”⋯⋯

　　上图写的场景是曹植向侍从描述洛神的美艳。其中曹植穿戴藩王服饰，头戴梁冠，身着宽袖长袍，脚著笏头履；侍者头戴黑纱笼冠，身穿v形领直袍，长裤和高齿履。另有一童子站在右边，投梳双鬟，手持羽扇。

　　该图是洛神站在水畔，身体朝左，头部向右，左手举至胸前，手持圆形羽扇，右手轻举至肩。这部分画面损坏的较严重，有些看不清楚洛神。一千多年的画，能保留到现在实属不易。

第二幕：定情

　　第一景：在〔嬉戏〕景中，表现的是洛神在河边嬉闹的两个动作，与第一个动作则表现了洛神在彩旄和桂旗间游戏的样子，其头梳双鬟，身套V型对襟半臂，下着百折长裙。其第二个动作表现了洛神探手采水中芝草样，但画面残破较难观察。

　　第二景：在〔赠物〕景中，则描绘了洛神赋中，曹植被洛神美貌所吸引，以玉佩相赠，洛神也以琼珶（美玉）回报，但曹植却想到古代人神相恋后，凡人被神灵辜负后的例子，而改变心意，使洛神察觉后深受伤害。然而画面只描绘了曹植解玉赠送给洛神的桥段，其中曹植居左朝右而立，右手搭在侍者身上，左手拿玉，洛神手持羽扇，右手本应持琼珶，但画绢受损难以辨认。此处曹植居左，洛神居右的表现模式与前者不同，可看作是以不寻常的布局去描绘曹植内心的转变。

第三幕：情变

　　第一景〔众灵〕依据赋文所记，应包含四组女灵在“戏清流”、“翔神渚”、“采明珠”和“拾翠扇”，但“或采明珠，或拾翠扇”此段的赋文与图像已佚失。画中右下方出现两个女神在水中嬉戏，描绘“或戏清流一句”。画中左上方则是两个女神在岸上的天空处悠游，居左者手持羽扇，居右者似持莲花，描“或翔神渚”此句。

　　第二景［彷徨］描绘曹植望着徘徊不忍离去的洛神。其中曹植坐在榻上，侍者站在后方杨林间，洛神为在左边，以四分之三的侧面朝右，微俯望着曹植。

第四幕： 分离

　　第一景〔备驾〕图写了屏翳、川后、冯夷、和女娲等四个神灵使风平浪静，为洛神离去做准备的情形。卷中赋文分为三组：“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分别描绘风神屏翳腾云在空中，向左方猛里吹气收风：河神川后右手持竿，左手平息水波；女娲衣带飘扬；冯夷持棒打鼓的样貌。

　　第二景［分离］此段附图主要有两组人物，右侧为曹植和其侍者，左边为洛神坐在云车内，四周有水凌簇拥，凌波而去。描绘的则是人神相隔，含恨别离，这是故事最跌宕起伏的情景，画家描绘洛神离去时的阵容场面宏大，激动非凡。

　　岸边，随从扶持着曹植，目送着洛神驾车归去，内心里充满着无尽的悲伤、无奈与离别之苦。

　　洛神坐在凤凰背上随时准备离去，洛神流露出不舍与依恋回望着曹植。坐在凤凰背上的女神在赋文中没有提到，可能是画家为画面美感而添加上去。随着二人距离越拉越远，洛神与曹植心中分别的苦痛越来越深，使画面笼罩在悲伤的气氛之中。

　　该画面描绘了洛神乘云车而去的情景，六条乘云而来的飞龙驾车载着洛神,大鱼与鲸鲵围绕周围。，在水灵们护卫之下离去。其描绘十分细致，云车、云气都作天空飞驰状,离别场面令人如醉如痴。

第五幕：怅归

　　第五幕“怅归”表现了曹植乘一叶扁舟，顺流追逐云车的脚步，希望能与洛神再见一面，但早己寻觅不到洛神的倩影。

　　第一景〔泛舟〕描绘曹植承舟溯水，追求洛神的情景。曹植坐在精致楼船上层，船蓬上垂曼垂带飘动，浪花拍打船身，表现木船前进的状态。

　　第二景〔夜坐〕表现了曹植因自己背信而充满悔恨，怀念洛神而无法入眠，彻夜露天长坐的情形。画中赋文：“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附图曹植坐在榻上，榻旁的地面上立者两根燃烧的蜡烛，表示时值夜晚。站在其后的侍者持伞遮住曹植，避免其沾霜，

　　最后一景〔东归〕表现了曹植的车驾与随从等人一起东归藩国的情景。曹植坐在车内，在其右侧仕女专心执辔，四个护卫在角落同步并行。全队车马往右前奔去，但车内曹植却回头望，似乎在寻索那已随洛水的浪花一同消失身后的恋情。

　　《洛神赋图》邮票于2005年发行，《洛神赋图》特种邮票全套10枚（连印），每枚邮票面值均为0.8元。该套邮票由著名邮票设计家王虎鸣先生设计，堪称中国古代名画邮票中的绝品。

　　有人说在辽宁博物馆邂逅《洛神赋图》，是一场跨越千年的视觉盛宴。当我仔细端详着画卷时，仿佛真的穿越了时空，见证了那场千年前的相遇。我喜欢逛博物馆，更爱看那些有故事的文物古迹。这次丰神有仪画展中的《萧翼赚兰亭图》的故事，也是我早年就知道，还记忆深刻的关于兰亭序的后叙，画中所描述的故事更吸引人。这也是无论参观画展的人多，还是天冷、路远，我也一定要来看这次画展。

　　2025年2月17日整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