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宅“打野猫佬”的故事

东北一家人

<p class="ql-block">  当年公安机关协同政府,禁止打猎、捕猎、收缴各类打猎枪支(土枪、猎枪)和捕猎工具(弶、弓箭、套等)之前,单在斯宅乡,就活跃着好几支打猎队,加上一些“散兵游勇”,村民们都戏称他们为“打野猫佬”的。</p><p class="ql-block"> 由于我村紧邻孝四乡、西岩乡、嵊县,接壤处山高林密、陡峭险峻,各种飞禽走兽,出没林间草地,而成群结队的野猪,糟蹋村民庄稼,早已泛滥成灾,因此,村里的几个狩猎爱好者,自发组建起一支以老斯为队长的“打野猫佬”队伍,活跃在崇山峻岭之间,守护着村民们的一些庄稼作物,当然,主要还是野味的鲜嫩和清香,还有自身的兴趣与爱好。</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小鸡撒尿-各有各的道。搓麻将的人谈麻将,打野猫佬谈野猫。每当与老斯坐在一起聊天,只要谁一提头说打野猫的事情,他就能滔滔不绝说上半天,谁都插不上话。</p> <p class="ql-block">  年近古稀的老斯,在年轻时可是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p><p class="ql-block"> 他出生在与我同一大村的自然小山村,十八岁从区高中毕业不久,即当上了民办初中数学老师、语文老师、体育老师。他一米八的个子,体态健硕灵活、品貌英俊潇洒,平时脸部表情严肃认真,一笑起来,却是阳光灿烂。</p><p class="ql-block"> 由于他是一个非常难得的人才,因此被政府抽调到乡广播站当播音员,从此,全乡的村村落落,都是他浑厚清纯、悦耳动听的家乡话播音。</p><p class="ql-block"> 后来,他回村当了村委、村主任。撤扩并后,他又当了大村的村主任和支委,直至到退休年龄才推辞不干的。</p><p class="ql-block"> 记不得哪位名人说过:“没有业余爱好的人生,就是不完美的人生!”而老斯的业余爱好不要太多。</p><p class="ql-block"> 不说他对琴棋书画有多爱好,单说他的弹拉说唱吹,在团近四方也是小有名气的。有一年,小山村一位适龄青年应征入伍,他就与另一位姓黄的同龄小伙子一起,在锣鼓队的前面,吹着笛子,变换着《八月桂花遍地开》、《歌唱咱们解放军》、《阿佤人民唱新歌》等曲子,从小山村到乡里,七八里地的崎岖山路,就这么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一边吹啊吹的,一刻都不停歇。</p><p class="ql-block"> 四十多年过去,当年的适龄青年现已告老还乡、解甲归“山”了。当他每次走过这幽静的地坑山谷,耳边仿佛总是响起当年村民欢快闹热的敲锣打鼓声和老斯、老黄悠扬美妙的笛声……</p><p class="ql-block"> 也不说他当年如何组建一支小山村篮球队,在全乡参加比赛,从来没有落过前三名、还翻过村背后的湖塘岗县市界,到嵊县的乡镇打球拿冠军回来,曾轰动一时,今天单说他业余时间当“打野猫佬”辰光,那些扣人心弦的故事,且听我与他一一道来……</p> <p class="ql-block">  初生牛犊不怕虎,</p><p class="ql-block"> 初学夜猎却怕鬼;</p><p class="ql-block"> 百炼成钢总有期,</p><p class="ql-block"> 回望过往无后悔。</p><p class="ql-block"> 话说老斯从小因爱好广泛,尤其是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每当他看到邻村的“打野猫佬”队伍,抬着几百斤重的野猪,在他们小山村中间、在他面前前呼后拥地走过,就心里痒痒开了:我也要当“打野猫佬”!</p><p class="ql-block"> 说干就干!他想方设法搞到了一支单筒子牛腿洋炮(土枪),配备牛角火药罐、子炮及装各类粗细铁砂子、铅弹头的帆布袋……</p><p class="ql-block"> 老斯也许看多了蒲松龄的《聊斋》,也许听多了村民讲“鬼故事”的缘故,反正胆子特别小。在当“打野猫佬”之前,从来不敢一个人走夜路的。</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胆小如鼠的人是当不了‘打野猫佬’的”。为此,老斯暗暗下定决心,既要练枪法,又得练胆量,双管齐下,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打野猫佬”。</p><p class="ql-block"> 拿到洋炮的那天,他早早吃过夜饭,一到天黑,就穿起草鞋袜、腰别一把锋利的钩刀、头上套一盏贼亮贼亮的充电瓶头灯,腰两边各挂牛角火药罐和帆布砂子铅弹袋,背上洋炮,就蹑手蹑脚出门了。</p><p class="ql-block"> 不多一会,在看得到小山村灯光的后山菜园地,头灯照着处,发现一簇花生丛里,有一对红色的小目光在远远地盯着他。“野兔!”他心里一激灵,马上从背上拿下洋炮,扳起龙头,先瞄住,然后躬着腰,一步一步靠近目标,再然后,扣动扳机,“呯!”的一声,猎物应声倒地,一动没动。</p><p class="ql-block"> 洋炮声在山谷间回荡,稍后,万赖俱寂。</p><p class="ql-block"> 没等硝烟散尽,老斯快步跑过去,一把拎起猎物,在头灯的光照下,发现猎物竟然是一只二斤多重的大老鼠哩!</p><p class="ql-block">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他想起了念过并教过的古文,心里释然极了。这既为村民除了害,又是一个不小的收获,毕竟捉住蚊子也是肉啊!</p><p class="ql-block"> 山下不远处的村民都听到了洋炮声。有几户就近的打开了后窗盘,探出头来,急急地问:“打到野猪了么?”“没有哩!只打到了一只挖貅。”他不好意思说是老鼠,毕竟挖貅比老鼠珍贵得多了。</p><p class="ql-block"> 他在山溪边就地收拾大老鼠,去头去尾,扒去皮和内脏,然后拿一根茅草绑着,喜孜孜拎着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中午,他让妻做了一大盘红烧“挖貅”肉,还招呼左邻右舍一起过来品尝哩,当然这么好的下酒菜,少不了喝几盏蕃薯烧酒的。</p><p class="ql-block"> 旗开得胜,这着实让老斯高兴了好几天。后来的几次打夜猎,倒也有所收获,也确实打来过几只野兔。在一个早上,还一洋炮打中两只刚扑楞着起飞的野鸡,这更让他津津乐道了好一阵子。</p><p class="ql-block"> 老斯的枪法越来越准了,夜猎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可俗话说得好:“走多了夜路,必定会遇鬼”。</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夏夜,老斯又早早地吃过夜饭,全付武装地出门打夜猎了。</p><p class="ql-block"> 那晚,他选择了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坟山打夜猎。据村民提供的线索,说那里经常能看到野兔拉的像大黑豆似的一堆堆粪便。</p><p class="ql-block"> 这个坟山里埋着的一个个村民死者,他最熟悉不过了,他(她)们生前的音容笑貌个个宛如在眼前,他似乎感觉到他(她)们站在坟前还向他打招呼哩。</p><p class="ql-block"> 他为了早日把自己锻炼成为一个合格的“打野猫佬”,首先得从打夜猎开始练胆量。而选择在坟山打夜猎,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练兵场了。</p><p class="ql-block"> “沙……沙!”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阵阵的凉意和阴森森的感觉,让他毛骨悚然。</p><p class="ql-block"> 老斯借着头灯亮光和月亮光,猛地发现不远处的山垅背上,看似有一个身材修长、穿着白色连身长裙子的古装美女子,婀娜多姿,正在长袖善舞。</p><p class="ql-block"> “啊!”老斯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脑海里瞬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p><p class="ql-block"> “见鬼了!见鬼了!”他的潜意识里,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记得“打野猫佬”前辈说过,“打夜猎碰到鬼,敲落门牙当弹头”!他战战兢兢从腰间摸出钩刀,咧开嘴,露出门牙,先轻轻地拿钩刀背试敲了一下!“痛!”一钩刀背下去,牙齿痛得厉害,可一痛,大脑仿佛又清醒了许多。</p><p class="ql-block"> “人怕鬼,鬼怕铁”!老斯想,我身上有洋炮、有钩刀,都是铁打的家什,竟怕起鬼来了?让村民知道,岂不是要笑掉大牙吗?</p><p class="ql-block">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刚才敲打过还隐隐作痛的门牙,随手拿起洋炮,扳起龙头,躬着腰,尽管一双腿抖擞着有些发软,但还是一步一步向“鬼”逼过去、逼过去……</p><p class="ql-block"> 近了!近了!头灯照着处,竟然是一丛二米多高的“山火筒”植物。这种植物,一岁一枯荣,它连茎带叶带花,浑身上下呈白色,一到晚上,风吹草动,远看像极了一个翩翩起舞的白衣女子。</p><p class="ql-block"> 老斯气不打一处来,从腰间拔出钩刀,三下五除二,把“山火筒”砍得稀巴烂。然后点上一支烟压压惊。他强装镇定,猛吸了几口烟。</p><p class="ql-block"> 老斯悻悻地下山回家,他在酝酿着,不再单枪匹马打山鸡、打野兔这些小“野猫”了,他要组织村里的散兵游勇,成立一个队伍,打野猪去!</p> <p class="ql-block">  十趟打猎九趟空,</p><p class="ql-block"> 打着一趟补前功;</p><p class="ql-block"> 富贵荣华险里求,</p><p class="ql-block"> 稍有不慎黄泉中。</p><p class="ql-block"> 尽管老斯入行打野猫比较晚,但枪法与胆量却是后来者居上。他当过教师、当过乡广播员、还当着村干部,有组织能力,有勇又有谋。他召集了村里的七、八个业余“打野猫佬”,成立了一个队伍。从此以后,利用农闲及晚上时间,转战于邻村、邻乡、邻县的崇山峻岭之间,经常有一些大小野猪抬进小山村。不久,小山村的上空,弥漫起野猪肉的香味,爱吃野味和有胃口的村民,都过去尝尝鲜、解解馋。</p><p class="ql-block">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其实,“打野猫佬”也是有严格的行规的:瞭大(侦察野猪行踪)、赶篷(带猎狗把野猪从躲藏处驱赶出来)、把头(守住野猪的几条逃窜之路)、头铳(开第一枪)、补铳(打第二枪、第三枪……)分工明确、协同作战。至于战利品,也是论功行赏,往往是打“头铳”的预留一条野猪腿,加上全部的猪肚里货;“赶蓬”的先预留百分之二十的脚爪和腿肉,然后再按参与者人数分肉……</p><p class="ql-block"> 老斯运气好,且枪法准,差不多每次都是他打着“头铳”的。那时那刻,他如得胜回朝的将军,满面红光,嘴叼一根香烟,肩上背着三支洋炮(另两支的主人在抬野猪),雄赳赳,气昂昂空手走路,让其他队友轮流抬野猪下山回家。</p><p class="ql-block"> 野猪抬到老斯家门口,先把头切下,收拾干净后,劈开,在大锅里煮,然后再收拾猪身。猪心、猪肝得由打“头铳”的老斯无私捐出来,让老斯的妻子在锅里炒了,另再加几只蔬菜。</p><p class="ql-block"> 老斯还搭上几瓶蕃薯烧酒,一伙人就围着八仙桌吃开了。</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庆功宴”,每年都得办好几次哩。</p><p class="ql-block"> 一天傍晚,“瞭大”的队员急匆匆跑来老斯家报告说,从嵊县方向跑过来一只三百来斤重的“生疮”野猪(受过伤的野猪),正在村背后湖塘岗的竹林里躲藏着,是否速去围剿?</p><p class="ql-block"> 时不可失,机不再来。老斯当机立断,立马吹“响吊”召集村里的另七个“打野猫佬”,带上几条猎犬,火速集结,然后奔赴山岗竹林中,各就各位,伺机而动。</p><p class="ql-block"> 躲在竹林草蓬中的野猪,经不住“赶篷”的队员和猎犬的骚扰折腾,恼怒地、嘶吼着朝老斯“把头”的方向跑过来了。</p><p class="ql-block"> 老斯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等野猪跑近,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呯!”他这才扣动洋炮板机,铅弹射进了野猪的头颅,不过野猪还在原地打转,迟迟不肯倒下。后面的队员赶上来,又打了一洋炮“补铳”,野猪才倒地抽搐着,不一会就一动不动了。</p><p class="ql-block"> 正当大家欢呼着缚猪脚的缚猪脚,砍毛竹的砍毛竹,准备把野猪抬回家时,突然,从山那边冲过来七、八个嵊县“打野猫佬”。</p><p class="ql-block"> 他们拦住准备抬野猪的几个诸暨人,声称这头野猪的“头铳”是他们打的,按规矩,他们应该分去属于他们的那份肉。</p><p class="ql-block"> 这边的“诸暨木卵”可不干了。他们说,明明是我们老斯队长打的“头铳”,我们其他队员补的铳,怎么倒成了你们打“头铳”了?双方相持不下,推推搡搡的,后来双方还端起了洋炮,互相瞄着……</p><p class="ql-block"> “好啦!好啦!”千钧一发之际,老斯发话了。他走过去劝开欲动手的几个队员,并夺下几个“诸暨木卵”瞄着的洋炮,然后对嵊县人说道:“今天这个事情,依我看,不要再按照规矩来处理解决了!如果野猪身上有你们打的‘头铳’,那你们八个人,我们八个人,就把野猪对劈开,你们一半,我们一半好吗?”听老斯这么一说,八个嵊县人面面相觑,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本来他们只要求按规定要一条腿,肚里货,再分一刀肋条肉就心满意足了,想不到“诸暨木卵”这么豪爽大气,竟分给他们一半野猪肉,这反倒让他们不好意思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一伙人七手八脚地查看起野猪的枪伤来。果然,在野猪的尾根部位和大腿部位,发现了几粒黄豆大小的枪眼,这才证实“头铳”是嵊县人打的,只是没打到要害部位而已。</p><p class="ql-block"> 于是,在诸暨、嵊县的分水岭上,“打野猫佬”用随身带的尖刀和钩刀劈开了三百来斤的大野猪。</p><p class="ql-block"> 嵊县人坚持不要猪头和肚里货了,只要了半爿野猪肉,然后高高兴兴抬着回去了。</p><p class="ql-block"> 又有一天下午,邻村王坑村的“打野猫佬”队伍,正在紧张地围捕一头半大野猪。老斯带着队员远远观战,他寻思着,如果他们打不着野猪,逃出来的话,说不定伺机还可以捡个漏哩。</p><p class="ql-block"> “赶篷”的人在包围圈中,带着猎犬爬上爬下,驱赶着野猪出来。</p><p class="ql-block"> 突然,山下面把头的“打野猫佬”,一看上面约三十来米远的一丛板戈茅草在剧烈晃动,他断定那肯定是被赶出来的那头野猪了,说时迟、那时快,他连忙扳起龙头,端起洋炮瞄准,随即扣动了板机……“呯!”一阵清脆略带沉闷的洋炮声响彻云霄。这时,另两个在不同方向“把头”的“打野猫佬”飞也似冲过去,怕野猪逃脱,准备补上一洋炮。</p><p class="ql-block"> “着啦!着啦!勿用补铳啦!”打“头铳”的“打野猫佬”很自信,他劝告其他的两个“打野猫佬”不用再“补铳”了,火药和铅弹能省一枪是一枪哩。</p><p class="ql-block"> “啊!遭耕横头啦(闯祸啦)!遭倒灶顾啦(闯祸啦)!你打着人了啊!”两个想“补铳”的“打野猫佬”,一看打着的不是野猪,而是“赶蓬”的那个“打野猫佬”,他俩带着哭嗓大喊大叫开了!</p><p class="ql-block"> 打“头铳”的“打野猫佬”等人一听叫喊声,都从四面围拢过去,抱起伤者,察看伤势……</p><p class="ql-block"> 幸亏铅弹从腰上缚的木制“钩刀篓”里穿过去的,铅弹受阻挡,因而没有伤到内脏,只是血流不止,人已昏迷不醒。</p><p class="ql-block"> 有人解下伤者身上的大脚布,给他紧紧地绑住伤口。然后轮流背着下山到公路,坐上拖拉机,半道遇上了救护车,急送市人民医院抢救。</p><p class="ql-block"> 后来伤者命是保住了,只是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一到阴雨天气,腰部受伤处就疼痛不已。</p><p class="ql-block"> 那天准备捡漏的老斯以为王坑人已打着了野猪,才悻悻地打道回府的。</p> <p class="ql-block">  恋爱自由伦人道,</p><p class="ql-block"> 若要乱伦挨洋炮;</p><p class="ql-block"> 协助公安擒逃犯,</p><p class="ql-block"> 打野猫佬立功劳。</p><p class="ql-block"> 正月里,我又去村里十多里路外的小山村老斯家吃中饭,尽管餐桌上早已没了野味,可菜肴依然丰盛。</p><p class="ql-block"> 当菜过五碗,酒过三杯,老斯关于“打野猫佬”的话匣子不知不觉又打开了……</p><p class="ql-block"> “二十多年前,公安机关协同政府,禁止打猎、捕猎、收缴各类打猎枪支和捕猎工具,真的非常及时、非常必要啊!像我们大村的另一个自然小山村,一个打野猫佬,见村里“自房头”平辈的小伙子,一直与他的女儿谈情说爱,且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作为父母多次好言好语劝告无果。因为论斯氏‘……监源厚瑛培,炬泽标耀远……’字递辈分,他与小伙子都是‘培’字递,尽管已经是三代以外的宗亲关系,但心里总是过不去这个坎啊!这样有悖常理的叔叔侄女关系当夫妻,他与妻是坚决不会同意的!那天,他见小伙子又在他家与女儿‘谈恋爱’了,气得他赶紧冲进灶间,从灶台烟囱边拿起洋炮,扳起龙头,冲将出去。小伙子一见族兄这个阵势,幸亏他是村里的基干民兵,且平时训练有素,眼明腿快,只见他‘嗖’的一声蹿出屋门,s型逃跑,然后再来一个就地十八滚。尽管身后‘呯’的一声洋炮响起,他的屁股上仅中了三粒黄豆大的铁砂子,并无大碍。村民把他抬到医院取出砂子,住了几天医院就痊愈了。而‘打野猫佬’因此触犯了法律,刑拘了几个月,后来赔了些钱,此事才不了了之。当然,那个叔叔侄囡的恋爱关系也自然解除了。来!来!来!喝酒,吃菜。”老斯端起酒杯,与我碰了一下,一仰头又喝进了肚里。这五十多度的“斯宅五粮液”,甘醇清香,不仅小酒泡泡经久不灭,酒液还挂杯,喝醉也不上头。</p><p class="ql-block"> 乘着酒劲,老斯又给我讲了一个关于斯宅“打野猫佬”最精彩的片段,即协助市公安机关抓捕杀人逃犯,荣立集体三等功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那是新世纪初,诸暨市有个靠近义乌的乡镇,两户村民间因庄稼农事闹矛盾,结下了冤仇。其中一户村民,持刀冲进对方家里,残杀了老人和小孩,而真正被追杀的对象,那天刚巧不在家里,于是凶手逃到山上躲藏起来,想伺机再度行凶杀人。市公安局接到群众报警,火速出动,并用当时的高科技侦查手段,锁定凶手就在勾乘山密林中,于是,好几百警察和群众进行地毯式的搜山行动,但连续两天两夜都不见凶手踪影。无奈,一位公安局领导,猛地想起了斯宅的‘打野猫佬’队伍,何不请他们来协助搜山呢!那天,我因事外出不在家,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斯宅的十个‘打野猫佬’,全付武装,带着猎犬,一大早,就由市公安局的中巴警车接着,直奔五十多公里外的勾乘山,参加搜捕逃犯的行动。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傍晚,仍未搜捕到逃犯。大家后来汇合在一个叫越山寺附近的大悬崖平顶上,眼看着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大家如泄了气的皮球,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有几个‘打野猫佬’闲着没事,走到悬崖边,探头往下俯瞰。突然,下面的悬崖凹洞处,有一只煤气罐的商标,在落日余晖的映射下,发出了一点耀眼的光影。‘这悬崖洞里怎么会有煤气罐呢?’十个‘打野猫佬’疑惑之余,立马像打了鸡血似的来了精神,急忙兵分两路,一左一右逼近了悬崖的凹洞边,一看逃犯正蜷缩在洞里壁,面对十支黑洞洞的洋炮口,竟毫无反抗,束手就擒了。”</p><p class="ql-block"> “其实,算起来我业余时间打了十年的野猫,这其中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现在,山上都是香榧子树和茶树,庄稼已没人种了,村民也就在房前屋后种点蔬菜瓜果类,野猪、野兔的数量比以前明显减少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当年我们这批“打野猫佬”,现在都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好啦!今天先告一段落,来!来!来!喝酒,吃菜。”老斯又端起了酒杯……</p><p class="ql-block"> 是啊!老斯是一个能文能武的能人,他当过教师、当过乡广播员、当过村干部,他更是一个老党员。其实他早领悟并吃透了党和政府的各项方针政策的,他懂得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关系,也懂得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道理。他现在的业余爱好,是每天四顿“斯宅五粮液”小酒,每顿二两;再就是吹吹笛子,拉拉二胡,那悠扬悦耳的笛声、二胡声,在小山村上空和山谷中久久回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