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光

老松柏（李沛文）

　　“眼光”是指观察和鉴别的能力。或指某一时刻，对某领域趋势准确预测的能力。从古至今，就有目光远大之人，虽为数不多，却影响甚远。三国时的诸葛亮，预测三天后的凌晨有大雾，果不其然，诸葛亮利用弥天的大雾，顺利“借”得十万余支狼牙箭。赤壁之战，诸葛亮又巧借东风，火烧曹操的连锁战船，使曹军一败涂地。赤壁之战为三国鼎立局面的形成奠定了基硕。

共产党人李大钊在1918年就预言：“试看将来的寰球，必是赤旗的世界。”毛泽东在1946年曾提出“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英明论断。毛泽东领导的老一辈革命家，带领中国人民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推翻了蒋家王朝，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抗美援朝中毛泽东坚信美帝国主义必败，中朝人民必胜。最终，事实验证了预测。

眼光远大之人令人敬仰，令人敬服。

　　

向往富足美好的生活是人们的追求，过上幸福充实的生活亦是人们的愿望。生活是长流水，绵延不断。我们做事宜从长计议，而不可鼠目寸光，从长远的眼光看待事物，对待生活，我们的生活也可过的有滋有味。

我父健在时，讲述过一件真实的事。

解放前，有位人称“老石匠”的人，他自述自己是卓资县人，从小学得石匠手艺，以砍磨加工石料为生。“老石匠”在解放初来到后山地区，主要以砍磨为业。当时加工小麦等粮食主要依靠石磨。老石匠此时已年过花甲，平时与人少言寡语。

我的爷爷当时年富力强，干活勤劳卖力，凭借辛勤的劳作，光景过得较为殷实。置备了犁、耧、花轱辘车等生产工具。爷爷大量开荒种地，饲养牛羊。干活早出晚归，就连吃饭也是抽空简单用食了之。我十几岁的父亲成了爷爷的帮手。老石匠看到我爷爷早起贪黑的干活，对我爷爷说：“老拐子（爷爷有腿病），少受点吧！”爷爷对老石匠的话不以为然。老石匠一遇到爷爷，总说：“老拐子，少受点哇！”爷爷就当没听见一样，继续乐此不疲地干活。有一次，我爷爷与我父拔麦子很晚才收工，走到村东正巧又遇到“老石匠”，老石匠在漆黑的夜色中，从脚步声就听出我爷爷父子。老石匠笑着对我爷爷说：“老拐子，少受点哇！”身疲力竭的爷爷没有应声，继续行路。老石匠又说：“老拐子，少受点哇，你受得带害呀！”爷爷听到此话，顿时来了气，冲着老石匠大吼：“我受苦，与你有什么相干，受苦能带个甚害！”老石匠一看爷爷生气了，“哎”了一声，转身快速离去。

后来，在“土改“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欲定我家为地主或富农成份，好分得财产，不顾事实，弄虚作假。瞒过党的干部，不听干部的指示，对我爷爷进行批斗。我的爷爷身受折磨，遭到迫害。敢于担当的正直干部，不随波逐流，严格执行党的政策，深入调查，最终确定我家成份为“上中农“。

老石匠是有眼光的人。

　　年已花甲的我，坐下闲想，我也做过有眼光的事。

20世纪90年代，我忙于教学，又参加成人自考，供两个儿子上学读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念大学”的学费、书费，得向亲戚借钱才能支付。勤劳的妻子，生出了养牛的主意。

我向亲戚借了钱，加上咱家中仅有的钱，花680元购了一头黑乳牛。养了两年，才生了一头草原红公牛。经济效益不算太好，但也获了利，将这黑乳牛卖了880元，获利200元，还赚得一头草原红牛。卖了牛，妻子又有了新的主意。她对我说：“还得再买牛，这次要买口龄小的。”

寒假中，我骑自行车东奔西转去买牛。行了不少路，看了不少牛，也看不上称心如意的。一日，我转到大山里的一个村庄，叫福来魚，见到卖牛的主人。卖牛人引我看牛。在山顶上，卖牛人指着山下的七八头说：“这就是我的牛。”我与卖牛人边聊边走下了山，走到牛群近前。七八头牛正在吃草，我仔细端详每头牛。卖牛人指着牛说：“我就卖这‘娘母俩’。”我一看这‘娘母俩’，大母牛全身红黄色，红色较浓，一牛角向眼部弯曲，膘情不算太好，但毛色顺溜。小母牛也是红黄色，腰中一道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白菜腰”牛，这“白菜腰”小母牛肉得圆滚滚的，毛色油光发亮。这心中想，大母牛一定是好奶水，不然它没有这样的好膘情。我又看了这‘娘母俩’吃草的样子，红母牛吃草迅速，似乎不择草的好赖。“白莱腰”吃草倒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此时，红母牛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吃起草来。

卖牛人说：“这‘娘母俩’，大牛才三岁，小牛是当年子。我的牛多，这俩个家伙不喂料，全凭草。其他牛使唤，都喂料。这红母牛虽然膘不好，但肯吃，它奶牛犊子，膘情就不行了。”我也相信卖牛人说的是实话。我问卖牛人：“这‘娘母俩’卖多少钱？”卖牛人好长时间也说不出个价来，只是说：“你说吧。”我心中也无底，但这‘娘母俩’我是看对了。我与卖牛人聊起了我村的一户人家，最近买回一头牛，那牛是个二混子奶牛，花了一千二百三十，你这两头牛也比不上人家一头牛宰的肉多。卖牛人乘势就说：“我这‘娘母俩’也卖这个价。”卖牛人终于亮出价来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又找来了中间人，但卖牛人始终还是“这个价”一千二百三。大概是卖牛人看出了我的心思。我无奈下，马上数钱成交。

我赶牛踏上归途，路过永安昌姑姑家停歇。姑姑看了我买的“娘母俩”牛，问了价钱，姑姑连连说了好几个“不值、不值…”正说着，又来了村中几位，其中的一位说：“这是老韩的牛哇？那天有个买牛的，就这两牛，最多才给九百，老韩非一千不卖。”我听了，心中五味杂陈，相比之下，的确是多花了。多花二百多元呢！在当时，二百多元也不是个小数目呀。可是生米已经做成熟饭，就认吧。但我坚信：我买上了好牛。

我赶牛回到家中，已是掌灯时分。妻子看着我买回的“娘母俩”，脸上笑容可掬，对我说：“牛棚已收拾好了，你回屋吃饭吧。”妻子把早已准备好的僵绳系在牛角上，把牛牵回牛棚。

吃饭中，我简叙了今天买牛的经历，我低低地说：“姑姑说‘不值’，别人也说花多了。”妻子笑了笑，没说什么。我父拿着手电从牛棚回到屋中，对我们说：“这俩乳牛是好牛，大牛好奶水，牛犊子也不赖。”我对父亲说了价格，又说“永安昌村的人都说我买的‘头大了’。”父亲说：“吃草屙肉的东西，只要辛苦饲养，尽利没害。”

　　经妻子一冬的精心饲养，第二年春天，这两头牛的毛色油光可鉴，惹人喜爱，大牛、小牛似乎长大了不少。在父亲的建议下，给“白菜腰”上了笼僵，断了奶，让它吃麻饼豌豆饲料，红母牛早已喂上了麻饼豌豆料。红母牛奶水好，妻子挤牛奶，供家人食用，熬牛奶稀粥，制奶茶饮用。我妹夫喝了我家的奶茶，连连赞叹：“四嫂的奶茶真好喝！别处喝不到这么醇香的奶茶。”牛奶吃不了，妻子冻成了“奶脱”储存。妻子又捉回一只小羊羔，用牛奶喂养，有时在红母牛肚底垫上东西，让小羊羔踩着自食牛奶，但必须在人的看管下，红母牛才让吸奶。这只小羊羔，在牛奶的滋养下，长的分外快，比同期的羔羊要大的多。这只羔羊特别有趣，不跟羊群，瞭见牛群，向牛群飞奔。可红母牛并不喜欢它，有时还冲撞羔羊。羔羊无奈，又跑向妻子身旁，噌妻子的腿，好似在说：“管住牛妈妈，我要吃奶水。”牛儿、羊羔给我家带来了欢乐。真是生活处处有乐趣啊！

　　入冬了，出场的红母牛和“白菜腰”又返回我家。此时，两头牛膘肥体壮，身子比以前高大了许多。红母牛腰圆肚大，身子像红缎子闪闪发光，无庸置疑，腹中又怀上了小牛犊。“白菜腰”的肚子也不小，怀上了小牛犊了没有？就不得而知了。不久，有一个买主看上了“白菜腰”母牛，也没怎么论价，以一千八百三的价格买走。养“娘母俩”不到一年，收回本钱，赚了600元，还赚了红母牛。这在当时是可观的利润了。养牛，结束了我家入不敷出的经济拮据，更欣喜的是改善了我家的生活，提升了我家生活的质量，给我家人带来了欢乐。以后，每年春末夏初，红母总要生一头牛犊，入冬出售牛犊竟达千元，还能奶一只羔羊，家人喝牛奶更是不在话下。红母牛成了我家的摇树钱。养牛的价值是不能用经济价值衡量的。我想起了鲁迅的话：“牛，吃的草，挤出来是牛奶和血。”

这也算我和妻子做了有眼光的事吧。

　　一个工程队长带领工程队干毕一项工程，队长将所获利润分给与他合作的大老板五万元。大老板满心欢喜，对工程队长说：“你守信用，下一个工程项目再交给你干。”工程队长却只给引荐人二百元。引荐人不要，说着不悦地要离开。大老板马上把工程队长给他的五万元中的一万元给了引荐人，说道：“这是你该得的钱。你再另找一个工程队承揽下一个项目。”大老板严肃地对工程队长说：“下一个项目你别干了，我们不能继续合作了！”

鼠目寸光的工程队长呀，事情未等日后验证得失，当时就有了结果。多么可悲呀！

　　生活是永恒的主题。我们普通人未必目光远大，也不会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但我们应把眼光定睛在做事上，而不是盯在利益上。事情做好，自然会受益。有道是：看钱越近，离钱越远。利益并非是物质的，还有精神的。

公元2025年2月25日

乙已年正月廿八 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