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往事并非如烟</p><p class="ql-block">—兼访晋剧艺术家王爱爱</p><p class="ql-block">赵黛明</p><p class="ql-block">成立于 1959 年的山西省晋剧院(初名山西省实验剧院),以其建院年代较长、优秀人才众多、演出剧目上乘,而在社会上有着广泛的影响。而以“丁、牛、郭、冀”为代表的老一辈表演艺术家在剧院厚重的历史册页中更是熠熠生辉。</p><p class="ql-block">50 年的风雨兼程,50 年的艰辛奋斗,2009 年,剧院迎来了它的50 华诞。为了纪念,也为了给后人留下一笔宝贵的财富,剧院决定出一本纪念文集。为此,同为兄弟单位的山西省戏剧研究所积极参与了这部文集的编撰工作。“晋剧皇后”王爱爱就是我此次重点采访的名家之一。</p><p class="ql-block">作为新中国培养的新一代晋剧表演艺术家中的领军人物、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的王爱爱老师,以她的“爱爱腔”唱红了三晋大地,也唱响了一个时代。</p><p class="ql-block">2009 年初冬的一个午后，一切都显得是那样安宁而样和,我走进王爱爱老师的家——零距离的接触,使我看到她光环之外的另一种美丽、另一种人生。</p><p class="ql-block">不一样的童年</p><p class="ql-block">1940 年农历六月初十,随着一声婴儿清脆的哭声,在榆次南关的一个王姓大户人家里降生了一名女婴,她就是王爱爱。或许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的到来,是另一个晋剧女明星艺术生命的延续。这个晋剧女明星就是王爱爱的奶奶筱桂花。</p><p class="ql-block">“我奶奶可是个好演员,红、黑,生,旦、丑都能扮演。遗憾的一点就是,嗓子不好,不能唱。正因为她的唱腔不行,她就在我的唱腔上特别下辛苦。”谈到奶奶筱桂花,惋惜、留恋,更多的是敬重,写在王爱爱老师的脸上。</p><p class="ql-block">筱桂花的师父筱吉仙，本名张宝魁。张宝魁 10 岁学艺,17岁闻名张家口、包头一带,初学河北梆子,后转唱中路梆子,集小旦,刀马旦、花旦于一身。早在 20 世纪 30 年代,他即与“小牡丹花”李子健、“五月鲜”刘明山、“水上漂”王玉山被誉为山西梆子四大名旦,名噪一时。</p><p class="ql-block">出身于梨园世家的王爱爱,7岁学艺,9 岁登台,在奶奶的精心呵护和严格训练下,一步步走上了艰辛的从艺之路。</p><p class="ql-block">冬日的清晨,一个瘦弱的身影在对着墙壁喊嗓子,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墙壁上都凝结出一层冰;在悠扬的琴声,清脆的鼓声中,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吊嗓子,练唱腔,咿咿呀呀声中,她学会了《拜月》《杀庙》《祭江》在起霸,走边,跑圆场的一招一式中,她打下了扎实的功底,更磨炼了坚强的意志。</p><p class="ql-block">一个7岁的孩子,清晨 5 点就出门去喊嗓子,大约 8 点回来，喝杯水后就跟着琴师,鼓师开始练唱腔,一练就是一上午;中午一点吃饭,下午两点半开始练基本功,一直到天黑才能休息。今天的人们真是很难想象,还处在在父母面前撒娇,玩耍年龄的孩子,却早早地近开了艺术人生的步伐。</p><p class="ql-block">为把王爱爱的唱功底子打好,奶奶专门把琴师,鼓师请到了家里。9岁的小爱爱要登台演出了,奶奶又专门从苏州为她定做了服装。7 岁时学的第一个戏是《拜月》。王爱爱老师清楚地记得9岁首次登台演出时,《拜月》中的貂蝉需要坐在椅子上,但她人太小上不去,还是奶奶走上前台将她抱到椅子上的。</p><p class="ql-block">在王爱爱老师的记忆中,从 7 岁至 13 岁,她从来没有两条腿展展地睡过一个晚上。前半夜把一条腿枕在头下睡,后半夜奶奶会把她的这条腿放下来，把另一条腿给她枕到头下。就这样日复一日,直到她 13 岁时奶奶离开人世。</p><p class="ql-block">天赋加苦练,成就了王爱爱老师的今天。</p><p class="ql-block">花样年华的另类人生</p><p class="ql-block">1960年2月,山西省晋剧青年演出团正式成立。当时,天津市河北梆子小百花剧团刚刚在北京演完,影响很大。于是，在京的山西籍老领导们也很希望山西能组织一个类似的剧团,把山西的戏剧搞上去。基于此,当时的省委给各个地区的领导都下了硬任务:省里要是抽调你的演员,你不给,那你这把“交椅”就不要坐了。就这样,全省一大批优秀的晋剧青年演员得以集中起来,组建了青年演出团。从榆次新生剧团、榆次专区人民晋剧团一路走来的王爱爱，也进入这个人才济济,朝气蓬勃的年轻演出团队。</p><p class="ql-block">为了来年的晋京汇报演出,也为了使这批年龄尚小的孩子们尽快成熟起来，当时的领导就把青年演出团暂时安顿到太原市工人文化宫,集中进行全方位封闭式培训。除练功,彩排外，领导还给大家开设了文化课、乐理课,让大家学文化,识简谱,从多方面帮助大家提高,盼望着这批尖子人才能早日走出娘子关。</p><p class="ql-block">一天彩排中，王爱爱老师对山西省委书记王谦说了一句：“王谦书记,我就没有看过那老的《断桥》是个甚。”“孩子你没有看过?行,咱让他们准备上两天,给你从最古老的《断桥》开始演起。”</p><p class="ql-block">一条白粗布染黑了做成的裙子,一件白粗布做的旦衫,手里边拿着一块手绢，头上简简单单地罩个白毛巾——舞台上走来梁小云老师扮演的白娘子。从梁老师开始，不同剧种的老演员们,包括京剧演员,一共演了 6 出《断桥》。</p><p class="ql-block">还有一次,团里正在彩排《杨门女将》。王爱爱老师扮演的柴郡主刚一上场,王谦书记就说:“错了错了,孩子,快回去换衣服。你的衣服穿得不对,你应该穿团花的。柴郡主可不能穿这个。”当时,王爱爱老师穿成素花的了。</p><p class="ql-block">晋京汇报演出,团里准备了两台戏:一台是以《小宴》《杀宫》《算粮》组成的折子戏专场,还有一台是根据传统戏《梵王宫》整理改编的《含嫣》。王爱爱老师在《含嫣》中扮演刘雪梅。由于刘雪梅出身贫穷人家,所以刘雪梅的装扮既要符合剧情,不能华丽,又要能给观众传递美感。因此,单单为了刘雪梅的一件服装,团里就设计了 9 种样式请王谦书记选定。</p><p class="ql-block">几乎每天下午,省委领导都会亲自到文化宫观看彩排,事无巨细,样样检点。在省委领导的关心、指导下,在剧院丁果仙、牛桂英、郭凤英、冀美莲等老—辈艺术家的帮助与扶持下,青年演出团的这批年轻人快速成长起来,很快便显示出他们超群的艺术才华。</p><p class="ql-block">1961年,北京的舞台,成为他们展示艺术才华,展现艺术风采的舞台。</p><p class="ql-block">美好的记忆</p><p class="ql-block">1961年秋天,青年演出团迎来了自己黄金般的岁月。</p><p class="ql-block">《含嫣》《小宴》《杀宫》《算粮》,晋京汇报演出一炮打响。引起轰动,剧团与天津市河北梆子小百花剧团被并称:为全国的“两朵花”。</p><p class="ql-block">演出团九进中南海,很多国家领导人都观看了演出。</p><p class="ql-block">不堪回首的往事</p><p class="ql-block">20 世纪 60年代,著名导演谢晋拍摄的电影《舞台姐妹》轰动一时,剧中那句经典台词“认认真真演戏,清清白白做人”，成为日后众多梨园弟子所遵循的道德准则。</p><p class="ql-block">多年来,王爱爱老师更是将此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去演戏,去做人,去走好自己艺术道路上的每一步。然而理想与现实还是有差距的。</p><p class="ql-block">在那个唯成分论的年代，家庭出身不好的她,时刻告诫自己,不多言多语,更不要随便发议论,父母也嘱咐她要一心一意地把戏演好。少言寡语的她显得有些孤僻,不理解她的人认为她很骄傲。</p><p class="ql-block">“这一天虽然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当你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整你的大字报便铺天盖地了。你都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拉出来就被揪斗。”</p><p class="ql-block">不堪回首的往事,不堪回首的记忆,伤了一代人的心。“我就希望每天的天都是晴亮的。”王爱爱老师说。</p><p class="ql-block">弹指一挥间</p><p class="ql-block">“是晋剧院培养了我。虽然说走过了一段酸甜苦辣的日子，但是我忘不了晋剧院对我的培养,对我的教育。”</p><p class="ql-block">“我们晋剧院不论是从演出、从舞台,还是从我们每个人的素质上来说,那可真是谁也不敢小看。”</p><p class="ql-block">“你说一个剧团的辉煌,一个剧院的辉煌凭什么？必须得有好戏。好戏演了,观众认可了,这才叫辉煌。”</p><p class="ql-block">“写不出好剧本来,要想出人才,要想繁荣文化事业,那是不可能的。”</p><p class="ql-block">“我们山西是文艺大省——要对得起这几个字。”</p><p class="ql-block">“我这个共产党员是哭出来的。当有人告诉我说,你的党员批下来时,我站在阳台上,从上午 9 点一直哭到中午 12点。”</p><p class="ql-block">——依然是率真的性格,依然是坦诚的讲述,依然是直白的表达,这就是王爱爱老师。</p><p class="ql-block">重温历史,是为了更好地书写历史。</p><p class="ql-block">正是因为有了王爱爱这一代人承上启下,心甘情愿地付出，才成就了山西省晋剧院半个世纪的业绩,半个世纪的辉煌。</p> <p class="ql-block">【晋剧精品典藏】 晋剧《断桥》 王爱爱 杜玉丰 牛红梅主演</p> <p class="ql-block">晋剧《梵王宫·采桑》王爱爱（1960年中唱）</p> <p class="ql-block">晋剧《含嫣·传信》王爱爱（1961年中唱）</p> <p class="ql-block">晋剧《三娘教子》王爱爱（1981年中唱）</p> <p class="ql-block">晋剧《出水清莲》王爱爱1983年录音</p> <p class="ql-block">晋剧《三娘教子·表古人》程玉英（1960年中唱）</p> <p class="ql-block">【高清立体声】晋剧教子的巅峰——王万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