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饼情

桂(原创作品)

<p class="ql-block">  煎饼情</p><p class="ql-block"> 文/王桂芹</p><p class="ql-block"> 时光易逝,回忆常伴,总有一些事情难以忘记,总有一些物品萦绕脑海令人回想,不是苍老了记忆就想不起,而是越老越觉得有些情怀放不开。</p><p class="ql-block"> 常听母亲感慨:小时候吃够了煎饼,没想到老了还就馋煎饼!母亲八十多了,或许也是思乡,就爱吃临沂的麦子煎饼,我就想方设法给她买,尽管不是手工煎饼,但也是麦子煎饼。</p><p class="ql-block"> 母亲说起煎饼,脸上总是凝重,总会深沉地回忆,她和舅舅是背着姥娘摊的煎饼步行六十里路去沂水师范上学的,“每周回来鸡还不叫,你姥娘就起来推磨摊煎饼,两大包袱煎饼,再在鏊子窝里烧俩辣菜疙瘩咸菜,就是我和你二舅一周的口粮了,把你姥娘累的啊,有一回,头磕在鏊子上烙的留了疤……”母亲说到此处有些哽咽。看得出她的心疼和遗憾,姥娘心疼儿女,起早贪黑的烙煎饼,磕破了头也在忙,让做儿女的怎能不心疼?我懂母亲的遗憾,村里能有多少五零后的女子读书?姥爷没有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给了母亲求学的机会,吃着姥娘烙的煎饼去读书,那个年代很幸运的了。但由于家庭成分原因,最终还是没有完成她的梦想,怎能不遗憾?</p><p class="ql-block"> 我们姐弟是听着母亲反复讲着她背着煎饼去上学的故事,给母亲拉着风箱吃着喷香热乎的煎饼长大的。贫穷偏远的沂蒙老区,质朴厚道的人,清凉纯净的水,养育了沂蒙人,沂蒙人的煎饼也一样与众不同,麦子煎饼厚实而香,刚从鏊子上揭下来的煎饼带着麦子的香,让人馋的流口水。小时候,父亲在外地工作,常年不在家,母亲带着我们姐弟四人在家,坡里家里,忙忙碌碌,差不多三天推一回磨烙一回煎饼,母亲晚上泡上麦子,早晨天不亮就叫醒睡梦中的二妹去奶奶家推磨,由于我推磨就晕到吐,所以都是二妹和母亲推,我则看护弟弟妹妹,第一个带点油味的煎饼大半个往往奖赏给二妹,我们也边吃边唱“吃煎饼,一张张,孬好粮食都出香。省工夫,省柴粮,过家之道第一桩。又卷渣豆腐又抿酱,个个吃得白又胖。”</p><p class="ql-block"> 一点都不夸张,临沂的小鏊子麦子煎饼厚实,麦子磨的糊糊粘性大劲道,烙出来的煎饼厚实,一个就吃饱。所以父亲带回莱芜又薄又黄的玉米煎饼时,很是吃惊,莱芜人怎么那么巧,烙的煎饼薄如纸,等以后农转非到了莱芜,母亲又学会了烙莱芜的玉米煎饼,在莱芜麦子卖的少,玉米多,不种地没有了粮食,也没有了石磨,就很难吃到麦子煎饼了,每次回老家小姨都给烙很多加满亲情的煎饼。</p><p class="ql-block"> 虽然后来我学会了做点心做了面点师,做各种各样的面食,但遗憾的是我不会烙煎饼,脆皮点心,蛋糕,面包,中式点心,西式糕点,或许做得多了,很少吃,唯独最爱煎饼,哪怕煎饼干到拿不住,脆脆的同样好吃。嫁到莱芜搬到山下老家后,和婆婆同住一个屋檐下,开了个点心坊,点心的香掩盖不了煎饼的香,拿了刚出炉的蛋糕去“换”婆婆的煎饼,打趣的说“一个蛋糕换一个煎饼行吗?”婆婆笑骂我,“俺那傻儿媳妇子,还用换,揭下来就吃”,我就把热乎的蛋糕掰一块塞她嘴里,“俺那儿媳妇儿哎,比俺闺女都强”。我就高高兴兴的吃着一个拿着一个赶紧去看烤箱。玉米浑身是宝,玉米杆烧火烙的煎饼,格外的香,咸菜也不用吃,就能吃仨。真的,婆婆烙的小鏊子煎饼算不上很薄,但不喷水,放一个月还有玉米的香味。</p><p class="ql-block"> 特别想学烙煎饼,婆婆怕耽误事也怕我学不会,趁着婆婆上厕所的时候,偷偷烙了几个,不成型还烫手,而且胳膊发酸,感慨烙煎饼不容易的同时,也就对学烙煎饼没想法了,还是吃煎饼省事儿。</p><p class="ql-block"> 搬离老房子后再也吃不到婆婆烙的煎饼了,偶尔也骑车去很远的山里买小鏊子煎饼,坐在人家鏊子旁,帮人家烧火试图找回小时候的感觉,逝去的毕竟不再复回,只有回忆。十几块钱一斤的煎饼,比点心都贵了,但还是有钱难求,现在谁还用柴火烙煎饼啊,年轻的在外挣钱不会烙,也就年纪大的偶尔烙,抓住商机的中年妇女倒是厉害,在网上直播烙煎饼卖煎饼,供不应求,提前预定。</p><p class="ql-block"> 尽管是小鏊子煎饼,但电鏊子烙出来的煎饼比不了柴火煎饼,所以每次送给老师或者朋友都拖人买村子里老人用柴火烙的煎饼。很难想象再过几年,是否还会有人烧柴草烙煎饼了。恐怕多少年后这也是一门绝技了。</p><p class="ql-block"> 人家拿起煎饼想起娘,我是说起煎饼想起家乡,忘不了母亲和婆婆。是勤劳善良朴实的她们,用煎饼把我养大,帮我填饱肚子,这种情永在心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