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读山

白桦树

冬日读山 < 1 > 一场心仪的大雪，从年前腊月二十三开始，便飞飞扬扬下了三天，广袤的黄土大原，一夜之间变成了白雪皑皑的银装世界，半尺多厚的绒雪，将山川河流，村庄屋舍，树木田野覆盖的严严实实，天似乎都低了许多，清冷湿润的气息拂过脸颊，干燥的尘土味儿荡然无存，在寒风中晃悠的瘦骨凌凌的树枝变成了根根银条，往日里唧唧喳喳的麻雀不见了踪影，公路上南来北往的车辆也没了声息，时光在这一时刻仿佛凝固成了图画，只有村庄房舍上缕缕飘渺的炊烟，给这静谧的冬日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站在窗前，凝望葫芦河东岸白茫茫的山岭，那连绵不断，宛如巨龙的山体，蜿蜒着伸向苍茫的远方，陡峭的坡面上长满了油松，山底下裸露出的嶙峋的岩石，似画家笔下的描白，此时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模样，身着冬装，一幅沉甸甸的样子，厚重的身躯，象一位走过了千年征途的归人，阳光下，覆盖在坡面上的积雪闪着凌凌光波，似武士的铠甲一般亮眼，岁月的脚步似乎走了很长很长，入了山中，便是回到家了心神安逸的故园，他们将久己疲惫的身躯横卧下来，在葫芦河畔，拥抱着山林，草丛、溪水、沟壑及散落的村庄，平静地守望着山水四季日月星辰和山里人家…… < 2 > 说起来有些难以置信，我出生在陇东黄土大原宁县西区的焦村原，是土生土长的原上人，这里地势平坦，沃野千里，独持的地理结构成就了著名的陇东粮仓，以周先祖″教民稼穑″开辟农耕先河而闻名于世，平展展的大原上，不见一座山岭，只有进入东区的子午岭山区，才能看到绵蜒起伏气象万千的山沟峁梁，看到茂密的森林，后来，父亲到林建二师四团参加了工作，一家人便随父亲转展于子午岭大山的林场中间，我的初中和高中就是在湘乐三中度过的，因此，‘′山里娃″的称呼于我名副其实，以至于后来结了婚，我工作的单位(子午岭公安局湘林业派出所)从湘乐林业总场(原林建二师四团)搬迁到了宁县，在县城的岳母还叫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的山里娃。 从小与山为伴，时时处处都在和山打交道，那时生活困难，林场给家属在山上划了地块，种麦种秋自已安排，放学或者在假期，母亲就带着我和妹妹弟弟往山上的地里抬粪，刮碱畔撒肥土，麦子熟了，我们又从山上往下背麦子，到了十五、六岁，周六周日的早上，我会独自担粪上山，来回五、六里山路，返下山已是汗流浃背，说心里话，那时的我对山是埋怨的，憎恨的，谁让他那么高，路那么陡，让人爬上爬下一走起来费劲难受，浑身冒汗气喘吁吁，心里时时想着，啥时间能逃离这山沟野洼，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呀！ 谁能想到，参加工作之后，我再一次与大山为伍，因工作需要，长年在子午岭山间奔走穿梭，大山四季变幻的自然美景，春夏秋冬的风霜雪雨，无不使我感到大自然的奇妙秀美，变化万千，春天，万物复苏，春意盎然，山坡沟洼披上了绿色新装，鲜花盛开，鸟语花香，一切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夏天，大山郁郁葱葱，绿意浓浓，一汪清池，一片树荫，是人们纳凉避暑的好去处; 秋天，大山换上了五彩的衣裳，红叶满山，层林尽染，斑斓的颜色美的令人陶醉; 冬天，百草萧色，大雪飞舞，大山则穿上了银色的外衣，把白雪皑皑的童话世界留于天际。 经过了岁月的打磨，我由无知少年走到了人生暮秋，在工作砺炼和生活的感悟中，大山以其雄伟壮观的姿态和丰富多彩的内涵，给了我无尽的感受和启迪，有时站在山巅，俯瞰群山万壑，瞬间被大山的雄宏伟岸所震撼，深深感到自已的渺小和不宵，从而更加珍惜山里的一草一木，敬畏山中的一石一鸟，大山的沉稳厚重，赋予了我坚韧不拔，永不言败的精神，在成长的路上，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和挑战，我都会从大山的沉默雄宏中得到启迪和力量。 < 3 > 仔细想想，山和人有很多相似之处，就象北方和南方的人一样，尽管结构特征相似，但地理环境和气侯条件的巨大差异，从而导致山体形态和四季景色不尽相同，相比于温暖湿润植被茂盛的南方，北方则四季分明，冬季寒冷干燥，夏季炎热多雨，温带大陆性气侯是他的主基调，按照中国人的习惯，人们把秦岭作为南北气侯的分界线，把秦岭至大巴山以南的山称为南山，北部的山叫北山，北山著名的山有阿尔泰山、昆仑山、喜玛拉雅山、天山、太行山、祁连山、横断山、华山、泰山、黄山等。 造物主的鬼斧神功，成就了北山豪情万丈的″大写意″ ，总体来看，北山形象高大，拔地通天，气势雄伟，喜马拉雅山以8844.34米的高度，稳居″世界第一高峰"的铁交椅，被予为″世界屋脊″，昆仑山、天山、唐古拉山等平均海拔都在5000米以上，其它如秦岭、长白山等海拔高度也2000米以上，北山的雄宏伟岸，给人以强烈的视觉震撼和独特的美感享受，五岳独尊的泰山巍峨峻拔，壮丽雄伟，自古有一“泰山天下雄″之谓，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八登其上，惊叹: 高矣！极矣！大矣！壮矣！赫矣！孩矣！惑矣！西岳华山峰如刀劈，崖似壁立，峻峭奇险，令人惊叹！莽莽昆仑崔嵬嵯峨，巍巍秦岭雄浑伟岸，阴山、天山、太行、祁连等无一不给人以气势磅礴的意象。 如果说北山是豪情万丈的“大写意″，那么南山则是大自然浓墨重彩的″工笔画″，你看，庐山、黄山、雁荡山、武陵山、云雲山、峨眉山……，这一座座山一道道岭，哪一个不是锺灵毓秀，风姿绰约，仪态万方，无需亲历，你只需闭上眼晴，默念他们可爱的名字，就象是和一伙儿名叫凤儿、雲儿、雁儿、灵儿的姑娘们出游荡漾，踏青赏春，他们就鲜活在你的眼眸里，刻印在你的意象中，黄山天下奇，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庐山奇秀甲天下，可见，南山特点就是一个″秀"字，南山的美秀出了柔、秀出了静、秀出了新，秀出了流畅柔美的线条，秀出了清新淡雅的姿态，秀出了曲深幽静的意象氛围。 《红楼梦》中的贾宝玉说: 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用这句话品评山体，也算恰当，泥做的男人般的北山，象一尊尊雕塑，赤裸着臂膀，打着赤脚，展现的是原始的本色，稳重、厚实，坚毅的神态，给人以粗犷之美，力量之美，自然之美，南山则象一伙弱女子，是纤纤玉臂，盈盈碎步，是小鸟依人的缱绻美，是″吹面不含扬柳风，沾衣不湿杏花雨"的适度美，是在明媚的的阳光下，柔风佛面的春天里，一个个亭亭玉立的女子舒展妙曼的舞姿，悠扬动人的情歌，给人的感觉是轻盈、活泼、灵动。入了北山，我们就真正懂得了″高山仰止″，明白了″庄严、肃穆、沉静″，也就理解了″壮美″的含义。入了南山就如同挽了美人的手，真正体到了“婀娜多姿″、仪态万千、风情万种、景色如画…… < 4 > 南山的风景我无缘一一领略，但它的俊秀使我向往，桂林山水，三峡风光，黄山美景曾让多少人倾倒，芸芸众生人文墨客的赞美如同一颗颗耀眼的珍珠镶嵌在他们的额头，北方的山也不失它独有的雄浑和神韵，一个个闪光的名字，一座座伟岸的高山，似伟丈夫般的雄据在人们面前，再次仰望高大雄宏的躯体，敬仰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眸然回首，儿时读山，山是草丛里吟唱的蛐蛐、跳跃的蚂蚱，是月光下摇曳的喇叭花; 少年读山，山是母亲锄头下裸露的黄土、是山上田地里的玉米和金灿灿的麦子; 长大了读山，山是记忆中的乡愁，是房顶上袅袅漂动的炊烟; 如今读山，山是一部泱泱洒洒的鸿部巨著，是一幅波澜壮阔的风云画卷，是一位静看人间苍桑变迁的无言智者，任沧海横流、风雨雷电，弹指一挥间，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拉回飞扬的思绪，对面冬日里恬静的山峦，此时优如一个沉思的老者，仅凭厚重的素白，便彰显出那分沉稳淡泊的姿态，我忠情于大山，时常漫步于寂静的山路，亲近他的躯体，倾听他的声音，阅读他的文字，与之相邻相亲，日久天长便随了山性，烦见俗世喧哗，自已也少了言语，只想静静地感受山的气息，凝望山的容颜，仿佛自己也得到了山的真性情。 眺望着被白雪覆盖的山巅，万木盛雪，枝挂梨白，风扬羽飞，凌空曼舞，山中偶袭的山风，带着清澈的呼声，或轻拂谷底，或略过山林，在我身边悄然而行，它撩动着我的衣襟，拔动着我的心弦，给了我心灵的自由，给了我感觉的抚慰。 冬日山之容颜，质朴且清素，山之形态静谧而深沉，它默默地矗立在那里，承受着风雪的洗礼，阳光的沐浴，等待着我们去阅读，去感悟，去理解，每一次的凝望解读，都是一次心灵的洗礼，一次与自然的亲近，一次与自然的对话，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能够远离尘世，静下心来读山，何尝不是一种难得的宁静与幸福么？ < 5 >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已的山路上前行，有时顺利，有时艰难，但无论多么艰难，只要我们眼中有光，心怀希望，一路向前，终会迎来属于自已的阳光，而那些曾经的艰难困苦，不过是生命长河中的一段插曲。 明日，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棂，我还会站在窗前，远眺那深默的山，因为我知道，每一次读山，都是一次新的发现，新的感悟，，更是一次心灵的启迪和成长，而这，正是冬日读山最动人的地方。( 2025年2月24日住笔东华池) 尚广元，甘肃宁县人，中共党员，大专文化，庆阳市公安局森林分局东华池派出所所长，一级警督警衔，三级高级警长，庆阳市作协会员，闲暇之余，爱好习作，摄影、书法、在《今日头条》《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国际在线》《中国新报》《美丽D西北》《陇东报》《北斗》《九龙》《庆阳乡情文艺》《美篇》等报刊杂志和网络平台发表通讯，散文及随笔感想八十余篇，愿以文会友，交流生活感悟，体验百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