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拨开岁月的藤蔓,孩童时光,在斑驳的缝隙里葳蕤生香。大姐长我四岁,长二姐两岁,小时候,阿爸阿妈忙于农事无暇照顾我们,大姐成了我和二姐的“娃娃妈妈”,在屋前的小竹园里,大姐喂我们吃饭,带我们玩耍,柔弱的肩膀为我们筑起了除父母之外的第二道爱的屏障。</p><p class="ql-block"> “行主无人能赛,姐姐更是好手。腾身百尺竿头,打个背翻筋斗。”正如宋代诗人释明辩诗中所描述的那样,大姐的运动能力超强,二姐也不赖,胜我无数。大运河的分支是夏天游泳的天然场所。傍晚时分,孩子们都会结伴到那里嬉水、游泳。门栓、木桶的作用犹如现在的“跟屁虫”,抱着它们不肯撒手的结果是到现在还是“旱鸭子”,那就是我。在小伙伴们日积月累的互帮互学中,大姐、二姐陆续都学会了,尤其是大姐,能横渡大运河,在我眼里她像神一样的存在。我纳闷,至今都没解锁这项技能的原因不仅仅是我胆小吧,无解。</p><p class="ql-block"> 张家的桃,李家的枣,还没熟就被食不果腹、饥肠辘辘的孩子盯上。趁大人下地劳作,我和大姐溜出家门。村东的人家后院有棵桃树,满树桃子很诱人,一个“偷桃”计划孕育而生。大姐善爬树做“主犯”,我在墙角放哨并接应是“从犯”,只见大姐爬上院外的竹子,用力一蹬,竹子倾斜至围墙,再从围墙上跳入院子,爬上桃树,摘一个往外扔一个,刚摘下的桃子裹挟着一股清香袭面,跳突的心平复了些许,忙乱中捡起,塞进衣服口袋,绒毛隔着布料刺挠着皮肤很痒。正酣时,一声响彻云霄的呵斥声伴随着后门开启的“吱呀”声振聋发聩。糟糕,被主人发现了。我撒腿就跑,不长的田埂像跑了一个世纪,忙乱中紧捂口袋还是让桃子散落一路。大姐是怎么逃脱院子已不记得,凭的是她“飞檐走壁”的本事吧。现在想想,毛桃既硬又涩,可在那时已堪称饕餮。偷桃的代价是大姐的布鞋遗落在“作案现场”,幸得好心主家送了回来;桃上的绒毛也弄得我痒了好几天。</p><p class="ql-block"> 老天很眷顾她俩,大姐甜美,二姐高挑。豆蔻年华,她俩拍了越剧扮相的后期描色的合照,眼睛是深囧的黑,嘴唇是明亮的红,大姐的祝英台扮相水袖掩面,娇柔,二姐梁山伯扮相剑眉上扬,英气,照片挂在一个聚集了家人所有相片的木质相框内,我总会默默端详一番,总觉得这张照片特别美,她们也特别美。</p><p class="ql-block"> 大姐传承了阿爸的衣钵,随阿爸走南闯北吃起了百家饭。为了二姐的前途,爸妈把她送到湖州姨妈家,找了份纺织工作并定居。</p><p class="ql-block"> 二姐手巧,编织的毛衣无论从款式到花样堪称范本。杭州读书的某一天,收到一个来自二姐邮寄的包裹,打开,一抹耀眼的亮黄跳脱出黢黑包裹外皮向外鼓胀,摸一摸柔软细腻,抖开来,用马海毛编织的带镂空花纹的短款毛衣展现在我眼前,闻一闻,有一股淡淡的甜丝丝的醇香,如桂圆、似荔枝,那味道已深深地藏在了记忆深处。马海毛毛衣当时很流行,同学投来了艳羡的眼神,拥有姐姐的幸福感在那一刻如花绽放。恰逢同学拍照,在大家的鼓动下我穿上新毛衣与她们美美地合了个影,照片至今珍藏在相册里。工作后的节假日,我常去找二姐,逛马军巷夜市、吃丁莲芳粉丝千张包、啃周生记鸡爪,回想这一切都无比美好。</p><p class="ql-block"> 大女儿的身份让大姐顺理成章地成了掌家女儿,姐妹仨身处三地,成年后各自成家,聚少离多,但一母同胞的情分并不会因为距离而疏远。</p><p class="ql-block"> 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姐姐通常被视为家庭中的长辈,代表着照拂和温暖。姐姐非母但如母,姐姐给的爱温柔而坚定,浓厚且甘甜。小时候,当我被别人欺负时,她们会挺起单薄的小身板;长大了,当我因琐事一筹莫展时,她们会喃喃开导;成家后,当我周转不济时,她们会倾囊相助。姐姐的爱如泉水般清澈,如细风般温柔,如花香般沁心。</p><p class="ql-block"> 在姐姐面前可以撒娇,可以任性,可以耍赖,可以将自己的情感毫无掩饰,她们能共情于你的情感,包容你的一切。此生有幸,我有两个姐姐,因此在过往的细碎冗长岁月,沉溺在爱里香气隽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