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遗忘的那些山与事

嘎嘎（王亚新）

近日我们爬了贵阳城的两座山。那是有关贵州辛亥革命志士——却几乎被社会遗忘的山，也是我们心想着可以寻根的圣地。

古道悠悠

两山之一名南岳山，这里古时与现在都称南厂，山上山下古时与现在都是军营，现在的省军区就坐落在这里，其后是后巢乡后巢村。我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穿过省军区又经过后巢村就好像出城进入了荒野、田园。现在周围变化巨大，纵横交错的高架桥，遍布的高楼们强势地挤压着后巢乡后巢村，唯独不敢惹省军区或惹不起南岳山。后巢村那条细又长，没人行道的老街依然存在，但是小街两边几乎所有的农房都各自为阵地伸向天空，最低也至少五层，想必都有充分准备被拆迁得红利。一些姿态优雅的法国梧桐从农房里往外伸展，或部分树干被钢筋水泥包裹去大半，于是更显其村街狭窄。但是不知是因节假日或其他原因，今天非常非常安静。

我们先看见一羊肠小道伸向紧贴山壁的农舍，又见两位着装亮丽正在休息的清洁工，便问是否能顺小道爬上山去。他们都热情答可以的！我们又继续慢悠悠走在这条比较特别的村街上，又得在家门口下象棋的人们指引从一个叫什么老巷可以通车的巷口进入。

登上南岳山峰若干座之一。这里俗称蛇老壳，其悬崖峭壁十分险要。

1912年3月2日之夜，就在这叫南厂的军营，贵州辛亥革命新军第一标（数千将士），被政变者引来的滇军围剿。标统叶占标率众突围冲出南厂，翻山越岭数公里至图云关（今森林公园）又遭埋伏，血战就义。军营里没有冲出众围的数百位官兵被俘。次日被押解至螺丝山下斩首。“一位年幼的刽子手多次举刀砍不下新军人头，一现场军官嫌弃效率太慢，下令用机关枪绞杀。”（此文摘至《贵州辛亥革命》贵州人民出版社）

此事件之前3个月，贵州支持辛亥革命派用行动先于全国大多数省份响应孙中山发动的辛亥革命起义，推翻了本土腐朽的清朝政权。新政权接到重庆辛亥革命的力量，遭至腐朽的清政府势力攻击出现危机的急电，派出由叶占标统帅的新军第一标前往支援，帮助重庆击溃了敌对势力的进攻。重庆方面邀请叶占标留下，统领军事。当时新军第二、三标被派往武汉支援当地的战事。潜伏在贵州辛亥革命派内的力量，趁贵州新军出省支援友军之际，邀滇军以“路过贵阳需要休整”的借口，从而进城发动政变成功。不知情的叶占标及新军第一标被骗召回筑，令其驻扎南厂。当晚趁新军官兵熟睡之际，大军围困，以致发生文前那些悲壮的情境。

叶占标英勇就义后，留下妻子和才两岁的儿子，为躲避政变者对叶占标斩草除根，在义士仁人的帮助下，改嫁王姓乡绅，叶占标独子隐姓埋名（改姓名为王大才）。并被培养子承父业学习军事，进贵州崇武学校、南京军事教育高级班等，后有被派往广州办分校……1942年参加抗日远征军赴缅甸、印度……

其他贵州辛亥革命的主要首领，如贵州自治学社社长钟昌诈，新政府巡防军总统黄泽霖，副都督赵德全等也多被谋杀、追杀与陷害。

见证历史的百年老屋，或即将消失殆尽。

我们沿着南岳山其中一条上山古道往上爬行，体验、感受着当年贵州辛亥革命新军第一标叶占标率众突围的路线翻越南岳山。登顶后，在十分险要并俗称蛇脑壳之巅、远眺图云关。远远望去几公里之外正是叶占标们1912年2月3日英勇就义之地。这些年，因为越来越认识到他们举足轻重的分量，我们每年清明都会前往祭拜。每当这时，这块圣地的岩石上，树木间被我们安置、飘舞若干长条白纸（坟标），象征着后辈对前辈英雄深深的怀念。我们的仪式显简略，但那深情的场景气氛不凡。多年来，我们一直想在这图云关建一纪念石碑，但是作为民间怎么与官方连接一直无从作手。幸好1980年代比较开放时期，政府相关方面在此小范围建了“中山园”，当时的市委书记李万禄题词，并在之背后的山林里有一间中山堂。当然还有被押解至螺丝山下那些被砍头、绞杀的辛亥革命新军官兵。都应该以怎样形式让人们永远的记住、祭奠呢？那是不能忘记的贵州辛亥革命最悲壮的时日啊！

据我所知，在贵州仅有1970年代末80年代初，有一批民革和文化老人，有所记载，如《贵州辛亥革命》《贵州文史资料（第10集）》后来又有文化学者出专著《黔军风云（上下册）》

隔日的一天我们去登螺丝山，我的印象螺丝山就靠近贵州师范大学附近，旁边也有座相宝山（也称照壁山）。这些山林和学院都是我青年时代随时光顾的乐园。因为那些年月的我，正在附近（约1公里）的童鞋社工作。工余时间或下班后，会背上画箱或照相机窜行其间、写生或拍摄。但是那时候几乎丝毫不知道贵州辛亥革命的螺丝山下有如此悲壮的历史惨剧。还是后来，约1970年代末80年代初，那是胡耀邦拨乱反正如火如荼，相对开放的年代。在新华印刷厂工作的亲戚在印书工作中发现记载有辛亥革命历史的贵州记事，那都是一些垂垂老矣的亲历者，甚至当时的参与者，晚年记载的非常珍贵的历史见证。其中我们的爷爷、新军第一标标统叶占标的史迹也举足轻重。如此，我们也才比较具体地了解、知道些贵州辛亥革命和我们爷爷的事迹。尤其姐姐更加深情地从各方面认识、了解这些历史。她还一直收藏有难得的贵州仅有的记录贵州辛亥革命的以上提到的那几本小册子。并且她还接触到当年贵州辛亥革命的参与者胡刚——新军第三标三营营长的儿子和其他后人，与其多有交流、从中得知更多细节。以致姐姐随口就能讲述中国辛亥革命、孙中山、黄兴、黎元洪……贵州辛亥革命的方方面面以及事件、人物等等。简直就是实实在在辛亥革命的民间学者，也见证著名的北京大学老教授钱理群先生的理念——学术在民间。

螺丝山连着相宝山、照壁山……偶尔还见山间民居老屋。

在相宝山上兆望螺丝山，到处都被高低挫落的房屋环绕围困甚至遮蔽。多年居住在附近的二哥二嫂经常晨练在相宝山螺丝山上。记得他们说过，螺丝山相宝山周边方方面面，大兴土木建房修路等，挖出很多百年尸骨。也没听说或见识有专家人等涉及考证，是否可以怀疑这正是贵州辛亥革命政权的主要军事力量，被政变的新军第一标官兵其中一部分，1912年3月4日在此，被砍头又被机关枪绞杀的方位。我们今天的社会是否应该重视、牢记、并且在此以什么方式对先烈们作何纪念呢？

省城贵阳城周边都是山，堪称群山环抱。山上山下多有底蕴有故事。黔灵山、相宝山、高坡、甲定、云雾山……到处都有名胜古迹，到处有历史文化遗产等等，如果能把我们这山的王国，山的文化做好做深，那到处都不止于既多姿多彩又十分独特的爱国主义教育资源与基地了！

山上山间也有若干见证历史的文物古迹。

一生从事财务工作的我姐姐对那段历史的关注，也见证了北京大学教授钱理群先生“学术在民间”的著名理念。今年春节期间的聚会，她又激情燃烧、滔滔不绝讲述辛亥革命历史和贵州辛亥革命的那些细节与人物，的确十足一位辛亥革命、至少贵州辛亥革命的民间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