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士鸡的重量

吴至顺 Wu Zhi Shun

腊月某一天的下午，中医科走廊里飘着淡淡的艾草香。我正准备下班，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吴医生，吴医生！"是五联老康的声音，他气喘吁吁地抱着什么东西冲进来。

我定睛一看，差点没认出来。老康今天穿得整整齐齐，眉开眼笑，拎着购物袋，袋里包着一只已经洗得干干净净、褪了毛的士鸡。

"吴医生，这是给您的，一点心意。"老康将鸡小心翼翼地放在诊台上，"我在城郊租了一块地，和几个朋友合伙办了个养殖场，养些散养的土鸡，这个鸡我们不卖的专门自己吃的。"

我有些诧异，"老康啊，你还有这份闲心啊？"

老康笑了笑，"是托您的福啊。要不是您治好了我的病，我哪有这份精力？"

说到这儿，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六七年前，他突然患上了一种怪病，西医检查了几次，各项指标、仪器检查都正常，却找不到病因。他辗转求医，连国医大师都看过，可病情始终不见好转。最绝望的时候，有位名中医给他看了几个月，最后都摇头说："你这个病在国外都看不好，别说在国内了。"

"我那时候都真有些绝望了，"老康的声音有些哽咽，"每天躺在床上，常想到这个讨厌的病。"

记得第一次见到老康时，症见：面红身热，胸隔满闷，恶心喘息，烦燥易怒，口渴口臭，尿黄便干，舌红苔黄腻，脉滑数，虚实夹杂，显然是久病正虚邪实。

我采用扶正祛邪的治疗方法，应用古方加减。经过三个月的调理，他的病情终于有了起色。又过了半年，他终于完全康复了。

"吴医生，您是我的贵人啊。"老康有些感动，"现在我的病好了，想着要报答您一点小小的心意。听说您平时喜欢研究些养生之道，这只鸡是养殖场特意养的，没喂过配方饲料，全是吃谷子、虫子和草长大的，特别滋补。"

我看着诊台上那只沉甸甸的士鸡，突然觉得它不仅仅是一只鸡，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情意。在这个寒冷的腊月，这份情意让我的心里暖暖的。

"老康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只鸡你就带回去吧，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老康却固执地不肯拿回去，说这是他的一片心意。最终，我拗不过他，盛情难却，只好收下了这只士鸡。

看着老康离开的背影，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作为中医师，最让我欣慰的，莫过于看到病人重获健康，重拾生活的希望。而这只士鸡，不仅是一份礼物，更是对中医疗效最好的证明。

窗外，飘起了细雨。我望着诊台上那只士鸡，轻轻地叹了口气。在这个传统与现代交织的时代，中医这门古老的艺术，依然在默默地守护着人们的健康，传递着人性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