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毛衣

紫蕙

自母亲离去，几年里我只模糊地在梦里见过她两三次，每次都是远远的匆匆的不清晰的一眼，仿佛是她又仿佛不是她。只有在刚刚消失的梦里，我才清晰地与她相见。

梦里我来到鲁家河。我走到一家门前，那是少年时便故去的小桃的家。她家的老屋门窗紧闭，屋旁还是那个小小的池塘。

我看见她家屋前的禾场上摆了一个小摊，地上的摊位上摆着一件还没有织完的毛衣。那是一件我非常熟悉的毛衣，明亮的浅湖蓝色，宽大的外翻领。正是我二十多岁时母亲给我织的那一件。

只是母亲给我的是一件完美的成品，而地摊上那一件只织了一半，毛衣上还穿着织衣针。

当我伸手准备去拿起毛衣时，母亲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那是她年轻美丽的脸，依旧是平静，柔和，浅笑的样子。她看着我，很久。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我突然泪奔。我知道我与母亲咫尺天涯，不可逾越，所以我只是看着她伤心地哭泣到梦醒。

在天色微明中我依然止不住泪流满面。虽然我知道相聚总要散场，生命终究要告别，但我终是无法释怀这如草木断根的伤痛。 如此梦境，我不知道是我思念母亲太甚还是母亲在那边想我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