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许慕辉</p> <p class="ql-block">明末与董其昌齐名、号称“南张北董”的大书法家张瑞图,在崇祯年间因涉嫌魏忠贤案被黜而亡命诏安,栖身于深桥镇仕江(古称仕渡)村沈灿家多年,有许多故事一直流传至今。</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span><span style="color:rgb(1, 1, 1);">穷途遇知音</span></p><p class="ql-block">他与沈灿友好,完全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当年,沈灿也是一员秀才,祖上经营“北船”多年,积下殷实家资。沈灿赴省试时路过晋江,在驿道旁一家客栈下榻。夜阑待寝,忽然有一阵凄哭声传来。一种恻隐之心驱使他顺着哭声的方向寻到张瑞图的家,他见门还虚掩着,有一点微弱的灯光透出来,便推门进去,看见有个男人正龟缩在墙角一张矮凳上,他旁边还有一个女人在哭泣。便问道:“你们为的是何事?”</p><p class="ql-block">那女人一听是外地口音,知道是路过的,只艰难地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沈灿又说:“我是要赴省试路过这里,刚才听见哭才寻来的,你们有什么委屈的事,何妨说说?”妇女迟疑了片刻,才叙说了原由。她说,他是我的丈夫,名叫张瑞图,也是一员秀才。前日,有一门亲戚设宴祝寿,说是慕他名气邀他入席,谁知却是有意设计陷害,硬说是他偷了一只金杯,要他在三日内按价赔偿。客官,你想想看,他是一位正人君子,平生什么为非事不做,哪会做出这种下贱事来。当时,尽管有不少了解他的人多番替他辩护求情,可是主人却硬咬定不放。还唆使一些人要搜他的身。有的人又要他自己翻检衣服让人看个究竟,他当然也不干。为什么?这里头还有一层难言的私隐。客官既然这样怜悯我们,现在说了也无妨。你可知道,俺家一贫如洗,他要赴席时找不到一件过得去的裤子穿,后来只得权将我陪嫁的一条裤子穿去,这如何好在众人面前露馅?……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p><p class="ql-block">过了好长时间,她才又说,他一个穷秀才背下这个黑锅,今后如何见人且不说,眼下家徒四壁,怎赔他得起。所以我们夫妻想好了不如一死了事,因此晚上才恸哭不止。</p><p class="ql-block">沈灿听了也好生凄凉,就说:“这可使不得。这样吧,我囊中还有一些闲钱先抽出来还他,张兄明天一早便同我一起上省赴试,你们看可好?”张瑞图夫妇自然喜不自胜,千恩万谢个不停。沈灿随即返回客栈拿了足额的银子交付张妻使用,然后邀张瑞图一同到客栈商量赴考的事。翌日一早两,二人就上路了。此一去,张瑞图中了举人,沈灿却名落孙山。尽管后来张瑞图接连中式入朝,官拜礼部尚书,但他丝毫没有冷落远在天边的至交,探望书信不绝于途。所以到他官场出事,又千里迢迢直奔沈灿家而来。</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幽居露一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张瑞图幽居仕渡时,一身布衣,开始整天呆在沈灿为他安排的书室内,不见客,不交游,长日与诗书相伴。过了一段时间,眼看神州风云迭起,朝廷岌岌欲危,他才逐渐走出家门,但也不走远,更不愿意到人杂的地方露面。只是他有一个僻性,好与寺庙的和尚交游,仕渡周围的寺庙,他几乎都去过。有时在寺庙一呆就是一整天,甚至在那里过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可是,他毕竟是个文人学士,是个书画家,一经与周围的事物接触,很快就产生了灵感,迸发了创作欲。他终于按捺不住,又提起笔来写写画画,有时也吟诗作赋。这在他来说,乐得在暗地里收藏。时间一长,有文友来就顺便抽出几张让大家欣赏,识货的便觉得沈家这位客人非平常之辈,要沈灿代向他求书。有时,碍于沈灿的面子,张瑞图也应付几帧。但是,他从不落款;任人如何恳求,他总以“此乃雕虫小技,何必区区计较”的话谢绝。只有到沈灿的老丈人作寿(一说是沈灿的一个至交的老父台作寿),央他画一个中堂加配对联,他才破格地署上一个“白毫庵主”,还自制一枚印章钤上。临要送出,又想起画幅的右下角还留有一个空隙,应当补上一枚闲章,便又赶刻了补盖上去。至此,他好似卸了一肩重负,长长舒了一口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贤”字表忠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张瑞图逗留仕渡后期所作的书画肯定为数不少。但到几百年后的今天,有人回忆,说是六十年代初的困难时期,广东曾有二、三名识货的书商,不止一次地到仕渡收购张瑞图的书画。如果此事属真,那么,张瑞图的书画流落广东肯定不少。因此,我们现在在诏安能见到张瑞图的笔墨真迹只有二处镌石,一处是仕江村灵慧庙楹联,文曰:海不扬波黄耇喜,地虽斥卤贤豪生”;一是海边的一横幅,文曰“长祚玄江”(今亦在灵惠庙内)。他在写灵慧庙楹联时,还有一段令人深思的故事。说是张瑞图写下联到“卤”字时搁笔苦思良久,才挥毫接写下去。旁观不少学子见他写的“贤”与众不同,“贝”字之上不是“臣又”,而是“臣忠”,便问道:“先生这贤字何故这样写?”他沉思片刻才答到:“你们有所不知,为臣子者既然贤,就必然忠矣!只有为奸者,才非贤也!此史之必然。”众皆顿开茅塞,额手称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注:文章出自诏邑已故许慕辉老先生的《诏安史海钩沉》一书。曾刊于《书法报》。《泉州晚报》曾予转载,题改为《张瑞图在诏安的传说》。</span></p> <p class="ql-block">仕江(仕渡)灵惠大庙,建于明嘉靖年间。</p> <p class="ql-block">仕渡土堡“迎薰门”遗迹,仕渡土堡建于清乾隆七年。</p> <p class="ql-block">仕渡村沈灿所在房头祠堂“崇饗堂”,村子祠堂众多,仅这座朝向东。县志记,沈灿,明万历十四年岁贡,三都人,仕终山东武定州同知。</p><p class="ql-block">据县志后面的(艺文志)文章中记叙,沈灿当时多次率众捐资修路造桥,热心公益事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