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牧人

浩子

袁平袁平… 两声清脆的喊声传到袁平的耳膜里，他才意识到背后有人叫他，袁平从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前回过神来。 “李静，好久不见” 尽管来之前袁平做足了心理准备，当看到李静的那一刻，袁平还是有些许恍惚，竟一时语塞。“你能一下喊出我的名字，我还真有点意外。”说话的女人有着一双灵动的眼睛，荷叶头和永远标志性的微笑。李静一边说着，一边把行政西服脱下来放在手臂上，露出了高挑的腰身。 “你还是那么年轻” “别的同学这么形容我，我会很高兴，从你嘴里说出来，似乎有点敷衍。”李静看着袁平，像是一眼就要把袁平整个看穿… 下午五点左右，宴会如期举行。李国建带着一众人员从宴会厅大门的正中间走出来，李静换了身衣服紧跟在李国建的身边，李国建向座位前的几位老师挨个握了手这才抬起头对着众人说“老同学们，这是我们阔别校园十多年后的第一次相聚，回想当年校园生活仍历历在目。我在校期间得到过很多同学和老师的帮助，也正因为有了你们的帮助，我才有了如今的一点点成绩。老话不是也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今天特意邀请大家在我公司举办了这场同学聚会，各位同学老师不要客气，尽情尽兴，待会儿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边说话边看向身旁的李静，似乎要得到她的认可。一段慷慨激昂的开场白让在座的人热血沸腾，就连在一旁扫地的阿姨也跟着鼓起了掌。大伙都很兴奋，似乎受到了李国建的感染，回忆着曾经在校时的美好时光。讨论李国建年轻时和现在的变化。是呀，被评为省级十大优秀青年，也是为母校争了光的人物。 李国建接着又说“请允许我向各位老同学介绍下我身边的同事，我身后的一排是企业的负责人，负责本厂全面运营工作；中间一排是销售部的销售精英和销售骨干；后面一排，是生产部的几位负责人，最后一排技术部，后勤部…售后部…宴会人很多，袁平也算是久经商场多年，从每个人的穿衣打扮和言谈举止上，大概能看得出这是一场精英的聚会和难得的社交场所，袁平了解李国建，也只有他能想得出资源整合的点子。想到这里，袁平暗自笑了笑。今天他不想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李国建讲话，此时的袁平似乎有些心事，他的举动也似乎不想让更多同学认出来。不一会儿宴会大厅流光溢彩，觥筹交错。众人推杯换盏，交换着名片。 “做任何事都要有狼的精神，狼的勇气。”面对大厅内的吵杂声，李国建那双因酒过三巡而变得有些醉意的鹰眼扫视了众人一周后，晃了晃被他左手撑拖了半天的乘着半杯白酒的玻璃杯，径直来到袁平的身边，然后用右手拍了拍袁平的肩膀对大伙说“袁平同学，袁平同学是我在大学时期最佩服的人，我俩从高中就是一个班级，大学是同专业，寝室是上下铺，我还记得我在大学通考的前一个晚上，我和下铺的袁平在被窝子里聊了个整晚，那时袁平就告诉我，大草原上，狼是最具冒险精神的动物。白狼凌云傲霜雪，矫健身姿逐风飞。这句话成为了我的座右铭。我至今仍记忆犹新，可以说，我这十几年的打拼，就是受到了狼文化的影响。所以，我今天要单独敬袁平三杯，请各位老同学不要怪我偏心。”众人呼，也想让袁平说几句，袁平心里即兴奋又尴尬，兴奋的是，袁平很少出席这种人多的场合，又和这么多年前的同学老师在一起却偏偏被已经是老板的李建国点了将。尴尬的是，走上社会上的这十几年里，回想当年和现在的变化，考场上的优势早已被世俗一扫而光。前些年因为政策的改革偏向了农村城镇，若不是他趁着东风几经腾挪周折，做了几回园区改造，恐怕现在的他依旧在宦海里沉沉浮浮。李国建很豪爽，三杯酒竟一饮而尽。袁平认为，自己终究没能赶得上时代的洪流；他也没有像李国建那样的感染力和号召力，换句话说，他想他没具备当初和李国建说的那样突破精神，拥有锁定目标而捕食猎物的能力。就像这酒，十年前袁平只能喝一杯，袁平如今仍旧是只能喝一杯。而李国建不同，经过这些年的南征北战，已经从最开始的三杯，变成了千杯不醉。见众人都看他，袁平故作镇定的喝了三杯。李国建见袁平喝了酒，开心的像个孩子，搂着袁平的肩膀说，“袁平酒量见长啊，”随后又细心的吩咐其他同学把袁平扶进休息室休息。自己继续陪客人喝酒。 回到休息室的袁平身体软绵绵，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浑身燥热脑袋却很清楚。他去卫生间扣了扣嗓子，回来时独自一人坐在窗台上看窗外的车水马龙。他和李国建像两列同时开往目的地的火车，沿途都有各自美丽的景色，两个人虽然同样喝了三杯酒，两人的心事却完全不同。袁平认为自己今天能站在这里，完全是时代给予他的讽刺… 袁平想出去透透气，于是又回到了大厅…大厅里很吵杂“袁平”李建国走过来，将头侧向袁平一边。“还记得大学吗？我俩都喜欢踢球，我的球鞋早早的踢破了，没钱买，你把你的球鞋借给了我。我俩穿一个号，43码。”袁平点了点头“还记得吗？我父亲重病在床，拿不出生活费，你把你的饭卡给了我，结果你跟我吃了一个星期的馒头”“是的”“我俩同时看上了校花李静，你的条件好，学习好，又是班干部。你有了选择权！”或者是酒精的作用，也或者李国建从未和别人谈及此事，他的情绪显得有些波动。“我从李静的眼睛里，看到了幸福，我觉得她的选择是对的”袁平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爬生活在底层的我，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社会的残酷，我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改变，于是，踏进社会我便开始学习如何生存，就像幼狼躲在雪窝里看着雪地上狼王带领族群如何捕食猎物，直到我明白了商业规则，像幼狼学会了草原的生存法则，我也遇到过强大的竞争对手，如同狼遇到了棕熊，我们有组织、有分工、有协作。狼叫上了狼群，我叫上了我的伙伴，经历过危机，最终战胜困难。正如同我那些年的创业。夜深人静时，我也会舔舐伤口，没有人知道我留下了多少伤疤。”“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才会有今天的结果。”李国建顿了顿接着说“后来我遇到了同样在职场上打拼的李静，就如同年轻的狼王遇到了母狼。“有一天，站在阳台上，想想这些年的不易，竟放声大喊。也如当年那头幼狼，终于在一个风寒月下的山头，仰天长啸。”“当初给我讲狼道的是你，而那个穷小子，是我…”李国建动情的说。“这是狼群的顶级智慧”“对，这是狼群的顶级智慧，这也是我俩同之间的同学情谊。不是么？”晚宴结束后，李国建让司机小刘送袁平回家，坐在车里，袁平吹着傍晚城市两侧吹来的阵阵凉风，看着一闪一闪的霓虹从车窗闪过，他觉得头不是那么痛了。他让司机把车窗关上，司机照做，车内瞬间安静了许多。“真是台好车，袁平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感谢司机”谢谢你，老同学。这是袁平临上车时对李国建说的话。 广阔无垠的草原，天空的云彩轻盈飘动，仿佛在诉说着草原的故事，嫩绿的草地如同一块巨大的绿色绒毯，向远方延伸。野花在草原上点缀，有淡紫的苜蓿、金黄的蒲公英和粉红的格桑花，它们自由绽放，交织成一幅绚丽的花毯。天际线处，有盘旋的猎鹰，奔跑的羚羊麋鹿，有成群的牛羊以及饥饿的雄狮猛兽，也有兔子和蜜獾。当所有事物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便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没人知道袁平最后的选择，也无从知晓袁平的感情是否释怀，或者，袁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或者，他早已和这片草原融为一体，成为了这片草原上的牧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