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我的新疆岁月</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李澄清</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九六三年秋,我从镇江农校毕业,参加祖国大西北的建设,被分配到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农一师八团(那时候称胜利十三场)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农一师八团离阿克苏市88公里,我们八团人退休后写的回忆录,其书名就叫《88•8印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该团1958年由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军垦战士在万古荒原开荒造田而建成的,地处塔里木河上游多浪河边,总面积220平方公里,全团有耕地15万亩,职工3000余人,总人口近一万人。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八团在农一师属于小团场,因为有几个老红军战士,名气颇大。团部有四棵硕大的千年胡杨树,作为八团标志,至今仍巍然挺立,枝繁叶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八团老场长伍积禅同志,曾经是洪湖赤卫队的战士,木匠出身,曾经参与了延安大礼堂的设计和建造工作,还当过359旅卫生科科长,王震将军到新疆视察,曾特意到八团探望这位老部下,人民画报也专版报导了他的事迹,为此还引发了成都和重庆四姑娘放弃学业,放弃城市生活,慕名自愿来到八团参加边疆建设的故事。时任副场长后任八团场长兼书记的张守信同志,亦是三八式的老革命,老干部,为人正派,和蔼可亲,他主管全团农业生产,常年不坐办公室,在生产股和我们一起工作和学习,一起骑自行车下连队,到连队一起在职工大食堂吃饭,一𠆤玉米馍加一勺菜,一起蹲在地上用餐(那时候条件艰苦,没有正规桌凳),他的妻子安排在场部大食堂养猪,生活从来不特殊化,也没有官架子。那时候新疆各级领导干部作风都是这样的,官兵一致,尽管生活很艰苦,但干群关系融洽,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八团事业蒸蒸日上,人们心情都是很愉快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年我被分配到八团生产股兽医所工作,股长席德胜解放时是营长,为人正派,和善,颇有长者风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农场有农业和畜牧业两大产业,场领导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搞农业生产上,而把畜牧业生产的担子交给了兽医所,其实农场从来也没有成立过兽医所,只是大家习惯称呼而矣!负责人张维尧是个土八路的中兽医(指不是专业学校毕业的),也从来没有正式任命过,大家习惯叫他张兽医,可张兽医实际扮演了农场副场长的角色,成为农场畜牧业的总指揮和总管家。农场在基层各单位配置了副营长,副连长和畜牧排长负责本单位的畜牧业生产。那时候技术人员奇缺,团里组织举办了培训班,以我为主培养了一批畜牧兽医技术人员。这些技术员被安排到基层各单位,除从事技术工作外,主要精力都放在协助领导抓好畜牧业生产和管理上。在党委的支持下,我们统揽全局,引进新品种,推广新技术,进行自繁自养。在全体畜牧战线职工的辛勤努力下,短短数年,全场畜牧业生产飞速发展,可谓牛羊成群,六畜兴旺,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由于生产了各种肉食,极大的改善了职工的生活,(那时候市场是没有肉食供应的,吃肉都得靠自己养殖)。由我负责孵化家禽,以前我都沒见过,只有请教书本,我们土法上马,刻苦钻研,经过全体职工的认真努力,取得了72%的孵化率,在农一师名列前茅,有鸡有蛋,解决了职工的生活需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在技术上也 有所创新,我的母猪阉割术,刀口一公分,母猪去势一分钟就完成了,现在可称为微创手术,那时候可是一鸣惊人,在农一师得到了普遍的推广和应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新疆为防治羊疥癣和蜱叮咬的问题,每年春秋两季都要给羊药浴,传统的方法是用水泥和砖块砌一个宽一米,长十余米的药浴池,放满水再加入六六六粉或敌百虫、臭药水等药物,把羊赶进去进行药浴,由于羊不愿意进药浴池,往往要动用很多劳动力,耗费很长时间才能完成,真是费时费力,我想有没有其他好办法替代呢?有一次下连队我看到农业上用机动喷雾机防治病虫害,从中得到了启发,创造了用机动喷雾机喷浴替代传统的羊药浴池药浴的方法,只要二𠆤人在羊圈里就可操作,把配好的药液直接喷在羊身上就行了,羊圈也起到了消毒作用,既节约了人力,缩短了时间,又减少了药品和物资的消耗,这种方法被称之为"羊喷浴疗法治疗羊疥癣病"。我的文章由《中国兽医杂志》给予了报道和刊载,在农一师得到了普遍地推广和应用。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给病羊喂服微量元素和硫酸铜防治"羔羊瘫痪病"亦取得了显著的成效,经阿克苏报报导后,很多单位来取经,亦被普遍推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些年,农场那些老革命,老干部,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和王震将军一样,非常重视科学技术,尊重科技人才,他们放手让内行行使职权,让我们畜牧技术人员负责全团畜牧业的生产和管理,促进了八团畜牧业生产迅速发展,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真让人叹为观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听从毛主席“你们要关心国家大事”的号召,我也积极投入了运动,后来还被选进了八团三结合的“文革委”,再后来被打倒,同一些老干部一起被关进了“牛棚”。1968年末,中央军委从北京派来三千余现役军人(我们称“牌牌子干部”)进驻兵团各团场落实政策,我们得到了平反和重用,我当上了八团专案组组长,还当过工宣队队长,重点清查文革中的三种人。我始终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对犯错误的同志进行批评教育,不打击報复,比如原八团驻阿克苏采购,想当年我从上海探亲回八团,到了阿克苏采购站,他说我是牛鬼蛇神,叫我立即滚蛋。大家都知道,那时候阿克苏是没有公交车的,要回八团只有采购站安排本团汽车才能回场,总不能走回去啊。迫不得已,我找到了塔里木大学驾驶员小董,是他把我送回了八团。小董是任荷娣的男朋友,后来升任阿克苏地区交通局局长,这真是好人有好报,在此再一次表示感谢!我在查办该采购贪污案时,也只给了他退赔贪污款,撤消采购职务的处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候农一师有个建筑安装工程团,在阿克苏市里,该团是搞工业的,生产各种建筑材料,并负责阿克苏市工程和房屋建设,另外还生产甘草膏和陶瓷,本团还有煤矿,经济效益很好,按照现在的说法叫做“富得流油”,但职工生活物资还是匮乏的,职工吃肉要靠自己想办法,问题是那时侯你有钱市场上也没有肉卖!工程团党委为了解决全团一万多人的吃肉问题,果断决定接收了原属七团的依玛帕夏地区,用来发展肉食生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依玛帕夏是塔里木河中的一个小岛,长15公里,宽约3一5公里,面积约50多平方公里,维语意思是芦苇和蚊子多的地方。因为交通闭塞,处于原始落后状态,没有正规的条田和道路,人住在地窝子里,工程团党委决定开发该小岛,发展农业和畜牧业,生产大米,肉食和食用油,用来改善全团职工生活(因为该地不列入国家计划,实际成了农一师工程团的“小金库”)。由于该单位没有技术人员,农一师生产处推荐了我,我到该岛转了一圈,觉得虽然很原始落后,但植被茂盛,到处是芦苇草和胡杨树,水源丰富,土地肥沃,发展畜牧业很有潜力的,于是我决定,离开了工作八年(很巧又是个八)的事业有成的八团,告别了有着深厚感情的战友和同事们,调到了依玛帕夏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工程团党委十分的重视帕夏的开发,集中全团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对帕夏进行大规模的整治和开发,重新规划建造条田,渠道,大路,住房,从二牧场和托拉沟煤矿调进了大批职工,并从天山牧场,喀什二牧场等单位购进了大批牛羊,进行自繁自养,这就叫招兵买马吧!帕夏农业和畜牧业迅速发展起来,记得当年由我帶领五𠆤职工,到天山牧场购母羊500只,徒步赶回来。天山牧场离依玛帕夏300余公里,一路都是沙漠戈壁滩,荒无人烟,每到傍晚休息时,就把羊群圈在中间,我们六人围绕羊群席地而卧,真是天当被,地当床,抬头数星星,低头见群羊。新疆的天气是"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晚上冷了就盖光板羊皮大衣,饿了吃大饼,喝凉水(那时侯没有保温瓶,带的是苏俄生铝浇铸的水壶),可谓风餐露宿,日月为伴。有一天经过维吾尔族老乡的村庄,老乡很热情的接待我们,把羊关进他们的圈里,人住到他们家里,炕烧得暖暧和和的,有酒有肉招待我们,我们酒足饭饱就呼朗台到了(维语意思睡觉了)。凌晨约三点多钟突然听到有人叫“有人偷羊了”,我们立即爬起来追赶,在距羊圈400米处发现了被偷的5只羊,小偷吓跑了,羊因为胆子小,有合群性,所以轻易是偷不走的,地上留下了拖拉的痕迹,看来小偷也是费了很大的劲,但没有成功,总算有惊无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在路上走了十几天,由于新疆的戈壁滩,就像西游记描写的那样,白天烈日当空,狂风劲吹,晚上冷得要命,新疆的天气就像人们所说的: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我们都变成了黑不溜秋的妖精了,但终于安全抵达依玛帕夏,出色完成了购羊的任务,得到了领导和群众的赞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还到库尔勒买了一匹种马,一路骑到阿克苏,那时候胆子挺大的,一𠆤人每天跑30余公里,晚上就住到维族老乡家里,虽素不相识,但老乡招待都很热情,把马牵到棚圈里,喂苜蓿和玉米,跟他们一起吃饭,晚上住在他们家的炕上,让我睡个好觉,第二天继续赶路。在老乡家里他们是分文不收的。回想那时候在王震、王恩茂将军的治理下,新疆民族大团结搞得很好,老乡对汉族人特别尊重和客气,我工作单位依玛帕夏周边都是维族老乡,无论你认识不认识,到他们家里去,都会拿出葡萄,哈密瓜和馕热情招待你,也是分文不要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从库尔勒到阿克苏近600公里,我虽然买了真牛皮的马鞍子,骑着马跑了二十多天,屁股还是被磨破了,我想赵匡胤千里走单骑也不过如此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经过几年艰苦奋斗,依玛帕夏畜牧业生产的规模超过了八团,每年生产大米,食用油,各种肉类源源不断运往团部,使工程团职工肉食有了保障,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依玛帕夏面貌也焕然一新。经过数年的奋斗,我后来当了依玛帕夏的一把手,和团里签订了经济责任书,调整了生产布局,扩大了棉花种植规模,使帕夏一举扭亏为盈,出色完成了团里交给我们的任务。帕夏职工的生活也是首屈一指的,我们单位种植水稻和小麦,除交一部分给团里外,自给有余,职工不用吃粗粮,大米白面任意挑选,菜地班蔬菜品种多,价格都很便宜。单位养了奶牛,牛奶每公斤0.3元,都吃不完。养猪场定期给职工供应猪肉,过年过节供应牛羊肉,因为团里只要牛羊肉,杂碎由我们自行处理,羊杂碎包括头和蹄,每付只收8角钱,牛杂碎包括头蹄有10多公斤,每付8元都没人要。我还鼓励职工搞家庭副业,提倡住房前有园后有圈,即鼓励职工房前屋后种果树,养鸡鸭。周围都是老乡,当时一斤大米可换二斤玉米,饲料是不成问题的,几乎每家都养鸡鸭。我家养了一只澳州黑品种的母鸡,有八斤多重,很通人性,每次我下班回家都跟前跟后,咯咯咯叫𠆤不停,很讨人喜欢,整整跟了我八年,可惜后来被小偷偷走了,下落不明,怪可惜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单位有几十亩果园,离老乡也近,吃水果更是没有问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帕夏四面是水,离塔里木河拦河大垻很近,拦河大坝两边是通往多浪河水库和上游水库的闸口,每当关闸门停水时,来不及随水而退的鱼群到处乱窜,我们单位大人小孩都上阵,大呼小叫抓鱼勤,那场面特别壮观热闹。那鱼也特别多,都得用化肥袋来装。我单位教导员是𠆤旱鸭子,不会游泳,他在岸边观战,一条七八斤的大鱼,忽然蹦到他脚边,他手忙脚乱没抓住,鱼蹦到水里他也忘乎所以,跟着跳到水里去了,谁知道是个深坑,呛了几口水被拉上来了,闹了一𠆤大笑话。我单位有生活在洪泽湖边的转业军人,发明了三层拉网和尼龙丝粘网,在塔里木河中捞鱼,收获更多,大家依样学样,一有空余时间就去抓鱼,都禁止不住。后来搞生产承包责任制,职工有更多时间和精力去抓鱼,我们抓捕到的鱼一般不出售,吃不完的就晒成鱼干,我回沪探亲带了许多鱼干,家人都称赞塔里木河的鱼味道就是美!人们都称“依玛帕夏”是鱼米之乡,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时候依玛帕夏百姓就巳经过上了小康生活,八团及周围团场是无法比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七十年代初因多种原因我离开了八团,调到工程团依玛帕夏工作。依玛帕夏刚建立的时候,名称叫“农一师种畜场”,后来改名为"农一师工程团副业大队",再后来称之为“依玛帕夏农场”,我在那里工作了十多年,并当上了主要领导。在那里工作,上有团首长的支持,下有职工的拥护,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很有幸在那里工作了十五年,成就了我的一番事业,使依玛帕夏”变成了人们称赞的“塞外江南和鱼米之乡”。 那时候心情是很舒畅的,成就感满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人生是有幸道的,或者叫机遇,我这辈子遇到了很多好领导,好同事,在新疆的岁月里,在八团遇到场长张守信,股长席德胜,同事张维尧,调到依玛帕夏工作又遇上教导员张子江,工程团李忠武政委,先是副团长后来当团政委的李再仁书记,在他们的关怀和大力支持下,我有机会发挥自己的特长,做了些有益的工作,成就了一番事业,这辈子我永远感谢和想念他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乌云遮不住太阳,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后来在八团"牛棚"里患难与共的战友们,都有所建树,如吴振先调任农一师任科委主任,刘振章任八团总农艺师,团长,张维尧任八团畜牧总公司经理,徐长生任派出所所长,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大家都干了一番事业,真让人感到欣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新疆工作了二十余年,新疆的岁月是值得怀念的!现在新疆的面貌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我衷心祝愿新疆的朋友们更加快乐和幸福,祝愿新疆的明天更加美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后记</b><span style="font-size:20px;">:虽然我在八团只工作了8年,在那里有难忘的经历,有坎坷,也有辉煌,是我终身难忘。但因离开太早,没有留下多少影像。这是好友们重回故里游新疆留下的纪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虽然远隔千山万水,但我的心永系八团,我时常关注着八团的变化,新疆的变化,很喜欢看到八团的信息。</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八团新貌</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李澄清老师近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文字李澄清,图片李澄清、唐小琴提供。</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