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抽象艺术的欣赏角度和程序

林一平

注：现代抽象艺术属于以另类的语言独立于艺术舞台的艺术种类，我国艺术界上世纪八十年代十分热衷，现在已处于冰冻期，欣赏门槛高，观众很难接近（不懂欣赏方法和程序）。艺术家曲高和寡，除少数名家外，一般创作者在艺术界难有一席之地。目前，我国绝大多数抽象艺术工作者作品仅仅属于初级的模仿，精品极少。本文属于艺术普及文章。

　　抽象是指人的认知思维对事物表面因素的取舍和抽取。在美术领域里，诞生出抽象性艺术、抽象主义、抽象派等概念。抽象艺术在西方现代美学中是特定的美术思潮和艺术流派。抽象艺术与具象艺术相对立。在抽象主义和抽象派的含义里，特指某个抽象主义思潮和艺术流派，是一种不依赖于具象表现的艺术形式，强调形式、色彩、线条和质感的自由组合，常通过非具象的方式表达情感、思想或概念呈现在平面和抽象装置艺术。在抽象艺术的发展过程中，抽象表现为形象和意象艺术，以及光效应艺术、抽象的极多或极少主义、抽象至上主义、抽象的装置艺术等形式。

■康定斯基（1866～1944）

　　康定斯基（1866年12月16日～1944年12月13日），出生于俄罗斯的画家和美术理论家。康定斯基是抽象艺术的先驱者和创始人，《点、线、面》是其代表性理论著作。他主张用色彩和形状、线条作为表现思想和情绪的主要手段，是对绘画客观形象和具体内容的反叛。他是几何抽象绘画的倡导者，将直线、直角、三原色以及黑、白、灰作为绘画语言，放弃了客观物体的形式内容语言，表现出统一而纯粹的抽象画面。他认为艺术，尤其是绘画，是最接近精神灵魂本质的东西。也就是说，绘画的内容并非是引起美感的本质，而绘画元素本身的属性，元素间的构图，色彩关系才是引起人们对美的共鸣的根本方式。“形态越抽象，它的感染力就越清晰而直接”。抽象主义表现的不是表面的物质，而是专注在符号化抽象元素可能触动到人类的心灵。形式大于内容引起观者的想象，从底层引发共鸣，继而有了共同的想象，和无限可能。

抽象艺术分为两种类型，“冷抽象”和“热抽象”。

■康定斯基：《构成5》

　　康定斯基为为热抽象的代表人物，热抽象又叫抒情抽象、感性抽象。主要图式特征是无规律的色彩组合、自由的点线面关系和空间布局。康定斯基画作《构成5》随性构成不规则的大小各色点和白色醒目圆点，粗细线条肆意飘飞构成是似而非的形面，各色颜料精巧地铺设和涂抹于所构成的面，画题虽为绘画概念构成，但点线面所构成抽象极易触发阅读者对生存环境异化受伤心灵的共鸣以及满足读者各种心理治愈。

■蒙德里安（1872～1944）

　　蒙德里安（1872年3月7日～1944年2月1日)，荷兰画家，为冷抽象代表人物，绘画的特征是点、线、面、肌理的规律交错，符号重复或规则构图。蒙德里安的绘画从学院派写实起步，他尝试在不同风格中借鉴学习，期待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路。1912年移居巴黎后蒙德里安开始以立体主义风格作画，利用垂直和水平线条表现抽象景观，专注于图像的结构和组织“通过线条，色彩和区域的平衡，达到画面和谐和完美”。在揭示绘画艺术本质方面，蒙德里安比康定斯基走得更远。康定斯基的画尽管抽象，但依然用笔触和色彩表达感情，而蒙德里安认为，感情本身就是现象——是人在观察到现象时，对现象的反应——而不是事物的本质。

■蒙德里安：《红黄蓝的构成》

　　蒙德里安的代表性画作《红黄蓝的构成》反映了艺术家对于“和谐”的独特理解方式，并展现了他在失衡中找平衡的艺术理念。画中的方块并非左右对称，但是在不规则的构图里，它们整齐地排列着，反而找到一份自然平和感。这种由分割产生的动势平衡，最终达到统一，表现了画家追求的那种人类和宇宙间相互感应的高度神秘感。蒙德里安一生纠结于画直线，他画的不仅仅是格子。蒙德里安的“纯粹抽象”对现代建筑、工艺设计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成为了前卫艺术圈的传奇。19世纪后很多建筑和室内设计我们都不难看到蒙德里安的影子。

　　欣赏现代抽象艺术可以从多个角度入手，以下是一个程序化的欣赏框架，帮助你理解和体验现代抽象艺术的魅力。

⒈ 初步观察

观察整体：先以直觉感受作品的整体氛围，注意作品的第一印象（如震撼、平静、混乱等）。

形式与构图：观察作品的构图、形状、线条和空间关系，注意是否有对称、平衡或动态感。

色彩与质感：分析色彩的运用（冷暖对比、明暗变化）以及材料的质感（光滑、粗糙、透明等）。

⒉ 深入分析

形式语言：平面艺术：关注点、线、面、色彩的组合方式，是否有几何化或有机形态。

装置艺术：关注空间布局、材料选择和互动性，作品如何与观众和环境产生关系。

情感表达：思考作品传递的情感（如愤怒、喜悦、孤独）或思想（如对社会的批判、对自然的敬畏）。

象征意义：尝试解读作品中的符号或隐喻，思考艺术家是否通过抽象形式表达更深层的主题。

⒊ 背景了解

艺术家背景：了解艺术家的生平、创作理念和所属艺术流派（如抽象表现主义、极简主义等）。

历史与文化背景：研究作品创作的时代背景、文化环境以及艺术运动的影响。

技术手法：分析艺术家使用的技法（如滴画、拼贴、现成品等）及其对作品效果的影响。

⒋ 互动与体验

观众视角：从不同角度或距离观察作品，感受视角变化带来的不同体验。

空间关系：对于装置艺术，注意作品与周围空间的互动，以及观众在空间中的移动对作品感知的影响。

多感官体验：部分装置艺术可能涉及声音、光影或触感，尝试用多种感官去感受作品。

⒌ 反思与评价

个人感受：结合自己的经历和情感，思考作品对你的意义。

艺术价值：评价作品的创新性、技术水平和思想深度。

社会意义：思考作品是否反映了社会问题或文化现象，是否具有时代意义。

⒍ 记录和分享

笔记或草图：记录你的观察和感受，尝试用文字或草图表达对作品的理解。

交流与讨论：与他人分享你的看法，倾听不同的解读，拓展对作品的理解。

■马列维奇：《至上派构图：飞机飞行》，1915年 美国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下面以抽象主义第三位代表人物马列维奇的《至上派构图：飞机飞行》（见上图）欣赏程序为例作欣赏解读：

⒈ 初步观察：将色彩精简到只有3个原色，外加白和黑。这些颜色包含了深、浅、中3个色调。他运用黑和白来建构核心图像，再加入红、黄、蓝来调剂和突出主体，使之在画面空间中转向。中间色调的加入使得黑白对比不至于太突兀，而高色度值的红色则将黄色整合进图像中。白色的运用让画家得以强调突出几何图形的用色和轮廓边缘。

⒉ 深入分析：画面传递了一种流动变化状态。此画是由画在小网格的方块构成，但通过翘转色块之间的角度，画面便有了一种动态感。通过不规则的图形组件相互之间的差异和在画面空间中的距离配置达到呈现动态的目的。他将图形安置在一个倾斜的轴线上来营造出不稳定感和张力感。这些图形看上去或上升或下降，也会暂时地静止稳定一下，但稳定只是为了再次上升和下降。

⒊ 背景了解：卡西米尔•塞文洛维奇•马列维奇（1878～1935），俄国抽象至上主义倡导者，几何抽象派画家。所谓至上主义，就是在绘画中的纯粹感情或感觉至高无上的意思。在否定了绘画中的主题、物象、内容、空间之后，简化成为了最终的表现，人们的意识在接近于零的内容之中，最后在绘画的白色沉默之中被表现出来。“无”成为了至上主义最高的绘画原则。所有的至上主义艺术的基本造型都源自于方形：长方形是方形的延伸，圆形是方形的自转，十字形是方形的垂直水平交叉。他从小接受严谨的西方艺术美学的教育，后和康定斯基、蒙德里安一起成为早年几何抽象主义的先锋。最终以朴实而抽象的几何形体，创立这个几乎只有他一个人独舞的至上主义艺术舞台。

⒋ 互动与体验：远观作品由几何方块构成好似飞机外形，大片的白色表现的是无边的神秘，造成成空间景深上的模糊不清。 要表现的是“真正无限的色彩”，在一片白色的空白中表现（无穷）动态。细小的方块构成既似飞机飞行的空间又似飞行的各异的飞机。它们似乎努力挣脱对最基本的物理力量——地球重力——的挑战。

⒌ 反思与评价：作品通过几何方块和原色白色形式构成，宣示了其用极简的绘画语言表达纯粹感情或感觉至上艺术理念。他称得上是二十世纪抽象绘画的伟大先驱。他为20世纪的艺术界勾勒出了另一片璀璨的星空。

　　综上所述，抽象艺术作品往往大幅度偏离自然物象的外观，所以需要我们静下心来，用“心”品味，了解抽象艺术的表现形式和创造的原理，这样才有助我们走进抽象艺术。我们身处多元化的时代，掌握和了解这抽象艺术语言对于我们提升审美能力、激发创造力和想象力、深化对艺术本质的理解具有十分重要意义。

附图

康定斯基《小世界Iv》

蒙德里安《灰色树》

马列维奇：《至上主义构图：红黑方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