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的田园交响诗—元阳梯田游记

晴空一鹤

　　记得在2013年，哈尼梯田刚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为“世界文化遗产”时，我和妈妈刚好看到云南卫视的直播，要知道，平时我们是很少看云南卫视的。当时，那云雾缭绕中的一层一层梯田就像一行行书写在云上的诗行，深深吸引了我，我还开玩笑跟妈妈说要带她去看看，妈妈笑着说“梯田有什么好看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11年了，2024年3月我终于成行，但遗憾的是，妈妈不能等到这一天与我同行了。

正值红河的梨花开放时，我们一行三人，到个旧加级寨看完梨花后，第二天早上9点，包车前往元阳的多依树。

　　早晨，天空放晴。汽车沿着盘山公路一路攀爬，路况还不错。我们的女司机车技很好，车开得特别稳。云南的女人特能干，尤其是在基层的，妇女真不止顶“半边天”。我们的女司机，有壮实的身板，娴熟的车技，还有带着锋芒的善良，坐在她的车上，让人有安全感。开始，窗外风景一般。俗话说“三个女人一条街”，加上司机我们是四个女人。车内热闹非常，拉家常、开玩笑，一路欢声笑语不断。

多依树位于云南的哀牢山，离个旧约150公里，汽车一路向前奔驰。

　　突然，窗外飘浮的一团团白雾把我们吸引住了。连忙走下车去看看，只见云雾在山谷里缭绕，山腰上的楼房，仿如悬浮在空中的仙境。云雾不断游动、变化，时浓时淡，近处的楼房、远处的村庄及山峰，若隐若现，缥缥缈缈，如梦如幻。风景在路上，幅员辽阔的祖国，风景是多么壮丽！多样的地形气候，多民族灿烂的传统文化，使这片古老土地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12点多钟我们到达多依树的客栈，放好行李，在客栈老板的菜地里摘了点芥菜煮面条，匆匆吃了个午饭，便让司机先送我们到阿者科古村参观。

　　阿者科古村位于海拔1800米的山坡上，是元阳哈尼梯田世界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沿着下坡路往村子里走去，村口有一片写着“神树”牌子的树林，禁止人们进入，彰显着哈尼族人对树的信仰和敬畏。

　　阿者科古村的民居是典型的哈尼族建筑“蘑菇屋”，房屋主要使用当地木材、竹子和茅草，就地取材，屋顶呈圆锥形或伞形，覆盖茅草或瓦片，具有良好的防水和排水功能。房屋的造型来自蘑菇的灵感，由于哈尼族的先民看到蘑菇不管遇到多大的风雨都安然无恙，所以他们就把房屋建成蘑菇的模样。现在人们把这种房屋称为“蘑菇屋”。 村子里一栋栋独树一帜的蘑菇屋，错落有致，与山地浑然一体，自然而古朴。村子大路小巷，干净整洁。中午时分，这里由于不是拍日落和日出摄影大片的出片地，而被大多数游客所遗忘，所以游人很少。漫步在蘑菇屋下，像行走在远古的部落，人也变得单纯了。阳光正好，和风阵阵，可以慢慢地用心感受这座古村的悠远和宁静。山上的泉水沿着水渠往山下流淌，汩汩的水声犹如音乐般悦耳，泉水清澈透亮，用手任清泉冲刷，柔滑清凉，甚是惬意。

　　古树广场的几棵老树已有100多年的树龄，树干粗大，长满疙瘩，就像老人刻在脸上深深的皱纹，但却青春焕发，枝繁叶茂，青葱翠绿，像是护佑这座古老村庄和土地的“神树”，高高地耸立着。

人站在树下显得很渺小

　　经过古树广场，沿着蜿蜒的村道缓步而下，眼前豁然开朗，层层梯田静静铺展在群山之间。天光洒落，云影轻移，梯田宛若一面面澄澈的明镜，映照着湛蓝天空与洁白的云彩。

　　沿着村路一直往下走，路旁的梯田沟渠纵横交错，从山顶引入的泉水正往梯田层层灌注，并保持着每层梯田都有适当的水量，实在精准巧妙。当我们走到最低的观景台—大峡谷观景台，规模宏大的梯田猛地冲击我们的视线，只见大峡谷的梯田线条弯弯曲曲，密密麻麻，充满韵律感，仿佛是在大地勾勒的五线谱，梯田的色块丰富多彩，犹如大地的调色板。令人惊叹！这不仅是梯田，在我们的眼里，分明是书写在大地的一首恢宏动人的田园交响诗，一幅壮美的山水画，而哈尼族人民，就是杰出的大地艺术家！

在大峡谷观景台

　　哈尼族人开垦梯田，可以追溯到隋唐时期，他们迁徙到哀牢山，为了解决生存问题，针对当地的气候特点适合种植水稻以及山体地形特点，依山就势，拓荒垦田，一代又一代，躬耕不辍，开发出数十万亩梯田，为哈尼族的繁衍生息创造了家园。在长期耕作和生活中，哈尼族人总结出“有好水就有好梯田”“有好树就有好水”的经验，采取了“森林—村寨—梯田—水系”四素同构的生态农耕体系，即山顶为森林，用以涵养水源，山腰为村寨，住人，下半山为梯田，种植水稻，底部为水系，梯田水汇集至红河支流，重新蒸发，形成降雨。这种人类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智慧，为哈尼族人民在险峻的山地上创造了可持续千年的农耕奇迹。

　　我们在阿者科古村里转悠，在小小的村庄游览了三个多小时，慢慢品味着这座哈尼族古村落独特的乡土气息和风情。春风拂面，流水歌唱，蘑菇屋、古树、水车、磨坊、梯田……仿佛在无声地向我们诉说着光阴的故事，所有这些，也成了元阳哈尼梯田最动人的音符，在我的心中流淌出最美的乐声。

朋友小刘的帽子被风吹到田里，小帅哥用长竹竿把帽子挑起来。

在田边手舞足蹈

　　太阳渐渐西斜，我们继续赶往下一个景点—坝达梯田看日落。

下午四点多钟，坝达梯田的观景台站满了等待落日的游客，大叔大妈们都祈望天公作美，赏一个完美的落日，出一张满意的大作。我们也争取了一个好角度。必须承认，往这里的人群一站，自己就是年轻人取笑、同龄人自嘲的“大妈”了。

　　天色不是很明朗，落日的景色并不完美，但是，坝达梯田的规模真是令人震撼！比刚才在阿者科村看到的规模更大，据说有17000多亩，这如海如潮、气势磅礴的梯田让人感到这片土地强大的生命力，这是元阳哈尼梯田交响诗最激越恢宏的乐章，震撼心灵。这里每层梯田的落差高，斜阳正映照在梯田上，勾勒出的线条优美，梯田立体感强，有些梯田叠起来，像一条条恐龙的脊骨，彩色的晚霞在梯田晕染开来，闪着粼粼波光，整个山谷梯田的景色随夕阳、晚霞的光影变化而不断变化。随着暮色渐深，远处的村庄升起淡淡的炊烟，眼前的景象，仿如一个恒古的梦境，虽不是绝美，但也足够让你回味很久很久了。

太阳终于落下对面的山峰，挤在一起的人群才收起手机、相机，不舍地离去。

村寨、梯田、原野，又恢复了宁静。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钟，我们早早爬起来，简单梳洗，连早餐也没吃，又赶往不远处的多依树观景台看日出，这是来元阳梯田必打卡的景点。前一天在坝达梯田买的门票是联票，也包括多依树景区，但买门票的人没有告知我们，害得我们又多买了一次门票，有点坑。六点钟的多依树，天还很黑，按天气预报，七点钟太阳才出来，但当我们进入景区时，观景台已站满了人，为了抢占个好位置，有人五点钟就来了，这班老人家真是拼了，上班时一定没这么积极。我们来晚了，只好找到个稍为偏僻一点的位置站着等候日出。

　　天色渐亮，多依树慢慢苏醒。薄雾正在升腾、在梯田中弥漫，在山腰上的村寨被森林树木、梯田包围，像躺着大自然的怀抱，温馨、和谐。这里的梯田比昨天看到的梯田坡度都要平缓，线条更加优美，每层梯田的面积较大，水更为充盈，大小不一的层层梯田像月亮，泛着银白色的光，间中播种的秧苗泛着绿意，露水浸润的秧苗、田埂的青草、田边的树木正闪着灵光，生机勃勃。栉次鳞比的村寨也随天色变亮而渐渐苏醒，楼房的灯光纷纷亮起来，所透出的灯光在微明的天色中如繁星闪烁，让人感到烟火人间的温暖。

多依树的清晨，如同交响诗的序曲，宁静、柔美、充满希望。

　　蓝黑色的天空终于露出了一点白光，守候的人们正欢欣雀跃，充满期待，不料光又被乌云遮住，不一会儿，老天爷竟然不给面子，下起滂沱大雨，日出是看不到了，大家只好散去，留下包括我们的几个游客，待雨停了，我们继续欣赏多依树的清晨，虽然太阳没有露脸，但风景依然迷人。

　　云雾在飘移，天色依然灰暗，我们不得不带着一丝未了的遗憾，告别这片最令人期待的多依树梯田，准备向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回到客栈，天气却转晴了，同行的小刘快步冲上三楼的露台，并招呼我们上去。

“ 太美了！”，我们兴奋地叫起来。

蓝天洁净如洗、云海在山谷如波涛奔腾涌动着，阳光洒落远山近树，天地辽阔壮美，这真是一幅流动的风光大片！这是老天给我们的奖赏。我们激情满怀，摆出各种姿势，在风光大片里留下最快乐的影像。

　 拍完照，收拾好行囊，我们又出发了。

离开客栈，没走多远，窗外又现云海，仿佛与我们来时在路上遇到的美景相呼应。我们走下车去，再与元阳梯田道个别。

　　站在高高的山巅，仿佛站在云端上，云海如洁白的棉花在身边漂移，穹顶湛蓝，低得可与天人对话。远眺哈尼族世代栖息的群山，林海苍茫，峰峦叠嶂，天地壮阔而令人敬畏。人类是渺小的，但又是伟大的。哈尼族人民在哀牢山这片土地所谱写的恢宏动人的交响诗，仿佛在这天地间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