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长沙的标志是,山、水、洲、城。串起这些标志物的物体应该是桥。本世纪初,长沙市要创建文明城市。桥没形象怎么行?——必须粉饰,才能体现长沙的美感。</p><p class="ql-block"> 于是,通过朋友介绍,我接手了长沙市几座大桥的部分粉饰工程。桔子洲头大桥(当时叫湘江一桥)东,银盆岭大桥(当时叫湘江二桥或湘江北大桥)东广场,东风路立交桥等,都做了一部分。也按时按量地完成了工程。</p><p class="ql-block"> 其实工程也很简单。就是做个活动脚手支架,依次将大桥底部粉刷一遍。工程价值也就那么几十万。是否对大桥外貌起到了装饰作用,我不敢妄言;更不敢胡说的是,对长沙市评“文明城市”起了微小作用,——那年长沙市评没评上“文明城市”我真的不知道。</p> <p class="ql-block"> 这工程项目经过了二十多年,有些往事记不清楚了。但是有两件事仍在我的脑海里。</p><p class="ql-block"> 抱了一堆药回来。一天,医院的工作人员打电话给我:你那住院的民工伤号跑了!赶紧找到该民工一问,原来是病房又催交费,把他搞急搞烦了,索性一跑了之。我是交足了费的。随后到病房一查,还留了一两千元。于是,只好要医生开了堆药扺了那多交的费用。</p><p class="ql-block"> 这逃跑的伤号民工是因从梯子上摔下,损失了一颗牙,嘴唇有些破裂而住院治疗的。这是粉刷北大桥(银盆岭大桥)东广场发生的事。那天,粉刷工程已经进场一天了。进齐了设备,打扫了施工场地。安排好一天的施工内容后,我离开去办其他事。没几个小时就发生了民工摔伤事故。</p><p class="ql-block"> 东广场原来有些嘈杂,也没人管束。一些无缝不钻的大妈大叔理所当然地把这做了广场舞的舞台。搞了好几年,也添置了些固定设备。这回政府命令撤,他们也只能执行。携行的设备好拿走,那千辛万苦地固定在高处的大音箱喇叭没办法。见我们有梯子,就让我们帮忙。烟都没开一根,话也没说几句。民工爬上梯子,使劲去取。没想到音箱不是一般的重,身体一失重,抱着音箱就从两、三米高处跌落下来。音响还好,这民工牙齿摔断一颗,嘴唇也裂了个两三公分的口子,满脸是血。那大叔大妈见状,抬起音响就跑了,仍然是一句话都没留下。——可见广场舞对人品修炼没什么作用,那岁月的长辈们德性也好不到哪里去。</p><p class="ql-block"> 打电话给我。我马不停蹄的往大医院跑。忙前忙后地交了万把块钱的费,做了手术,住了院。总算可以消停一下。</p><p class="ql-block"> 那时,也没有上工伤保险,更没有农村医疗保险。病房里,大夫看他是民工,总耽心费用问题。三天两头的一个《交费通知》,把民工搞怕了烦了,索性来个一逃了之。其实除费用还有外,我还在后面站着。</p><p class="ql-block"> 所以,最后只好将费用开了一堆药拿回家。那民工从此也再没有与我见过面。他知道,这事应该怪谁;我待他不薄。</p> <p class="ql-block"> 打了一狠架。这事发生在东风路立交桥下。那时的东风路立交桥下,全是店铺摊位和停车场。好不容易将他们清空了。但是还是有些不到位。</p><p class="ql-block"> 我们进场施工有那么十几天。还算正常。这天,我因其它事,暂时离开。没多久,施工班长打电话来了:快来!打架了。我驱车飞快地赶到现场。一看,边上站着多名警察,架已经劝住;一个陌生人蹲在地上,捂着头;一个我的民工满脸是血,虎生生地立在那。我二话没说就让人将我的民工送去了医院。那陌生人也被他那方的人送去了他们的医院。</p><p class="ql-block"> 一问,事的原委是这样的:我的民工在高空作业。几个中年人醉醺醺地路过桥下,也没心留意路上的警示。这些人都是长沙铁路子弟学校的同班同学,刚刚参加聚会,兴致勃勃,天下似乎是他们的。我这高空作业的民工,不小心有几滴涂料滴在了他们的衬衫上。这些人不高兴了,一起摇活动脚手架,并大声辱骂。我那施工班长赶紧过来道歉,表示赔衣服钱,外加一两条烟。人家不干,非要在高空的民工下来不可。民工下来,话都来不及说,一群人一涌而上,拳打脚踢地狠揍民工。顿时民工脸部流血,他们也不停手。民工急了,顺手拿了根木棍对着一人,就是一棍!那人旋即倒地,痛苦不堪。这时双方人开始打电话,报警!找后援!</p><p class="ql-block"> 从表面上看,我的人惨多了!城里人也不是这样欺负乡里人。我一挥手,几十个民工随我和警察到派出所,将派出所围了:要讨个说法!</p><p class="ql-block"> 派出所的所长也不着急。不停地接打电话。约摸一小时后,城里人那方来电话说,要开颅;乡里人那方来电话说,没大碍。所长便交待他的乡里人那方的人,将我方伤者扣押。原来派出所两边医院都去留了人,随时随地为下一阶段发展做好了准备。开了颅,事情便麻烦了,是个轻微伤,就到达了刑事案件的标准。</p><p class="ql-block"> 立刻赶到开颅方所在医院核实。见到开颅方妻子在嘤嘤哭泣。我问她当时在场没?她点了点头。我旋即痛骂她一句:你不会息事呀?妈妈的,把扎小事搞得咯大!乡里人不好欺负咧!</p><p class="ql-block"> 后来这民工被判了刑。</p> <p class="ql-block"> 以上两件事,把个工程效益搞得很烂。没赚到什么钱,尽是了难了。其中的教训很多。最关键点的是,两件事发生时,我都不在场,从而没有化解矛盾的萌芽。所以,以后凡是做不到在现场的工程,不接了。</p><p class="ql-block"> 也曾经幻想要我的甲方帮助弥补一下。找到他们老总说明情况,请求支援。他丢给我一句蹦硬的话:我又冇叫你做那些事,更冇喊你去打架!——他妈的!这些人没什么情感,以后不来往了。</p><p class="ql-block"> 我也想淡忘这一段时间的事。“粉饰大桥”或许不久就会走出我的脑海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