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风光旖旎翠屏湖</p> <p class="ql-block">一条沉在水底的剑溪，一条从鹫峰山腹地叮叮咚咚奔流而来的大河。在行至旧城翠屏山便与东来的沂洋水会合，携手前行。因这段溪流舒展娴静，恰似一柄出鞘的柳叶剑，闪闪发亮，旧城的父老们都亲切地称她为剑溪。</p> <p class="ql-block">鸟瞰旧城剑溪</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是养我育我家乡的溪流，是古田父老心中的至念。我小时候蜗居旧城，家紧邻古城墙，头帎一江清水，是聆听潺潺水声而入睡的。</p> <p class="ql-block">1956年我的一家，摄于旧城，我骑着儿童车入照。</p> <p class="ql-block">春天来了，剑溪两岸开滿数不清的花，红的黄的蓝的白的，把整条剑溪打扮得妖娆多姿。我记得，每日清晨，在大雾横江时刻，挑水工会沿着蜿蜒盘旋的城墙小路，挑着满滿的二担清水，准时送达我家水缸，那时一担水仅2分钱。我还记得那位水工快五十的人了。一条宽硕的扁担，压在厚实的肩膀上。他常年裸着上身，佝偻的腰际裹着一条破围巾。因是熟客缘故，便经常逗我玩。有时会做一些怪异的举动。譬如把我轻轻抱起，用他那裸露结实胸肌噌我的小嘴，吓得我五颜失色，赶紧扭过头去。他却乐得憨憨的笑。丝毫没有不尊的感觉。</p> <p class="ql-block">剑溪两岸风光</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时剑溪水是那样清洌甘甜，喝一口就觉得醉心入腹，五内清爽。我是一直喝到8岁上小学，移民新城时才告罢的。</p><p class="ql-block">那时候的剑溪，是那样温婉清丽，是那样怡情可人。她日夜环绕着古城廓，守护着家乡的父老乡亲，静静地流，慢慢地淌。她又是那么多情，那样一心一意陪伴着千年古城。用她那温柔的臂膀抵挡风雨，用她那纤纤的细手拍打着我们，深情地看着我们进入甜甜的梦乡。她从来不苛求我们什么，而无私地把自已身躯以至乳汁都奉献给了古田祖祖辈辈子孙。</p> <p class="ql-block">剑溪尾段的景致</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曾到过沈从文笔下的凤凰边城，这是今日驴友们网红的打卡点。湘西的水虽然灵秀，但与家乡的剑溪比，我以为至少缺了一些大气和霸气。凤凰古城依偎的仅是条不足百米宽的小河，岸边挤挤挨挨的吊脚楼，显得十分逼仄局促。而剑溪宽敞明亮，周围群峰峙列，视野开阔，山水并蓄，美不胜收。平日闲坐在城墙沿，眺望对岸张冠的榕树、挺拔的林木和簇拥的花草，象窗台上摆饰的盆景般，小巧玲珑。记得五六岁那年，和知心小伙伴捉了蟾蜍到溪边放生，看小家伙能否游过江去。大家看着望着，心中暗暗用劲，那蛙儿不负期望，奋力游过中流急水，花了好长吋间，才抵达彼岸。那时溪上没有桥，要过河就要去渡口等。一些有急事的人便直接从三保溪段堰塞的木排上战战兢兢地过河。我亲眼见有人走过，但至少要花费近一个小时的时间。</p> <p class="ql-block">剑溪宽阔的江面</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也曾到过闽西的长汀，那是客族聚居地。每日清晨，客家女会沿袭古老传统，在汀江上锤衣洗被。恍然间，倒置的时光重新回放。我清晰记得旧城居住的日子，每天清早，我同样也是被溪边连天槌声惊醒的，推窗一看，溪畔或立或倚或迎或跪的浣溪女们，正自由自在的淘米洗菜锤衣被。那道中世纪古老淳朴、原生态的民居生活场景，至今依然历历在目。</p><p class="ql-block">最撩人情思的是月光轻泻的初夜，溪上笼罩着一层轻轻的薄烟，河对岸的大树影影绰绰，山是黑黝黝一片，溪面上闪动着点点渔火，象极了名师笔下的水墨画。忽然间一阵阵嘻笑声传来，原来是“竹喧归浣女”，一群村姑大嫂乘着月色到溪边淘洗完毕才归家的。但此刻也可能溪边还滞留着一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女，正在“人约黄昏后“。</p> <p class="ql-block">现在的翠屏湖</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春来江水绿如蓝”是白居易名下的佳句。春天剑溪，真是那样美！如同一条油亮发光的绸缎，蓝蓝的、软软的、轻轻的、柔柔的。在飘、在舞、在细细的流。</p><p class="ql-block">春雷响过，蚕儿开始不安躁动。我们欢快地约上伙伴过河摘桑叶去。那时一保的摆渡在溪山书院下的大溪坂，船是两头翘翘的，人们俗称“翘尾仔”。一次能送数十人，小孩惯例是不收费的。因此每次船一拢岸，我们便争先恐后往上攀爬。到了对岸，又抢先跳下岸。船工看着我们这群欢乐的小无赖，只能无奈摇头傻笑。我们则不管不顾，疯似的一路踩着青石板向前飞蹦。</p> <p class="ql-block">旧时古田闽江上行驶的木帆船</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炎炎的夏日来了。我们最喜欢的驻足地莫过于城东的紫桥。那时紫桥因战乱被毁，破烂不堪。只是临时翻建搭盖的简易公路桥。印象中是并排的四方帎木横架于湍流上，桥面再竖铺两条长长的方木当车辙道。但桥下却另有天地，别有名堂。这里水流湍急，溪风吹拂，极为凉爽。在磷峋光滑的河石中间，有人在略为平坦的沙地上搭上几块木板，就成了天然的避暑胜地。一些中午疲惫的船工和挑夫贩卒，便难得在此享受天然的“空调氧吧”。听着那高低不一，起起落落的鼾声，我们心中都暗自发笑。</p><p class="ql-block">我们相互脱下小裤褂，把它压在石上防被风吹走。便一个个趸着光溜溜的身子在石缝里掏鱼摸虾。那时溪水清澈无比，水族甚多。不一会便捕捉许多的“虾兵蟹将”，装在篓子里，看着活蹦乱跳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p> <p class="ql-block">1957年我的一家子，图中的男孩是我。</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但是剑溪也有发威发怒的时刻。那是每年“龙舟水”下来之时。那景象至今回忆起仍惊心动魄。记得那年端午节前，连日暴雨，上游洪水便铺天盖地喧泻而来。我傍着大人，撑着伞，站在高高的城垛上看着满河的滔天巨浪，排山倒海滚滚而来。原本宽敞的河床尽是浊流滚滚，水线巳抵近城墙边。那洪峰一波连着一波，一浪打着一浪，发出震声欲聋的吼声。似天崩地裂般憾动人心。我吓得紧抓大人衣襟，不敢挪动方寸。只见洪水中夾杂着连根大树，房梁家俱，整具棺木(古田旧时亡人因家庭无力下葬，许多权且寄放棺材寮)和散落的棺材板，甚至还有挣扎的禽畜，一起一伏，逐流沉浮。引起岸上大人们阵阵惊呼和概叹，那惊怖场面至今印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p><p class="ql-block">注：部分图片出自网络</p><p class="ql-block">(上文完)</p> <p class="ql-block">今日翠屏湖</p> <p class="ql-block">作者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