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有诗书气自华

花如木

　　娅莉是周末来的，此前不知道她要来，乘着好天气，回妈妈家帮妈妈种洋芋去了。妈妈性情温和、骨子里好强，年轻的时候不甘落人后，一直吃苦耐劳地操持着家，现在年龄大了，依然要把房屋跟前的一点土地耕种着。她说，地不多，种点洋芋，栽些蔬菜，够我们平日里吃就行。

周六，太阳好得让人不由地想要去地里转转，中午之前，接到一个电话，问我家民宿可不可以定，他们一行五人，我说可以，在美团下单就好。挂了电话，看到娅莉的信息，也是问我家民宿的。想着这个客人应该是娅莉的朋友，于是回了电话，跟她了解情况，她说她是娅莉的妹妹，和姐姐一起上八仙来过周末。

娅莉他们中午之后到的，我在妈妈家吃过晚饭才匆匆赶过来见她。

来到民宿，娅莉还在外面散步。开门的是一个非常有礼貌的小男孩，他招呼我进屋，然后叫了妈妈出来，我们相互介绍之后，便开始等娅莉回来。

娅莉的妹妹，活泼开朗，年轻漂亮，因为有网课教学，她说遗憾不能参加我们的茶话会。

娅莉的先生，温和儒雅，会煮茶，会品器物，会绅士地为女士提供细心服务。

我们只需品茶聊天。

娅莉，典雅大方，“腹有诗书气自华”，在娅莉身上，我能感觉到这句话最具象地存在。从十年前在西安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看到娅莉不停地读书读书读书，而且是精读，做读书笔记，写读书评论的那种，所以，书以最直接的方式反馈到她的面容，似一支夏荷亭亭玉立、清香自然。这次的她，穿了毛衣配长裙，一副珍珠耳环特别符合她温润的气质。

我们坐在夜色下听着流水和着音乐围着热茶深情对谈，白天劳作的疲态也随着溪流潺潺冲刷而净。

我们都喜欢听流水的声音，不喜麻将娱乐，只爱步入自然，感受山水。听风、观云、与自然对话，完成对自我的洗礼。在山水中与古人相逢，在自然中发现自己。

她说，她与先生去了悟真观，发现山脚下的酒店已颇败得连鸟雀都没有了。而当年，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是随着县文联一起参加活动，那时候酒店大气磅礴、灯火通明，人们在这里饮酒作诗、引歌起舞、畅谈人生，好一派繁荣兴盛景象。而今，当年的人和当年的酒店，都不再是从前光景，只道这仿佛就是文学的常态，也是人生的常态。只有坚持，只有发自真心的热爱，才能闪出光彩。

而这光彩，不是浮于表面的。就好似我们认识的一位非虚构作家，人生低调、笔触低调，但功力之深厚、水平之高，我们都无限敬佩。她说，好的文学不仅仅是歌颂，还应从生活中洞察人性，关注底层人民的苦难。

我们又聊到余秀华，本还想聊聊李娟的，不知怎么岔开了话题，就再也没有聊回来。

她好奇问我怎么能一直待在这里，我说年轻的时候想往出走，现在人到中年，反而对故乡有一种眷恋。

她说她这些年的工作调整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回到自己最热爱的岗位，为了能有时间多读书。

与娅莉对话，无论是赞同的还是驳斥的观点，她都温和地浅笑轻语，温润如玉。在这个夜晚，她似溪流静静淌过时间，留下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典雅形象。

时间已到十点，我起身告别。她和先生起身相送。

我带着娅莉新出的散文集《只此青绿》，伴着溪流步入夜色，空气清冷，路灯下的我欢欣回家。

走到操场，一抬头，发现一轮明月悬挂夜空，朝着大地洒下清辉，净化万物生灵。

于是，掏出手机，给娅莉发了信息，今晚月色清冷明透，好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