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斯克——战争的遭遇

王庆斌（黑龙江省艺术研究院）

…………………… 战争的遭遇（中篇小说）作者:王庆斌 …………………… 目次 背景第1部超出想象的巧合第2部不可思议的情结第3部无法避免的后果后记 背景 1943年7月5日至8月23日，二战中苏德在苏联的库尔斯克地区展开的战役，是战争史上最大的坦克会战，最大的对攻战役，苏、德共出动8000辆坦克，150万陆军，5000架战机……这场战役，将决定苏德战争胜负的走向，也将决定第二次世界大战胜负的走向！ …………………… 第1部超出想象的巧合 1943年8月22日晚上，初升的月牙显得黯淡无光。枪炮声和坦克的轰鸣声还有飞机的尖叫声，由远而近。远处依稀可见苏联库尔斯克的开阔地带，炮火的弧线交织划过天空，地面上苏、德两军的坦克群在对射、冲撞、绞杀。近处是开阔地带尽头的一个山涧，山涧上有一座大石桥，石桥的这边右侧岸上有一棵大云杉树，树下有一块卧牛石；右侧是几间俄式小木屋。英丽丝身穿英式女装，佩戴国际红十字会标志，小心翼翼地走来，向木屋里观察。敲门没有回应，拉开门向里探视，屋里黑洞洞的不见有人，却嗅到一种怪异的血腥味，掩鼻摇头，将门关上。转身见地上有一种什么可怕的痕迹，急忙绕开，又不忍地回望。迟疑转而感叹地来到卧牛石后面的树下，向大石桥方向张望。远远地看见，一辆编入德国军队带有法国标志的坦克，响着刺耳的轰鸣声，向大石桥开过来。爱丽丝急忙躲开，隐藏到远处的树丛里。 法国坦克开到山涧上的大石桥上，突然熄火，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停在桥中间。坦克里只剩下车长和驾驶员两个人了。车长法大卫带着枪跳出坦克，向里面的驾驶员喊道：“法巴尔，怎么回事？”法巴尔内应：“报告法大卫车长，坦克没有燃料了！”法大卫：“什么？”法巴尔；“没有汽油了！”法大卫：“下车！下车！”法巴尔跳出坦克，背着枪、抱着无线电报话机，跟着法大卫跑下大石桥。一颗炮弹的呼啸声由远而近。法大卫扑倒法巴尔，压在法巴尔身上。炸弹在法大卫身后爆炸，火光四射，一股硝烟把二人罩住。沉寂。硝烟散去，法大卫从法巴尔身上翻下来，侧躺在地上大口喘息，捂着臀部，一阵干咳。法巴尔爬起来，抖落身上的沙土，拍了拍法大卫。法大卫只顾喘息没有作声。法巴尔：“车长，法大卫，大哥——”法大卫：“法巴尔，你嚎叫什么？”法巴尔：“法大卫，我的拜把子老兄，我的老同学，为了掩护我，你负伤了！你……没事吧？”法大卫挣扎着站起来：“死不了！”抚摸臀部，“法巴尔，我们掉队了，快用报话机联络！”法巴尔：“是！”拿起报话机，摆弄几下，“车长，完了，报话机短路了！”将报话机扔给了法大卫。法大卫接住报话机：“短路了给我干什么！”把报话机扔到地上，踢到一边，拽过身后的水壶想喝水，感觉不对，倒空一下，细看，“嗯？打穿了一个洞！”拍拍水壶，“好家伙，没你给我挡一下，我就不是轻伤了，早就没命了！”把水壶又背在身上。法巴尔将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给。” 法大卫喝了几口水，把水壶还给法巴尔。法巴尔：“车长，报话机短路了，怎么办？”法大卫：“我们不可能再回去了。”法巴尔：“联系不上，想回也回不去了！”法大卫气不打一处来地：“法巴尔，我，改变主意了！就算联系上，也不回去了！”法巴尔：“啊？车长，怎么，当逃兵？”法大卫：“什么逃兵？现在，我们连自己是哪个国家的军人都不知道了！”法巴尔：“我们是法国军人啊！”法大卫：“是法国军人，可我们连自己是属于哪个军队的都不知道了！”法巴尔：“车长，你糊涂了吧？我们现在是属于德国军队啊！”法大卫：“糊涂的是你，法巴尔！当初，德军进攻咱们法国，咱们和英国、比利时军队联合抗击德军，不料咱们法国当局投降德国，掉过枪口帮助德国打英国军队。如今，我们法国被德国侵占了，我们不报国耻，反倒卖命帮助德国打苏联！我们这打的是什么仗，当的是什么兵啊！法巴尔，你给我说，我们还找德国大部队干什么？你说！”法巴尔不得不说：“车长，法大卫老兄，你说过：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法大卫：“没错，也错！法巴尔，你要知道，发动战争的是疯子，保卫和平的是勇士！我们呢，原先是勇士，后来是叛徒，现在帮助德国人打苏联人就是疯子！”法巴尔挠挠脑袋：“……是有点儿别扭哇，有点儿别扭。”法大卫：“这样的战争，你还服从命令吗？服从命令还是天职吗？”法巴尔：“车长，你说的也是。不过，德国是强大的，是不可战胜的！”法大卫：“德国强大你就屈服于德国，德国不可战胜你就帮助德国作恶？”法巴尔：“不这样就得当逃兵。”手指大石桥对面的战场，“老兄，当逃兵是要枪毙的！”法大卫：“你怕枪毙，你可以回去找德国部队，你去继续屠杀苏联人。你要去，我不拦你！”法巴尔就地转了一个圈：“车长，法大卫老兄！我从1940年开始跟你抗击德国人，出生入死，你现在跟我说什么走不走的？战场上的苏德两军就像拉锯一样，瞬息万变。就算走，连张地图都找不到，连个去处都没有，往哪走还不是个死？”法大卫：“那你就跟我走！”刚要迈步，感到伤口疼痛，“哎哟！”法巴尔过去扶了法大卫一把：“能行吗？”法大卫：“死不了！走！”法巴尔：“往哪走？”法大卫：“往远离枪炮声的地方走！不管死在哪里，只要不是这片我们违心的战场，不再打这场耻辱的战争！”法巴尔：“要是走不出去呢？”法大卫：“走不出去，宁可参加苏联游击队战死沙场，也不和德国军队同流合污！”法巴尔大惊失色：“这、这、这……”法大卫：“法巴尔，你到底走不走？啊？”法巴尔：“走，往哪走哇？”法大卫：“一直往前走！”法巴尔：“车长，要走，我们也得开着坦克走哇！”法大卫：“坦克没有汽油了，已经趴在大石桥中间了，怎么开？”法巴尔：“这村子里不信找不出一桶汽油来！”法大卫指着旁边的屋子：“村民都跑光了，上哪找汽油去？”法巴尔：“我去想办法。你先进这栋房子休息吧。”去搀扶法大卫。法大卫一甩打：“我死不了！”法巴尔：“车长，那你就在这里靠着卧牛石休息一下，我去村里找汽油。”法大卫：“快去快回！”法巴尔：“是，车长！”鬼鬼祟祟地去背枪。法大卫察觉地：“把枪放下，找汽油用不着背枪！”法巴尔不自然地放下枪：“是，车长！”三步一回头地向村庄跑去。法大卫不放心地看着法巴尔离去，体力难支，仰面靠在石头上，立刻昏过去，摔倒在卧牛石下面。 国际红十字会的英国女人英丽丝，能看见两个法国人的动作，却听不清他们说什么，见一个人跑开，便急忙跑过来，要去营救受伤的人。突然，法巴尔跑去的方向一声枪响，一个德国女人追赶的喊声：“站住——”“站住——”英丽丝吓得一哆嗦，急忙躲到树丛后面隐藏起来。法大卫惊醒，站起来，警惕地端起枪戒备。德语女声在喊：“站住，前边危险，站住！”法巴尔拎一铁桶汽油跑回来。法巴尔：“嗯？德国女人？”站住，回头。德国女人德兰妮背着红十字药箱，跑过来。枪炮声和坦克轰鸣声又起，使人听不太清对方说话，互相交流需要大声甚至喊。德兰妮：“我是德国军医，军医，和部队跑散了，你不要害怕！”法巴尔把汽油桶放在旁边，稳了稳神，自得地一笑：“我不怕德国人，我也是德国军人！”德兰妮：“那你是？”法巴尔：“我是掉队的德国坦克部队的法国人。”德兰妮：“德国部队的法国人？”法巴尔：“啊，我们是被德军俘虏的法国军人，啊，现在是德国军人，德国军人。”法大卫气愤地：“你是哪国军人？”德兰妮一惊，才发现法大卫。法巴尔才想起法大卫，忙改口：“我们是法国军人，法国军人！”德兰妮问法巴尔指法大卫：“他是谁？”法巴尔：“他是我们，”指大石桥上坦克，“坦克车长，车长。”德兰妮：“车长是不是负伤了？”法巴尔：“是，为了掩护我，受点儿轻伤。”德兰妮：“我马上给他处置一下。”法巴尔忙去扶法大卫：“她是个军医，处置一下吧。”法大卫：“我死不了！”德兰妮：“少废话，伤口在哪？”法大卫：“臀部。”德兰妮：“趴在石头上！”法巴尔和德兰妮把法大卫弄到卧牛石上趴下。德兰妮借着微弱的月光，检查法大卫臀部伤情，掏出纱布、绷带，给法大卫包扎好，正待细看法大卫……英丽丝小心翼翼地走出来。法巴尔听到动静：“有人！”德兰妮一惊：“在哪？”英丽丝急忙隐蔽回去。法巴尔：“我听见了脚步声！”端起枪，寻找。德兰妮跟着法巴尔胆怯地寻找。沉寂。 突然，响起枪声。法大卫一惊，向枪响处张望。不远处传来两个男人被击毙的惨叫声。法大卫端起枪戒备。英丽丝从隐蔽处处出来，躲到大树后面观察。法巴尔、德兰妮一前一后，跟随英丽丝出来，小心地向法大卫靠拢。不远处传来男女俄语的呵斥声：“缴枪不杀！”“举起手来！”法大卫、法巴尔、德兰妮散开位置，警戒地朝着来人的方向。苏安娜和一男一女游击队员端着枪，押着被反绑双手的德国人德特勒上。枪炮声和坦克轰鸣声渐远。德特勒不服。苏安娜用枪顶一下德特勒：“老实点！”德特勒：“轻一点！你是什么人？”苏安娜：“你是我的俘虏，该我问你！”德特勒：“我是德国上尉！你是谁？”苏安娜：“我是苏联游击队队长！”德特勒感到语音很熟悉：“啊？你叫什么名字？”苏安娜：“苏安娜！”德特勒：“苏安娜？”仔细打量，“难道你真的是莫斯科大学体操运动员苏安娜？”苏安娜一惊：“你？德特勒？德国柏林军事学院世界战争史研究生德特勒？”德特勒意外惊喜地：“苏安娜，苏安娜！是我，我是德特勒！苏安娜！”忘情地扑向苏安娜，“苏安娜！”苏安娜惊慌失措又立刻镇定，用枪挡住德特勒：“德特勒！站住！”德特勒一怔，慌忙解释：“苏安娜，我是你的未婚夫德特勒！你是我的未婚妻苏安娜！”挣绳索，乞望苏安娜。苏安娜冷静下来：“现在……德特勒，你，你，你现在是我们的敌人啊！”德特勒：“敌人？”震住，顿悟，“啊！”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苏安娜！”其他人全都惊呆了。法国的法大卫跑过来，惊喜地：“苏安娜！”法巴尔跑过来：“苏安娜？是苏安娜！”德兰妮半信半疑，跑过来不敢相信地：“苏安娜？”英丽丝喜出望外地跑过来：“苏安娜！” 苏安娜如梦初醒：“啊？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是苏安娜，我是苏安娜！”众人这才认定，异口同声地：“苏安娜！”众人都惊诧不已，莫名其妙地开始借助月光，互相仔细辨认。法巴尔趁机讨好地解开德特勒的绑绳。苏安娜和游击队员并没有制止。德兰妮指着法大卫：“你……你是法国巴黎大学法大卫！”法大卫：“德兰妮，你是德国柏林医科大学德兰妮！”德兰妮上前抱住法大卫：“亲爱的法大卫，五年了，不断书信来往，未想我们在这见面了！”法大卫：“德兰妮，刚才就听你的声音有点熟，德兰妮，我们在这见面了，亲爱的！”抱紧德兰妮。英丽丝认出法巴尔：“法巴尔，法国的法巴尔！”法巴尔认出对方：“你真的是英国的英丽丝！”英丽丝和法巴尔互相细看。英丽丝：“法巴尔，亲爱的，五年后，我们在这见面了！”法巴尔：“英丽丝，我们在这见面了，亲爱的！”拥抱英丽丝。苏安娜和德特勒，被身旁的四个人的相识惊呆了。德特勒半天才缓过神来：“苏安娜！”其他人都围过来，齐喊“苏安娜”“德特勒”。英丽丝擦亮眼睛：“诸位，这情景好像我经常做的梦，还是在做梦吧？”法巴尔：“不是！”德兰妮拉着苏安娜的手，问法大卫：“这是真的吗？”法大卫：“真的，是真的！”德兰妮：“苏安娜，我们又见面了！”苏安娜：“我们……”心中翻倒五味瓶，不知什么滋味，不知说什么是好。英丽丝：“战前，我们英国、法国、德国、苏联四国大学生，在‘战争与和平’国际大学生辩论会上，结下了深情厚谊。苏安娜和德特勒订了婚约，德兰妮和法大卫确立了恋爱关系，我和法巴尔正在热恋中。万万没想到，正在这时，战争爆发了！战争把我们隔开，天各一方。又是万万没有想到，战争又把我们不可思议地突然集合到了一起！一起！”德兰妮：“千载难逢，让我们大家亲热一番吧！”苏安娜百感交集地扭过身去。法大卫看着苏安娜对大家：“啊，我们六个人这种意外的相聚，是在饱受战争灾难的苏联国土上，恐怕苏安娜一时还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德兰妮：“苏安娜，战争是战争，友情是友情。友情！”法大卫：“德兰妮啊，你，说得如此轻松，苏联被战争蹂躏得遍体鳞伤啊！”英丽丝：“苏安娜，”使苏安娜转过来脸对大家，“苏安娜，我们大家啊，在现实面前，就得面对现实。”德兰妮：“苏安娜，战争是国家的政治，我们是同学的亲情啊！不要混为一谈呀！”英丽丝：“苏安娜，战前在辩论会上，我们成立‘四国同学友爱沙龙’，你是主持人，咱们曾有个盟约，就是‘假设我们四个国家之间发生战争，我们在战场上相遇，我们谁也要不向对方开枪，我们还是好朋友，我们还会互相拥抱。’这个盟约，是我提议的，也是你苏安娜带头赞同的。对吧，苏安娜？还记得吧，苏安娜？”苏安娜陷入一种难以名状的沉默。法巴尔：“德特勒，快安慰安慰苏安娜！”德特勒主动地再次欲拥抱苏安娜。苏安娜犹豫一下，还是用力地推开德特勒：“德特勒！”德特勒倒退，无地自容。众人忙上前劝解。德兰妮：“苏安娜，战争已经给两国人民造成了不可愈合的创伤，千万不要再让两个情人自残骨肉了！何况你们是订有婚约的人了，实际上已经或者应该是夫妻了！”英丽丝：“再说了，苏安娜，德特勒是你的俘虏不假，可是红十字国际法规定，要宽大俘虏；国际红十字会主张善待俘虏。何况你俘虏的敌人正是你的情人，你的未婚夫！再说了，现在是战场之外，从古至今恐怕也没有像我们这样如此的奇遇，让我们好好地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战争阴霾下的和平时光吧！”众人：“苏安娜，让我们好好地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和平时光吧！”苏安娜深沉地：“各位同学，我遵守当年‘四国同学友爱沙龙’的盟约。不过，今天是你们到我们苏联来做客，我是苏维埃的主人，客随主便，大家要听我的指挥！”英丽丝：“苏安娜言之有理。”法大卫：“听从苏安娜指挥！”众人附和着赞同。苏安娜：“既然要享受一下难得的和平时光，就请大家都把枪放到一起，我保证大家的安全。”大家纷纷把枪放在了一处。苏安娜向游击队员打个手势。游击队员立刻把枪收缴起来。众人都愣住了。苏安娜向两个游击队员：“把枪支都送到游击队大本营去！”女队员：“队长，你？”苏安娜：“执行命令，不要管我！”二人：“是！”二游击队员不解地带着枪支，边走边回头地走进夜色里。苏安娜把手枪插在腰间，长缓一口气，强装笑颜地：“各位同学，我接受大家的建议，遵守当年的盟约。都别愣着了，让我们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和平时光吧！”众人欢呼雀跃。于是，一只无形的手按停了“战争键”，一瞬间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的战场竟然生成一片“伊甸园”…… 第2部不可思议的情结 此时已是深夜。枪炮声和坦克轰鸣声竟然处于“静音”状态。月牙已经升上中天。 1.第一对情人的交流 国际红十字会英国的英丽丝和法国的坦克驾驶员法巴尔，坐在大树前边交谈。英丽丝：“法巴尔，四年了，我们分别得太久了，并且音信皆无。”法巴尔：“英丽丝，这怨不得你我，这不是你我人为的，这是神仙都制止不了的战争。”英丽丝：“战争是人类最大的错误。”法巴尔：“战争是解决矛盾最后的手段。”英丽丝：“但愿矛盾永不解决，也不希望战争爆发。”法巴尔：“幻想总比现实美好。”英丽丝：“战争是政治赌徒的勾当！”法巴尔：“才贴边儿。英丽丝，战争不是谁都向往的赌博，又是谁都逃脱不了的赌博。”英丽丝：“唉，如果没有这场战争，我们会有一座美丽的庄园，一个温馨的家庭，一个可爱的孩子。”法巴尔：“女人总是习于幻想。”英丽丝：“战争是和平的天敌。”法巴尔：“你知道和平是什么？我告诉你，英丽丝，和平是火药桶上两只鸽子在说梦话，和平是狗乏兔子喘出现的两厢间歇，和平是棋盘上决定输赢之后剩下的棋子。”英丽丝：“按照你的说法，在战争与和平之间失衡的一瞬间，爱情连一个砝码都不是。”法巴尔：“也不尽然。特殊时候，在战争与和平失衡的一瞬间，爱情却会成为战争的导火索。”英丽丝：“何以见得？”法巴尔：“不说斯巴达王后海伦和特洛伊王子私奔，引爆特洛伊战争，就说苏安娜、德特勒和我吧！当年，我为了得到苏安娜和德特勒约定决斗——这就说明，爱情在关键时刻就成了战争的导火索！”英丽丝嗤之以鼻。法巴尔：“是的，就在决斗即将开始的一刹那，你这位和平女神出现在我们之间，拉着我走出了战场，回归于和平。”英丽丝：“你的决斗，不止这一次吧？”法巴尔：“承认。我为了得到德兰妮，和法大卫还有一次。嗯，也是你，第二次充当了和平女神。”英丽丝：“还好意思说呢！”法巴尔：“是的，两次要不是你的出现，我和德特勒，或者我和法大卫，只能剩下一个，或者两个都不存在了，也就没有我和你英丽丝的浪漫爱情了。”英丽丝：“你参战这四年，想过我吗？”法巴尔：“想过一次，是想过一次，一次！”英丽丝：“梦过我吗？”法巴尔：“爱丽丝，你也太浪漫了，打仗哪有时间做梦啊！”英丽丝不悦。沉默。法巴尔：“那么，英丽丝，你想过我吗？”英丽丝赌气地：“想过，每天夜里都想，加起来一共一千零一夜！”法巴尔：“啊，那不是天方夜谭吗？”英丽丝：“正是天方夜谭啊！”法巴尔：“你梦过我吗？”英丽丝：“梦过！”法巴尔：“都是什么梦？”英丽丝：“爱丽丝梦游仙境！”法巴尔笑：“不是爱丽丝，是英丽丝！”停顿，“英丽丝，在这没有和平的日子里，你还一如既往地爱我吗？”英丽丝淡漠了：“说实话，法巴尔，与其说我爱你，不如说我爱和平。”法巴尔：“这不是真的！”英丽丝：“是真的，真的！”法巴尔：“针让线穿了！”一下抱住英丽丝。英丽丝轻轻推开法巴尔：“法巴尔，不要这样，这里是在打仗，不是在做梦！”法巴尔：“打仗，做梦？”英丽丝：“你说的，‘打仗哪有时间做梦啊！’”法巴尔：“绕道我头上了！是的，在战场上，爱情和友情都是不确定的。”英丽丝：“不确定？法巴尔，假如你的车长法大卫和德国的德特勒为敌，你帮助谁？”法巴尔：“德特勒。”英丽丝：“为什么？”法巴尔：“因为我现在属于德国军队。”英丽丝：“哦！”停顿，“假如苏联的苏安娜和德国的德特勒为敌，你帮助谁？”法巴尔：“德特勒。”英丽丝：“为什么？”法巴尔：“因为德国军队天下无敌。”英丽丝：“如果我和德特勒交火，你帮助谁？”杰尔康：“德特勒。”英丽丝：“为什么？”法巴尔：“因为德国军队必胜。”感觉失言，“啊？啊！说你呀！那，如果你和德特勒交火，我就像当年的你一样，抢在开火之前挡在你们两个中间，拉着你的手，走出战争，走向和平，走向爱情。”英丽丝：“不一定吧？”法巴尔：“肯定！我肯定会这样！”英丽丝直硬地：“好！很好！非常好！”向一旁长叹一口气。沉默。 法巴尔：“英丽丝，思想起来，咱们四年离散，战场一遇，实为千载难逢。咱们谈政治还互不理解，实在是不妥当。”英丽丝：“那谈什么呢？”法巴尔：“谈什么都比谈政治轻松。还是谈轻松的话题吧，谈谈亲人、家庭什么的。”英丽丝：“法巴尔，战前，你的家庭可以说是最和美的。”法巴尔：“是的，和美的家庭。”英丽丝：“如今，你的父母都好吧？”法巴尔：“我父亲是巴黎郊区一位知名的天主教神父，以拯救世界为己任。1940年5月，德国飞机来轰炸，市民逃到教堂避难。就在我父亲祈求耶稣主拯救难民的时候，德国飞机的重磅炸弹把教堂夷为平地……我父亲也就葬身于教堂的废墟里了……”沉默。英丽丝：“你的母亲呢？ 法巴尔：“母亲是一个慈善家，在给难民捐送食品和帐篷时，为了保护难民，特意在空地上用石灰浇出‘难民营’三个大字，借以提醒德军飞机以免误炸。结果，反倒惹怒德国飞机，一阵狂轰滥炸，我的母亲和难民都给炸死了……”英丽丝：“德国法西斯，乱杀无辜，惨无人道！”法巴尔低头不语。英丽丝：“法西斯，人道哪里去了？ ”法巴尔抬起沉重的头来：“唉，人道？英丽丝，向战争要人道，无异于向黑夜要太阳。”英丽丝：“人道主义确认，太阳每一次都是从黑夜升起来的！”法巴尔：“这是诗意，而不是哲理。”英丽丝：“父母被虐杀，你不但不怀恨，反倒很平静。”法巴尔：“能不恨吗？可恨有什么用？”，稍思，“正因为恨而无用，所以，就不恨了。”英丽丝：“岂有此理！”法巴尔：“确有此理啊！”英丽丝：“怎讲？”法巴尔：“譬如我在苏联的土地上，炸死不少无辜的平民，难道他们就该恨我吗？”英丽丝：“不恨你恨谁？”法巴尔：“你呀，英丽丝，你没经过血与火的洗礼，你没杀过无辜的平民，你不会懂的！”半晌，“唉，深究起来，无辜的死难者，实际上都是充当了两个国家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英丽丝惊诧：“这是什么逻辑啊？”法巴尔：“英丽丝，这是战争，战争！战争没有逻辑！”英丽丝陷入深深的痛苦：“战争，战争让你把人道主义丢到脑后的垃圾坑里去了！”法巴尔：“英丽丝，在战争之中，人道主义就像一支火把想点燃整个大海一样无能为力！”英丽丝：“按你的观点，我们的国际红十字会在这场战争中就是浑水摸鱼了？”法巴尔：“呵呵，水是浑了，鱼是摸不着的。你认为我说的不对，那你说，你们的营救战俘、传播人道，在这个战场上，起作用了吗？”英丽丝：“怎么没起作用？”法巴尔：“所谓起作用，也是兵家为了节省子弹而丢给你们几个人渣而已。”英丽丝：“只要有一点作用，我们也要全力以赴！”法巴尔：“英丽丝，我之所以这样表白我的观点，完全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两个人好！英丽丝，你作为一个英国人，一个女学生，不到国外去躲避战争，为什么非要加入红十字会国际组织，在这血火无情的战场上，冒着无谓牺牲的危险，周旋于两军之间徒劳地奔忙呢？嗯？”英丽丝：“法巴尔，我之所以参加红十字国际组织，起因是这样的：我的父母都是小学教师，也是世界和平倡导者。在德国空袭伦敦时，我的父母为了保护小学生的安全，和孩子们一起被炸死了。”停顿，“剩下我哥哥和我，哥哥在英国军队服役，我在伦敦大学读书。我哥哥爱博纳，跟随英国部队，背井离乡，到你们法国，和你们法国、比利时军队并肩抗击德国军队。后来你们法国投降了，你们法国被俘的军队跟随德国人围剿英国军队。在战斗中，我哥哥被德军俘虏，受尽凌辱。在一次德军押着我哥哥转移途中，路过一片沙漠，”沉重地，“一片沙漠……”英丽丝的耳畔突发怪异的音响。她那艰难的断断续续的复述，展现了惨无人道的情景： 那是三年前，法国境内。炎炎烈日下，无边的沙哈拉沙漠。德特勒带着几个踉踉跄跄的士兵，押着遍体鳞伤的英国俘虏爱博纳在艰难地行进。士兵甲：“德特勒上尉，这大沙漠里，已经跋涉两天了，一滴水也找不到，渴死了！”士兵乙：“哪怕只有一杯水，也能走出这个鬼地方了。”士兵丙：“嗓子眼儿冒火了！上尉，枪毙我也不走了，实在走不动了。”士兵丁：“上尉，我……”话没说完便栽倒在地。士兵甲乙丙纷纷倒下。德特勒向空中放了一枪：“起来！都给我起来！”士兵们畏惧地望着德特勒，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还是栽倒下去。德特勒：“起来，我给你们红葡萄酒喝，每人一壶，起来！”众士兵立刻来了精神，挣扎着爬起来。众士兵：“红葡萄酒？在哪儿？”德特勒：“把水壶都拿出来！”众士兵摘下水壶举上来，巴望德特勒。德特勒狰狞地：“把爱博纳拽过来”，指士兵，“你抱住他，你们俩攥住他的胳膊和手，你拿水壶。”众士兵服从命令。德特勒狰狞地拔出匕首，对准爱博纳手腕，歇斯底里地狂叫：“割腕！接红葡萄酒——”爱博纳惊天动地一声惨叫。一腔英国士兵鲜红的血液喷涌出，喷进德国官兵的水壶里，涌进德国官兵的血管里…… 法巴尔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英丽丝揩泪，泣不成声地：“……法巴尔，当我在报纸上看到报道，说一个德国上尉和几个士兵，喝了一个英国战俘爱博纳的鲜血才走出沙漠……”她缓了一口气，愤慨不已掷地有声地，“就因此，我当天就参加了红十字国际组织，开始宣传人道主义，到战地营救战俘，并且把‘红十字’行动视为义不容辞的历史使命！”沉默。英丽丝见法巴尔似乎无动于衷：“法巴尔，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法巴尔：“这种举动，嗯，那个上尉……是残忍了些，不过，不那样做……就都得渴死在沙漠里，不……不得已而为之也是……也是可以理解的。”英丽丝一巴掌打过去，“啪”，响亮地打在法巴尔脸上，打倒法巴尔，也打灭了那片微弱的月光。法巴尔哭丧的声音：“战争嘛，战争就是你死我活。在战场上，不管枪口对准谁，保住性命、升官发财才是唯一选择！战争的残酷，只需要奉行，不需要理解！战争的词典里没有人道主义。有人道就没有战争，有战争就没有人道。人道，在和平时期是金子，在战争时期是泡沫，是泡沫啊……”于是，这里被一片无言的暗淡掩没。 2.第二对情人在交流，忽然插进来一个人 德国的军医德兰妮和法国的坦克车长法大卫坐在卧牛石前边交谈。德兰妮：“法大卫，你的父母都好吧？”法大卫：“我的母亲是大学教授，法国尖端的无线电专家，当时正在你们德国的柏林进行学术交流。德法战争爆发了，德国当局软禁我母亲，让她为德国无线电军事设备提供破解法国密电码的技术，遭到我母亲拒绝。德国当局以我母亲患有精神病为由，把她强行送进精神病院，用药物致使她失去了记忆……”德兰妮：“罪过啊，罪过！罪过！”沉默。德兰妮小心、试探地：“你的……父亲怎么样？”法大卫：“我父亲是法国步兵的一个旅长，一个屡立战功的旅长！1940年5月15日，德国坦克兵团彻底摧毁了法国防线，英国、法国和比利时的49个师同主力部队的联系被切断，被合围并紧逼在英吉利海峡。我父亲率部在强行突围中全军覆没。就在我父亲壮烈牺牲的当天，我们法国政府宣布投降了。”德兰妮：“不该发生的事情！不该发生的事情啊！”沉默。 苏联的女游击队长苏安娜过来，坐在德兰妮面前。法大卫担心地：“德特勒呢？德特勒！”苏安娜：“德特勒在和法巴尔、英丽丝他们说话。没问题，法大卫，我们的游击队员在监视，没问题！”法大卫：“苏安娜，不可疏漏，防止德特勒意外之举！我们的那个法巴尔是个亲德分子，也行为反常！”苏安娜：“知道了。我……不影响你们谈话吧？”德兰妮：“哪里的话呀，请你还怕请不到呢。”法大卫：“就是！”苏安娜：“那就好。德兰妮，你的父母在柏林都好吧？”德兰妮：“唉！苏安娜，你们的国家遭受侵略，人民惨遭屠戮，我们发动战争的国家，人民也是大难临头啊！”苏安娜：“怎么了？”德兰妮：“大战一开始，我们一家三口人就分成了三派。母亲是国家安全机构的一个要员，竟然是一个坚决的反法西斯主义者。父亲是国家慈善机构的一个负责人，与母亲相反，却成了一个积极的参战者。我，是个维护和平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者，参加志愿医疗队到前线救护伤员。后来，我母亲参与反战组织谋划刺杀希特勒，事情败露，被……被枪决了。”苏安娜和法大卫惊诧不已。沉默。德兰妮叹气：“父亲原本是个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仁慈的典型，竟然不可思议地离职参战，还立下了战功获得了奖章。据电台报道说，前不久，就在你们这一地区，我父亲被你们苏联游击队绑在大树上，浇上汽油，活活烧死了。”苏安娜大惊失色：“啊？你的父亲？是你的父亲？！”法大卫对德兰妮：“你的父亲被苏联游击队绑在树上活活烧死了？”德兰妮哽咽地：“报道还说，我父亲被烧得惨不忍睹，最后一句话喊出四个字：‘残忍！残忍——’”苏安娜：“德兰妮……”一阵眩晕，倒在德兰妮怀里。德兰妮：“苏安娜，你……你怎么了？”法大卫：“苏安娜！”苏安娜有气无力地：“别动我，让我静一下，静一下……”苏安娜的大脑在急速旋转。那个与德兰妮父亲有关的情景再现。 正是那一天，在枪声和游击队员追赶的呐喊声中，一个五十多的德国军官，也就是德兰妮的父亲，跟头把式地被追到大石桥旁。苏安娜带领男女游击队员追上，将德兰妮父亲抓获。女队员：“苏安娜队长！昨天晚上，是咱们政委带领我们几个，把他们的十几辆摩托车都给炸毁了，把他们的小股部队打散了，破坏了他们企图占领大石桥的计划。不料，政委为了掩护我们撤退，负伤了，被他们抓住，绑在树上，浇上汽油，活活烧死了！队长，烧死政委的就是他！他还手舞足蹈，狂笑大叫……就是他！”苏安娜：“就是他？”抓住德国军官的脖领子，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个魔鬼，魔鬼！”一巴掌将他打倒在地。命令队员，“把他绑在树上，浇上汽油，活活烧死，烧死他！”众队员将德国军官绑在树上，浇上汽油。苏安娜掏出火柴：“德国佬，也让你尝尝被活活烧死是什么滋味！”划着火柴，掷向德国军官。德国军官浑身立刻燃起熊熊火焰，在失声地嚎叫。苏安娜：“德国佬，你在烧死别人的时候，不是在手舞足蹈吗？”德国军官在痛苦地扭曲着身体。苏安娜：“德国佬，你在烧死别人的时候，不是在狂笑大叫吗？”德国军官在做最后的挣扎。苏安娜不解恨地：“德国佬，现在你知道什么叫残忍了吧？”德国军官极其痛苦地拼出最后的力气，怪异地嚎叫：“残忍！残忍——”他那惨烈的嚎叫声，在山谷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苏安娜“啊”的一声，打个冷战，忽地坐起来。苏安娜一下抱住德兰妮，失声大哭：“德兰妮！你的父亲啊……”德兰妮抱住苏安娜，痛哭：“我的父亲！”两人哭了一阵，苏安娜起身，默默无语地走开了。德兰妮欲起身，被法大卫按下，两人心情沉重地看着苏安娜走去。沉默。 法大卫为了缓解德兰妮的情绪，转移话题：“啊，苏安娜、德特勒；德特勒、苏安娜；德特勒……德兰妮，你和德特勒都是德国人，你怎样评价德特勒的战争观？”德兰妮的大脑一时转不过弯来，处于一片空白，竟然无语。法大卫：“战前，他一直坚持‘战争是在毁灭人类’，现在变成了‘战争是在拯救人类’。德兰妮，让你说，这场战争，你们德国是在拯救法国、英国、意大利吗？是在拯救苏联吗？是在拯救欧洲吗？”德兰妮：“一派荒唐言，不值一提。”法大卫：“你对德特勒的和平观有何看法？战前，他认为‘只有消除种族隔阂，才能达到世界和平’，现在变成了‘只有消灭劣等种族，才能获得世界和平’。德兰妮，你说，谁是劣等民族？是苏安娜吗？是苏联吗？”德兰妮：“全是希特勒的魔鬼辩术。”停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突兀地反问，“法大卫，你对德特勒的爱情观有何见解？”法大卫：“嗯，当年，德特勒追求苏安娜伊始，你追求德特勒，德特勒毫不动心；他为了得到苏安娜，毅然决然地和法巴尔决斗。从这两点上看，他的爱情观不会有变化。战前，他信奉‘爱情高于战争’，并且鼓吹‘只有爱情才是彻底的和平’。德兰妮，我深信，即便金字塔倒过来，爱情的痴诚也不会改变！他德特勒即便把人脸变成兽面，也不会背叛和苏安娜的爱情。”德兰妮：“错！大错而特错！这个德特勒，经过四年战争，他的战争观倒置了，和平观颠覆了，爱情观也逆转了！”法大卫：“怎么逆转了？”德兰妮：“法大卫，你想象不到。那是一个月以前，德特勒负伤，正好住在野战医院我的医疗区内。他伤愈出院那天，把我叫到医院外面，说有重要事情要对我讲……”法大卫立刻紧张起来：“讲什么？”德兰妮：“德特勒突然对我说：‘德兰妮，我爱你！’”法大卫：“说什么？”德兰妮：“我也不相信，可他确实是这样说的！当时吓我一跳。我镇定一下说：‘我的上尉先生，你在开什么玩笑！’德特勒说：‘德兰妮，我是认真的，我是真心实意的！’我差点吓瘫了，急忙提醒他：‘德特勒，你已经有未婚妻苏安娜了！’他说：‘苏安娜？我们两国交战了，我不能和敌对国的苏联女人结婚，我是中尉！’我严肃地正告他：‘德特勒，你这是在背叛苏安娜的爱情！’德特勒说：‘我可以背叛苏安娜的爱情，可我不能有辱帝国的尊严！’我说：‘德特勒，你所坚持的信条就是‘爱情高于战争！’他说：‘那是战前，现在是战争。战争可以让太阳从西边出来往东边落，可以让白天变成黑夜！’我说：‘变成什么我不管，你知道，我和法大卫战前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德特勒哈哈大笑说：‘法大卫，一个战败国的法国坦克车长，还是一个被德国俘虏的军人，你要嫁给他，那是整个德国的耻辱！是比地球还大的耻辱！’”法大卫按捺不住：“这个混蛋！杂种！” 德兰妮拉一下法大卫：“我吐了德特勒一口，骂他一句：‘嫁给你德特勒，是比宇宙还大的耻辱！’我转身往回跑。德特勒在我背后发疯地嚎叫：‘宇宙？啊——我要把宇宙打穿，打穿，彻底打穿！’冲天开枪，直到把子弹打光。”法大卫：“啊！畜生！”跳起来。德兰妮忙捂住法大卫的嘴巴，拉他坐下：“法大卫，小点儿声！我还有话告诉你。”法大卫气不忿地坐下。德兰妮：“法大卫，我告诉你，你可要冷静，要从容对待。”法大卫：“你说吧。”德兰妮向四周看了看：“英丽丝让我转告你，你的拜把子兄弟法巴尔，会出卖你。”法大卫吃惊地：“法巴尔，出卖我？”德兰妮：“法巴尔向德特勒告密，说你反对德军，要当逃兵，要加入苏联游击队。德特勒已经和法巴尔密谋，要找机会把你抓到德军那边去领赏！”法大卫怒不可遏。德兰妮：“法大卫，先稳住他们俩，看看苏安娜的态度再说！”法大卫：“你和爱丽丝把这些事告诉苏安娜了吗？”德兰妮：“我和爱丽丝商量了，都刚见面，不到关键时刻先不告诉苏安娜。”法大卫：“提高警惕，时刻准备着！”远处又传来枪炮声和坦克的轰鸣声。 3.第三对情人的交流 苏联的女游击队长苏安娜和德国的少尉德特勒坐在木屋前边的一角。德特勒对苏安娜百般地殷勤，拥抱，亲吻。苏安娜无动于衷。德特勒：“苏安娜，你以前的热情与活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凝滞与麻木。”苏安娜：“这是你们德国人逼迫的！”德特勒：“不要憎恨德国人，德国有你的丈夫，有你曾经去过的家和未来属于你的家。你曾经对那里的家倍感温馨的，苏安娜！”苏安娜：“你的母亲父亲都好吧？”德特勒：“谢谢你的关心，不好！”苏安娜：“怎么？两位老人和蔼可亲，善良慈祥。怎么了？”德特勒：“你知道，我母亲是一家空军报社‘军事栏目’的主编。当德国空军轰炸伦敦时，母亲被派往空军随机采访。在伦敦空战中，被英军飞机击中，坠机身亡。”苏安娜：“你的母亲……”叹气，“你的母亲像我的生身母亲一样可亲，竟然不在了。悲惨，悲惨！”沉默。苏安娜半晌：“你的父亲呢？你父亲不是从坦克部队退役了吗？”德特勒：“大战开始，父亲应招归队，晋升为坦克营长。在法国战场上，我父亲的坦克和一辆法国坦克互相击中起火。我父亲浑身着火，跳出坦克，滚到河里灭火。这时，对方坦克一个人也是浑身着火，已经失去知觉，被他们的车长背到河里灭火。于是，我父亲和那个车长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他们在水里、岸上、水里打斗了十几个回合。最后，我父亲被那个车长掐着脖子摁着脑袋，活活沁死在河里……”苏安娜：“悲惨啊！悲惨！”半晌，“你是怎么知道的？”德特勒：“那个过程，被美国战地记者拍下了十几张照片，在画报上发表，背景是我父亲的坦克，也有我父亲的名字。”苏安娜捂上眼睛，抽泣地：“多么慈祥的父亲，真是悲惨。”沉默。德特勒：“……苏安娜，你的父母哥哥都好吧？”苏安娜：“父亲是军人，正在前线作战。母亲是兵工厂的技术员，已经从莫斯科转移到外地去了。”德特勒：“你哥哥怎么样？”苏安娜：“我哥哥，原先驻守在西部边防要塞。前年，你们德国人闪电战进攻，我哥哥他们在没有得到任何空中和地面支援的前提下，坚守要塞十七天，最后……战死了。”德特勒：“攻打要塞？苏安娜，攻打要塞我也参加了……”欲说又止。苏安娜：“啊？”惊愕地推开德特勒，“你也攻打要塞了？”德特勒：“是的。苏安娜，不要想别的，这是战争。”苏安娜异样地看着德特勒。德特勒平静地看着苏安娜。沉默。德特勒：“苏安娜，你不是毕业留校教学吗？你为什么离开学校？”苏安娜：“打击德寇！”德特勒：“你为什么要参加游击队？”苏安娜：“打击德寇！”德特勒：“你是怎样当上游击队长的？”苏安娜：“打击德寇！”德特勒耸耸肩膀：“苏安娜，”有意转移话题，“这么说，你们莫斯科的家里，一个人也没人了？”苏安娜不想回答。沉默。 苏安娜：“德特勒，你觉得你参加的这场战争有意义吗？”德特勒：“苏安娜，我们的战争，目的是把苏维埃从地球上抹掉！”苏安娜：“可你现在是苏维埃的俘虏！”德特勒：“不，不不，我现在是我未婚妻的俘虏，而不是我未婚妻的敌人。”苏安娜：“是敌人，是你们发动的战争首先使你的未婚妻成为你的敌人！”德特勒：“苏安娜，随着战争的进展，敌我关系也会发生变化，和平也会到来。”苏安娜：“你说的什么和平也会到来？”德特勒：“那是消灭苏维埃的和平，也会到来！”苏安娜：“你错了，和平，那是消灭法西斯的和平，就要到来！”德特勒：“你那是白日做梦！”苏安娜：“你那是垂死挣扎！苏联已经开始反攻了，你那是垂死挣扎！”德特勒：“德国还很强大，谁胜谁负没有争论的必要！苏安娜，你是我的未婚妻，无论如何，你要服从我，服从我！服从我！”苏安娜：“到底谁服从谁，请你问问我的枪口，一个苏联游击队长的枪口！”二人僵持着。德特勒环顾一下自己的处境，缓和一下：“苏安娜，我们……我们刚才说什么来着？对不起，我也是一时冲动。我们……还是心平气和地谈谈咱俩的婚姻吧。谈谈吧。”苏安娜：“咱俩的婚姻，你，怎么看？”德特勒：“看事物，平时和战时完全相反。”苏安娜：“你我的爱情，在平时和战时有什么不同？”德特勒：“爱情，在平时是生活的需要，在战时是生理的需要。”苏安娜：“啊？”愣住，“按你的说法，爱情只是消费品。”德特勒：“说得贴切一点，对于你，爱情就是你的卫生巾。”苏安娜震怒：“德特勒！那不是我的卫生巾，是你的口罩！”逼视德特勒。德特勒环顾一下四周，转动狡黠的眼珠，嘴角挑起一抹奸笑：“苏安娜，不要生气嘛。几句戏言，何必当真！”苏安娜：“戏言？不，是真话！”德特勒：“没那么严重，只是氛围紧张，调节一下空气嘛！”苏安娜：“假如在你面前的不是我，而是别的苏联姑娘，该怎样对待你，你知道吗？”德特勒：“敢把我怎样？”苏安娜：“枪毙！”德特勒：“那就枪毙吧！你要知道，德国军人，不是战胜就是战死！”苏安娜：“你也要知道，苏联军人没有战死，只有战胜！”两个人像争夺领地的两只狮子王一样对峙着，对峙着……沉默。德特勒：“苏安娜，你倒是说话呀！”苏安娜在琢磨德特勒。德特勒：“苏安娜！说话呀？”苏安娜：“你让我说什么？”德特勒：“不说那些有关战争的话题了，还是说说咱们之间的事吧。”苏安娜心事重重。德特勒：“苏安娜，说说五年前，你到柏林，在我家住，最后一次分手，大战开始，失去联系之后……”苏安娜还是无语。德特勒：“苏安娜，你倒说话呀！”苏安娜：“说话？”有点迸发地，“那我就告诉你吧，德特勒。五年前，在你家，我们俩的那一夜，我就怀上了你的孩子！”德特勒：“啊？”一惊，一喜，一下抱住苏安娜，“怀上了我的孩子？”苏安娜：“是的，”瘫软在德特勒怀里，哭泣地，“怀上了你的孩子。”德特勒：“孩子，男孩女孩？”苏安娜：“……男孩。”德特勒：“男孩？”捧起苏安娜的脸，用力地看苏安娜眼睛，“像我吗？”苏安娜掏出照片给米勒:“你自己看吧。”德特勒：“照片？”抢过照片瞪大眼睛看，“啊！我的儿子的照片！儿子，和我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吻照片，“啊！我的儿子，该四岁了，是吧？”苏安娜叹一口气：“该四岁了。”德特勒：“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在哪？”苏安娜霍地跳起来，声嘶力竭地：“儿子，你的儿子，昨天晚上下大雨之前，就在这个木屋里，你的儿子被你们德国人用刺刀给挑死了！”德特勒：“啊？”蹦起来，抓住苏安娜衣领使劲扯动，“挑死了？木屋里你的儿子？我的儿子？挑死了？”苏安娜：“就是你们德国鬼子！”仇恨地猛地推开德特勒。两人矗在那里，失神地对视着。半晌，苏安娜转过身去，号啕大哭起来……德特勒木然地再看照片，晃晃脑袋，揉揉眼睛，举着照片，踉踉跄跄地向木屋房门口走去，禁不住地，“啊——，怎么能够是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德特勒的大脑一片人鬼嘈杂声。他不敢回忆，却偏偏回忆。那情景偏偏蹦出眼帘。就是这个地方，就是昨天晚上，就是这个木屋里，就是那情景： 电闪雷鸣，乌云翻滚而来，小木屋里亮着灯光。德特勒挎着战刀端着手枪，带着几个士兵，搜索到小木屋前。士兵甲：“德特勒中尉，”指木屋，“这是苏联游击队经常出没的地方。”德特勒一挥手枪，士兵把木屋包围起来。德特勒大声喊叫：“屋里有人吗？”无人应答。德特勒鸣枪：“屋里有人吗？出来！出来！”屋里有一个年龄较大的保姆带着一个四岁的男孩。保姆：“别开枪，别开枪！”慌慌张张开门出来。屋里就我和一个四岁的孩子，别开枪啊！长官！”德特勒上前抓住保姆的衣领，用枪顶住保姆的脑门：“老婆子，烧毁我们马圈十二匹战马的女游击队长在哪？你给我说！”保姆：“长官啊，我不知道烧毁什么马圈啊战马啊的，也不知道什么女游击队长，我只是领着我的小孙子藏在屋子里，不敢出屋，什么都不知道哇！长官！”德特勒：“撒谎！你个劣等种族的老太婆子！”把保姆提拎使其转过身来，揪着保姆的脖领子，推搡着，“走，进屋里搜！”走到门口，保姆挣脱，回身在门里挡住德特勒。保姆：“长官，屋子里就一个四岁的孩子，别吓着孩子，不能进屋哇！长官！”德特勒：“劣等民族，要从地球上全部清除掉！”一枪把保姆打死，命令士兵，“把这个劣等民族的死尸扔到山涧里去！”屋子里男孩惊恐地哭叫：“奶奶，奶奶，奶奶……”德特勒看了一眼，插入手枪，拔出战刀，凶神恶煞地走进屋去。孩子失声地大叫。德特勒把小孩像拎小鸡似的拎到外面来。德特勒怪叫着：“劣等民族的狗崽子，一个不留！”随后凶神恶煞般地一声大叫“啊……”，一下把战刀刺进了孩子的胸膛。孩子“妈——”的一声惨叫，一股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大地。一道闪电一声霹雳，震得地动山摇。德特勒野兽般地舔舐一下战刀上的鲜血，品尝着滋味，突然狰狞地放声狂笑……瓢泼大雨自天而降。德特勒的狂笑声在山谷里久久地回荡…… 德特勒直勾勾地瞪直了充满血丝的眼睛像死人一般的沉寂。苏安娜则向着木屋跪着，还在痛哭，憋不住呐喊：“儿子！我的儿子……”德特勒半晌，回首木屋，后悔莫及，突然发疯般地捶胸顿足，踹石头、撞大树，砸头揪喉，狂魔乱舞，仰天长啸，声嘶力竭地冲着小木屋：“儿子！我的儿子……”“扑通”给苏安娜跪下。两人相对愣住。沉寂，死一般地沉寂！ 4.三女人的交流 苏联的女游击队长苏安娜、德国的军医德兰妮、英国的国际红十字会成员英丽丝，三个女人坐在卧牛石上。英丽丝：“德兰妮，你的父亲被活活烧死了……”德兰妮看一眼苏安娜，对英丽丝：“还是别提这个话题了。”英丽丝：“苏安娜，苏联也有人如此不讲人道吗？”苏安娜没有作声。英丽丝：“德兰妮，你要知道烧死你父亲的人是谁，你会怎样？”德兰妮半晌：“我要用解剖刀把他的心剜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沉默。苏安娜：“德兰妮，如果你的父亲先烧死别人的亲人，后被别人烧死，你会怎样？”德兰妮半晌无语。英丽丝感叹地：“太惨了。”沉默。德兰妮：“英丽丝，你的哥哥被割腕饮血止渴……死得……也是太惨了！”英丽丝：“惨无人道！”德兰妮：“……割腕饮血止渴！英丽丝，你说什么人能干出这等的事来？”英丽丝：“惨无人道的疯子！”德兰妮：“这种人，要是你抓住他……”英丽丝：“就算他是俘虏，是俘虏，我这个，我这个‘红十字’成员……”说不下去了。沉默。英丽丝：“苏安娜……你那可怜的儿子呀！”捂着脸，忍泣。德兰妮：“……刀挑幼儿！苏安娜，你说那个惨无人道的魔鬼能是谁呢？”苏安娜：“我要知道是谁，立刻就把他的心剜出来，剁成肉酱！”沉默。英丽丝终于鼓起勇气：“苏安娜，我不得不告诉你，德特勒、法巴尔，靠不住！”苏安娜：“怎么了？”英丽丝：“法巴尔向德特勒告密，说法大卫反对德军，要参加你们苏联游击队。德特勒和法巴尔密谋制服法大卫，逃出你的控制，向德军请功邀赏！”苏安娜下意识地抓到手枪：“你怎么知道？”英丽丝：“法巴尔说的，还让我和他们一起行动。”苏安娜按捺不住要拔手枪：“我……”德兰妮：“先别，观察准确再动手不迟。再说，德特勒毕竟是你的未婚夫啊！可不要再出误会的悲剧啊！”英丽丝：“我也只是听法巴尔这样说的。”苏安娜咬牙：“魔鬼终究是魔鬼！” 5.三男人的交流 法国的坦克车长法大卫、德国的上尉德特勒、法国的坦克驾驶员法巴尔，三个男人坐在一起。法大卫挑衅地：“德特勒上尉，没曾想你那个和和美美的家庭也崩溃了，深感遗憾，甚至是痛苦。”德特勒：“战争没有遗憾，也没有痛苦。”法巴尔迎合地：“没有。”法大卫不满地对法巴尔：“你那个和和美美的家庭也崩溃了，我也深表遗憾，甚至是痛苦。”法巴尔学德特勒：“战争没有遗憾，也没有痛苦。”法大卫怒视法巴尔、德特勒：“麻木！”法巴尔瞧一眼德特勒，对法大卫：“你那和和美美的家庭不也崩溃了吗？你有遗憾吗？你有痛苦吗？”法大卫愤怒地：“我有遗憾！我有痛苦！”沉默。法大卫挑衅地：“德特勒上尉，你对杀死你父亲的人怎样看？”德特勒：“就像看杀死你父亲的人一样！”法巴尔：“一样！一样！”法大卫愤怒地对法巴尔：“也像看杀死你父亲的人一样！”法巴尔：“一样。”法大卫反击法巴尔：“哈巴狗的眼睛、魔鬼的眼睛和人的眼睛是不一样的！不一样！”沉默。法大卫：“德特勒上尉，你当了苏联人的俘虏，你会有怎样的前途和命运呢？”德特勒：“法大卫，你是俘虏，我是俘虏，不同的是，你是德国的俘虏，而我是我未婚妻的俘虏。不同的俘虏，有不同的前途和命运。你懂吗？”法大卫：“我懂。可我奉告你，你心悦诚服地投降苏联还有生的希望，继续与苏联为敌，死路一条！”德特勒：“我也奉告你一句，你与德军为友还有生的希望，与德军为敌死路一条！”法大卫对德特勒、法巴尔下战表似地：“好！谁死谁生，走着瞧！”起身便走。法巴尔谄媚地：“德特勒上尉，我告诉你，杀死你父亲的那个人正是他法大卫！法大卫！”德特勒：“啊？”腾地站起来，咬牙切齿，“法大卫，好你个法大卫！” …………………… 第3部无法避免的后果 第二天黎明。还是这大石桥头。东方天际出现一抹鱼肚白，大石桥对面外远处的开阔地带已经清晰地显露出来。可见苏德两军坦克会战进入最后的较量，战场的一角正在向大石桥这边移动。三组情人三种画面：英国的国际红十字会成员英丽丝和法国的坦克驾驶员法巴尔，反向背靠大树，各怀心事……德国的军医德兰妮和法国的坦克车长法大卫，面对面歪在卧牛石上，静观其变……苏联的女游击队长苏安娜和德国的上尉德特勒相左，席地而坐，肘拄膝盖手托头颅，在做痛苦的抉择……这六个人的周围，不时可见三五男女游击队员持枪监视场面。枪炮声和坦克的轰鸣声大起。三组人物闻声警觉地站起来，各怀心事地向大石桥对面的战场张望。苏安娜站起来，环顾一下形势，观察各组人物，在踱步思考。 突然，背后的西边响起密集的枪声。一个女游击队员持枪跑来。女队员：“报告苏安娜队长，德国一小股步兵，企图占领大石桥，队员们正在阻击！”苏安娜：“命令：死守西边，不让德军前进一步！”女队员：“是！”转身跑回。苏安娜回身和德特勒对峙。苏安娜：“德特勒，你是想老老实实地当我们的俘虏，还是死心塌地与我们为敌？”德特勒瞥一眼法巴尔，暗语：“时刻准备着，”对苏安娜奸笑地：“听候调遣！”苏安娜：“我是这里的主人，必须听我指挥！”德特勒怪异地：“是！”女游击队员跑来。女队员：“苏安娜队长，德国的坦克从对岸向大石桥方向开过来了！”苏安娜：“有多少？”女队员：“二三十辆！”苏安娜：“继续观察。”女队员：“是！”跑回。西侧的枪声更加激烈。女游击队员持枪跑上。女队员：“队长，德国小股部队正向大石桥这边突击，恐怕挡不住。”苏安娜对其中一个站岗的女队员：“你在这监视他们，不管是谁，不听指挥者就地枪决！”女队员：“是！”苏安娜：“其余的人跟我来！”苏安娜持枪带人像西侧冲去。众人向西侧张望。 在枪声间歇传来无线电的呼叫声。众人听见，都在寻找声音来源。法巴尔敏感地跑到大树下，循着声音，很快找到原来扔掉的无线电报话机。法大卫一直监视着法巴尔。法大卫命令地：“法巴尔，把报话机拿过来！”法巴尔瞅瞅德特勒，不情愿又不得不把报话机拿到法大卫跟前：“法大卫，我还以为这个报话机已经报废了呢，没曾想让你一脚给踢接通了。”法大卫：“接报！”法巴尔接听。众人都在侧耳倾听。报话机声音很大：“法大卫，法大卫，我是0201，你们在哪里？”法巴尔：“报告营长，我们坦克车没有汽油，停在大石桥中间了，我们的人在大石桥东面桥头。”报话机：“咱们第二0201坦克营，被苏军坦克旅追击到大石桥你们对面的死角里，命令你们马上把大石桥上的坦克开走，咱们坦克营从桥上撤退，然后炸掉大石桥，阻断苏军坦克追击。”法巴尔：“是！是！”法大卫、德特勒、法巴尔互相戒备着准备行动。德兰妮、英丽丝也站起来戒备德特勒、法巴尔。 坦克轰鸣声和枪炮声越来越近。人们立刻骚动起来。女游击队员端枪：“安静，安静！”暂时的安静。大石桥对面枪炮声和坦克轰鸣声越来越近。桥这边西侧枪声大作。苏安娜在呼喊：“顶住！狠狠地打！”枪声更加激烈。德特勒给法巴尔使眼色。法巴尔在接近法大卫。英丽丝提醒德兰妮，一同向法大卫靠拢。德特勒：“法巴尔，动手！”德特勒、法巴尔一同扑向法大卫。法大卫和法巴尔、德特勒打斗。女游击队员被这几个外国人互相打斗不明其故，不知所措：“不许动！不许动！”法大卫被法巴尔、德特勒打倒。法巴尔、德特勒扑上去，法巴尔掐住法大卫脖子，德特勒要对法大卫下死手。英丽丝抱住法巴尔，德兰妮拉扯德特勒。在德兰妮和英丽丝的帮助下，法大卫反过手掐住法巴尔的脖子。女游击队员喊话制止，鸣枪警告，均无效，不知如何是好。德兰妮见法巴尔被法大卫掐住，回过手和英丽丝对付德特勒。一个抱腰，一个拽腿，把德特勒拖离法大卫。法大卫翻过身来，把法巴尔压在身下，加劲掐法巴尔。德特勒跳起来，甩开德兰妮，一拳击倒英丽丝，正待对付法大卫。女游击队员把枪对准德特勒：“不许动！”德特勒一愣，站住：“啊啊，不要见怪，不要见怪。我们是同学内部闹点小矛盾，和你们苏联人无关，无关，啊无关。”女游击队员：“不许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德特勒转笑脸：“怎么？你不是知道我是你们队长苏安娜的未婚夫吗？”女队员端枪逼近德特勒：“要是不知道，我早就枪毙你了！”德特勒：“那你……你现在这是干什么？”女游击队员：“我们队长有话，你，德特勒，现在还是德国军人！”德特勒冷笑：“呵呵，知道就好，知道就好！”指法大卫和法巴尔，“让他们瞎折腾吧，不要管他们！”转移女队员注意力，“我吸一支烟，吸一支烟。”掏烟，点烟。德特勒突然向女队员身后一指：“苏安娜！”女队员一回头，德特勒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下枪，一枪把女队员击毙。德特勒用枪指挥：“德兰妮、英丽丝，你们俩不听我指挥，立刻枪毙！站到一边，站到一边！”二女只好站到一边。德特勒端枪来对付法大卫，见他还在死死地掐着法巴尔的脖子，想对法大卫开枪，一见法巴尔不对劲，命令德兰妮：“英丽丝，看看法巴尔怎么回事？”英丽丝过去在法巴尔鼻子上用手试试：“德特勒，法巴尔已经死了！”说罢，捂着脸转过身去。德特勒狞笑：“啊，亏了我手慢，法巴尔死了，要是击毙法大卫，还没人会开坦克了呢！”把枪对准法大卫，“法大卫，站起来，站起来！”法大卫还在死死地掐着法巴尔。德兰妮：“法大卫，法巴尔已经死了。”法大卫仇恨地看着德特勒，这才撒开手，站起来。德特勒：“法大卫，你给我上坦克车！”德兰妮：“法大卫，不要听德特勒的！”德特勒：“法大卫，你要不乖乖地上车，我就枪毙你的恋人德兰妮！”法大卫寻思一下，看看德兰妮、英丽丝，无可奈何，向大石桥走去。德特勒：“德兰妮，你，拎着汽油桶，拉开距离，跟在法大卫后面！”德兰妮只好照办。德特勒：“英丽丝，看在你是“红十字”成员，留你一命！”说罢，竟然一枪把英丽丝击倒在地。法大卫被德特勒用枪逼住，只好往前走。德兰妮吃力地拎起汽油桶，跟在法大卫后面，被德特勒押着，走向大石桥。德特勒命令：“德兰妮，我和法大卫先上坦克！你再把汽油桶递给我！法大卫，快上坦克，快！”德特勒逼着法大卫上了坦克。 这时，苏安娜持枪跑到英丽丝身旁。英丽丝缓缓地挣扎着站起来。苏安娜大吃一惊：“英丽丝，其他人呢？”英丽丝：“苏安娜，”指大石桥对面，“德国人一个坦克营，被苏军坦克旅追击到大石桥对面的死角里，没有退路了。德特勒夺过女队员的枪，以德兰妮做人质，逼着法大卫上坦克车，德兰妮拎汽油桶，德特勒要强迫法大卫把坦克车从大石桥上开过来，让德军坦克营从桥上撤退过来，然后炸掉大石桥，阻断苏联坦克追击。快！”说完，英丽丝缓缓倒下……苏安娜急速冲上大石桥。大石桥那面枪炮声更加激烈，德军坦克轰鸣向大石桥逃窜。桥中间的坦克车上，法大卫大喊：“德兰妮，我在和德特勒搏斗，我出不去了，你快把汽油泼到坦克车上，点火，炸桥！”德兰妮呼喊：“法大卫……”法大卫：“泼汽油！”德兰妮：“法大卫，我不能把你烧死，你下来，我再泼汽油！”法大卫：“德国的坦克就要上桥了，德兰妮，为了拯救更多的人，浇汽油，点火！”德兰妮：“法大卫，我下不得手，下不得手哇！”德国的坦克正在接近大石桥。苏安娜冲上桥来，从德兰妮手里拽过汽油桶：“给我！”法大卫：“苏安娜，我是法大卫，快泼汽油，烧坦克，炸桥……”声音中断。德特勒：“苏安娜，我是德特勒，法大卫让我刺死了！快把汽油给我，给坦克加油！”苏安娜：“德特勒，我来了，我给坦克加油！”苏安娜登上坦克把汽油浇到坦克里一半，泼到坦克顶上一半，大喊：“德特勒，德国鬼子，你们的死期到了！”掏出火柴欲划火。德特勒从坦克里钻出脑袋：“苏安娜，我是你丈夫！”苏安娜：“不！你是战争的狂人，希特勒的忠实走狗！”一枪托把希特勒打缩回去。德特勒又钻出半个头来，一脸的绝望，却反倒丧心病狂地狞笑：“苏安娜，你让我死，我光荣，我值得！明告诉你，给英丽丝的哥哥割腕饮血的人是我！枪毙你哥哥那个西部要塞少校的人是我！苏安娜，昨天挑死你儿子的是你儿子的亲爹——是我，德特勒！”苏安娜：“德特勒，魔鬼！魔鬼！魔鬼——”苏安娜举起手枪，对准德特勒脑袋，一阵正义的枪声，把所有的仇恨的子弹都射进了这个邪恶的法西斯魔鬼的脑袋里！ 一瞬间，呼的一声，大石桥上的坦克车火光冲天。大桥那面德军坦克接二连三地冲上大石桥。苏安娜又举起手榴弹，拽开拉环，一挥臂摔进坦克里。坦克火光一闪，一声巨响，爆炸声惊天动地，苏安娜、德兰妮、法大卫与德特勒同归于尽。大石桥轰然拦腰塌落，冲上大桥的德军坦克，接连坠入深谷，半天才返回砸到谷底爆炸的巨大回声。苏军坦克赶到，把一连串走投无路的德军坦克，全部击中起火，接连的爆炸声，响彻山谷，响彻云霄，响彻在历史的回音壁上…… 后记 呜呼，这场战争的遭遇，四国三对有情人，最后，只幸存了一位国际红十字会成员……只剩下一位……只剩下…… 2025.02.20于哈尔滨江北大学城朋友们，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