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脸上的笑眼里的光 ——追忆我的母亲

骑在山路上

<p class="ql-block">   文/骑在山路上</p><p class="ql-block"> 图/骑在山路上、部分来自网络(致谢)</p><p class="ql-block"> 美篇号:3721386</p> <p class="ql-block">  母亲大腿骨折术后便卧床不起了,本已开始浑沌的脑力也加速浑沌起来,像一扇开始关闭的门,整日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开始还自说自念一些或有或无、或真或假的话。逐渐没了自言,但还能正确回答大多简单的问,认出熟悉的人。腊月再探望时,俯在耳边大声喊“妈”,也没了应答,更别说睁眼看看了。开始关闭的门终于彻底关闭了,关闭得如此严丝合缝如此决绝,阻断了一切的交流,连自己的子女也不徇一点私情,惟有气息还算平稳地呼吸。</p> <p class="ql-block">  一息尚存,完全依赖胃管喂养的母亲愈发消瘦起来,颜面也开始浮肿起来。艰难中,孱弱的身体熬过了寒冬,母亲又多过了一个年头一个十五,却未能耐得住料峭春寒,像草儿捱到了春天却无力复苏吐绿,气息停止于乙巳蛇年正月十七凌晨1时许。溘然辞世虽然免去了母亲的病痛折磨,还是让父亲和子孙晚辈倍感惭愧和唏嘘……</p> <p class="ql-block">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百年之后,谁不是“尘归尘,土归土”。极其平凡的一位农村妇女,母亲的离世如同水入大海、土回大地,自然而平静。请原谅儿子的不孝,时常很容易被舞台做戏感动落泪的我,面对母亲的离世,竟平静得一滴眼泪也未落下,也许是作为医者见惯生死少了感情;也许是深知母亲卧床后痛苦和无奈,离世也许是免除病痛的最好解脱;也许正如同学微信的安慰,“人来时称降生,人走时叫升天,人生一遭就是一场旅行,体会的是个过程,始终基本类同!</p> <p class="ql-block">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形单影只的父亲也明显落寞了许多。翻出柜子里母亲的老照片,边擦拭端详边断断续续讲起了母亲的、母亲和父亲的以及母亲和我们的过往……聆听着父亲的追忆,看着母亲被照片定格的一生,其中弟弟结婚时和陪孙子玩耍时母亲脸上漾着的笑眼里闪着的光,竟如此的灿烂如此的闪亮,一下子仿佛洞见了母亲的青春、母亲的三餐四季晨昏日暮、母亲的世间旅途。父亲的回忆,照片的重现与脑海的记忆对比融合情景交融,干涸的回忆如逢甘霖,顿时鲜活丰富起来。</p> <p class="ql-block">  回忆始于母亲出嫁到我们家,应该是1960年,母亲正当十七八岁的花季嫁给了一贫如洗的父亲,清贫的父亲三姊妹与爷爷奶奶挤住在两间草房和一孔窑洞里。“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邻居家失火波及我家,仅有的两间草房化为灰烬。真的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刚结婚不久的父母无奈只能借住到邻居家,直到1963年姐姐降生。</p> <p class="ql-block">  时间熬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长兄如父,老嫂比母。”在父母的操持下,不但重建的草房换成了瓦房,还为长大的叔叔盖新房娶妻成家。很快父母又有了我们兄弟仨,叔叔和花婶也有了一子二女。添丁进口,壮大成十三口的全村最大的家庭。记得,我第一次照相便是在小学院内,坐着、站着还有怀里抱着十三口人的全家福,可惜照片已经遗失,还好,留下了一点最初的模糊记忆。当时物质生活极其匮乏的条件下,维持这样庞大的家庭谈何容易,光解决吃饭穿衣都极为艰难。记得当时吃得最多的就是红薯小米稀饭以及类似于现在“饸烙“的红薯面“蝌蚪”,还经常搭配些槐树芽杨树芽及洋槐花等野菜,最好的应该就是红薯面花卷了。谈起母亲瘦小的身躯经常背着粮食到邻村碾米磨面,父亲眼角闪起了泪光。</p> <p class="ql-block">  光阴似箭,很快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日子过得依然清贫,我们也度过了快乐、幸福而清纯的童年。叔叔婶子家已另辟宅地分门而过,奶奶也离开了我们。我的记忆也清晰起来,为了继续我的学业,父母举全家之力送我到县城上学,离家前,母亲用仅有的几尺布票到乡供销社买了两块布头,父亲用现学的裁缝手艺为我赶制了平生第一套“洋布”衣衫,白色蓝条纹“的确良”衬衣,军绿色“的确良”裤子,只是裤腿长度是拼接的。虽然记忆已能清晰记起很多生活细节,但从未见过母亲脸上开心灿烂的笑眼里幸福明亮的光。</p> <p class="ql-block">  到了1988年,开始实行居民身份证制度,母亲的身份证照看起来年轻中透着干练而刚强,刚强得如同当年“农业学大寨”里喊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铁娘子”,只是未见脸上有笑眼里有光。1988年也是我的人生转折点,我顺利考上了“河南医科大学”,也是我村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个大学生,至少说是第一个本科生。当我把录取通知书捧给母亲时,母亲脸上的笑眼里的光也是转瞬即逝,代之以长久的平静甚至是沉重,供我上学又要付出全家几年的所有努力了。</p> <p class="ql-block">  转眼到了1995年,我已参加工作,哥哥已结婚有了一双儿女,爷爷也离开了我们。到了弟弟大婚的时候,我刻意借了照相机回家,留下母亲的单照和父母的合照,仔细端详母亲依然年轻的样子,瞧!母亲笑得多么开心多么灿烂,简直如花朵一样,眼里的光是如此的明亮幸福!这也是我记忆中最开始有了母亲脸上的笑眼里的光!</p> <p class="ql-block"> 一晃三年又过去了,弟弟家已添了儿子,我也结婚两年,儿子一岁有余。母亲看着帮忙照看的白白胖胖的孙子日渐长大,母亲也难抑脸上的微笑。瞧这张母亲陪孙子玩耍的照片,如同当年弟弟结婚时一样,母亲脸上的笑依然那么灿烂眼里依然有明亮的光,只是满头青丝不知何时已添了白发。</p> <p class="ql-block">  再后来,随着手机摄影的便利,母亲也留下了一些照片,只是脸庞已不再紧致有型,额头爬满了皱纹,眼睛也愈发小得难以睁开,身材开始佝偻,双腿愈发弯曲、疼痛,步态明显蹒跚已不能远行……脸上已不能觅到当年的笑,眼里的光也不知消失去了何方。直至半年前的跌倒骨折卧床,类似植物状走完余生……</p> <p class="ql-block">  母亲生于乱世,出生日期也未被父母记起,所谓的生日只是凭邻里推断确立,长于灾荒频发的年代,无缘入学识字。人生虽然平凡,但远算不上平坦,也充满了时代社会家庭给予的曲折坎坷。但一定也有花一样的青春,一定也有青春勃勃的生机,一定也有生活重担无法压制的希望和理想,一定也会有片刻陶醉于锅碗瓢盆奏出的交响,一定也会有晨昏四季的迷茫,一定也会有三餐烟火中的欣慰与满足……母亲的一生,看似平淡,绝不是碌碌无为,分明是勤劳奋斗、朴实节俭的一生,了了几张照片已经定格为证,您的邻里可以作证,您的子女就是最好的实证,我的父亲您的伴侣更是您整个人生最久长的见证!</p> <p class="ql-block">  放心吧,母亲!安息吧,娘亲!希望还有来生,我们还能做您的子女,子女们能更早懂事,更好立事,多一些欢喜少一些担忧,好让母亲天天脸上有笑眼里有光!</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不孝子拙笔于乙巳蛇年正月十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