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山

山砺

飞蛾山 ——儿时淘宝涉险地—— 飞蛾山虽名气不大，却系华蓥山一脉，在北碚与鸡公山、缙云山及西山坪三山对峙，大有合围紧锁奔腾而来的嘉陵江之势。 其山势险峻，沟壑纵横，山形如飞蛾展翅，与嘉陵江小三峡的壮丽风光融为一体。从山顶俯瞰，嘉陵江碧波如练，两岸重峦叠嶂，绿树成荫，形成“素湍绿潭，回清倒影”的天然画卷。 此山由于盛产乌金，曾因天府煤矿而名噪一时。1934年，卢作孚主导修建的四川省第一条铁路——北川铁路，穿行于山后的山坳，全长16.8公里，成为天府煤矿输送线，彻底改变了飞蛾山的交通格局。此前，山民需通过牛角庙古道翻越飞蛾山，将煤炭挑至黄桷树码头装船，每日挑煤量可达8000担。民谣“不会写，不会算，长大只得挑煤炭”道尽了这段艰辛岁月。铁路通车后，煤炭由火车沿山坳奔白庙子而出，古道逐渐荒芜。但飞蛾山的特殊位置却在抗战时期进一步凸显——1942年，国民政府在此修建了中国首个滑翔机训练台，成为抗战时期航空教育的重要基地。 黄桷树是飞蛾山下一沿江小镇，它是挑煤路线的终点——山民将煤炭运至黄桷树码头，再通过水路销往各地。顾名思义，小镇以黄桷树冠名，可见其地黄桷树之多之大，镇依树生，树以镇茂，在巍峨的飞蛾山的庇护下，得以历经千年长盛不衰。 飞蛾山以凌厉之姿矗立于小镇身后，山脊线如刀刃劈开云雾，嶙峋的峰顶薄如蝉翼，仿佛稍重的呼吸便会将其震碎。然而这看似脆弱的天险，实则是黄桷树镇的天然屏障。 飞蛾山山高林茂，药材、山珍野味栖息其间，甚是自在。春日雨后，采菇人踩着湿滑的山径深入密林，竹篮里装满鸡枞菌与松茸；秋霜初降时，樵夫捆扎的树桠带着松脂清香一路飘洒；即便是寒冬，猎户仍能在雪地上追踪到麂子的蹄印。野鸡、松鼠、猫头鹰、野兔等更是唯恐林中寂寞，不由分说地乱飞乱窜，常常惹得上山砍柴人馋涎欲滴、望而兴叹。过去，山上还有猛兽出没，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黄桷树横街的木桩上就倒挂着一只硕大的豹子卖肉、骨、皮甚至尿，猎人渲染骨尿均是治风湿灵药，还无不得意地给围观者讲述三天三夜的追踪经历——那或许是飞蛾山最后的猛兽传奇。 站在飞蛾山刀刃般的山脊俯瞰，北川铁路如一条青灰长蛇蜿蜒于山坳，古朴而委顿。上世纪40年代的蒸汽火车拖着煤斗穿行林间，黑色烟柱与飞蛾山的云雾纠缠不休。最惊心动魄处当属嘉陵江畔的梭槽：满载乌金的铁皮车厢行至断崖，卸下的煤块沿约75度滑槽轰然而下，在江面腾起黑雾般的烟尘。使紧邻下游的白庙子小镇黛瓦渐灰，终成“黑庙”。而当北井煤矿枯竭、南井矿脉开发并贯通新轨，黄桷树镇迎来蒸汽机车的汽笛长鸣——数条直达江边的输煤传送带取代了梭槽，从而以黄桷树的兴旺替代了白庙子的衰落。 飞蛾山的馈赠远不止地底乌金。清明时节的竹笋炖腊肉，端午清香扑鼻的粽子，立夏前后的凉拌蕨菜，深秋挂在屋檐下的野柿饼，无一不散发着沟岩芳味儿，构成了黄桷人餐桌上的山野时序。镇东头李阿婆的灶台永远烧着飞蛾山的残枝败叶，她常说“松枝煮饭柏枝烤酒，火候差了味不够”；正街药铺的抽屉里，天麻、杜仲、何首乌仍带着山泥的潮气。特别值得一书的是，隐藏在密林里的比比皆是的金刚头（一种块茎植物），上面的藤蔓并不显眼，但下面像红薯一样的块茎可以堆砌得如石磨盘那样大，那是上千年的攒积啊，为黄桷树老百姓度过饥馑年代不惜以身赴汤！ 即便在煤矿鼎盛时期，镇民们也恪守着“取山一斗，还山一粟”的古老契约——每年三月三，镇长总会带着全镇老幼，往飞蛾山麓洒下若干筐新采的树籽。 如今的黄桷树镇，煤矿遗址的钢轨生出红锈，运煤梭槽成了探险者拍照的背景板。但飞蛾山依然在晨雾中舒展蝉翼，镇口黄桷树的新枝越过码头台阶探向天空，仿佛在窥视着什么。当游客在民宿露台远眺山脊线时，老板会指着云雾某处说：“看见那尖峰了吗？老辈人讲，飞蛾山的灵气就栖在那刃尖上，守护着山下的镇子。”山风掠过林梢，恍惚间似有挑夫的号子、火车的汽笛与樵夫的山歌，在群峰间荡漾出悠扬而繁复的回响。 哦，飞蛾山，我们儿时的淘宝场和涉险之地，看上去仍然那么苍翠，那么茂密，那么孤傲，或许，你的灵魂已经和我们融为一体。不过，现在我们只能远观你的雄姿，若欲再跻身相拥，恐怕只能在年逾古稀者的梦中了！ D.S生成，山人改写 2025-2-18 注：大部分图片由AI生成 飞蛾日出 北碚黄桷鸟瞰 飞蛾全景 鸡公山掠影 黄桷树改造未遂及尖嘴。 鸟瞰2 鸟瞰3 鸟瞰4 鸟瞰5 飞蛾远眺 飞蛾近景 鸟瞰黄桷 远眺黄桷 鸟瞰北川铁路 鸟瞰北川铁路2 鸟瞰北川铁路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