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粮票

九州大地

第二年的冬天，下了两场大雪，除了放羊、放马、放骆驼和放牛的走不了，别的同学差不多也都准备回家了。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过春节了，我们几个要回家的同学，正在准备要带的东西，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们是不是可以带些粮票回去？问一下马二彪，他在饲料地，先去饲料地，问机密了，再去公社粮站去领。

第二天一早，我和援朝骑上骆驼去了公社巴楞少（我们白音敖包公社的所在地叫巴楞少）。前几天刚下了一场雪，太阳照着很刺眼，我带上了墨镜，这还是我在来插队的时候，在乌兰花买的。那天下午出去转街，看到十字路口，有一个百货商店，进去看了半天，就花了五块钱，买了这个深茶色的墨镜。头年冬天就用上它了，下了雪，没它还真不行。饲料地就在公社的下边，公社在这一片地上算是个较高的地面，离着公社的十几里地就是我们队的饲料地，再往东边十几里地，就是红格尔公社的范围了。我们到了饲料地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二彪也是准备回天津的，他是不是也不知道怎么领粮票的事，一会儿好好问问他。

我们把骆驼拴好，进屋看见二彪正收拾东西，我问他，你也准备回天津拉？我准备坐明天从卫境到旗里的班车，这个班车三天一趟，明天正有一趟，十点来钟从卫境到巴楞少，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对了，咱们可以领全国粮票了，咱们的定量都是四十二斤，回家的人，每人可以领一个月的粮票，如果有特殊情况，到时候回不来，再来信领就是了，全国粮票里每个月还有半斤油呢。援朝说，这倒是不错，看你往家里带点什么东西？没什么好带的，饲料地这个地方，今年野兔子不少，前些日子，八斤来我们这，把他们家的火枪也拿来了，一天打了十多只兔子，晚上也没走，就住在咱这了，给我这两只，半头两只，小四两只，小四不回家，他还得放马呢。他也不上哪去了？再不回来，就吃没了。半头是头趟班车回的天津，让他等我一趟班车，说什么也不等了，上一趟班车，说什么也得走了。援朝问，明天有班车来？二彪说，对，上午十点钟到，十点十分发车。那咱们九点半以前到公社，就可以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起来了，骆驼也没往远走，我和援朝把它们牵回来。早上做了壶茶，冲了点儿炒米，八点来钟，我们就一起走了，二彪和援朝坐在一个骆驼上，我骑着另一个骆驼，还给二彪带着一个驼毛大口袋，里边放着两只冻野兔、两只冻成一个蛋的绵羊腿。不到一个钟头，我们上了巴楞少的梁，看到别的队有几个知识青年也在等班车，看来，他们也要回家。我和援朝放下二彪和口袋，问他还有什么事没有？没有了，一会儿你们去粮站找温站长就行了。那我们就先走了，我们和二彪打了招呼，牵着骆驼向粮店方向走了过去。

公社粮站就在供销社旁边，我们把骆驼拴在供销社门前的桩子上，就走进粮站的大门，把新运来的粮食，往库里面倒，把以前的拿到外边，温站长在一边指挥着。援朝抓了个空，对温站长说，我们要取点粮票，准备春节回家了。是要全国粮票吧？温站长问。是。去找乌云吧，她就在里屋。我们进了粮站右边的小屋，屋里升着铁皮炉子，烤的屋里暖烘烘的，乌云坐在桌子后边，正算着什么账，见我俩进了屋，抬头说，啥事？取粮票回家。你们的粮食由队里一起管着，你们取粮票由队里开证明。来的时候开了，援朝说着从上衣兜里，拿出张文格给写的条，上面还盖有队里的章。你们三个人回呀?乌云拿过纸条看了看，放进抽屉，自言自语地说，一个人四十二斤，三个人是一百二十六斤，乌云把手里的粮票数了两遍，然后，把它递到援朝的手里，对他说，你再数一数。哦，援朝接过来数着。光咱们公社就多要了好几千斤全国粮票，乌云说。援朝数完了，跟乌云说，正好，谢谢，我们走了啊，说着，就拉着我，出了她的门。在粮店大门口，看见了温站长，他问，领完粮票了？是，领完了，我们得回队里了。回见吧，温站长和我们道别。

我们出了粮站的门，又进了供销社的门，这个供销社里边什么都卖，各种各样的绸缎腰带、用牛皮做的各种马具、牧区特有的铁皮炉子、有各种蒙古刀、还有电工刀，这种刀在当地用的很普遍的，身上带一把削皮子、小木棍、吃肉都用得着，而且，这种刀钢口特别好，从来不卷刃······后来，我买了一斤当地的点心，菜籽油做的，有点像核桃酥，反正菜籽油的味特别大，当地人还很爱吃。现在也快到中午了，我把点心分了一半给援朝，我们就回了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