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当第一朵霜花在玻璃窗上悄然绽放时,我辨出了她的足音。那些细微而纷乱的脚步声,如同音符般在檐角的铁马间跳跃,又在枯枝编织的五线谱上轻轻敲击,最终轻柔地叩响了我的窗棂——是去年相别的那场雪,披着银河碎片编织的斗篷,悄然归来。</p> <p class="ql-block"> 她总是轻盈地踮起脚尖,翩翩起舞,将月光编织成纱幔,铺满了柏油街道。消防栓仿佛戴上了绒软的贝雷帽,银杏树的枝桠点缀着晶莹的宝石,连流浪猫在墙根留下的梅花印记也被她小心翼翼地藏进素色的锦囊。我常常瞥见她蹲在香樟树梢,轻轻抖落星辰,或是将松针当作琴弦,弹奏出泠泠的清音,那声音在沉睡的街巷中回荡。</p> <p class="ql-block"> 凌晨三点,路灯睁开惺忪的睡眼,暖黄的光晕中,她正低头为铁艺长椅绣上蕾丝的滚边。裙摆如飘带般掠过我的阳台,留下薄荷般的清凉,仿佛童年时阿奶轻轻搁在我额头的那块湿毛巾。直到晨光刺破云层,她才将最后一片羽毛轻轻掖进邮筒的缝隙,转身时扬起的雾霭中,万千冰晶折射出彩虹般的密语。</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此刻,我的茶杯蒸腾着茉莉的香气,看着她用指尖在玻璃上勾勒出水墨山水,画面正缓缓晕染开来。窗外的寂静在积雪中发酵,而在某个背风的角落,早开的蜡梅也应紧紧裹着鹅黄的襁褓,静候第一缕风轻轻摇落枝头的月光。更是李白笔下的“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