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称呢:翰林(何世强)。</p><p class="ql-block">美篇号:207579438。</p> <p class="ql-block"> 在历史的浩瀚烟海之中,总有一些瞬间,恰似熠熠生辉的星辰,以其夺目之光,穿透岁月的厚重帷幕,化作永恒的记忆。51年前,也就是1974年4月,一则响应毛泽东主席“搞活天山”伟大号召的动员令,仿若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千层波涛,在中华大地掀起一场波澜壮阔的筑路壮举。</p> <p class="ql-block"> 那时的天山,这座巍峨磅礴、绵延千里的山脉,犹如一条横亘天地的巨龙,冷峻威严地将新疆分隔为南北两半。在独库公路未开凿前,南北交通极为不便。从独山子到库车,需绕道乌鲁木齐,全程长达约1200公里。以当时有限的交通条件,走完这段路至少要4天。这漫长路途如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严重阻碍国防物资高效运输,使军事部署机动性大打折扣,也极大限制了南北疆的经济往来与文化交流,成为新疆发展的沉重枷锁。</p> <p class="ql-block"> 但时代的巨轮滚滚向前,不可阻挡。1974年,激昂的军号声如强劲春风,瞬间吹遍天山深处,唤醒这片沉睡数千年的大地。几万名解放军指战员,怀揣对祖国的无限忠诚与满腔热血,从祖国各地迅速集结。在鲜艳红旗的引领下,他们毅然投身修筑天山国防战备公路——独库公路的伟大征程。这是一场与自然的殊死较量,每开拓一寸土地,都伴随着汗水与血水;这也是对人类意志极限的严酷挑战,每克服一个艰难险阻,都考验着战士们的勇气与毅力。</p> <p class="ql-block"> 独库公路北起石油之城独山子,南抵龟兹古国库车,全长562公里。它的建成,宛如在新疆大地架起一座钢铁桥梁,将原本遥不可及的南北两端紧密相连。原本1200公里的漫长路程,一下子缩短至560多公里。这一巨大跨越,为国防事业注入强大活力,使南北疆军事力量得以迅速调配整合,极大提升国家防御能力。同时,它为新疆繁荣发展开辟广阔道路,促进资源优化配置与经济协同发展。更重要的是,独库公路如同一把神奇钥匙,打开新疆自然风光的宝库,让巴音布鲁克草原的广袤、那拉提草原的壮美、乔尔玛风景区的独特,以及达坂的险峻、高山雪峰的圣洁、火焰地带的神秘炽热等众多美景展现在世人面前,让人们领略到新疆令人叹为观止的风光。</p> <p class="ql-block"> 在这支浩浩荡荡的筑路大军里,有一群来自广东的年轻战士,被战友们亲切称为“小老广”。1977年,中苏关系紧张,一项保密的国防工程——天山国防战备公路修筑计划紧锣密鼓推进。广东人民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将1000多名政治合格、身体合格,年龄在18岁至22岁的优秀青年儿女无私奉献给国家。这些青年告别家乡亲人和熟悉环境,踏上远赴新疆的征程,加入筑路大军。“小老广”们身形或许普遍较为矮小纤细,但意志无比坚定,拼搏精神令人钦佩。筑路过程艰苦卓绝,他们面临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零下40多度的严寒,像凶猛野兽侵袭他们的身体,手脚长满冻疮,每个冻疮都是疼痛的烙印。海拔3000多米的高原,空气稀薄,缺氧反应折磨着他们,头痛、头晕、呼吸困难等症状如影随形。南北两极气候差异带来复杂生理抗原影响,身体承受极大负担。他们还要抵御极寒风雪,在狂风裹挟暴雪的恶劣天气中艰难前行。语言障碍也横亘在前,粤语与普通话的差异,让他们与战友沟通需付出更多努力。饮食和生活习惯的巨大不同,也给生活带来诸多不便。然而,这些困难在“小老广”坚定的意志面前,都被一一克服。他们与各地战友并肩作战,夜以继日、顽强拼搏,用行动诠释着对祖国的忠诚与热爱。</p> <p class="ql-block"> 邓国辉,广东连南瑶族人,1978年3月响应国家号召来到新疆参加独库公路建设。在他记忆中,雪崩、塌方、泥石流等灾害频繁发生。当兵第一年,他施工时遭遇山体塌方,一块小石头掉落砸中头部,紧接着大石头滚滚而下,所幸他反应迅速躲过一劫。在部队里,他始终保持旺盛的革命斗志和冲天干劲,不管分内分外,只要有活就第一个冲上去。他每天提前起床,忙碌到熄灯,业余时间也不休息。一年里加班500多小时,折合70多天。营建施工时,他干劲十足,别人穿棉袄还冷得发抖,他却只穿背心,干得浑身发热流汗,背石头数量超过中队规定定额的178%。他还积极做好人好事,为战友洗衣服110多件,被战友们誉为“小姚成”,年终被大队树为标兵。</p> <p class="ql-block"> 在独库公路建设中,还有一群人功不可没,那就是被称为“铁牛奇兵”的汽车兵。据宋金礼战友回忆,中国人民解放军基建工程兵第161团汽车连,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如钢铁洪流奔驰在千里运输线,驰骋于冰封雪岭间。当时铁路只有通到乌鲁木齐的兰新线,部队人员投送、物资运输、后勤保障及工程转运主要依靠汽车。汽车连肩负为天山国防战备公路建设提供坚实物质保障和后勤支持的重任,他们的工作如同人体血脉,将各类物资源源不断输送到各个施工地点。汽车连连长常建世,是这支队伍的杰出代表。</p> <p class="ql-block"> 1978年5月的一天,时任副连长的常建世奉命带领39辆汽车组成的车队,从独山子前往天山腹地的乔尔玛工地运送物资。全程160公里,虽路程不算远,但要经过“老虎口”“飞线”等多个险区,其中最让他担心的是“哈希勒根冰达坂”。为确保车队安全,他指派老班长带车前出90公里到冰达坂探路。哈希勒根冰达坂海拔三千五百米,隧道长近千米,便道路坡度约三十,长度约一千二百米,路面常年冰冻。昨夜降雪经中午日晒虽融化一部分,但路面依旧光滑如镜,汽车轮胎几乎失去摩擦力。车队到达冰达坂后,面对恶劣路况,在此施工的兄弟部队派来30多名战士帮忙推车。汽车发动,引擎吼叫、冒着黑烟,战士们涨红了脸奋力推车、呐喊加油,可车轮只是抛出雪泥块,丝毫未动。此时已是下午两点多,在高海拔地区剧烈活动十分危险,看着体力渐不支的战士们,常副连长心急如焚,紧张思索解困办法。突然,他灵机一动,甩下身上皮大衣,大步走到汽车左后方,将皮大衣铺在左后轮前,大喊:“挂二档,走!”车身一晃,终于启动。在兄弟团30多名战士合力推拉下,经过半个多小时挣扎,第一辆车缓缓驶入达坂隧道。就这样,39辆载重车依次碾压皮大衣,在疲惫战士们的合力推拉下,一辆接一辆爬完这艰难的一千二百米陡坡。</p> <p class="ql-block"> 车队继续前行,出了南洞口,在光溜溜的冰雪便道上小心翼翼摸索前进。没走多远,又遇难题。开头车的一排长报告,前面弯道转角小,车子转不过来,且转角连着陡坡,路面全是冰雪,非常滑,稍不注意就会掉下山崖车毁人亡。常副连长和张参谋来到前沿,放眼望去,在漫天皆白、积雪超两米的山林中,一条暗灰色“之”字形便道曲折通向山下。凭借丰富经验,常建世知道前方还有五六处较险的冰雪弯道,眼前这道“坎”必须迈过去。几位干部紧急商量后,常副连长当即决定停车就地宿营。他安排老兵睡觉,新兵值班,每半小时发动一次车,防止水箱冻成冰坨。睡在车大厢的战士们,按步兵雪夜宿营规定,两人共睡一个被窝。午夜时分,气温降至零下26度,周天寒彻,大地仿佛被冻凝固。夜空中下弦月像窄窄布条,瑟瑟躲在西部天空,湛蓝天幕上几颗明亮小星颤抖着,散发冰冷光芒,大地白茫茫一望无际,山川一片寂静。</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八点,天刚亮,常副连长早早起床清点人数。随后吩咐用白铁皮水桶装满雪,用喷灯烤化,为每人煮一碗盐水面疙瘩汤,简单填饱肚子后,带上两个老兵来到领头车旁。几个老兵在下坡处来回走了几个来回,仔细比划,用路边沙石料在便道上每隔5米堆起一道长二米、宽五十厘米、高三十厘米的土埂。堆好三道后,常副连长说:“咱这叫‘兵来将挡,车滑土掩’,我先试,成功了你们照着做,失败了,你们记着教训……!”他站在合适地点,把所有人召集到面前,郑重交待:“我站在这里当标杆,到这里前保险杠离我二十公分就向右打方向,打早了车子过不去,打晚了咱们一块完蛋!”他提高嗓门问:“听清楚了没有?”早已热泪盈眶的“铁牛奇兵”们齐声回应:“连长!清楚了!”常副连长在脚下垫上石块,站定,高举右手喊道:“全体注意,对准我启动!”汽车一辆接一辆轰鸣启动,小心转弯,慢慢下坡。当战士们驾车从站在山崖边的常副连长身边擦身而过时,他们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轻扶方向,稳稳通过危险弯道。</p> <p class="ql-block"> 车队闯过一道道难关,驶过一个个险地,到达安全地带后,战友们心有余悸却更多了自信和感动。他们把常副连长团团围在中间,几十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攥在一起,感动的热泪在“铁牛奇兵”们脸上肆意流淌。汽车连的官兵们,不仅是独库公路工程的开拓者,为工程推进开辟道路;更是生活物资后勤补给的保障者,为筑路大军提供坚实物质基础;同时,他们还是全体筑路官兵的精神激励者,他们的辛勤付出和顽强精神,激励着每一位筑路战士。</p> <p class="ql-block"> “铁牛奇兵”们有坚定的口号:“困难面前有我们,我们面前没困难”。汽车连官兵流动性大,他们驾驶翻斗自卸车、载水汽车等,长期跟随配合部队施工连队施工。他们常年与施工连队战友同食一锅饭,同住一帐篷,同用一辆车施工,与施工连队指战员结下深厚感情。然而,在为独库公路建设做出巨大贡献的同时,他们也付出沉重代价。1980年的一天,汽车一连驾驶员的我(本文作者何世强)自己开一辆解放牌运输车和战友共3辆车从乌鲁木齐火车站西站货场装好物资运往南疆库车天山部队工地。途中在干沟路段给汽车加油时,因长途车上备用大油桶需用嘴猛吸油管才能吸出汽油,我用力过猛,将汽油吸入嘴、肺、胃里,当场中毒昏迷。幸得同路战友及时抢救,迅速送到某师部医院救治才幸免于难。事后,主治医生说他因吸入汽油量过多,造成吸入性左侧大叶肺炎、汽油铅中毒,经过洗胃,昏迷3天3夜后才苏醒。医护人员1天3次为他扎针打“西林”针,我的屁股被扎得千疮百孔。我住院1个多月,虽经精心治疗康复出院,但因大叶性肺炎留下大面积肺部钙化后遗症,至今肺活动量不足,深呼吸时肺部仍感微痛,X光检查可见大面积钙化阴影,成为我终身难忘的痛苦经历。</p> <p class="ql-block"> 在天山深处筑路,艰苦程度超乎想象。人们常说“死不怕,苦难熬”,对于天山的筑路兵而言,面临的艰苦更是常人难以想象,遇到的困难常人难以理解。在隧道施工的官兵,没有冬训机会,即便天山大雪封山、寒冷难耐,为加快工程进度,他们采用三班倒,日夜连续作战。当时设备简陋,战士们只能靠钻孔机、钢钎、铁锤、铁镐、铁锨等简单工具,一锹一镐地挖,一寸一寸地刨,凭借顽强毅力和坚定信念,硬是把隧道“抠”出来。日复一日,他们以苦为荣,用不怕流血牺牲的决心和坚强意志,清理一切障碍。他们以蚂蚁啃骨头的精神,啃掉一块块硬“骨头”,搬走一堆堆土石方,筑起一堵堵石墙。官兵们手上磨出血泡,血泡破了又起,擦破皮、受伤是常事,但他们轻伤不下火线,每个人双手都结满厚厚的茧子。</p> <p class="ql-block"> 在“飞线”作业的官兵,更是面临生死考验。他们腰缠绳索和炸药包,像壁虎一样倒贴悬崖峭壁,一手拿凿,一手抡锤,艰难打凿炮眼。铁锤砸在手上是常有的事,每打一个60 - 100公分深的炮眼,都要付出常人难以忍受的苦力。当时,除少数推土机外,战士们主要工具就是钻孔机、钢钎、铁锤、铁镐、铁锹、手推车。路基是一锹一镐刨出来的,隧道是一寸一寸“抠”出来的。战友们打导洞几十米,一次定向大爆破,就要用50吨炸药,这些炸药和水泥,都是官兵们用肩膀从汽车无法到达的地段,靠人工肩扛到施工地点的。在峭壁上施工作业惊险万分,身边战友偶有伤亡倒下,但他们没有被恐惧吓倒,而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和战友们齐心协力,攻克一个又一个险关、难关。他们用智慧和勇气,在悬崖峭壁上“飞线”作业,凿出一条“天路”。</p> <p class="ql-block"> 据“天山大兵、陈绍君战友”亲历回忆,他经历无数次险象环生,也目睹身边战友的生死离别。入伍第一年,他看到机械连因积雪大塌方,牺牲了年轻战友,心中满是惋惜。</p> <p class="ql-block"> 81年冬日将至,排长苏明军率四班长余庆中、副班长唐正平等4名战士,留守南桥头清理边沟,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次日中午,战士们在施工作业,打好炮眼后正装填炸药,唐正平在岩层下作业。因中午气温骤升,冻土此前又被放炮震松,瞬间,几百立方冻土垮塌,3名战士被埋。部队全力抢救,2名战友受伤无生命危险,而唐正平身处塌方中心,安全帽和头部严重变形,壮烈牺牲。</p> <p class="ql-block"> 冰雪无言,天路为证,面对唐正平的遗体,战友们肃立,含泪致敬哀悼。还有十连的五位兄弟,姚金陵、秦泽儒、陈道敬、周协义、唐正平,都成为烈士。广东信宜籍1978年入伍的吕成忠战友,在施工倒洞中因检查哑炮突然爆炸,导致双目永久失明。这些惨重代价,换来了如今的独库公路,真可谓一寸公路一寸血肉铺筑,搞活天山不易,修筑独库公路更是难上加难。在天山独库公路建设过程中,有168位战士永远地倒下了,他们中年龄最大的31岁,最小的仅16岁,平均每3公里就有一名筑路官兵捐躯。</p> <p class="ql-block"> 天山深处风景秀丽的乔尔玛,矗立着高大庄严的“独库公路烈士纪念碑”,静静记载着那段悲壮历史。这些烈士,有的在悬崖峭壁开路时英勇献身,有的在暴风雪中被冻成冰人,有的被雪崩无情吞噬,有的在滑坡中不幸身亡,还有的因积劳成疾被病魔夺去年轻生命。在辟山开路过程中,近万人次不同程度受伤,许多人留下终身残疾。他们用青春、热血和生命,在独库公路上谱写一曲曲壮丽生命之歌,用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凝聚成不朽的“天山精神”。</p> <p class="ql-block">撰写/图片:翰林(何世强)根据天山大兵战友口述整理/部分图片来源于天山战友。</p><p class="ql-block">编辑:翰林(何世强)。</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