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门院的故事

杨红梅

楼门院的故事

很早很早以前，陕北七沟八壑的特殊地貌，造就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代又一代农民。塔湾镇石斤村瓦窑沟小组这个小山沟毫不例外，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带着妻儿老小，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光景很是一般……

这个人就是我的老老爷。老老爷一生勤劳俭朴老实和善，是个磨光景人。他一生最大的贡献是引水拉沙治出良田，石哨沟的百亩水浇田大部分是他用自来水加汗水拉出来的。最早时河水在背面流淌，硬是他年复一年将水挤向阳面形成了现在的地貌。听说现在的场峁子由于土过硬便留了下来，后有分水先生说这个峁是挡前面出水口的，是造物主的杰作，瓦窑沟的分水在此一峁，有灵气。这个工程对一家人来说是具大的，有多少辛劳，多少无奈，多少危险……有一次天下着蒙蒙细雨，老老爷拉沙治地并未停工，由于山势过高一个人埋头苦干，危险悄悄逼近了，忽然一岸土从高处顺势而下，人未能躲远被土埋的只剩下一只胳膊……

让我们永远缅怀楼门院的一代英杰吧！

　　老老爷留下了一个儿子，我的老爷，可不是个一般人。民国十七年天大旱，颗粒无收，同族中和我老爷同辈的几位弟兄来到楼门院见到我老爷便称: “财主大哥，我们的光景没法过了，准备去逃荒，可去逝的老人还没合并，短不了你给想办法了。”老爷听后欣然应诺，打了一棵大水桐树，用来工匠，做了十多付盒子（装遗骨），葬于高畔塘。给逃荒的人打发路费，家里的人给牛料籽墒，让他们渡过了难关。同年腊月，年关将近，石井的同族们找上门来说过不了年了，要给他们放粮，我爷爷将他们拒在大门外，话不投机便理论起来，我老爷听到吵闹声从楼门院走出来，弄清原因，劝开爷爷并说：“上门的都是客。”招待这些人后打开畔的一窖糜子，按家里人多少发放。两担多糜子瞬间就放完了。老爷也受到四邻八乡的称赞。说我老爷开仓济贫有点夸张，可称他仗义疏才乐善好施一点也不为过。

老爷在那个时代是天才，凭着聪明自学成才，未受过正规教育，未参加科举考试，却说古朝讲三国是那个时候的“单田芳”。借着才智生活富裕家业兴旺儿孙满堂，真是三十亩土地一具牛老婆娃娃热炕头。但是，有才能的人他不满足现状，追求是无限的。在先祖的基础上，他筹集资金在周围置买田地，家人忙不过来就雇佣短工，农闲时奔波于农贸市场做生意倒买卖，赚钱攒钱。几年时间创建了楼门院。楼门院过上了富裕的生活，可我老爷经常教导家里人勤俭节约不要奢侈。同时没有停下致富的脚步，在大面积种植农作物的同时，迅速调整产业结构，转向经济作物。民国时期洋烟大量涌入中国，政府无视种植面积的不断扩大，老爷灵活的经济头脑便见缝插针，在小树沟开始种洋烟，一年下来收入颇丰。传言说在大割洋烟期（半个月左右）一天便可卖一个元宝，正川的贺郎就住在村里等着收购。当然这只是传言全当茶余饭后消遣时间的话题。在今天看来这是决不允许的事，那时政府未明令禁止，开洋烟馆种洋烟遍地都是，老爷种洋烟的收入也是正当的。时间不长国民政府便明令禁烟，老爷是个奉公守法的顺民，他率先禁种，将眼光投向农贸市场，他利用一切农闲时间，踏雨雪风霜，披星戴月，奔波于榆林正川石湾延安等地的农贸市场，将当地的羊绒羊皮石盐等土特产贩往外地。这是一条充满艰辛充满血泪的不归之路……

　　一天，家里传来噩耗：老爷老克在了延安，那年老爷59岁，正直生意兴隆时刻，死得如此不明原因，给后人留下了至今都解不开的迷。总结老爷一生的治家宗旨概括起来有三大特点:

一、以德治家，与人为友，与邻为善。

二、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知识就是财富。老爷经常以名言警句教导后人，“家有黄金千万两不如送子入学堂，门前有马非为贵，家有书生不化贫。”

三、农商并进，农业为基础，有一个扎实巩固的大后方兼营商贸走一条致富的捷径。这是那个年代多少人办不到的事，而老爷硬是闯出了这样一条道。

　　老爷走后留下了一子——我的爷爷，1910年出生。我的爷爷性情刚烈，不喜欢拐弯抹角，圆的就是圆的方的就是方的，正因为爱较真使得很多人敬而远之。他喜欢看古典名著，务庄农也是一把好手。爷爷的童年是快乐的，上私学是有钱人子弟的专利，爷爷便是其中之一。听爷爷生前讲，他学习成绩还不错，参加过最早的横山小学举行的竟赛考试，参加过科举考试最初级的乡试。到青年时代，虽结婚生子，但老爷就一个儿子是娇子，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听村里和爷爷同龄人讲，每逢三烟集会，爷爷穿着蓝色裤子白布外罩黑色马夹骑着马，马头上戴着缀红缨的玲铛，随着马步发出悦耳的声音。那气势实在是牛。那段时间爷爷过的生活虽称不上豪门少爷，但也是富家子弟。生活的富裕往往使人娇耻，有老爷呵护爷爷便无忧无虑，老爷寄藏在外面的钱他常常背着老爷偷拿。有一个冬天下午，天阴沉沉的马上要下雪了，爷爷便又去拿钱，拿后草草掩埋，他想雪一下就埋好了，结果天没有下雪，他又出门走了，老爷全然不知，这一罐饷洋就被村里人发现盗走了。从此老爷背着爷爷把埋在地下的东西都倒地点了，就这样直至老爷走时都未给爷爷交代。

而立之年的爷爷虽和老爷一起参加劳动，但不主事，乐的逍遥自在。“学会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老爷的突然离世击碎了爷爷的美梦，楼门院的千斤重担落在他肩上，生活的巨额反差压的喘不过气来，涉世未深的爷爷不得不从头再来。老爷去逝一年后，爷爷说他赶着骡车用了七天的时间才将老爷的灵柩从延安运回，料理完老爷的后事。他首先“精减机构”，缩小庄农，爷爷很快就撑起楼门院的一片蓝天，爷爷的能力虽在老爷之下，可他也是好树上的木渣，和同村同龄人相比一点也不逊色。农忙时雇几个短工全家老少一起上阵倒也干的有声有色。

　　爷爷一生育有五子三女。爷爷继承老爷的治家理念，送子入学，从我大爸开始上冬学。收完庄稼打完场，周围光景好的人家，合伙雇一老师，每生或一二斗米。家里有很好的文化氛围，大爸说他们几个在私塾里都是好学生，识字背书样样能。奶奶是个善良诚实的人，当她成为家庭主妇的那一刻起，勤劳俭朴便伴随着她。在老奶奶手上，家庭负担不重加上生活条件优越，老奶奶早早的当了不管事的“太后”，奶奶便过早的主内了。在那生产工具落后的年代，光是将粮食加工细不知要起多少个鸡叫睡多少个半夜，而将生米煮成熟饭又要流多少汗水。听我爸爸讲，光是一年的时逢八节及家人的生日都要提前两天准备，三天两头便张罗一次。这么大的家庭，婆婆是难当的，可奶奶却心里有一杆秤对待儿媳妇是公平的。安排了吃喝还有穿衣，一家老小冬一茬夏一茬从衣到鞋，从针到线都要奶奶一手安排。他们那时家大人多，过个小节日或者是给家人过生日，奶奶都安排得井井有序，杀上一只羊，一家老小日子堪称小康啦。虽然人多，但一家和睦，妯娌之间丛不有矛盾，这都是奶奶会领导呀！

奶奶1968年去世，听爸爸说有一天奶奶不行了，可能是休克了，赶紧打发人将大爸叫回家，四爸和爸爸见奶奶这样子了，抱着奶奶大哭，奶奶听见哭声又活过来了，三天过后，奶奶真真没气了，大姑说：“你们别哭了，让妈去吧，她太受罪了。”就这样奶奶安详地走了。具体时间不够清楚了，二哥说只记得他放学回来家里没有饭，便跑回楼门院，进家看到奶奶穿着老衣睡在前窑炕，身边守很多人，三姑向众人讲述:今天天好，她和大姑把奶奶背在外面晒太阳，剪指甲，还未剪完奶奶就不行了，就那天晚上奶奶走了。

现在的孩子没见过石磨，石碾子，他们可能想象不来用石磨磨面和石碾子滚米的场景，那都得在黑夜点上煤油灯进行，因为白天还要出去挣工分。那时全村人没有石磨和石碾子，庄里人都来楼门院内磨面滚米。奶奶是个好礼之人，到饭时将磨米面的人请进家里吃饭。

　　做梦都没有想到， 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打破幸福安宁的一家人，文化大革命让所经历过的人们刻骨铭心，它给历史留下的教训是深刻的，它给楼门院的每一个人心里留下的阴影是永远抹不去的。爸爸说从那时起政治舞台便没有了他们的角色，阶级斗争的矛头直指地富反坏右，工人阶级主沉浮，贫下中农说了算，村委会改为“革委会”，红卫兵大串联，搞文批武斗。石井大队成立了红卫兵大队部，大队长是同族中的杨治厚，横山中学成立了武卫排。这些串联起来的红卫兵，耀武扬威来到楼门院对爷爷进行批斗，大致意思是：从前怎样剥削人的，再就是交待金银元宝。爸爸说记得一天刚吃过早饭，红卫兵及附近村庄的人在楼门院集中，黑压压一片，有一个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在人群中站起来，手臂一举高喊爷爷的名字，其它人附和:“滚出来”，重复两三遍，只见爷爷头戴纸帽由俩红卫兵押着，从前窑门走出来站在众人前交待问题。爸爸说爷爷说什么听不清楚，只听到红卫兵不时喊着口号:“打倒地富反坏右！”“坚决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把无产阶级专政进行到底！”一个上午就这样折腾下来了，到了晚上不让爷爷睡觉，站在前窑继续交待问题。

爷爷的亲家（我二爸老丈人）家就住在邻村羊圈口则，就这帮红卫兵在批斗二爸的老丈人时，用尽卑劣手段折磨人。据说交待不出银子就动手掏，家里任意地方掏的尽是窟窿，掏不出来，那就整人，没明没夜的批斗，后来就将二爸老丈人拉到冰滩上，脱去鞋袜赤着脚站在冰滩上，一个上午零下二十多度（那时候的天比现在冻得多），人就冻就困就将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上交替取暖，红卫兵喊着口号不允许乱动，其中一个红卫兵便把尿盆扣在头上，那意思是这下你不敢动了吧？动了把尿盆打烂看你怎么交待？这非人的折磨自然楼门院的人都听说了，大爸怕这帮人用同样的手段对付爷爷。一天夜里又在批斗爷爷，我大爸便把杨治厚叫在外面说:“我们的银子黑水了，再怎么斗也交待不出来，倒是有一缸黄钱我知道埋在猪圈下角。你回去就说不光交待银子，烂铜烂铁都要交待。”杨治厚按照大爸的授意唬着爷爷，爷爷便说:“你们干就要银子了，我没有，黄钱要的话有一缸，在猪圈四角窖着了。”交待了这个问题便让爷爷休息了。第二天，那些红卫兵轮流掏，寒冬腊月猪屎尿冻的铁一样硬，掏一镌头屎尿渣溅他们一身。整整一天汗流浃背挖下一深窖，露一缸底，打一窟窿将黄钱拿走了。爷爷说:“狗日的杨治厚进门一说我便知道保不住了，顺势就交待了。”大爸聪明的做法将没用的东西搪塞于人，还把“功劳”记给爷爷。从此这帮红卫兵没有十分为难爷爷，就是大队开批斗会爷爷要去参加。爷爷后来回忆说:有一次俩红卫兵进来叫他去参加大会，家起身时给他戴一纸帽正好护住耳朵不冻，走出石哨沟一红卫兵赶紧将纸帽没去给他自己戴上护耳朵，临到会场又给他戴上了。

红卫兵对爷爷的批斗未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一是我们的银子下落不明，周围的人大体都知道，所以未经打家劫舍。二是有大爸从中周旋，那些人或多或少还给点面子。三是祖上积德，幸免于难。从此爷爷的言论受到限制，只有老老实实在生产队劳动。

　　楼门院出来的人都是种地的能手，然而在“阶级斗争为纲”的形势下，父辈们再能也是没有用的，说话忍气吞声，做事寸步小心。我三姑未出嫁之前，六十年代的女子队伍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一次给生产队送粪，毛馿驮着笼垛走一步摇三摇，走的太慢完不了任务，好不容易送上去一回，第二回产粪时快了点，不小心将一毛馿的后胯砍烂一点，这下可了不得，这馿是贫下中农饲养的，他们把队里发的馿料贪污的吃了，毛馿乏的没精神，却大做文章说馿是流血乏的，第二天楼门扇上便贴出大纸报，用毛笔歪歪扭扭写了些字，大致内容就是富农子女破坏集体财产，仇恨社会主义......之类的话。那些年别人看楼们院的人戴上了有色眼镜，“四人帮”推行的政策给我们戴上了无型的枷锁，入党不要，当兵不要，上学不要，就连小队队长会计都靠边站。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古典文学能看了，古朝能讲了，古戏能唱了。在我的记忆中，步入老年的爷爷戴着老花镜，手里总是拿着本纸质发黄的旧书，除了四大名著外，还有《白蛇传》之类的。爷爷终于也有了他的舞台，周围的庙会开了，未开戏之前，他周围坐了很多人在听他说古朝，开戏了很多人又围着他听他讲戏，刚刚搬上舞台的古妆戏很多人只能看红火热闹，只有听我爷爷讲解他们才知道门头间道。改革开放给中国的经济带来前所未有的繁荣，楼门院的人凭着勤劳的双手和聪明的才智率先富起来，家家解决了温饱，年腊月杀一头大年猪，200斤以上也敢公开了，据说七几年我大妈喂了一个良种白猪杀了190斤，怕贫下中农眼红告黑状，大妈便千叮咛万嘱咐让大家向外公布90斤。 更令人难以忘怀的是，每逢杀猪，几家的男人都叫来吃杀猪菜，每家又送一碗让孩子们吃，那份情谊自不必说。吃完饭后，我的父辈们便坐在一起又说起了古朝，自然是大爸唱主角。这样的“聚会”还有，每年过年这一天，楼门院的男子便是主厨，意思是女人一年操持家务辛苦了，歇息一天过好年。男人认认真真做好年夜饭，楼门院的人是最会吃也最会做，年夜饭非常丰富，烧肉炖肉丸子排骨酥鸡炸麻花……别人还在听我们都已吃上了。过了年大年初一早早吃过饭，小辈们成群结队给长辈拜年，到了谁家长辈们应接不暇，初二开始家家轮流请吃饭，男人们又聚在一起，吃完饭炕上摆着一小方桌，摆几碟小菜，斟满酒便饮酒叙话。楼门院的男子既不好酒更不好赌，所以还是谈古论今，文化氛围很浓。记得我大爸说《三国演义》里孔明舍战群儒这一段很精彩，后来他又讲《岳飞传》，竟能把“满江红”一字不漏的背下来。有时候说古朝成了论古朝他一言你一语争论不休热闹非凡。

　　晚年的爷爷是位慈祥的老人，在与他的交谈中无不流露出对后人的呵护。当把家庭的重担交给我爸爸后，他消遣时光的最好方法便是与古书为伴。楼门院的生活在村子里率先富起来时，也是爷爷尽享天伦之乐时，然而夕阳虽好近黄昏，一九八五年正月爷爷过早的走完了他七十五岁的人生道路。

爷爷一生脾气不好，但爷爷特别疼爱我。爷爷喜欢坐在院子里看书，于是就用土框在他旁边搭了个摇篮，我和托小坐在土框里，他一边看书一边摇摇篮，我们坐的太美了，爷爷看着我们如此开心，也露出了他少有的微笑。

记得一次，我在学校念书，老师教我认字，我认不下去，老师就说：“你爷爷煮了一锅羊蹄子，你回去帮他孔羊蹄子吧！”我暗自高兴，一放学就往回跑，进了大门就喊：“爷爷，老师说你煮出一锅羊蹄子，让我赶快回去吃。”谁知爷爷大骂了一句：“日你个先人你个老爷。”我顿时羞红了脸，才知道老师在骂我。那些记忆中的趣事举不甚举。1985年正月23日，我们家打玉米，爷爷拿栱捶特别厉害，25日，爷爷睡在院子阳萘面，不说话也不吃饭，妈妈熬了红酒让我端给他喝，他说不喝。26日，他就动弹不了。大爸、二爸、四爸、我爸用洋拉车把他拉到塔湾医院。28日早晨，医生说不行了，快点拉回家，我爸和四爸拉着洋拉车加快步子往家赶，但还是拉到道班湾爷爷就已停止了呼吸。2月12日爷爷出殡,爸爸叔父们为爷爷举办了周打方围最大的一场白事。

　　爸爸像极了爷爷，不会说漂亮话，忠言逆耳利于行。1972年与妈妈结婚，组建了小家庭，1975年我出生了，妈妈勤劳，爸爸能吃苦，一家人的生活在村里算是高水平。记忆深刻的是一段时间，我每天上学拿一个蒸馍，班里同学爱的不得了，我就把蒸馍扮成两半，一半和同学换炒豆豆吃，一半和同学换纸张铅笔，大家争着和我换，我自然要看看谁留达到位。

爸爸实属遗传了老爷爷爷的聪明，现在可谓是历史学家，地理学家，文学家......历代名王将相、历史典故、寓言故事、传奇趣谈无不精通，中国版图山川河流交通要塞，古今地名无不知晓，旅游带上爸爸当导游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拿的下。弟弟妹夫开大车若是走长途，爸爸就会电话遥控指挥：走哪条路更近途中要经过什么地方。赵树理笔下的分马场景、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在他的讲解下如此入情入境......我常常听的惊叹不已：“爸爸你没有念过书，从哪里知道这么多？”“你的初中课本几册几册里写的。”我惊讶爸爸的记性，确实是过目不忘。《论语》《道德经》爸爸用自己的语言解读的让人豁然开朗，如果不是当年文化大革命，爸爸有学上，一定是个不一般的人。

爸爸的文学财富是柳生的。我小时候记忆深刻的是，每每冬天的夜晚，我入睡的时候妈妈在煤油灯下纳鞋底，爸爸在一旁看书，黎明鸡叫的时候，我睁开睡眼看到他俩依旧纳鞋底的纳鞋底，看书的看书，那时候我误认为他们一整夜没睡。厚厚的泛黄的书纸上都是文言文且都是繁体字，爸爸一遍又一遍的读，《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西游记》，爸爸基本是滚瓜烂熟，晚上爸爸读书，第二天我就期待听爸爸讲书，觉得书中的内容实在太精彩了，于是我也拿起书看，翻开书全是繁体字，一行里没有一个字认识，于是上学成了我迫切愿望。

妈妈善良贤惠，性格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记忆中无论我们犯了什么错误，妈妈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们。比如冬天出去捡柴，有时候滑冰划到忘记了捡柴，天黑了提个空框子回来也不会害怕，妈妈会说：“捡柴的娃娃多，确实难捡了，受冻了，快焐焐手脚。”夏天挖猪草，有时候因为没有走到有猪草的地方没挖的猪草，提个空框子回来也不用害怕，妈妈会说:“挖猪草的娃娃多，猪草干要长起来了么。”我编柳编的那些天，夏天一个人坐在家里实在是瞌睡的不行，心想睡一会儿，谁知一睡就睡了个大半晌，妈妈劳动回来了，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就把之前编好的筛子放在旁边，妈妈推开门一看，她心知肚明，可妈妈还是会说：“今天囊编的了，一前晌编了4个，嗯呀手法快了。”

妈妈的这种从不打骂总是夸奖的育人理念让我终身受益。当了老师后的我延用了妈妈的育人理念，我所带的班级也成了所谓的很难进的好班。

小时候，无论在庄邻还是亲戚面前，妈妈总是一个劲儿的夸我，夸我干活如何如何踏实，如何如何孝顺他们，硬是把我夸成了别人眼中的榜样。冬天捡柴夏天挖猪草，春天秋天割柳条，大我几岁的伯叔家姐姐们都不是对手。上学期间，每个周末回到家我都会把水缸担的满满的，干活干到周一打早才去学校。自然在学校我是最下功夫的那个学生，每天两饭之后十几分钟，别的同学洗脸梳头的间隙，我背会了一课的知识，两年之后我由啥都不懂（一上学就念四年级下册，然后接着念六年级）到初一蹦到了班级前五名。上班前算算总共读了7年书，书读的少，所以抠打这些文字语无伦次，让大家见笑了。

爸爸妈妈的善良厚道影响了我们姊妹兄弟5个，村里大爷大奶见了妈妈总会说：“你们娃娃都那么顺眼，红梅、托小、引弟、园园、小余都是好娃娃。”现在我们姊妹兄弟五人正在继承父母的优良传统，努力培养着下一代......

爸爸妈妈的好永远说不完！愿我们的父母健康长寿平安喜乐！楼门院前辈留给后人太多太多的财富，这些财富用金钱是无法买到的：尊老爱幼，勤劳致家，互帮互助，奋发向上，善良正直。愿这些优良传统美德发扬光大......